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轉過身定定地看著秦以諾，雖然在觸及他目光的時候，忍不住怔了一下，但還是強忍著沒有移開視線：“如果你是因為看到了那些照片才找來的，那麽大可不必……秦以諾，我不是你的私有物品，我的私生活和你無關。如果你擔心我會把秦氏的一些機密告訴牧嶼，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我雖然窮，但還不至於窮到在這種事上被收買……”
“我知道你不會。”他說得很篤定。
可是誰又知道，這篤定能維持到幾時？
我幾乎可以肯定，若秦氏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什麽問題，他即便口中不說，心裏也會第一個將我列入被懷疑的名單……
分手之後，我的確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可這段時間的胡思亂想，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大抵隻有兩種人能成為秦以諾的妻子，要麽是對秦氏毫無了解，永遠不會插手他生意的傻白甜，要麽是對秦氏極有幫助，能成為他左膀右臂的女強人。
可我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後者……
從一開始，我的身份就是他的助理，一旦我有異心，對他而言無異於最大的威脅。
至於那個原本能成為他左膀右臂的葉溪，早已被鄔彤秀攆走，滿腹的仇恨……
然而我和他之間的阻礙並不止這一層，秦以諾太特別，我太普通，這懸殊的差距讓我們的關係看上去那麽的別扭。
我猜，或許連秦以諾自己都一直弄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對我動心……
而我對他動心的理由，多到連我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正因為他平日裏太過冰冷，所以那偶爾流露出的一絲溫柔，才總能讓我極快地沉淪。提起來又有點可悲，秦以諾不是對我不好，他平日裏是怎麽關心我的，我再清楚不過……
可是我怕那種溫柔不會隻停留在我一個人身上，我並不怕葉溪，我也不怕丁雯，我隻怕如果繼續跟在秦以諾身邊，有一天他會忽然發覺，自己原本可以擁有一個更好的人。
“雲歆，真……真要叫保安嗎？”一旁的何芹已經猶猶豫豫地拿出了手機。
她顯然不忍心就這麽趕秦以諾走，可是又擔心秦以諾要是不走，我會被他三言兩語地俘獲。
可如果一個人在原地摔倒無數次，那就真是個傻子了。
傻到多無可救藥的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落進同一個陷阱裏，舍不得爬出來……
“在保安來之前，我會把早該說的話說完。”秦以諾的臉色有那麽一點蒼白。
“雲歆，”何芹尷尬地出了聲，“我去房間了，有什麽事你喊我就行……”
其實她留不留在這裏，對秦以諾和我而言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我和他早已沒有了所謂獨處的尷尬，更不會因為有旁人的存在，有些話就說不出口。
何芹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客廳裏頓時隻剩下了我和秦以諾兩個人。
“你不是要告訴我，為什麽會喜歡上我嗎？”我朝他問道。
“是，”他點了點頭，“雲歆，其實我一直沒想清楚這個答案，直到那天，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冷靜，可以完完全全地放下你……”
“然後你發現自己不能？”我忽然有種想笑的衝動，“你放不下我，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理由？那我應該做什麽，再像從前一樣，留在你身邊，然後經曆第二次分手、第三次分手……直到你終於厭倦我，放下我，我再悄悄地單獨離開？”
“顧雲歆，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打斷我的話，眉頭緊蹙。
“那你是什麽意思？”我看著他的眸子，企圖找出一個答案，“秦以諾，捫心自問，你究竟是真的在乎我還是自尊心作怪……這麽多天，你有沒有出現過，為什麽偏偏在看到牧嶼和我的照片之後，才這麽迫不及待地找過來……”
