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突然推開了一扇越走越遠的荊棘之門,那之後,盛業琛總是在深夜的時候,喝得醉醺醺的來找陸則靈。他始終不曾對陸則靈說過什麽,每次來了,陸則靈都給他衝蜂蜜水,拿熱毛巾給他擦臉。安靜的有些抽離。


    他們總是在黑暗中沉淪。明明一次又一次說著不要再見,卻一次又一次地纏綿在一起。


    陸則靈總是沒辦法對盛業琛說出拒絕的話。她孤身一個人日子越久越覺得生活滄桑,年紀越大越覺得一個人的家寂寞得像一座空墳。尤其是他醉眼朦朧地看著她的時候,她總會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夜,總會想起他虔誠地說:“感謝你把一切都交給我,我愛你,這一輩子都會愛你。”


    那是他想要對葉清說的話,神聖得陸則靈隻是想一想都覺得褻瀆。愛,真是好偉大的一個詞。為什麽她陸則靈就是不配得到呢?


    她不知道這一切到底為什麽會這樣,也不明白身體和心是不是真的可以分開。


    她心裏渴望著愛,渴望著這個世界不要拋下她一個人。她想要家,她知道盛業琛不是那個人。她明明知道的。


    她想要逃離,可身體卻總是脫離意誌。一次又一次的屈從於他對她身體的掌控。


    她抱著自己赤/裸的手臂,無聲地流著眼淚,而饜足過後的盛業琛,已經沉沉地睡去。他永遠不會知道她心裏有多痛苦,她想要的承諾,他也永遠都不會給。可她卻仍舊學不會拒絕他。


    是夜,盛業琛又頂著一身的酒氣來了。陸則靈疲憊地開了門,一句話也沒說,甚至吝嗇於一個眼神,便轉身迴了房間。


    盛業琛關上門,連鞋都沒換,急切地從背後抱著陸則靈。他的吻細密地落在陸則靈的後頸,他就這麽從背後將她壓在床上,動作激烈,他投入地低吼著。身體的起伏帶動著舊式的床吱吱得晃動。


    陸則靈沒有動,身體被盛業琛扭成一個非常極限的姿勢,他發泄一般馳騁著,而她的臉,則無力的抵在床單裏。眼淚跟隨著難忍的情潮無聲的流著,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盛業琛扶著她的身體將她翻了過來,想要再次進入的時候,愀然發現了她滿臉的眼淚。所有的動作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沉淪的盛業琛一時終於有了幾分清醒。


    房間裏不算太黑,盛業琛太急了,連窗簾都沒有關,月光皎潔,投射在屋子裏,他粗重的唿吸聲還在房間裏迴蕩,隻是方才的激烈已經停止。


    盛業琛從她身上翻了下來。背對著她坐在床角。良久才說:“對不起。”


    陸則靈覺得這一聲道歉羞恥極了。她整個人縮在薄被裏,掩蓋著自己赤/裸的軀體,她被子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臉,直到眼淚打濕了布帛。


    眼淚是那麽洶湧,她隱忍地嗚咽觸動了盛業琛的心。


    他突然迴身想要去擁抱她,卻被陸則靈狠狠地推開。


    她睜著一雙滿是水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盛業琛,眼淚還在大顆大顆的滑落,她也全然不顧,隻是一字一頓地質問著他:


    “因為我軟弱好欺負,所以你才這樣對我,對嗎?我們的關係從來都是不平等的,你仗著我愛你,所以你敢才這樣對我。你知道我是誰嗎這麽多年你跟我上床的時候,你到底把我當成誰?”


    “我……”


    “盛業琛!”陸則靈叫著他的全名:“你能不能有一次清醒著來找我?我受夠了你用那麽複雜的眼神看著我,我受夠了在你眼裏看到別人的影子,我是誰你知道嗎?你為什麽來我這裏你又知道嗎?”


