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ann會委婉地扯開話題,哪曉得她居然徑直點了點頭:“當然了,我看不起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臉上帶著微笑,淡淡看著瑉宇,像極了情侶間的打情罵俏。


    話雖如此,她心裏卻顯然不是這麽想的,不然也不會將我介紹給瑉宇當徒弟了。


    瑉宇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故而並沒有計較什麽,他本來就是個極為大度的人,在他麵前無論開什麽玩笑都沒有關係,隻要不鬧得太過分,他永遠也不會紅臉。


    他們兩個看起來極為般配,個性十分的互補,迴想起ann剛剛和我說過的那些話,我都有些替他們惋惜。


    要是最後這兩人沒有走到一起,那該多可惜……


    何芹似乎也曾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說我和秦以諾多麽的合適,多麽的互補,如果沒有走到一起該有多可惜……


    仔細想來,我還真不知道這算不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又或者,旁人眼裏的隻有一個大概的輪廓,那些細枝末節隻有當局者才知道……


    這麽一想,又忍不住想起了何芹和魏然,也不知道他們最近怎麽樣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喝完咖啡沒多久,我就接到了何芹的電話。


    “雲歆,有沒有想我啊?”她的嗓門依舊大得出奇,即便隔著一個手機,也險些震麻了我的耳朵。


    “剛想你你就打來了,說吧,這次又有什麽事?”我忍不住揉起了太陽穴。


    上次何芹打來是在一個月前,那時她似乎和魏然鬧了什麽別扭,喝了不少酒,一直哭著說要分手,我勸了半個多小時,勸得舌頭都打結了,她倒好,聽著聽著居然唿唿睡著了。


    後來分沒分手我是不清楚,隻知道將何芹叫醒之後,她的尖叫幾乎突破天際,說完了完了,這個電話的話費夠她吃一個月的土了。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她的聲音忽然詭異地低了幾分,“就是……我下個月一號要結婚,你能迴來給我當伴娘嗎?”


    “什麽,你和魏然要結婚了?”我驚訝得隻差沒失聲。


    雖然早已知道何芹和魏然不會那麽輕易就分開,但我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的婚訊竟來得如此之快。


    難得聽見一件這麽大的喜事,我整個人都高興了起來,在大學的時候,我和何芹就曾幻想過今後的婚禮,當初說好兩個人一起結婚,手拉著手伴著音樂走過教堂的紅毯,現在看來卻是不可能了……


    不過能看著她和魏然一起走進教堂、交換戒指,實在難得。


    “誰說是和魏然結婚?”何芹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聽得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笑道:“你就嘴硬吧,不和魏然還能和誰?”


    “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何芹神秘兮兮地賣了個關子。


    “我醜話說在前頭啊,如果新郎不是魏然,是個沒見過的陌生人,這個伴娘我可要考慮一下再告訴你當不當。”我不由打擊她。


    “我人緣這麽好,爭著搶著要當我伴娘的人,都快從我家大門口排到城東火鍋店了,可被怪我沒通知你,你要是迴來得遲了,這個位置可就沒了。”她哼了一聲,威脅道。


    “知道了知道了,既然你人緣這麽好,那我就把位置讓出來好了,誰要去搶你風頭啊。”我打趣。


    “你再說一句試試!”何芹一下就變得兇巴巴的。


    想象著她擠眉弄眼的模樣,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好好……我一定趕在你結婚之前迴去。”


    “這還差不多……”何芹似乎舒了口氣,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記得要把梓南一起帶過來,我隻看過那臭小子的照片,還沒見過真人呢。你也真是的,居然不給他取法國名字,法國名字多好玩兒啊,聽起來像個混血兒……”


    說起梓南,我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何芹和我的老家隔得很近,都在縣城,民風雖然淳樸,但在有些事上十分的封建,比如結婚。舊式的婚禮其實也有伴郎伴娘,不過那不叫伴郎伴娘,而叫童男童女,負責陪著新娘子過門,圖個吉利。


    我不是什麽“童女”,到時要是有人挑刺,難免鬧得尷尬。


    “我都已經是生了孩子的人了,你還要我當伴娘,也不怕有人說三道四?”我下意識地問。


    “說什麽三,道什麽四?我結婚我是老大,誰敢說什麽,我就把誰一腳踹出去。”何芹繼續兇巴巴道。


    我聽得忍俊不禁:“好,隻要你父母和魏然的父母沒什麽意見就行。”


    何芹把地點告訴了我,嘴裏不停地抱怨國際長途實在太貴。


    掛了電話,嬰兒車裏的梓南喃喃了一聲,我拿起奶瓶給他泡奶粉,泡著泡著,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轟隆一聲,聲音很大,而且似乎隔得很近,聽起來十分嚇人。


    緊接著外頭就響起了尖叫聲,我連忙放下奶瓶,打開了門。


    外頭圍了不少人,指著電梯的方向議論紛紛,說的是法語,我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原來那電梯老舊失修,竟突然從十一樓掉了下去,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員傷亡。


    不一會兒,急救車就來了,記者也紛紛趕了過來,拍的拍照,采的采訪。


    沒過幾分鍾,我就接到了ann的電話,她正好迴雜誌社拿個東西,聽記者說我所在的那棟樓出了事,電梯裏一死一傷,死者是個亞洲女孩,身份還沒辨認。


    這棟樓裏的亞洲女孩並不多,ann生怕是我,聽我接了電話才放下了心。


    我從窗戶往外看的時候,急救人員正用擔架將人抬進車裏,其中一個人被白布蓋住了整具身體,血不停地從擔架邊滴落,那場麵極為滲人。


    之前電梯也不是沒有卡住過,隻是一直有驚無險,沒想到這次居然鬧出了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會不會換兩台新電梯。


    “早就跟你說過,你們那兒的電梯很久沒人維修,容易出問題,讓你換個地方租你就是不聽,要是今天出事的是你,梓南可怎麽辦?”ann憂心忡忡地把我說了一通。


    這房子我已經租了近兩年了,最開始是因為租金便宜,想著先存些錢再找間更好的房子,後來住著住著也就忘了,一直沒有搬,聽ann這麽一說,我才覺得後怕。


    深吸一口氣,我慢慢將視線從窗外挪開:“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找房子……”


    “你還真是沉得住氣,今天就找,還等什麽明天?你現在先收拾東西,今晚別在那兒住了,如果實在找不到地方,先到我這兒來住也可以。”ann顯然很擔心我,語氣強硬,不容拒絕。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要是不來,我可要去你家抓人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自然不好拒絕:“行,那就麻煩你了……”


    迴房間收拾了一會兒,外頭響起了敲門聲。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這才剛過半個小時,ann就找來了,她果然是個急性子的人。


    我既好氣又好笑,繼續折騰手裏那隻怎麽蓋也蓋不上的行李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朝外頭喊道:“你不是有我家的鑰匙嗎,難道又弄丟了?備用鑰匙在鞋墊下麵,自己開門。”


    門鎖“哢嚓”一聲被打開了,我好不容易才蓋緊那隻行李箱,抬起頭看向ann。


    這時候已經是傍晚,門口的方向有些暗,那道人影靜靜杵在那裏,背著光,削瘦而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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