“你以為我想要喜歡上你嗎，顧雲歆？你以為我想要在意你嗎？”他瞳仁裏一片漆黑，那麽的絕望，甚至隱約閃過了一絲忿然，“可是顧雲歆，這個世界越殘忍，我就越是容易想起你，越是容易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我自己。我遭遇的所有虛偽、謊言、背叛、自私、傷害、欺騙、冷漠、惡毒……這其中的每一點，都讓我發覺你是那麽真實，真實到我簡直不敢靠近你。是，我原本是想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麵前，可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
他說出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無比的清楚，清楚到讓我怔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真實？
這就是他當初選擇把我留在身邊的原因？
“顧雲歆，在你之前，有過不少女人打著各種幌子想方設法地接近我，想要得到秦氏的股份，想要抬高自己的身價，可你為什麽非要這麽容易滿足，為什麽從不開口向我要任何東西？你的每一個舉動都讓我覺得匪夷所思，這種感覺讓我一度懷疑你是不是另有所謀……顧雲歆，如果是我做錯，你能不能親口告訴我，其實我當初可以完全信任你？”
他問得那麽真切，我很想說些什麽，一開口，卻盡數哽在了喉嚨裏。 “你……說完了嗎？”我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嘴唇。
良久，秦以諾都隻是眸光深深地看著我。
他顯然在等一個答複，我卻猶豫著不敢將這個答案說出口。
我知道秦以諾多疑，卻從不知道他竟已多疑到這種程度，或許，隻要毀掉我留在他心底的那一點真實，他就不會再對我有任何的留戀，從此隻會把我當做那些打著幌子想方設法接近他的女人之一……
“你的懷疑沒有錯。”我苦笑著開了口，“我的確是牧嶼的人……”
有人說，最讓人辨不出的謊話，往往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之前，我和牧嶼沒有任何利益上的往來，現在，為了毀掉那份合同，我選擇了和牧嶼合作，這確是事實。
其實當時牧嶼就告訴過我，一旦秦以諾發現我和他攪合在了一起，絕不會原諒我。
可我需要的哪裏是秦以諾的原諒，我寧願他對我恨之入骨，也不願他再對我說出像今天這樣的話來……
“雲歆，你為什麽要騙他？”何芹忽然從房間裏衝了出來，她顯然一直隔著房門，認真聽著我和秦以諾的動靜。
“我沒有騙你。”我拿出手機，翻出和牧嶼的短信。
屏幕很亮，字體清晰無比，第一條是他昨天下午發來的：“今天過得怎麽樣，有沒有被人欺負？如果在柯丞待得不習慣，我可以幫你換一份工作。”
因為我遲遲沒有迴複，所以他在昨晚又發來了第二條：“聽說你今天給柯丞介紹了一個攝助，是不是上次那位‘保鏢小姐’？”
第三條的口吻難得的認真：“其實不管你有沒有幫我抓到丁家的把柄，你的任何事我都可以幫你處理，雲歆，我很希望你可以欠我一些什麽，而不是僅止於公平的交易……”
這“交易”二字，即便在我看來也無比的刺眼。
秦以諾的目光定了良久，再次望向我時，眸中已經變得無比漆黑：“這是真的？”
“這當然是真的。”我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這不是真的，”何芹眉毛皺得緊緊，“雲歆，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對不起，秦先生，”我打斷她的話，徑直看著秦以諾，眼皮一陣陣發澀，“其實……我很後悔騙了你，正因為內疚，才從沒向你要過任何東西……你把秦氏的資產秘密轉移的事，我不會透露給牧家。我不希望你原諒我，從今往後我會消失，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
秦以諾的臉色那麽的蒼白，許久，才說出一個“好”字。
“秦先生，請你離開吧。”我伸出手，指了指門。
手臂太僵硬，像是灌滿了鉛，我艱難地維持著這個動作。
身邊的何芹似乎還想再說什麽，怔了怔，還沒來得及說出半個字，秦以諾已經挪動腳步走了出去。
門被合上，外頭不久就傳來電梯打開的聲音。
我從不知道自己的聽覺竟這麽靈敏，隔著一道防盜門，竟能聽見他緩緩走進了電梯，甚至還能聽見電梯裏的樓層提示音……
“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何芹一臉氣急敗壞，似乎想要衝出去將秦以諾找迴來。
“別去了，人已經走了……”我頹然癱坐在沙發上，渾身上下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力氣。
秦以諾的話不停在耳邊迴響，他說這個世界越殘忍，他就越是容易想起我，越是容易想起和我在一起時的他自己。
他是如此，我又何嚐不是這樣？