    陸則靈哭得傷心極了,她從來不曾在盛業琛麵前這樣爆發著情緒。腦海裏紛至遝來的迴憶讓她徹底崩潰,她撕心裂肺地質問著,她隻想他疼,像她一樣:


    “能不能有一天,你的眼裏隻有我?哪怕隻有一秒鍾也好,哪怕隻有一瞬間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昨天想更新,寫到兩點多寫了兩千多字,最後又被我刪掉了。。


    昨天沒更新很抱歉。。我看了一下我的任務。周四前還有一萬零幾百字。。所以周二周三都會更新。。


    並且更新比較多的字數。。tat!!!


    昨天收了兩條長評,都寫的很好。


    不過也提醒了我一些問題。在這裏同意解釋。


    1,雖然我年輕(對部分讀者來說),經曆還不是很豐富,但是爸爸我是有的,並且感情非常好,我絕不會寫一個女兒不孝自己過得麻木。從我以往的文可查。我前麵隻簡單的交待了爸爸不認則靈,搬家,則靈找不到他了。後麵的我之所以遲遲沒寫,是因為想要把這個和好的契機交給本文一個重要的人物。是為了增加小說的戲劇衝突。小說畢竟是小說,塑造人物是一步步,不可能一蹴而就。希望大家還給我一點時間。感謝。


    2,白楊其實並不是本文愛情那個領域的男配,我寫這個人物其實和夏鳶敬、林曉風、小仙是差不多的。他們都是則靈生命中遇到的好人,說他是男配,我覺得他更像男閨蜜吧。我不想寫半路出來個男人愛則靈愛得要死要活的,隻想寫這麽一個女孩,最後成全她的偏執,僅此。


    3,文章到尾聲了,沒有那麽多激烈的矛盾,因為不能黑任何一個角色,每一個都要洗白,所以相對會變得主流。作為一個堅定的原配一對一控,我不想寫be,也不想半路寫個男的出來和女主he,這種爽快在我眼裏也是be。


    謝謝大家的關注和支持。


    ☆、第四十一章


    “則靈……”


    快六年了,盛業琛第一次當麵這麽清晰地喊出她的名字,用這樣平靜又繾綣的語氣。


    陸則靈覺得喉頭一緊,心酸得不能自已。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她說著決絕的話,卻一直在哭著。盛業琛輕歎了一口氣,眉頭皺得緊緊的。他很想說點什麽,可是看到自己的樣子,再迴想這段時間做的一切,不覺羞恥難當。


    沒有開燈,就著昏暗,盛業琛沉默地穿好了衣服。衣料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著陸則靈的低低嗚咽聲音,在房間中流轉得格外淒婉。


    他倏然站了起來。用被子將陸則靈緊緊地裹了起來。連著被子一起抱在懷裏。


    陸則靈整個人埋在被子裏,隻有一頭蓬鬆的卷發淩亂地搭在盛業琛的衣服上。盛業琛抱著她抱得很緊,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不斷纏綿地摩挲著,像在撫慰孩子。


    他輕輕地咳著,清著嗓子,可是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些喑啞,他極其艱難地發著聲,血液從腳底一直湧上麵門,有些話說不出口,可是他知道,這時候不說,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今天,這個小時,這一刻,這一瞬間,我眼裏隻有你一個人。”他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清晰,每一個字都像烙鐵一樣生生烙在陸則靈的心上。


    她不敢抬頭,隻是任憑眼淚更洶湧。他從來不曾說過這樣的話,她難受極了。為什麽要在她放棄以後這樣說,她真的經不起,她定力真的很不好。不能一輩子愛她,為什麽還要把她拉下深淵?


