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頭聽她句句帶刺,不由也帶了怒意:“你個毛丫頭懂什麽,我不能讓老三就這麽斷了後。”


    甄知夏冷笑道:“如果不是五叔,我爹可未必會斷後。”


    甄老頭一懵:“你啥意思。”


    馬氏急得連忙打岔:“你個胡說八道的東西,越說越不像了,你還不趕緊滾出去。”


    甄知夏冷冷看她一眼:“我不是過來和你們商量的,隻是來告訴你們一聲,我們要分家,如果爺和奶覺得我爹才走,時間太倉促,那就定在一年後。但這一年裏,我們做什麽,不再用你們來指手畫腳。”


    馬氏尖叫一聲:“你胡說啥,啥子分家,虧你想的出來,我們還沒死呢,能讓你們分出去自立門戶,做夢去吧,我呸。”


    分家一詞,於馬氏就是忤逆犯上,就是試圖逃脫她的掌控,所以她聽一次怒一次,次次不會落空。


    甄老頭咳嗽了幾聲:“三丫頭,你年紀太小了還不懂,你們家裏現而今連個男丁都沒有,要是分出去單過,你娘她一個寡婦要帶兩個閨女,這日子可是不容易。你瞧瞧村東的錢寡婦就知道了,人家還有個兒子,日子還過成這樣。再者,你爹才死就分家,人不知道的以為咱們容不得你們孤兒寡母的,那人家怎麽看咱們老甄家。”


    “別人會不會欺負我們,我現在不知道,不過至少,隻要分了家,我們可以不用擔心,一覺醒來自己的親奶奶把自己賣了。”


    馬氏氣的老臉漲紅,忽然抓起床邊的拐棍就朝著她掃過來,甄知夏輕輕鬆鬆捉住她的手腕,在某處重重一捏,馬氏就忍不住鬆了手,拐棍被甄知夏奪了去。


    她頂著馬氏殺人的目光,把玩了幾下拐棍才麵色平靜道:“奶要是玩夠了,就可以商議分家了。”


    “你這個小畜生作死啊。”馬氏扭著粗壯的身子撲過來,竟似要那對付甄三的那套來折騰甄知夏,想要在她嫩滑的臉上留下幾道血痕。


    甄知夏冷眼看她動作,忽然後退幾步,重重將手中拐棍擊在她腳邊,隻聽啪的一聲,馬氏渾身一震,那根她用順手的拐棍竟然被這丫頭生生擊斷了,斷裂的木棍跳躍著跑到屋角又彈迴來,終於躺在地上不動了。


    此刻莫說馬氏臉上跟開了染料鋪子似得,連甄老頭也嚇得差點從床鋪上滾下來。


    甄知夏將手中半截拐棍往身後一扔:“再說一遍,我們要分家,我不願意和殺父兇手在同一個屋簷下,像沒事人一樣生活。”


    甄老頭終於怒了:“養不熟了你個東西,咋的,我們還成了害死你爹的人了。”


    “爺你不知道,是五叔推了我爹一把,才害他摔死的麽?”


    甄老頭的臉色一僵:“住嘴,這種話也是可以亂說的?”


    馬氏立刻尖叫道:“你少放屁,村裏人哪個不知道,老三是自己摔死的,你別想賴在五兒頭上。”


    甄知夏搖搖頭:“奶果然想不承認。不單想瞞著眾人,連一起生活幾十年的爺爺也不打算告訴。你是不是覺得我爹已經不在了,一切就死無對證了。算盤打得不錯,但可惜你的好兒子不夠聰明,當時他給我簽了文書,奶難道不知道麽。”


    馬氏的神色驚疑不定,當日甄五說要給甄三磕頭道歉,被她一巴掌拍醒,事後曾告訴她,在最驚慌失措的時候,甄知夏這丫頭寫了個文書要他簽字,不過他確認過,文書對他是有利的。


    她想起這些,頓時心下大定:“胡說,我兒簽的文書,是說明我五兒和這事兒沒關的。“


    甄知夏笑起來:“沒有這文書也就罷了,奶你沒聽過此地無銀三百兩麽,若是我爹是正常在家摔得,誰沒事兒會去簽這勞什子。“


    馬氏頓時渾身一冷:“你,你個畜生,給你五叔設了套讓他鑽啊,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投胎的,心思帶毒,目無尊長。”


    甄知夏冷了臉:“好說,要比心思歹毒,目無尊長,我哪裏記得上我的好小叔,今日殺兄明日弑父,你和爺都該小心才是,不過就是小叔真的做了也不奇怪,這都是奶您教導有方。”