“顧雲歆，你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嗎，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啊？”何芹忿然揪著我，無比的焦急，“我不管，你必須把秦以諾叫迴來解釋清楚，不然你一定會後悔一輩子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不會。”他說得很篤定。
可是誰又知道，這篤定能維持到幾時？
我幾乎可以肯定，若秦氏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什麽問題，他即便口中不說，心裏也會第一個將我列入被懷疑的名單……
分手之後，我的確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可這段時間的胡思亂想，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大抵隻有兩種人能成為秦以諾的妻子，要麽是對秦氏毫無了解，永遠不會插手他生意的傻白甜，要麽是對秦氏極有幫助，能成為他左膀右臂的女強人。
可我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後者……
從一開始，我的身份就是他的助理，一旦我有異心，對他而言無異於最大的威脅。
至於那個原本能成為他左膀右臂的葉溪，早已被鄔彤秀攆走，滿腹的仇恨……
然而我和他之間的阻礙並不止這一層，秦以諾太特別，我太普通，這懸殊的差距讓我們的關係看上去那麽的別扭。
我猜，或許連秦以諾自己都一直弄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對我動心……
而我對他動心的理由，多到連我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正因為他平日裏太過冰冷，所以那偶爾流露出的一絲溫柔，才總能讓我極快地沉淪。提起來又有點可悲，秦以諾不是對我不好，他平日裏是怎麽關心我的，我再清楚不過……
可是我怕那種溫柔不會隻停留在我一個人身上，我並不怕葉溪，我也不怕丁雯，我隻怕如果繼續跟在秦以諾身邊，有一天他會忽然發覺，自己原本可以擁有一個更好的人。
“雲歆，真……真要叫保安嗎？”一旁的何芹已經猶猶豫豫地拿出了手機。
她顯然不忍心就這麽趕秦以諾走，可是又擔心秦以諾要是不走，我會被他三言兩語地俘獲。
可如果一個人在原地摔倒無數次，那就真是個傻子了。
傻到多無可救藥的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落進同一個陷阱裏，舍不得爬出來……
“在保安來之前，我會把早該說的話說完。”秦以諾的臉色有那麽一點蒼白。
“雲歆，”何芹尷尬地出了聲，“我去房間了，有什麽事你喊我就行……”
其實她留不留在這裏，對秦以諾和我而言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我和他早已沒有了所謂獨處的尷尬，更不會因為有旁人的存在，有些話就說不出口。
何芹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客廳裏頓時隻剩下了我和秦以諾兩個人。
“你不是要告訴我，為什麽會喜歡上我嗎？”我朝他問道。
“是，”他點了點頭，“雲歆，其實我一直沒想清楚這個答案，直到那天，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冷靜，可以完完全全地放下你……”
“然後你發現自己不能？”我忽然有種想笑的衝動，“你放不下我，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理由？那我應該做什麽，再像從前一樣，留在你身邊，然後經曆第二次分手、第三次分手……直到你終於厭倦我，放下我，我再悄悄地單獨離開？”
“顧雲歆，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打斷我的話，眉頭緊蹙。
“那你是什麽意思？”我看著他的眸子，企圖找出一個答案，“秦以諾，捫心自問，你究竟是真的在乎我還是自尊心作怪……這麽多天，你有沒有出現過，為什麽偏偏在看到牧嶼和我的照片之後，才這麽迫不及待地找過來……”
“你以為我想要喜歡上你嗎，顧雲歆？你以為我想要在意你嗎？”他瞳仁裏一片漆黑，那麽的絕望，甚至隱約閃過了一絲忿然，“可是顧雲歆，這個世界越殘忍，我就越是容易想起你，越是容易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我自己。我遭遇的所有虛偽、謊言、背叛、自私、傷害、欺騙、冷漠、惡毒……這其中的每一點，都讓我發覺你是那麽真實，真實到我簡直不敢靠近你。是，我原本是想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麵前，可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