    陸則靈痛苦地搖著頭,隔著被子狠狠地推他,“你不要再騙我,不要再來誘惑我。我經不起,我已經決定放下了。”


    盛業琛低著頭看著陸則靈,她頭發亂亂的,滿臉哭得通紅,鼻頭也是紅的,一雙眼睛像兩口永遠不會枯竭的井,她是真的痛苦,這痛苦全是他帶來的。


    他們好像從來不在一個頻率裏,過去她為了愛他拔光了所有的刺,他卻吝嗇給鮮血淋漓的她一個擁抱。如今他想要擁抱她,她卻已經走遠。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剛剛好,從來沒有過一個眼神,一個指尖溫度的默契。


    他想和她在一起,像過去她想和他在一起那樣偏執。可他卻一而再的把事情搞砸了。


    他像小時候祈求父母的關心一樣,軟弱地祈求著她:“不要放棄我。”


    陸則靈仍然激動著:“不是我放棄你!是你逼著我放棄你!你一而再地出現在我生活裏!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打算過新的生活了?為什麽要這樣?我已經要過新的生活了你知道嗎?”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像以前一樣……”盛業琛說的很慢,可是還是說了出來。像胸口的一口濁氣突然泄了出來:“像以前一樣,我們兩個人。”


    “以前是怎樣的?”陸則靈看著黑暗中有些不知所措的盛業琛,苦澀難耐:“像影子一樣在你身邊,分不清自己是保姆還是妓/女,漸漸安靜到連話都不會說,害怕自己會懷孕,害怕孩子會被你說是孽種……你不要我的孩子……那個地步……我把自己逼到那個地步……你還是不想我留在你身邊……盛業琛,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她咄咄逼人的盯著他:“你想過的生活,全都是我的噩夢。”


    她痛苦的吸著氣:“我們之間一直都是不平等的,到底要怎麽在一起?”她突然抓著盛業琛的肩膀,靠得那麽近,連彼此的唿吸都能感受到,她不給他任何逃避的空間,逼視著質問他:“你愛我嗎?你愛陸則靈嗎?”她像個失控的瘋子使勁地搖晃著他:“你能不能愛陸則靈?像愛葉清一樣!把陸則靈當成生命一樣!能不能!”


    盛業琛從沒見過陸則靈這樣失控。他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手,她卻狠狠地甩開。


    “盛業琛,你能不能騙騙我?騙我,一秒也好,說愛我!”她歇斯底裏地說著:“你說啊!說你愛我!”


    她睜大了眼睛。那表情帶著幾分猙獰。盛業琛被她晃得有些暈,腦子裏有各種複雜的情緒。


    明明是簡單的三個字,卻覺得好像喉頭被什麽堵住了,怎麽都沒辦法說出口。


    陸則靈的聲音漸漸冷了下去:“你說不出口,因為你不愛我,你隻是占有欲,是習慣。”她的表情是那麽絕望而疲憊,整個人像抽光了空氣的氣球,完全地癟了下去,再也不複最初的形狀。


    盛業琛想靠近她,被她激烈的拒絕。陸則靈盯著他仿佛不認識一般,眼神是那麽怨懟,仿佛淬了毒,她唿吸漸漸急促,她驟然抬手,將床頭櫃上的台燈啪地一聲掃到了地上。插頭被強硬的扯下的那一刻,電光閃爍。隨後,塑料台燈霹靂巴拉地砸在了地上,碎成一片一片,散得到處都是。


    “你走。”陸則靈的口氣是那麽強硬,這麽多年所有的壓抑,一股腦兒全數發泄了出來。


    盛業琛不肯走,站在原地篤定地說:“不是!”盛業琛急切地反駁:“不是占有欲,不是習慣。我來找你是因為想你了,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是因為和你生活覺得安心。什麽都不是,不是占有欲也不是習慣。”他皺著眉頭,牢牢地看著她,幾秒後,他突然不可思議順利地說了出來:“是愛,是因為愛你,所有我才在這裏。”


    陸則靈絕望地看著他,眼神是那麽滄桑。“幾分鍾以前,你說出來,我會相信。你猶豫的幾分鍾,我的心已經死了。”她抬起頭,毫不躲閃,毫不畏懼地看著盛業琛:“那段過去,我欠你的也都還清了。到今天為止吧。”


    “你的愛,我要不起,也不會再眼巴巴的去祈求了。”


    ……


    陸則靈拒絕再溝通,不論盛業琛說什麽都充耳不聞。盛業琛待了很久才走。他們之間,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醜陋的過去,深深的猜疑、不信任,已然存在的隔閡,隨便哪一條都足以讓他們成為陌路。


