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難不倒他,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對這種事情,他有著人精一樣的天賦。他吸了一口氣,因為他到底是有些害怕的,自己如果開始和對方使用這些小伎倆,對方會不會忽然生氣?不過他還是決定抗爭。


    黎簇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抬頭:“要我答應你的條件可以,但是你必須先答應一件事,你隻有答應了這件事,才能讓我相信你的誠意。”


    吳邪笑了笑,做了個你說的手勢。


    黎簇頓了頓,他要提出一個對方絕對不會答應,但是在眼下他提出來又是絕對合理的要求,這樣就能把難題拋給對方。如果對方真的如自己所說,不喜歡使用暴力,那麽這個難題會讓對方無法再堅持下去,自己也有強硬的托詞。如果對方隻是戴著麵具假客氣,自己也能立即發覺,也能提前預備應對的方法。他想了一下,之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知道你們做這件求情的目的,我才會跟著你們去。”


    說完他看著吳邪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看出這一瞬間的變化,以此來感覺對方的情緒。


    沒想到他剛說完,吳邪甚至完全沒有考慮,就直接點頭道:“好,這個沒問題。”


    “沒問題?”不可能沒問題啊!


    “你是真的把我們想成了窮兇極惡、懷有不可告人目的的那種人嗎?”吳邪抽了一口煙,“我可以立即告訴你我的目的,我發在報紙上登頭版都可以,但是我說了,你未必會信。不過,我有言在先,我和你說了,你就要跟著我去。你不能反悔。”


    黎簇看著吳邪,忽然意識到,對方有可能是在訛他,賭他不敢聽,因為一旦吳邪開口了,自己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於是,黎簇點頭:“你說吧。”


    吳邪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然後把煙掐了,道:“你知不知道,在巴丹吉林沙漠的深處,有一個叫作古潼京的地方?”


    黎簇搖頭,吳邪接著道:“這個地方,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我去那兒,是想解決我心中的一個疑問。”


    接著,吳邪花了半個小時講述他的目的。或者說,講述他心中疑問的來源。他講的內容對於黎簇來說,簡直就是小說裏才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吳邪講得沒有任何猶豫不決,一定不可能是臨時編的。


    黎簇還是想從裏麵聽出破綻來,好說對方在騙他。但是他發現,如果對方騙他,這個騙局一定是事先設計推敲過無數遍的。


    確實,如吳邪說的,如果為了讓他去沙漠,就要準備那麽多的計謀,那吳邪他們也吃得太飽了。所以,要麽吳邪是個不能用邏輯推斷的人,要麽他真的是把真實的情況和他說了。


    沙海1 荒沙詭影 第九章 吳邪的故事(一)


    事情發生在一個晴朗的午後,江南河邊一個西藏風格的咖啡館裏。當時吳邪的身份並不是一個盜墓賊,而是一個叫關根的攝影師。當然,這隻是一個為了能進入一些考古項目的偽裝,雖然他確實為此學習了很長時間的攝影。


    這個咖啡館的名字叫做“可可西裏”,牆壁上掛滿了西藏風格的掛毯和帷幔,牆上鑲嵌著轉經輪和幾座半人高的金剛法相,牆角還有一隻大的鎏金香爐,悠悠地往外冒著藏香。這家店無論是視覺上還是氣味上,藏味都非常濃鬱。


    然而吳邪並不是特別喜歡這裏。窗外是江南河畔的運河公同,能看到一些漢式的飛簷木樓。在西藏風格的咖啡館裏看著窗外的漢代飛簷,讓他十分不自在,這也可能因為他是搞攝影的,對於風格的協調有著近乎變態的奢求。


    不過,顯然這次聚會的主人並不介意這種突兀。


    這是一個七人聚會,兩個老評論家、一個出版商、一個女作家、吳邪,還有兩個記者,算起來都是當地的社會名流。聚會的時間兩個月前就定下了,主要是為那個女作家即將開始創作的一本關於沙漠的新書進行策劃——這個年代,寫作不再是私人埋頭苦幹的工作,往往在作家開始寫作的同時,各方麵的策劃預熱已經展開了,甚至,兩個月前她進巴丹吉林采風,在當時也被當成一則新聞來炒作。


    聚會從早上九點開始,一直絮絮叨叨到了下午。吳邪其實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聊什麽,出版商、作家、記者、攝影師,全都是不靠譜的人,聊著聊著話題就跑到一千兩百英裏外。


    他並沒有參與多少討論,一來,他的工作很單純,那些策劃和他的關係不大,他在這裏隻能算是義務旁聽而已;二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女作家身上,因為這個女人有些不尋常。


