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夫咳嗽一聲,頗為不耐煩:“你們還讓不讓我瞧病了,就算她現在醒了,也經不住你們這麽吵。”


    甄老頭喝一聲:“吵吵啥,再在你娘麵前大唿小喝的,就都給我滾。”


    眾人閉嘴,甄老頭朝著麵無表情的甄知夏看一眼,忽然歎了口氣。


    張青山皺眉掃了甄家人一圈,在這個家,知春妹子和三丫頭就過的這種日子。他包含怒氣的朝甄知夏點點頭:“三丫頭,若是有人欺負你或者你姐,就來我家找我,我替你們出氣。”


    甄知夏知他好意,也被他直白的話弄得有些無語:“青山哥,今天麻煩你了。”


    20馬氏還有舊債


    作者有話要說: 看我多賣力,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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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藏滿百繼續加更~!~~~   馬氏氣急攻心被痰迷了心竅,摔的時候又在後腦勺磕了一個大包,現而今腦袋上結結實實的包紮了幾圈紗布,壓著緊閉的雙眼,瞧著有些滲人。許大夫另外寫了藥方子,對著一臉愁色的甄老頭道:“幸好病人身子骨一向養的不錯,此次沒有大礙,但是病人記住不能再動氣,要靜養,之後至少休息七八天再下床。”


    甄老頭連連點頭,當著幾個兒子的麵數出一百七十六文錢付了診費。話說這一百七十六文錢,還是甄老頭方才從馬氏身上摸出鑰匙開箱子,新取的兩串錢。他雖然是一家之主,平日裏卻和兒子一樣,也是一文不名。


    甄二咂咂舌:“許大夫,這藥錢咋收的這麽貴,不是說我娘沒啥事兒麽?”就不能開些便宜的。


    許大夫冷哼一聲,連眼皮子都沒抬:“是沒啥事兒,要是有啥事兒,就不是吃藥那麽簡單了。”


    給馬氏開的方子除了安神還有養身作用,故而多加了幾味滋補之物,但是許大夫鮮少聽見村人當麵質疑,此刻心下生了薄怒,壓根懶得和他解釋。


    甄老頭見甄二居然心疼他娘的救命錢,又眼巴巴的盯著自己手裏剩餘的幾十個銅子兒,當即老眼一閉才壓下心頭的無名火,再睜眼就忍不住又深深歎了口氣:“許大夫,還得請你去西屋一趟,我那兒媳婦也得請你去瞧瞧。


    張氏正在西屋躺著,她老娘和三個嫂子圍著她又是哭又是罵,驚得院裏的母雞咕咕叫個不停,許大夫還沒進門就被這呱噪聲吵得皺了皺眉,掀開門簾進門隻掃了一眼就走:“都是皮外傷,藥都不用吃,等傷口結疤就沒事了。”


    張家人連忙攔著,張氏的嫂子嗓門粗大,還朝著許大夫嚷嚷道:“咱姑子流了這麽多血,大夫給開點藥補補唄。”


    另一人接腔道:“對,而且這錢該甄家出,不能讓咱姑子白吃虧了。”


    這一屋子莫名其妙的,該吃藥的算計錢,沒啥事的想著吃補藥,氣的徐大夫一瞪眼:“吃什麽藥,好端端的沒事也吃出病來,真是不知所謂。”


    他在村裏行醫多年,積威許久,幾句話說得滿屋子人當即噤聲,徒留張氏哎哎喲喲的叫喚。


    許大夫甩了袖子出門,都不用人扶,自己又氣鼓鼓的迴到上房,隻等人通知張青山再來接他。


    隻是許大夫到底年紀大了,剛來就馬不停蹄的診治開方子,坐下才覺著有些喘,可巧他一抬頭就見甄知夏乖巧的捧著一個茶杯遞過來:“徐大夫,您受累了,喝杯茶。”


    許大夫接過杯子裏看一眼,茶水溫熱,水麵上還厚厚的鋪了一層芝麻,這才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總算還有個瞧著順眼的。”


    甄知夏微微一笑,也不接腔,隻恭敬的在許大夫麵前站著,許大夫隻當她著急馬 氏病情,便又提醒了一句:“年紀大的人,心態要放平,想這樣不明所以的暈倒,最容易的腦卒中,也就是俗稱的中風。”


