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我就在電視裏看到了那幾家公司破產的新聞。


    同時,郵箱裏也出現了另一封郵件,那是牧嶼發來的,還附了一行文字,說是以為這封郵件早已經發送過來,仔細一看才發現一直發送失敗,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成功。


    不用想也知道,這件事一定和李姐有關。


    她將牧嶼的郵件攔截,讓我先看到她發給我的音頻,企圖說服我和秦以諾聯手對付牧嶼,卻沒想到會這麽快就被我拒絕。


    好在牧嶼倒也沒有懷疑這些細枝末節,還以為是公司的網絡出了問題。


    我點開他的郵件,裏頭也是一段短短的音頻,隻有一分多鍾。


    戴上耳機,我打開了那段音頻,首先傳來的秦以諾冷冷的聲音:“我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她是誰?


    我詫異地繼續聽了下去,接下來說話的是葉溪,語氣似笑非笑:“是嗎,可我怎麽覺得根本不是這樣?不過不管怎麽樣,那個女人和你那幾家小公司忽然破產的事,一定脫不了幹係。她才剛投奔牧家,你隱藏得那麽好的幾家公司就忽然被查,秦以諾,我要是你,現在就派人弄死她,省得留後患。”


    葉溪口中的這個“她”,說的顯然是我。


    這話聽得我渾身一冷,原本以為依照秦以諾的性格,一定會把事情做絕,哪曉得他接下來竟不假思索地拒絕了葉溪的提議。


    “不用了,那幾家小公司隻是皮毛,就讓牧嶼以為我沒有實力再和他競爭,牧家放鬆警惕之後,我辦起事來會容易很多。”他道。


    我微微鬆了口氣,同時心裏不覺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難受。


    難道真是我誤會了秦以諾,又或者,他隻是就沒把我放在心上而已,所以說起我來才會這麽的不在意……


    正想著,卻聽他繼續說道:“不過你要是想除掉後患,我不會幹涉。”


    這話令我心裏剛剛掉下的石頭再次懸了起來,那難受的滋味一下子就消失無蹤,餘下的隻有滿滿的苦澀。


    除掉後患?


    這四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麽,我根本不敢細想。


    葉溪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靳默函就曾是她手裏的棋子,雖然和她無冤無仇,但現在已經呆在了精神病院裏,十有八九一輩子也不可能再出來。


    還有許安安,她被毀容的樣子,我一直沒有辦法忘記,很難說她當時拿刀想要劃花我的臉,究竟是出於自己的恨意,還是受了旁人的指使……


    和葉溪扯上關係的人,似乎根本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隻有我,還依舊苟延殘喘,明麵上當上了柯丞的副總編,實則在爾虞我詐裏越陷越深,隨時可能會將自己整個賠進去……


    “得了吧,不必在我麵前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我知道你不舍得對她動手。商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勸你還是想想怎麽拉攏那幾個大客戶的好,你要是再一蹶不振,我可不會傻兮兮地留在你身邊……”


    葉溪的話剛說完,音頻就播放到了盡頭,耳機裏安靜下來,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心念一動,將李姐發給我的那個音頻也打開聽了一遍,兩個音頻連起來,根本就是一整段對話,隻是李姐和牧嶼兩個人一人截取了一半而已。


    李姐想讓我以為,秦以諾依舊對我舊情難忘。


    牧嶼卻想讓我以為,秦以諾早就將我當成了一個陌生人,甚至允許葉溪除掉我……


    他們各懷目的,所以截取的都是對自己有利的那一部分,說到底,其實誰也不可信。


    我寧願相信秦以諾是不願葉溪動我的,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正是因為忌憚秦以諾,葉溪才遲遲沒有報那一耳光的仇,否則憑她陰險的心思,我絕不可能現在還活得好端端的……


    有時候想想,真不知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我和葉溪原本是扯不上關係的兩個人,鬼使神差的,就變成了彼此最大的仇人。而一開始和秦以諾不共戴天的葉溪,竟能與他聯起手來對付牧嶼……


    大抵在利益麵前,不會有永遠的朋友,也不會有永遠的仇敵,要是我手裏有足夠的籌碼,葉溪或許也能為我所用。


    可惜相比他們,我實在是渺小無比,隻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根本不可能再退出,唯有一路往前走才會有一線生機。


    要是我不能再創造任何價值,別說牧嶼,就是丁家人,也一定把我擠出柯丞。到那時,沒有了牧家的蔭蔽,秦以諾隻要稍稍放任葉溪,她一定就會把我狠狠踩進泥裏……


    依靠牧家,根本不是什麽明路,如果我能憑借自己的本領在a市立足,自然是再好不過,偏偏我又是個沒有太多長處的人,或者說我的長處根本不在於勾心鬥角,用何芹的話來說,我哪怕是辭職當個補課老師,也一定會比在時尚雜誌這個圈子混得開……


    得知我迴了a市,以後會在柯丞工作,何芹特地請我吃了一頓火鍋,勸我快些將父母也接過來。


    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媽卻一直猶猶豫豫地拒絕,說呆在大城市,總覺得心裏不太安穩,不如在鄉下踏實。還說要我多迴家看看,我爸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再過一陣子恐怕連我這個女兒都會不認得了。


    阿茲海默的嚴重性就在於根本無法醫治,隻能稍微延緩病情。


    我一直想帶他來a市的大醫院瞧瞧,想了想,就和牧嶼說了一聲,推遲就職的日期,想抽時間迴一趟家。


    何芹原本也想和我一起迴去,苦於管美妮這個攝影師工作太忙,她身為攝助請不到假,隻能又是哀嚎又是歎氣地作罷。


    牧嶼聽說我要迴家,似乎有點不放心,讓那個叫徐成的保鏢陪我一同迴去。


    我怕徐成一身西裝太顯眼,就讓他穿了身普普通通的衣服,可即便是這樣,一迴家還是遭到了鄰居的問長問短,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我特地帶迴家給父母看的準女婿。


    徐成也是出奇的尷尬,解釋了好一會兒,亮出了手上的結婚戒指,才勉強打消了眾人的狐疑,卻沒說自己是保鏢,隻說和我是同事,今天正好來這邊見一個朋友,見我行李太多,就先幫我把行李送迴了家。


    家裏已經裝修一新,那些被放高利貸的小混混砸破的窗戶,已經換的換、修的修,門上、牆上的紅油漆也被鏟掉,重新刷上了白漆。


    聽說我迴來了,不少親戚都過來串門,其中有幾個是遠方親戚,平時極少走動,我甚至都不太記得了,有一個叫李嫂的,一直拉著我問長問短,問我在a市工資怎麽樣,有沒有買車買房。


    我隻說工資幾千,剛剛夠用,沒將別墅的事情說出來,一來是不想炫耀,二來其實也沒有什麽值得炫耀的,別墅的牧家的,隨時有可能收迴去,一旦牧嶼不再需要我,我恐怕連現在的職位都保不住,所以工資什麽的說了也等於沒說……


    問了好一會兒,我媽站在一邊,的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了,李嫂才裝作沒看見似的擺擺手,說了聲有空再來坐,拍拍衣服起身走了。


    瞧著她走遠,我媽皺眉開了口:“歆兒,下次你可別和她扯這些有的沒的了,她這是想把你介紹給自家侄子呢。”


    我聽得有些詫異,李嫂那個侄子我是知道的,聽說很久之前就瘸了一條腿,一直沒有成家,沒想到她居然打起了我的主意。


    也是,我都已經快二十八了,在農村,這個年齡還沒嫁人,十有八九是自身有什麽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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