    她叫藍庭,是個自由作家,至少她給吳邪的名片上是這麽寫的。


    很少有作家會給自己搞一張名片,這讓吳邪很奇怪。不過,這個名字他倒是挺熟悉的。近幾年,這個名字老是出現在各種報紙的書訊上,好像是寫那些神神道道的東西的,算是後起之秀。吳邪一直以為她的名字和蘭亭序有關係,所以印象頗深。


    藍庭長得倒是相當漂亮,長長的帶著自然卷的頭發,波西米亞風的衣著風格,顧盼若憐之際,有一種很少見到的空靈之美,一點也不像同桌蓬頭垢麵的兩個老鬼。他認識的作家不少,非醜即殘,但都是男性——看來女作家和作家是兩種不同的東西。


    她之所以吸引吳邪的注意力,是因為她看上去有些不自在。整桌人聊得很放鬆,不時笑得人仰馬翻,但她在其中不動聲色,很少發表意見。吳邪發現她的手在下意識地不停地擺弄自己的頭發。


    學攝影的要掌握相當程度的心理學,必須會用語言去控製模特的情緒,而在古董行裏做生意,也需要這種察言觀色的能力。這種小動作,按照吳邪的經驗判斷,一般是因為內心的緊張和焦慮。


    但在這種環境下,她在焦慮什麽呢?應該不可能是擔心書是否暢銷,若是和出版商有曖昧,也不可能這麽緊張。


    吳邪不禁有些好奇,於是就一直觀察她。不過,她除了這種小動作,沒有表現出其他什麽來。


    後來吳邪就疲倦了。作家總是有些問題和怪癖的,納博科夫隻能在三英寸寬、五英寸長的卡片上寫作,蒲柏隻有在旁邊放上一箱爛蘋果的時候才能寫作,憲法上也沒說女作家不能無緣無故地緊張。如此他也就釋然了,雖然她的焦慮有點感染到他。


    一桌子人從上午一直聊到傍晚,吃了晚飯之後,才算有了幾個階段性的成果。因為是比較成熟的團隊,再細化一聊,策劃案很快就決定了下來。


    到了最後,就是真正的閑聊,沒有了心理包袱,他們也放鬆起來,開始不著邊際地風花雪月。因為入夜,咖啡館裏的人多了起來,氣氛逐漸活潑,吳邪的精神頭也起來了,說著說著,就扯到了沙漠上。


    吳邪說自己是非常喜歡沙漠的,中國的幾大沙漠他都去過,在2007年的年末,他有一次沙漠中遊曆的經驗。那時候他混在國家博物館遙感與航空攝影考古中心,在阿拉善盟有一次聯合考古的活動,範圍在巴丹吉林沙漠。那是一次特別有意思的旅行,沙漠雖然沒有人煙,但卻是攝影師的天堂。那種渾然天成的氣氛使得隨便什麽往那裏一擺都特別有味道。當時中心的負責人說了這麽一句,“沙漠讓男孩變成男人,讓女人變成女孩”,吳邪說,他覺得這句話妙極了。


    他當時全程跟隨,幾乎在沙海裏來迴跑了一千多公裏,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深一腳淺一腳踩出來的。來迴走了四五個古城遺址,拍了兩千多張照片,兩個多月時間裏,耳邊沒有任何喧囂和浮欲。那種感覺,好像整個人被倒拎過來洗過一樣,每個毛孔都是幹淨的。


    當然,這種感覺一迴到城中就立即消失了,兩個多月才淨化完畢的身體,隻用了幾個小時就被重新汙染,不得不說城市的兇猛。


    聊起這段經曆讓吳邪很開心,他滔滔不絕地說了很多。聚會一直持續到傍晚七點多,之後大家各自散去。這個時候,吳邪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當時決定如何拚車迴家:出版商有輛寶馬7係,可以送美女作家直接迴賓館;兩個老頭和記者準備去泡吧;而吳邪聊了一天有點困頓,就沿著江南河準備走迴家,讓冷風吹吹自己的麵火。


    冬季天短,黑得早,此時江南河邊上還算寂靜,他安靜地走了幾步,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關老師。”


    迴頭一看,竟然是那個藍庭。


    “怎麽,你boss的車壞了?”吳邪半詫異半開玩笑地問道。


    她迎著風很無奈地笑了笑,有點羞澀地道:“不是,我不想坐車,我想跟你一起走一段路,可以嗎?”