    甄知夏心中一動,再看過來的眼神中就帶了幾分期許:“中風之人,口眼歪斜,貌似連說話都不便利了吧。”馬氏又不認識字,要是不能開口罵人,那豈非不是殺傷力大減。


    許大夫道:“何止口鼻歪斜,一個不巧就半身不遂。”


    甄知夏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見許大夫瞥過來的目光含有幾分探究成分,她連忙蹙眉做憂慮狀。


    算了,惡人自有惡人磨,沒得必要為了這區區馬氏髒了她的手。


    “夏丫頭。”


    屋門口,李氏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甄知夏還來不及開口,李氏就跑過來緊摟住了她的身子。


    甄知夏瞬間睜大眼眸,這六月天李氏的身子冷的冰塊一般,還微微發著抖,顯然是怕極了。


    甄知春抹著眼淚走過來,她身後還跟著氣喘籲籲的張青山:“知夏妹子,我把你娘和你姐接迴來了。”


    甄知夏點點頭,輕輕的睜開了李氏的懷抱: “娘,你別擔心,是青山哥告訴你奶病了吧,大夫說了,奶沒事兒,好好養幾天就好了。”又壓低聲問甄知春道:“我讓青山哥給你們帶的字條,你們收到了?”


    甄知春紅腫著眼睛點了點頭,剛才張青山問她,她含糊兩句帶過去了,她也不好意思讓張青山知道太多。


    李氏緊緊拉著甄知夏的手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生怕小女兒磕了碰了受委屈了,直到甄知夏拉著她的手輕輕搖了搖。李氏才微微鬆了口氣,她方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坐上牛車,又是怎麽迴到梧桐村的,顛簸一路,她一直精神恍惚,她怨,她怨自己替甄家操勞十年,婆婆居然還要惦記自己的親閨女賣錢。


    李氏睜圓了通紅的雙眼,朝著床上躺著的馬氏看去,這人,好狠的心,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不然等自己迴來,閨女就沒了。所以婆婆早上才對她那麽好,給她夾餅子,給她錢,哄著她帶大閨女去鎮上,原來都是算好的,把自己哄走了就好賣自己的小閨女。


    甄知夏看著李氏眼神漸漸不對,連忙高聲道:“娘,奶沒事兒,你別擔心,你別把自己嚇壞了,趕緊迴到屋裏歇著去吧,我扶你。”


    李氏被她們硬是攙迴屋,扶到床上,說什麽也不願意躺下,死活掙起來就緊緊摟著甄知夏不撒手:“丫頭別怕,告訴娘,到底怎麽迴事兒,你奶她到底怎麽你了。”


    甄知夏挑眉一笑,還好,她娘始終是偏幫她的,比那些愚孝之極的媳婦,好上太多了。她言語間不知不覺就露出幾分輕鬆:“娘,我不是沒事兒麽,現在有事的是阿奶,摔那麽重,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呢。”


    李氏咬牙道:“她要是真的動了買你的心思,那她真是……”


    甄知夏點點頭,罪有應得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娘啊,你閨女現在值錢呢,五十兩,阿奶不單單打算把我賣給佟家,還算計你的鹵雞子方子呢,那方子,佟家也願意出三十兩。”


    李氏的臉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李氏道:“八十兩,你奶要這麽多錢幹嘛。”


    是啊,馬氏這整天就圍著家裏堂屋,臥房轉悠的老太太要這麽多錢幹嘛,甄三和李氏每個月給的還不夠麽,家裏那麽多人就吃田裏頭種出來的那些東西,幾個月也吃不上一次肉,那些錢,究竟要了幹嘛。


    李氏想了想:“她要錢,我就把鹵菜方子給她,但我女兒不能賣。”


    甄知夏搖頭道:“娘,方子也不能給。”


    李氏猶豫的看著她:“就一個方子,娘舍得,給了你奶總比賣了你強。”


    甄知夏斬釘截鐵道:“不能給,別說要是給了我氣不過,娘覺得,你給了方子,奶就不會賣我了?”


    李氏張了張嘴,甄知夏打斷她:“奶要錢,這麽理直氣壯,賣了孫女也要錢,肯定是為了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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