遠遠的,廣安王府就在眼前,忽然,他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門前黑壓壓地圍著一群禁衛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刀槍森然,令人膽寒。


    夏亦軒差點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厲聲喝道:“這是怎麽了?梓悅呢?廣安王呢!”


    說著,他便疾步往裏走去,左右守衛一見,立刻攔住了他:“王爺,奉陛下嚴令,所有人等,不得進出廣安王府!”


    夏亦軒又驚又怒,伸手一撥,便把那兩個守衛推翻在地:“誰敢攔我!陛下怪罪下來,由本王擔著!”


    軍隊中頓時騷動了起來,幾個守衛攔在夏亦軒麵前,不敢莽撞,卻也不敢閃開,隻能節節後退。


    忽然,從人群中急匆匆地走出一個人來,飛快地跑到夏亦軒身旁,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王爺,你怎麽還在這裏!杜大人讓你速速前往宮中,廣安王謀逆,已經被陛下關入縛虎牢!”


    今日的皇宮顯然和往常有些不一樣,宮門早就該下鑰,可是現在卻依然開著一道小門;東華門前,原本應該人蹤全無,可現在,還停著好幾輛馬車,全是各家大臣的家仆。


    夏亦軒幾乎是一路跑進宮中,杜如亮一直等在門口,見了他便緊跟在身後,三言兩語便將這兩天的事情說了一個清楚,末了還疑惑地問:“王爺,陛下原本是下了封口令的,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風聲,現在朝臣都知道了,早朝一結束,又好幾個便在養心殿前死諫了一下午,逼著陛下殺了廣安王,陛下杖責了好幾個,可架不住餘太師也來了,這,這可棘手了。”


    夏亦軒的腦中嗡嗡作響,“謀逆”“叛逃”這兩個詞反反複複地在耳邊迴蕩,幾乎讓他心膽俱裂。


    “他,他人呢?”他顫聲問道。


    “正在縛虎牢中靜養,卑職奉命看守,必保萬無一失。”


    夏亦軒長舒了一口氣:隻要人還活著,那便好辦,夏雲欽和慕梓悅感情深厚,一定不會趕盡殺絕。


    養心殿裏燈火通明,殿外的確還跪著好幾個,其中一個更是幾乎趴在門口,整件官服下擺上血跡斑斑。一見到夏亦軒,那人忽然便雙眼放光,幾乎要撲過來:“瑞王殿下!瑞王殿下你救救梓悅!他不可能謀逆!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夏亦軒一看,這人正是方於正,他伸手扶住了,沉聲道:“方大人放心!”


    一踏進養心殿,夏亦軒便看見夏雲欽坐在桌前,眉頭深鎖,一旁坐著年逾花甲的餘太師,他已經三、四年告病不理朝政了。餘太師是三朝元老,夏雲欽也不得不敬重他,給他賜了座。


    “陛下萬萬不可感情用事,”餘太師喘了兩口氣說,“京城如此異動,瞞是瞞不住的,朝臣不到一天便知道了此事,隻怕過不了幾天,征西、定北兩軍就要得知消息,陛下如不當機立斷,立即取得兵符,隻怕軍心大亂啊。”


    夏雲欽抿著嘴唇,神色十分不愉:“廣安王是重臣,怎可如此草率?太師你身子不大好,還是先去歇息歇息。”


    “老臣死不足惜,卻萬萬不能看到陛下被奸佞蒙蔽,置萬世基業於不顧!陛下務必要下旨讓廣安王速速交出兵符,著三公六部會審,謀逆大罪,豈容兒戲啊陛下!”餘太師神情淒愴,仿佛下一刻就要撲倒在夏雲欽跟前。


    夏雲欽煩躁至極,胸口一陣陣抽痛,他原本就傷心於慕梓悅的背叛,還沒等他躲起來舔好傷口,這群大臣便都好像約好了一樣輪番勸諫,那方於正卻是一改以往和慕梓悅的針鋒相對,以死證明慕梓悅沒有反意,差點和大臣們打了起來。


    他心中的慌亂越來越濃,真想馬上去看看他的梓悅哥哥,去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麽苦衷,去看看他現在還好不好,有沒有人怠慢了他……


    一見夏亦軒來了,夏雲欽頓時大喜:“皇兄,你到哪裏去了,快來……”


    “陛下,臣以人頭擔保,廣安王不可能謀逆!”夏亦軒截住了他的話,語聲鏗鏘有力,落地有聲。


    餘太師怔了一下,冷哼了一聲:“瑞王殿下,廣安王謀逆,罪證確鑿,她也默認了,已經定論。”


    “餘太師為何如此確信?你告病多年,為何一來便咬準此事?”夏亦軒凜然問道。


    “老臣雖然告病,卻無時不刻掛念著陛下,掛念著大夏,朝中權臣橫行,老臣終於可見朝政清明之日,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去見先帝了……”餘太師的眼中淚光瑩瑩,顯然十分激動。


    “到底是什麽證物,能讓老太師一口咬定廣安王謀反?”夏亦軒心急如焚,麵上卻依然不動聲色。


    餘太師看向夏雲欽,夏雲欽惱怒地說:“朕氣怒交加,被朕撕了。”


    夏亦軒冷哼了一聲:“陛下,臣隻要一句話,便可證明梓悅他不可能會謀反,也根本沒有必要謀反!”


