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世時曾說過,這血可解百毒,卻傳女不傳男,同是母親所生,弟弟的血便不行。


    馬車在街上徐徐行駛,耳畔皆是熱鬧的叫賣吆喝聲。


    “賣糖葫蘆嘍!不甜不要錢!”


    “新鮮出爐的吊梨湯,超甜,比采花樓的花魁還甜!”


    “喂你怎麽打人呢?”“臭叫花子,打死你也是活該!瞧瞧你長的那個醜樣,寒磣到我眼睛了,不打你打誰?!”


    “砰!”


    馬車被緊急勒停。


    “大小姐,前麵起了衝突。”車夫剛說完,一股鮮血飛濺到馬車壁上,弄髒了她的馬車。


    扶雲卿素手挑起窗簾,美眸不悅地掃向車外。


    隻見暴發戶打扮的陳康,腰佩迦南木金革帶,腆著個酒足飯飽的大肚子,左手摟著采花樓的花魁,抬腳死命地踹一個瘦小乞丐。


    今日雪天,陳康穿的油靴,鞋底數根鐵釘狠狠踹在乞丐身上,登時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阿婆,這是怎麽迴事啊?他們為什麽打這小乞丐?”甜盈熱絡地問賣菜婆婆。


    賣菜婆婆唉了聲:“姑娘有所不知,那位陳公子是瑜妃表侄,方才這小乞丐走路時,不慎撞了陳公子,便被這般毒打,你瞧瞧地上這淌血,那可憐乞兒怕是活不過今天……”


    “住手!”扶雲卿厲聲嗬斥。


    爛醉的陳康迴過頭,眯起眼睛瞧向扶雲卿,打量一番後搓搓手道:“呀,美人兒——”


    “睜開你的狗眼,瞧清楚我是誰。”扶雲卿冷言。


    被叱罵後的陳康猛然迴神,瞬間色心全無,化為怒火:“又是你!扶雲卿!怎麽走哪兒都能碰上你!不會老子打死這乞丐,你也要插手吧?”


    陳康如掐破布偶般,掐著那小乞丐的細脖。


    小乞丐一頭烏糟糟的頭發,原以為是個男孩子,定睛一看,竟是個瘦弱的小女孩,渾身血跡,像被人扯爛踹碎的破布,一雙眼睛包著淚,求救地看向扶雲卿。


    眼看那女孩要被打死,扶雲卿美眸微眯,拔劍指著陳康:“放人。”


    “老子今日不放,你又能奈我何!這乞丐賤命,死不足惜,我就算拆了她肋骨煲湯喝,你扶雲卿也管不著——”


    利劍飛去,斬斷陳康半邊袖袍!


    鋥一聲嵌入地麵三分!


    陳康駭然驚叫,當即鬆手,小女孩落入扶雲卿的懷抱中。


    扶雲卿緊皺秀眉,看著懷中肋骨斷裂、雙腿也被打斷的小姑娘,輕聲哄道:“別怕,有姐姐在。”


    十個打手衝來護在陳康身前。


    “扶雲卿你爹已死、靠山已倒!你行事還敢如此蠻橫!你爹在世時沒教好你,我今日就好好教育你,什麽叫不該得罪的人不要得罪!你要知道,老子姨母可是瑜妃!”


    陳康想起上次在皇宮被踹的那一腳,登時兇狠道:“給老子廢了她一身武功!”


    扶雲卿動作輕柔小心,將女孩交給甜盈扶著。


    她一彎如煙似霧的黛眉微挑,哂笑道:“陳康,你不會以為,我是一個人吧?”


    她吹了個暗哨。


    五個影衛走了出來。


    父親在世前,曾給她養了一支百人影衛。


    可惜前世這支影衛全折在了祁昱手中,這一世,她可得用好父親留給她的底牌。


    “將軍府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扶雲卿櫻唇緩勾,迴送陳康三字,“廢了他。”


    影衛身材魁梧,全是一等一的高手,腰佩長刀,氣勢威武。


    陳康那十個良莠不齊的打手,實在不夠影衛塞牙縫的。


    不出三個迴合,十個打手便全部趴下。


    陳康瞬間就慌了:“扶雲卿你敢動我!!我姨母可是瑜妃,我堂哥可是九皇子!”


    扶雲卿嘖了一聲,緩步過去,以王者姿態蔑視對方:“你可記得捉奸你堂哥的人是誰?毀你堂哥容的又是誰?與他退婚之人又是誰?”


    “是你!!!”


    “對啊,是我,我連九皇子都敢動……”扶雲卿壓低聲音,譏諷反問,“你怎麽覺得,我不敢動你一個廢物?祁昱我不放在眼裏,你嘛,我視為草芥砂礫,見之碾踩、見之踐踏!”


    “廢了他!”


    影衛出手。


    隻聽幾聲哢嚓聲。


    陳康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


    兩根肋骨、一根腿骨,粉碎性斷裂。


    隻怕終生不能再習武,隻能做個不良於行的普通人。


    武功於良善之人而言,可匡扶正義,對惡毒之人來說,卻是助紂為虐。


    今日,扶雲卿便廢了他的武功。


    “姑娘真解氣!”甜盈拍手叫好!


    圍觀人群傳出喝彩聲:


    “這陳康素來欺壓百姓,強搶民女,恃強淩弱!今日將軍府大姑娘出手,懲治人渣地皮蛇,簡直大快人心!”


    “扶大姑娘好樣的!咱們老百姓看他不爽很久了!”


    陳康痛苦倒地,猶如敗家之犬瑟瑟發抖,麵對扶雲卿的強大氣場,在群民歡唿中,仰視扶雲卿,滿臉恐懼地求饒道:“饒了我……饒了我……扶雲卿你別殺我……”


    “我錯了……”


    “來人……快扶著我逃……”


    一瘸一拐的陳康被家丁攙扶著狼狽離開。


    陳康嚇得哆嗦嗦,敢怒不敢言,敢恨不敢反抗,迴頭陰惻地狠狠剜了扶雲卿一眼。


    扶雲卿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嚇得陳康險些屁滾尿流,根本不敢再迴頭。


    處理完那惡霸,扶雲卿耳邊響起一道氣若遊絲的低吟:“好疼……疼……”


    扶雲卿低頭看去。


    那小女孩疼得滿臉是淚,唇角溢血,似是被打出了內傷。


    扶雲卿擅解毒製毒,這骨傷……她委實不太拿手,憂心忡忡道:“甜盈,這小姑娘肋骨、腿骨皆斷,速速帶她去尋全京城最好的醫師,若半時辰之內無法接骨,隻怕日後就會落下殘疾——”


    “讓在下來看看!”一道爽朗好聽的男聲響起。


    一個背著藥箱的文弱男子,扒開人群擠了過來,二話不說半跪在地,打開藥箱。


    藥箱內稀奇古怪的醫具頗多,他身穿藍鑲邊月白長衫,儒生打扮,手法行雲流水般摸骨看傷,極其嫻熟,一邊治傷一邊說道:“有些疼,忍著點。”


    旋即,一聲哢嚓。


    接骨成功。


    長衫男子當街配了幾味藥,遞給小女孩:“你雖傷的重,但在我這裏卻算不上什麽,不出三天,佐以我的良藥,便可痊愈如初。”


    如此棘手要命的骨傷,卻被他輕而易舉治好。


    扶雲卿懂些醫術,能看出這男子絕非尋常醫師,甚至能比宮中禦醫還要有能耐幾分,忍不住問道:“敢問閣下姓名?我替這小姑娘出藥費。”


    “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林樾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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