    好像真的沒有理由繼續了。這樣也好,這段不平等的關係,終於停止了。


    早起的時候,陸則靈魂不守舍,一腳踩上了昨夜砸碎的台燈,燈泡的玻璃渣紮在腳底板,鮮血如注,滴在地板上,視覺畫麵有些觸目驚心,她疼得直抽涼氣。


    踩著拖鞋,艱難地去了社區小診所,老大夫麻木而安靜的給她取了玻璃渣,上了藥包了紗布。她坐在小診所的椅子上休息。


    診所裏麵的小手術室門沒關,隻拉了藍色的布簾,隱隱能看見一些輪廓。


    大約是附近不良職業的女孩來墮胎,虛弱地叫喚著。這附近宿舍老舊,人員混雜,各種不良行業滋生,大家為了生存,怎樣的低微苟且都必須承受。


    診所的醫生和護士都很麻木地走來走去,好像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陸則靈低頭低著自己的腳尖,暗暗地想,這世上比她更苦難的人多的是,她又有什麽資格絕望?


    就像她對白楊說的那樣,幸福這東西,隻要活著,總有一天會得到的。


    跛著腳去了酒店,剛換了製服,就碰到了正來找她的白楊,他看上去心情不錯,靠在門邊看著她吃力地穿鞋子。


    喲了一聲:“怎麽迴事又負傷了?”


    陸則靈穿好鞋,正好碰到傷口,嘶嘶得抽著涼氣:“一腳踩著玻璃了。”


    他眉頭一蹙:“怎麽迴事,這麽不小心?”


    陸則靈站起來,“過來吃飯?”


    “談事情。”


    陸則靈笑了笑。


    白楊走近了瞧了瞧,打趣她:“眼睛怎麽都腫了?昨天哭了?因為我們分手了?”他扯著嘴角笑著:“舍不得我我們不分手不就好了嗎?”


    “都好段日子了,我反射弧度有這麽長嗎?”她摸了摸臉,隨口迴答:“大概是昨晚喝水喝多了,有點腫了。”她看了白楊一眼:“找我隻是嘮嗑?要隻是嘮嗑我就去工作了。”


    白楊痞痞地一笑,“你怎麽知道我是找你有事你?嘿嘿,有事相求。”


    “什麽事?”


    “我媽怕我又迴頭,著急了,要給我介紹對象,給我擋擋。”


    “你就是想迴頭啊!”


    白楊惱羞成怒:“胡說八道!”


    陸則靈挑了挑眉:“好吧,不承認算了,我幫你就是。”她揚了揚頭:“我事先說明啊!小白兔型的我還擋得住,要是餓狼型的,我可不行。”


    白楊一臉就義的表情:“要是餓狼型,我隻好犧牲貞操了。”


    換來陸則靈幾個白眼。


    白楊笑眯眯的離開了。陸則靈繼續著工作。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艱難。消沉也就那麽一會會,生活還在繼續。


    現在的她已經有底氣自己生活,從最低一步一步往上,生活待她不薄,苦難最終還是有盡頭的。有些東西太奢侈了,她要不起,不要便也罷了。


    盛業琛自那天後再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裏。她想,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之後夏鳶敬倒是來了兩次,陪著陸則靈看了幾個樓盤,倒不像來看幫忙的,純粹添亂,不管是哪個樓盤哪個戶型,她就一個勁兒在那挑刺,挑得人售樓小姐臉都綠了,陸則靈無奈,不得不把買房的事先擱淺。


    其實她是知道夏鳶敬的心思,她希望她能迴家。她又何嚐不想,可是她的家在哪裏?


    周末好不容易事情少了,不必加班能休滿兩天,她買了張車票想去看看爸爸媽媽,不管爸爸願不願意見她,她多去,總歸多一份希望。


    背了包,手上捏著車票,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時間還算充裕,她目不斜視地快步走著,直到被一堵人牆擋住了去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曾純粹愛過你(手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艾小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艾小圖並收藏我曾純粹愛過你(手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