    “你,你,你……。“


    甄知夏懶得和她再廢話,反正她的罵人話不過那些套路,她早聽膩了:“我今日話都說透了,爺和奶若是按著咱的意願,把咱們三屋的分出去,也不再幹涉我們一家,那我就幫著你們把這事兒瞞過去,滿一年後分家,我們到時候就在村長和村老麵前演一出父慈子孝。若是爺和奶不願意照著辦,你們盡管試試,到底會出什麽事情。”


    馬氏大怒:“你敢。”


    甄知夏冷笑一聲,墨黑的眸子瞬間亮的讓人心驚,迫的馬氏不由自主的就後退了一步。


    “你試試我敢不敢。我爹死了,念在奶和爺生他養他一場,就當給我爹還了你們一命,不和你們計較。但是小叔這事兒沒完,我爹不欠他的,相反,我爹年年在鎮上打工的錢可一分都沒落到自己兜裏,這些錢都給了這個親弟弟,供他鎮上讀書,供他衣食無憂。他是小叔的衣食父母呢,這份恩情,小叔不記著還害了他性命,這書上是叫他知恩不圖報,還是叫他謀逆兄長了?奶你要是不答應咱分家,就是逼得我們娘幾個沒活路了,咱不敢連累爺和奶,但我們死也得拖著小叔一道,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咱們完了,他下輩子也別想好過了,咱們去縣城府衙告狀去,就算小叔不坐牢也別想繼續讀書了,沒聽過親手弑兄的還能繼續讀書謀前途的。”


    馬氏氣的臉色發青,渾身篩子的抖不停,她再是個無知婦孺也聽著出這話裏頭的威脅,這攸關他小兒子的前途,她賭不起輸不起,但是要她鬆口說放過三房這幾個,她不甘心,她馬如花這輩子沒被人這麽逼過


    “你這寡婦生的小貨,黑了心肝的,你是鐵了心要禍害你小叔,要逼死甄家啊,“


    甄知夏淡淡道:“我勸奶說話注意些,寡婦長寡婦段的,說不定我爹就是給你活活咒死的。“


    “統統都閉嘴。”半晌不說話的甄老頭忽然狠狠的拍著床板,咚咚的木板聲硬是打斷了屋內的劍拔弩張。


    甄知夏眯了眯眼,看向趴著不住喘粗氣的甄老頭,甄老頭一雙老眼渾濁的似將死之人,他定定的看向甄知夏:“你說,是老五害了老三?”


    “爺若是不信,大可以拿小叔簽字的文書四處去問人,看看我說的可有假。”


    甄老頭猛地大聲咳嗽起來,身子劇烈起伏,似要將肺也咳出來一般。


    馬氏連忙過去給他順氣,一邊抬眼狠狠的剮著甄知夏:“你這個小賤人想害死你爺啊。”


    卻聽啪的一聲,甄老頭忽然揚起右手狠狠扇了馬氏一巴掌,力道之大,讓馬氏的半片臉頰立馬疼的沒了知覺。


    “害人的是你這個攪家精,還有被你寵壞的老五。”


    甄老頭狠狠打掉馬氏附在他背上的手,重重靠在床背上,再不願看呆若木雞的馬氏一眼。


    甄老頭艱難的轉過頭:“好,三丫頭,就按你說的,一年後分家,隻要你不把老五那畜生做的混賬事情說出去,我絕不為難你。”


    甄知夏點點頭,從一開始她就沒指望甄老頭會大義滅青,,就是等甄老頭這句話。


    “我相信爺說話算話,一年後分家,至於分的家產到時候再商量,該我們拿的,我們也不會客氣。看您身子骨現在也不好,我就先去了,順便告訴你們一聲,我們以後自己開夥,莫要再叫我們去堂屋吃飯了。”


    關上木門,就聽裏麵清零哐啷的亂成一片,裏麵還交雜著馬氏的哭叫聲,甄知夏嘲諷的勾了勾嘴角,轉身就朝院外走。忽聽院兒角籬笆內,她養熟的母雞一陣熟悉的咕咕聲。


    她腳下一頓,循聲過去 ,朝著母雞方才蹲過的,尚有餘溫的草垛裏一摸,果然摸出一個圓溜溜熱騰騰的的雞蛋。


    看來中午能吃上燉蛋了,她笑著拍了拍母雞,嚇的可憐的母雞直往草窩裏鑽。


    “三丫頭你幹啥,想偷雞蛋啊”


    甄知夏一抬頭,就見張氏隔著籬笆看著她一臉不快,身邊還跟著滿臉饞像的甄小四,他含著手指,拉著張氏含糊道:“娘,我也想吃雞蛋。”


    甄知夏慢條斯理的站起來:“二伯娘這話好生難聽,我天天喂雞,難道連個雞蛋都吃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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