    藍庭個子相當高,幾乎和他差不多,路燈下一襲長衣感覺有一絲單薄,頗有幾分楚楚動人。吳邪抬眼看了看身後,出版商的寶馬已經啟動開走了。


    如果是大學時的純真年代,吳邪大概會以為自己命犯桃花了,但是經曆得多了,就知道這種小說中的情節肯定是不靠譜的。能推理出來的,大概是她確實不想坐車,同時與會的幾個人中可能看他最無害,於是找他一起逛逛。


    但是事情接下來的發展,證明吳邪的想象力還是太匱乏了。


    “聽你剛才說,你在沙漠裏待了很長時間?”藍庭很主動地問起。吳邪點頭道:“相對較長,有兩三個月,而且比較純粹。我們走的是無人區,不是那種旅遊路線,所以感覺挺值得的。”


    她遲疑了一下,道:“你說的那個巴丹吉林,就是我采風的地方,我在那裏待了三個星期,所以你說的那些事情,我聽著都挺懷念的。隻是,聽我們導遊說,那也隻能算個小沙漠。”


    吳邪喑笑,想起當時他們有一隊人走失之後的驚慌。四萬七千平方公裏,我國第三大沙漠,對於塔克拉瑪幹這種巨大的沙海來說,確實太小了,但是對於個人來說,已經足夠大了。


    她繼續問道:“你們在巴丹吉林,有沒有去一個叫古潼京的地方?”


    吳邪略微詫異了一下,沒想到她竟然會問到這個地名。


    在巴丹吉林,他三番五次聽到別人提過那個地方,那是一個在當地傳得有點神神道道的地方,位於巴丹吉林的無人區內。當地人對於這地方唯一的解釋,就是最好不要去,那地方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但是為何有這種說法,誰也不知道。


    這種諱莫如深並不是故弄玄虛,這應該是從古代就流傳下來的一種習慣。一般,對於幹考古的人來說,這種習慣是應該尊崇的。所以他們並沒有去古潼京,反正那一次考察發現的東西已經足夠撐起下一次考察的課題。


    吳邪搖頭,苦笑道:“慚愧,當時我們的計劃裏沒有那個地方,雖然我們中有人想去看一看,不過我們的向導並不想帶我們去那裏,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你們的向導拒絕了你們的要求?”


    “是的,你知道我們走的是無人區,向導不同於一般的旅行社導遊,是當地探險俱樂部的領隊,在旅行過程中,他的權力是最大的,他說這地方不能去,我們無法反駁。”


    藍庭吸了口氣,看著吳邪輕聲道:“你們真幸運,雇了個好向導。”


    他驚訝地看向她,聽出了言外之意:“難道,你去了那個地方?”


    她點頭,又頓了頓,停了腳步看著吳邪:“關老師,我聽很多朋友都提起過你,說你夠穩重,靠得住,而且對攝影很懂行。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個人問問,但是又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我能信得過你嗎?”


    吳邪有點莫名其妙,木訥地點頭:“出了什麽事情?”


    她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在古潼京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沙海1 荒沙詭影 第十章 吳邪的故事(二)


    吳邪告訴黎簇,在大學時候的哲學老師曾經和他說過這麽一句話,“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永恆不變,唯一永恆不變的東西就是‘變化’”。當時吳邪並沒有理解這句話的現實意義,但是踏上社會之後的他,在變遷中很快就發現那是無比正確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化中,大部分的事情你隻能猜測而無法預測,就比如吳邪遇到藍庭的情形。他一直以為他和她隻會是普通的合作關係,但是沒想到會出現這種讓人訝異的局麵。


    吳邪開始搞不明白藍庭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們偶然因為一個企劃見麵,這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麵,但是應該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見麵。接著交談然後散會,她忽然找到他,告訴他她也去過他曾到過的沙漠,並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這聽上去有點像懸疑小說的開頭,難道她在測試她小說的開頭有沒有吸引力嗎?外帶一個善意的玩笑?


    但是吳邪看著她的表情,發現她是很認真的。


    學習過攝影的人,對於人的表情有一種特別的直覺,因為攝影的技術到了一定的層次,鏡頭所捕捉的東西是深入內部的。永垂不朽的攝影作品,拍攝的往往是人的靈魂。所以他能夠感覺到她的眼中沒有一點戲謔。


    “是什麽事情?”吳邪問道,“我是個拍照的,不是沙漠專家,不知道我能不能幫到你?”


    她繼續往前走:“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找你。”


    “哦?”他愣了愣,“是攝影上的問題?”