    “瑞王殿下你這不是把這大事當成兒戲嗎?陛下,老臣懇請陛下,速速查封廣安王府,更是要對廣安王速速審問,查出那幾份物證的原件,繳兵符更是當務之急!”


    “兵符……”門外有人喘息著應了一聲,夏雲欽一肚子氣沒地方撒,準備再次拿他開刀,冷然道:“方大人,朕讓你出宮迴府你沒聽見嗎?你這是準備強逼聖意不成?”


    他的語聲陰冷,顯然已是怒極,夏亦軒心中一凜,剛要勸阻,卻聽見方於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臣知道兵符在哪裏!廣安王無心謀反,可見一斑!”


    夏雲欽霍地站了起來:“在哪裏!”


    “在……在臣這裏!”方於正在身上一陣亂摸,那日在陽澤城外,慕梓悅給他的兵符,慕梓悅一直沒有要,他一直沒舍得還!


    夏雲欽和夏亦軒搶上前去接了過來,果然,青銅製成的虎頭凜然生威,虎眼用黃金嵌成,左右兩邊各有兩個大字“征西”“定北”,由先帝親筆所書,大夏隻有兩塊,一塊慕梓悅所有,一塊夏亦軒所持,不可能有假。


    夏雲欽頓時呆了,一陣狂喜驟然湧入心頭,他語無倫次地道:“走,快去看看梓悅,沒兵符謀什麽反!對了,朕親自去,梓悅哥哥一定在怨我……”


    “陛下,陛下謹慎行事,這,這也不能證明……”餘太師也有些懵了,如果慕梓悅要謀反,這虎符不帶,他如何調動征西、定北兩軍?


    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沈若晨變調了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淒厲之極:“陛下,梓悅吐血了!禦醫呢,快請禦醫!”


    仿佛一道驚雷,炸得屋內的幾個人呆若木雞,半晌,夏亦軒才恢複了意識,三步並做兩步衝到殿外,隻見沈若晨的白衣上噴濺著血跡,令人心膽俱裂。


    夏雲欽緊跟著衝了出來,看著沈若晨的模樣,忍不住渾身都哆嗦了起來,他剛想說話,驟然之間,昏暗的夜空中閃了閃,西北角上仿佛噴薄的日出一般,紅光乍起,瞬間映亮了整個皇宮;一陣喧囂聲遠遠地傳來,站在殿外的人都仰頭看了過去。


    “走水啦……走水啦……快來救火……”


    幾個人對望了一眼,每個人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那種掩飾不住的驚恐:皇宮的西北角,那不就是縛虎牢的所在嗎?


    作者有話要說:妹子們,,再忍忍,,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呸,,,我們在冬天都凍死了,還要春天幹啥!


    54第54章


    夜風微微吹拂,夜色朦朧,月光在雲層中忽隱忽現,樹影瞳瞳,偶有花香飄過,乍眼看去,是一個多麽美好的夜晚。


    隻可惜,入目之處,焦黑的泥土,冒煙的焦木,慌亂的人群……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顯得那麽的殘酷。


    縛虎牢的柵欄和大門大部分都是壇子粗的木頭製成,雕刻得十分精美牢固,卻經不起半點火的燒炙,片刻之間便化為灰燼,端著水盆、抗著木桶的侍衛和宮人蜂擁而至的時候,縛虎牢中的東西半掛半倒,已是殘垣斷壁。


    輪值的侍衛雖然訓練有序,但訓練的隻不過是如何撕殺、防衛,這牢中的火勢一起,濃煙彌漫,十個有八個都慌了神,好些個被熏倒在牢門口;負責守值的四個侍衛,三個因為慕梓悅的吐血出來求援,著火前隻有一個侍衛長守在慕梓悅的身旁。


    小慶子眼看著夏雲欽跌跌撞撞地往裏走去,哭喪著臉攔在他麵前:“陛下,陛下不可涉險!”


    有人灰頭土臉地從裏麵衝了出來,臉上沾著焦灰,萬分狼狽:“陛下,王爺,不要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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