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期待的視線裏,我勉強點了點頭:“是。”


    “那就好,那就好……”我爸笑嗬嗬地環顧四周,過了一會兒,悄悄拉住我媽道,“老婆子,可千萬別告訴女兒這新屋子是拿老房子換來的,女兒要是曉得老房子沒了,肯定會念叨我……”


    “知道了。”我媽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就坐在一旁的我,“歆兒,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做去。”


    說著,轉身進了廚房。


    我也洗了洗手,跟進去想要幫忙,卻見我媽正對著窗戶揉眼睛。


    她見我來了,連忙低下頭洗起了嶄新的碗筷:“這廚房還挺大,柴米油鹽都有……歆兒,你以後也別在外頭租房子了,住過來陪陪媽,行不?”


    我分明看見她眼圈有些發紅,點點頭答應下來,嘴上沒有說破,心裏卻像揉碎了什麽,難受得出奇。


    “你也別怪小靳,雖然老房子沒了,但我們一家三口也算是團聚了。”她邊洗碗筷邊安慰著我,“隻要你能平平安安在媽身邊,媽就放心了……”


    我點點頭,笑得一陣發苦。


    我可以不怪靳默函,可他哪裏會輕易放過我?要是知道我把父母接到了a市,他恐怕明天就會鬧上門來……


    正想著,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心裏不由一緊,忙走了過去,透過門鏡一看,外頭的卻不是別人,而是秦以諾。


    我訕訕地打開門:“秦先生?”


    秦以諾看著我,麵色陰沉:“跟我走。”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我疑惑地開了口。


    “muses改版的策劃案被盜了。”他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愈發的冰冷,“你是最後一個接觸到文件的人。”


    “什麽?”我不禁怔住了。


    上一次,靳默函因為偷竊公司機密被開除後,我就因為與他有過戀愛關係而被高層懷疑了很久,直到“秦以諾神秘女友”的身份曝光,才勉強洗脫了嫌疑。


    偏偏這一次,又有策劃案失竊,而且我還是最後一個接觸到文件的人……


    “辦公室不是有監控嗎?”我忙問。


    “監控被抹掉了一段,技術人員正在想辦法恢複。”秦以諾道。


    秦氏先前主要發展的是餐飲業,最近受牧家的打壓,一直在虧損,唯有muses所在的時尚雜誌領域,暫時還沒被波及,而這次的改版,顯然是muses能否給秦氏帶來收益的關鍵。


    秦以諾好不容易才說服了幾個大股東,沒有將這本雜誌變成一本文學類的刊物,而是加入了攝影師專欄、街拍等一些熱門欄目,預期銷量將大幅度上漲。


    在這種時候,策劃案居然被盜,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真的不是我……”我手足無措,一時間根本不知該如何解釋,“我今天提前迴來,是因為要去車站接爸媽,他們手機被偷了,這一點你可以問那個言旭,就是……就是上次在天台上的那個人……”


    “我知道。”他打斷我的話,聲音出奇的冷靜,目光深邃而略帶古怪,卻偏偏沒有絲毫的懷疑。


    我的心劇烈的狂跳著,看著他的臉,突然有些口幹舌燥。


    他為什麽竟這麽相信我?


    “muses高層裏有一粒老鼠屎,一直沒被揪出來,這次的事,和那個人有關。你盡快和我迴公司配合調查,你家裏很快也會有人來搜查。”


    我應了聲“好”,迴頭朝屋裏道:“爸,媽,我有點事先出去一趟,一會兒會有幾個同事來找點東西……”


    “怎麽突然要出去,飯都快熟了……”我媽很快就從廚房出來了,一臉詫異地看著秦以諾和我。


    “這……這是我的上司,秦以諾,秦先生。”我尷尬地介紹。


    “哦,原來是歆兒的老板,要不要進來喝杯茶?”我媽擦著濕漉漉的手,客氣地笑道。


    “謝謝,不必了,晚一點我會把雲歆送迴來。”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錯,秦以諾臉上居然也湧起了一絲細微的笑容,和平時的冷漠截然相反。


    雲歆?


