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夏亦軒忽然身形滯了一下,高手過招,豈容半分懈怠,慕梓悅一錯身,便繞到了夏亦軒的身後,抬手便往他的脖頸切去;夏亦軒側身想躲,可慕梓悅的出手太快,一掌便打在了他的耳後。


    夏亦軒一下子便往後倒去,他的身體很沉,慕梓悅一時不防沒來得及躲開,被他撞了個滿懷,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慕梓悅暗唿倒黴,幸而她的手臂擋在胸口,隨後便抬腳一踹,一腳踢在了夏亦軒的屁股上,堪堪分了開來。


    夏亦軒打了個滾,和她麵對麵躺在地上,兩個人對視半晌,都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個鯉魚打挺,站在原地。


    夏亦軒白色的短打練功服雖然黑一塊、灰一塊的,但依然被他穿得神采奕奕,他眉宇中那種莫名的慍怒一掃而空,臉上帶著笑容,原來的桀驁和冷酷被淺淺的暖意所代替,居然有種令人心動的帥氣,就連他身後的墨竹都失了神色。


    慕梓悅心中突突一跳,她一直看不慣這個桀驁不馴的瑞王爺,現在仔細一看,卻原來,這夏亦軒居然也算得上是個實打實的美男子!和沈若晨相比,一個仿如高山上的墨蘭,一個仿如傲然挺立的青鬆;一個勝在雅,一個勝在酷,各有千秋,不分軒輊。


    “今日和梓悅一戰,痛快,來日我們再來比試刀槍劍法馬術,必要分個高下。”夏亦軒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亦軒兄就不要說些台麵話了,今日你輸了,我不說出去就是了,莫慌。”慕梓悅笑嘻嘻地占著嘴上的便宜,低頭一瞧,果然,地下有塊石頭,隻怕夏亦軒就是敗在這石頭上。


    夏亦軒也不生氣,隻是湊了過來道:“多謝梓悅顧著我的麵子,我去換身衣服,梓悅不如一起來?我曾有一件月色錦袍,剛好配你的身材。”


    作者有話要說:隻怕瑞王爺心裏正在咆哮:尼瑪,快過來讓我把你衣服扒了,瞧瞧到底是不是有小鳥!


    11第 11 章


    慕梓悅自然不會去同他換什麽衣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容可掬地說:“亦軒兄說笑了,堂堂男兒,不拘小節,衣服髒點怕什麽,還是你請吧,我去大廳等你。”


    她心情愉悅地迴到了大廳,隻見慕十八和夏刀兩個人正大眼瞪小眼麵對麵坐著,一見他迴來了,慕十八鬆了一口氣,埋怨說:“王爺,你去出個恭怎麽去了這麽久?”


    “再久也沒有瑞王這麽久,他這不是還沒到嘛。”慕梓悅閑適地坐在椅子上,接過仆人重新泡的茶。


    夏刀麵無表情地說:“啟稟王爺,我家主人說,左右王爺沒什麽大事,在外麵主持什麽賞春宴,還不如在瑞王府喝喝茶。”


    慕十八氣得渾身發抖:“王爺,我們走吧,別在這裏惹人討厭。”


    “亦軒好生無情,我為了他的賞春宴煞費思量,他居然說出這種話來。”慕梓悅滿臉的傷感。


    “能讓梓悅如此掛念,本王實在是無以為報,感激涕零。”說話間,夏亦軒便出現在廳門。


    慕梓悅打量了他幾眼,隻見他換了一身便服,不過還是他酷愛的黑色。 “王爺客氣了,這是賞春宴的請柬小樣,沈、方兩位大人題詩作畫,不知王爺滿意否?”


    夏亦軒接了過來,盯著看了半晌,才緩緩地說:“梓悅好麵子,居然能請得動這兩位大人賞臉。”


    “隻怕都是看在亦軒兄的麵子。”慕梓悅客客氣氣地說。


    夏亦軒忽然湊了過來,目光犀利地掃過她的臉龐:“沈若晨氣質出塵,方於正豐神俊朗,梓悅你這是看上了哪個?”


    那張淩厲的臉忽然在慕梓悅麵前放大數倍,駭了她一跳,一股淺淺的青草味鑽進了她的鼻中。她定了定神,哂然一笑道:“亦軒兄高看我了,方大人端正嚴肅,我隻求他消停一些,不要來尋我麻煩就好,至於沈大人,品性高潔,豈是我等俗世之人可以胡言亂語的?”