他說出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無比的清楚，清楚到讓我怔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真實？
這就是他當初選擇把我留在身邊的原因？
“顧雲歆，在你之前，有過不少女人打著各種幌子想方設法地接近我，想要得到秦氏的股份，想要抬高自己的身價，可你為什麽非要這麽容易滿足，為什麽從不開口向我要任何東西？你的每一個舉動都讓我覺得匪夷所思，這種感覺讓我一度懷疑你是不是另有所謀……顧雲歆，如果是我做錯，你能不能親口告訴我，其實我當初可以完全信任你？”
他問得那麽真切，我很想說些什麽，一開口，卻盡數哽在了喉嚨裏。 “你……說完了嗎？”我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嘴唇。
良久，秦以諾都隻是眸光深深地看著我。
他顯然在等一個答複，我卻猶豫著不敢將這個答案說出口。
我知道秦以諾多疑，卻從不知道他竟已多疑到這種程度，或許，隻要毀掉我留在他心底的那一點真實，他就不會再對我有任何的留戀，從此隻會把我當做那些打著幌子想方設法接近他的女人之一……
“你的懷疑沒有錯。”我苦笑著開了口，“我的確是牧嶼的人……”
有人說，最讓人辨不出的謊話，往往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之前，我和牧嶼沒有任何利益上的往來，現在，為了毀掉那份合同，我選擇了和牧嶼合作，這確是事實。
其實當時牧嶼就告訴過我，一旦秦以諾發現我和他攪合在了一起，絕不會原諒我。
可我需要的哪裏是秦以諾的原諒，我寧願他對我恨之入骨，也不願他再對我說出像今天這樣的話來……
“雲歆，你為什麽要騙他？”何芹忽然從房間裏衝了出來，她顯然一直隔著房門，認真聽著我和秦以諾的動靜。
“我沒有騙你。”我拿出手機，翻出和牧嶼的短信。
屏幕很亮，字體清晰無比，第一條是他昨天下午發來的：“今天過得怎麽樣，有沒有被人欺負？如果在柯丞待得不習慣，我可以幫你換一份工作。”
因為我遲遲沒有迴複，所以他在昨晚又發來了第二條：“聽說你今天給柯丞介紹了一個攝助，是不是上次那位‘保鏢小姐’？”
第三條的口吻難得的認真：“其實不管你有沒有幫我抓到丁家的把柄，你的任何事我都可以幫你處理，雲歆，我很希望你可以欠我一些什麽，而不是僅止於公平的交易……”
這“交易”二字，即便在我看來也無比的刺眼。
秦以諾的目光定了良久，再次望向我時，眸中已經變得無比漆黑：“這是真的？”
“這當然是真的。”我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這不是真的，”何芹眉毛皺得緊緊，“雲歆，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對不起，秦先生，”我打斷她的話，徑直看著秦以諾，眼皮一陣陣發澀，“其實……我很後悔騙了你，正因為內疚，才從沒向你要過任何東西……你把秦氏的資產秘密轉移的事，我不會透露給牧家。我不希望你原諒我，從今往後我會消失，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
秦以諾的臉色那麽的蒼白，許久，才說出一個“好”字。
“秦先生，請你離開吧。”我伸出手，指了指門。
手臂太僵硬，像是灌滿了鉛，我艱難地維持著這個動作。
身邊的何芹似乎還想再說什麽，怔了怔，還沒來得及說出半個字，秦以諾已經挪動腳步走了出去。
門被合上，外頭不久就傳來電梯打開的聲音。
我從不知道自己的聽覺竟這麽靈敏，隔著一道防盜門，竟能聽見他緩緩走進了電梯，甚至還能聽見電梯裏的樓層提示音……
“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何芹一臉氣急敗壞，似乎想要衝出去將秦以諾找迴來。
“別去了，人已經走了……”我頹然癱坐在沙發上，渾身上下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力氣。
秦以諾的話不停在耳邊迴響，他說這個世界越殘忍，他就越是容易想起我，越是容易想起和我在一起時的他自己。
他是如此，我又何嚐不是這樣？
“顧雲歆，你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嗎，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啊？”何芹忿然揪著我，無比的焦急，“我不管，你必須把秦以諾叫迴來解釋清楚，不然你一定會後悔一輩子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