    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的一瞬,我險些沒咬到自己的舌頭。


    “哦,那就麻煩你了……”我媽點點頭,含笑打量他。


    我生怕她一扭頭又說出什麽“這小夥子很不錯,麵向好,長得又高大”之類的話,趕緊關上門按下了電梯。


    迴到公司,所有人都還沒下班,出了這麽大的事,公司內部顯然正在調查。


    來到頂樓辦公室,總編、李姐和丁雯也在,還有幾個技術人員正在修複被損壞的監控錄像,原本寬敞得出奇的辦公室這一瞬竟也變得有些擁擠。


    李姐詢問了好一會兒,將我這一天的行程,以及接觸了哪些人,都問了個一清二楚。


    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人上來,湊在秦以諾和總編耳邊說了幾句什麽。


    總編聽得臉色微變,待那人走後,朝我說道:“小顧,我們都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是請你配合我們調查,讓李茹替你搜一搜身。”


    “可我根本沒有偷公司的機密……”我一怔,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話音未落,卻措不及防地撞上了秦以諾陰沉的目光。


    我心底湧起一絲異樣,正要繼續辯解,他已經漠然開了口:“文件已經在你家裏找到了,但隻有一半,還有一半在哪?”


    什麽?


    文件怎麽會在我家裏找到,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看著秦以諾,張了張嘴,卻百口莫辯。


    辯解的話已經說過了,先前,他也並沒懷疑我,可在“鐵證如山”麵前,他顯然不會選擇站在空口無憑的我這一邊……


    所有視線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有人如釋重負,也有人幸災樂禍。


    看這情形,我顯然成了盜竊策劃案的主要嫌疑人。


    “秦先生,”李姐率先開了口,“小顧她……”


    “要麽搜身,要麽送去警局。”秦以諾冷冷說出這麽一句,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這漠然的語氣令我一陣窒息,鼻尖也不由湧起了細微的酸澀。


    我強忍著沒有紅了眼眶:“好,搜就搜……”


    “小顧……”李姐為難地看了我一眼。


    “沒事,李姐,”我轉過頭,勉強朝她一笑,“這裏人多,去房間搜吧。”


    “不行,你們之前關係就挺不錯,誰知道她會不會包庇你?”丁雯忙不迭地開了口。


    李姐唇邊浮現一絲嘲諷:“如果不放心,你也可以跟著一起去。”


    聽到這話的丁雯麵色一喜,立刻跟著進了房間,仿佛有十足的把握能從我身上搜出點什麽來。


    我的衣服很簡單,同為女人,自然沒有太多要避諱的,隻是麵對兩道審視的目光,心裏還是難受得出奇,一想起秦以諾剛剛的目光,就忍不住有些窒息。


    一件件檢查了衣服,甚至還將鞋子也仔仔細細察看了一遍,到最後,還是連那份文件的影子都沒有。


    “不對,怎麽可能……”丁雯皺緊了眉,十足的不甘心,“秦先生絕不會隨隨便便就懷疑誰,說吧,你到底把東西藏哪兒了?”


    說著,將兩道細長的眉毛橫向李姐:“是不是你偷偷包庇,幫她把東西收起來了?”


    李姐沒有說話,目光一直靜靜停留在一旁的小桌上。


    那上麵放著我的一串鑰匙和一張門卡,丁雯順著她的視線一看,瞳孔微微一縮,抓起那串鑰匙,捏起其中一隻小巧的u盤道:“顧雲歆,文件該不會藏在這兒了吧?”


    那u盤還是我上大學的時候買的,來muses之後,使用的次數極少,若不是丁雯突然發覺,我甚至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麽一件東西。


    丁雯二話不說就打開了我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連接u盤後,幾個文件夾跳了出來,竟都是加密的。


    那些文件夾在我看來十分陌生,李姐見了之後,神色卻是微微一變。


    “這不是我的文件……”我慌忙辯解。


    丁雯合上電腦,輕蔑地瞥了我一眼,打卡了房門:“秦先生,她隨身攜帶的u盤裏有幾個加密的文件,要不要請技術部過來看一看?”


    秦以諾點頭說了一個“好”字,親自打電話叫來了技術部的工作人員。


    當著我的麵,他們破解了密碼,文件夾裏是幾十張極為清晰的照片,拍的赫然便是muses改版策劃案的後半截。


    “這是什麽?”秦以諾將那個u盤重重摔在了我腳邊。


    他的臉色如此鐵青,我腦海中頓時亂成了一團麻,極力想要理清思緒:“我真的沒有……如果是我偷的,離開公司之後,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把機密交給雇主,怎麽可能現在還帶在身上?”


    “這我們哪知道?”丁雯嗤笑了一聲,“說不定你和雇主還沒談妥價格,所以才沒有急著交出去。又或者你根本就是蠢,既然敢把文件放在家裏,帶在身上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秦先生,我……”我慌亂地望向秦以諾。


    他的目光卻繞過了我,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幾個人:“言旭,把她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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