    夏亦軒默然,良久嘴角才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原來梓悅喜歡的是沈大人。”


    慕梓悅心頭突突亂跳,卻隻是斜睨了他一眼:“亦軒兄你想做我肚子裏的蛔蟲隻怕是有些難度,下次不如來廣安王府瞧瞧,我府中寵愛的八位公子是什麽模樣。”


    夏亦軒並不作答,隻是大步到了上首坐下,接過夏刀斟的茶,臉上已經恢複了那凜然的模樣。


    他呷了一口,眉頭略略皺起:“怎麽給廣安王喝此等濃茶?去把我房裏的花果茶拿來為梓悅泡上。”


    夏刀應了一聲便急急地去了。慕梓悅心裏有些別扭,心想:這人到底在廣安王府中安了多少眼線?怎麽連她喜歡喝花果茶都一清二楚?


    “亦軒兄不用客氣了,你的親事,連陛下都親自出馬了,過幾日說不定就能叨擾一杯喜酒,今日特意送上薄禮一份,以謝你上次的厚愛。”慕梓悅不想多呆,準備送上今日的重頭大戲,想到得意處,她的嘴角上翹,衝著慕十八招了招手。


    慕十八立刻從後背的包袱中拿出了一個花梨木長盒,恭敬地遞給了夏亦軒。


    夏亦軒愣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翹,那張淩厲的臉龐忽然便柔和了起來,煞是好看。


    慕梓悅看得不由得呆了一呆,這樣的夏亦軒,眉目中的桀驁和冷酷一掃而空,居然有種令人心動的溫柔。


    “梓悅如此有心,我實在是受寵若驚。”夏亦軒說著便興致勃勃地打開了盒蓋,從裏麵取出了一個卷軸。


    “亦軒兄且慢,”慕梓悅沒來由地一陣心虛,“此物需夜深人靜處打開才能顯出它的妙處……”


    話音未落,夏亦軒打開了卷軸:“我可等不及了,梓悅的大禮,自然要和梓悅共賞才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僵在當場:隻見卷軸上兩個□的人隱在樹下,猶抱琵琶半遮麵,竟是一副上佳的春宮圖。


    一連幾日,慕梓悅的心情都好的很,一想起那日夏亦軒僵硬的表情,她便覺得通體舒泰,不枉她為了找這和“壯陽丸”匹配的禮品煞費心機。


    賞春宴定在四月初六,距今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慕梓悅特意去欽天監求了這個良辰吉日,據說此日月老剛巧結束閉關,為天下的癡男怨女係上今年的第一根紅繩,宜求親、宜姻緣,諸事大吉。


    慕梓悅將這張批注特意送到了瑞王府,不一會兒,送信的小廝帶迴來一張紙箋,上麵的字龍飛鳳舞,力透紙背:同喜同吉。


    慕梓悅自然認為這是他惱羞成怒下想要拉個墊背的,隻可惜她斷袖之名傳遍京城,誰還會把自己的終身交托到她手上?這夏亦軒的心願可是要落了空了。


    這幾日京城中十分熱鬧,春闈已經開考,全城上下都在談論春闈和各路考生,哪個最有可能金榜題名,哪個考生品貌雙全,春闈的考題是什麽……主考官更是話題的中心,沈若晨原本就名聲在外,這下更是把他祖宗八代都挖了出來,甚至連他小時候的趣事都談論得津津有味。


    此次春闈是夏雲欽親政以來的第一次,夏雲欽十分重視,在最後一日前往貢院微服犒勞,還叫上了慕梓悅同行。


    “沈愛卿居然也幹過這樣的事情?做了個假人在書房背書,自己鑽著牆洞偷溜出門?”夏雲欽驚歎道。


    慕梓悅也有些悠然神往,原來,那個謫仙一樣的男子,小時候也和他一樣,有過上房揭瓦的搗蛋日子。


    “還說的如此玄乎,他的未婚妻子便是因為他太過驚才絕豔,福澤不夠,所以未過門便去了,後來的幾門親事也總是差錯不斷,以至於到現在還是單身一人,這……”夏雲欽忍不住嗟歎了起來。


    “我聽說他又定了一門親事,隻等太夫人的三年孝期一滿便娶進門裏,難道是假的不成?”慕梓悅也來湊熱鬧。


    一旁的人長歎了一聲:“別提了,那門親事又沒有正式下定,人家不願意呢。”


    慕梓悅一拍桌,憤然說:“沈大人如此人品,何方女子居然還嫌東嫌西?”


    “聽說是餘太師的孫女,驕縱得很,依我看,也配不上我們沈大人,你們說是不是?”那人也忿忿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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