    她有點勉強地一笑:“我也希望隻是攝影上的問題……你現在有時間幫我看一下嗎?我們再找個可以說話的地方。”


    吳邪看了看表,雖然他很困頓,不過對於自己的攝影技術還是相當自負的,有人問起他還是有點虛榮心想賣弄一下。


    於是他笑了笑就點頭了。


    對方也笑了一下:“太好了,我們走吧,我記得前麵有個茶吧,我和你說說經過。”


    他們一路過去,茶吧的老板是個矮胖的中年人,似乎認識藍庭,在遞給他們茶單的時候,夾了一本她的書,名字叫《塌陷之海》,她很熟練地簽名並且給予了一個微笑。


    很自然,看得出她很習慣這種善意的打擾。


    吳邪見過很多牛x的人,雖然他理解一個人牛x之後會經曆無法忍受的各種騷擾,最後會使得他們對於任何騷擾都能帶著公式化的笑容。但是藍庭的笑容還是讓他呆了一呆,因為那種笑非常柔和,看不到一絲的棱角。


    接著吳邪看著她從包裏拿出了一個信封,將信封裏的照片倒在了桌子上。


    照片特別多,他拿起來看,發現是用入門級的單反拍的。顯然照片的拍攝者是個新手,不過取景還算不錯,大部分都是沙漠背景。


    在他翻閱照片的時候,藍庭簡短地給他說了她進入沙漠的經過。小說家說話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即使是隨便說說,也很有意思,她說得吳邪一下就感覺手裏的照片仿佛活了起來。


    和吳邪不同,藍庭進入沙漠,單純是一次驢友活動,去的景點是經過預先設計的。雖然路線看似進入了渺無人煙的荒郊野外,但都是在人力可以控製的範圍之內,並且確保路虎救援能在四個小時內到達。


    這樣的活動出事故的概率很低,一般的事故都是因為隊員體力上的問題。有些女孩子體力過弱,在長途跋涉的時候容易脫水,沒有挨到醫院就內髒衰竭了。不過,現在的領隊也越來越專業,一般隊伍裏都配有醫護員,所以這種情況現在已經十分罕見了。


    另一種情況就是領隊“加塞兒”,在中途臨時提出去一些沒有被規劃過的地方,以此賺取外快,藍庭那一次就是遇到了這種情況。


    她的驢友隊伍規格很高,吳邪看他們合影的時候,其中有一個是山東衛視的主持人,還有一個插畫家。看得出藍庭和那個插畫家的關係不錯,很多照片都是她們兩個人擺pose合照的。


    “這是叨叨,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吳邪旁邊解釋道。


    藍庭說,他們在旅行的中段有過一次聚餐,是在巴丹吉林西麵大概二十公裏的一個叫“驢香巴拉”的廢村中。“驢香巴拉”的意思是驢友的香格裏拉,那是基本上每個旅行者都會經過、休整的地方,雖然遠不如香巴拉那麽神秘幽美,但是總算比死氣沉沉的沙漠要有生氣一些。


    他們在那裏碰上了一支隊伍,那支隊伍顯得失魂落魄,一問才知道那支隊伍是剛從古潼京迴來的。在說起這個事之後,他們的向導才問他們要不要去古潼京看一看。


    這群人年輕、大膽、奔放,又因為旅行才到中段,大家都還沒疲勞,所以一致同意了。古潼京離那個地方隻有七公裏,他們第二天隻花了兩個小時就到了,但是隻在那裏待了十五分鍾。因為那個地方確實讓人感覺很不好。


    在藍庭的迴憶中,她在靠近古潼京的過程中,就不由自主地心悸和緊張。她無法解釋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她身體中的某些本能在害怕一樣。到了古潼京的深處,她有強烈的不適感,這種感覺好比中暑,恍恍惚惚的,所以最後隻是草草拍了一些照片就迴來了。


    那幾張照片沒有什麽問題,隻是幾座低矮的岩山,被沙漠的風蝕效果吹出螺旋一樣的紋路,四周是連綿的沙丘,線條柔美得猶如維納斯的背脊。吳邪看過古潼京的照片,知道這應該就是在古潼京的區域內了,隻不過沒有想到那裏的岩山原來分布得那麽稀疏。從藍庭給的照片上他也看不出這地方到底有什麽特別的。


    藍庭告訴吳邪,當天晚上她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噩夢,後來她做過很多猜測,是不是那裏的風景給人一些不好的暗示,或者說因為當地的一些傳說影響了他們,但是又好像都說不通。不過能肯定的是,這地方真的很邪門兒,而且她相信並不是她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她很清晰地看到,在古潼京時,所有人的臉色都是異樣的。


    之後的旅途衝淡了當時的不安,慢慢地大家也沒有將這種奇怪的感覺放在心上,直到等藍庭迴到家裏,把照片全部洗了出來,才發現了問題。


    藍庭說到這裏的時候,又給了吳邪一遝照片:“這些都是我從古潼京迴來之後拍的照片,你對比著看一下,看和之前的照片比有什麽變化?”


    茶吧中的燈光有些灰暗,吳邪逆著燈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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