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明白過來,難怪他會性情大變地跑去何芹家找我,原來是既弄丟了我這個備胎,又未能挽迴心頭所愛,現在落得一場空。


    靳默函一直是個好麵子的人,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打擊,變成眼前這幅模樣,也在情理之中。擁有一切的時候從來不覺得有什麽稀罕,等失去了,才會不管不顧地想把弄丟的重新撿起,牢牢握在手裏,哪怕是吃迴頭草,他也願意。


    可是我不願意。


    如果不是許安安的出現,我或許還會滿心期待著和靳默函舉行婚禮,把他視作這輩子的唯一。


    而現在,每多看一眼他的嘴臉,我都覺得惡心!


    “顧雲歆,你怎麽這麽狠?這都多少天了,你居然一次也沒迴來過!”靳默函說得咬牙啟齒,仿佛我沒做到的便是欠他的。


    “我為什麽要迴去?”我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冷冷瞪著他道。


    “好啊,膽子肥了是吧?我告訴你,顧雲歆,要是被你外麵有人,想一腳踹了我,我扒了你的皮!”他指著我的鼻尖叫罵。


    “你以為我像你?”我嗤笑了一聲。


    他大抵從不知道理屈詞窮這個詞怎麽寫,無論多荒唐的話,從他嘴裏吼出來都是那麽理所當然,乍一聽似乎還根本沒有說錯。


    “我出軌怎麽了?我就算出軌,也養了你整整五年。現在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你要不要臉?”他越說越起勁,唾沫星子直飛,“馬上要交物業費了,你把這五年的錢還給我……”


    “你講完了嗎?”我看著他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隻覺既諷刺又好笑。


    原來他竟是來找我要錢的……


    這五年來,吃穿用度向來是從我工資裏扣,而他卻腆著臉皮說養了我五年,甚至還指責我心狠?


    我一時間險些被他氣笑:“說真的,靳默函,我應該謝謝你。”


    “什麽?”他揉了揉醉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眼底通紅全是血絲,顯然沒有聽明白。


    “謝謝你沒娶我,不然我得後悔一輩子。”我冷笑道。


    他的臉一下就氣白了,高高揚起手,巴掌眼看要落到我臉上。


    我鬼使神差地沒有躲,而是揚起手裏的那碗水餃朝他狠狠潑了過去:“你不是很喜歡打我嗎,這是我還你的!”


    一聲慘叫從靳默函喉嚨裏爆發出來,他捂著臉上躥下跳活像隻猴:“顧雲歆,你個下三濫的賤貨,你敢燙我……”


    “既然你敢動手,我為什麽不敢還手?”我丟掉手裏的外賣盒,隻恨一路走到公司,水餃早已經不像剛撈起來的時候那樣滾燙,“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以後再敢糾纏不清,我一定報警!”


    說完,我再也不敢坐電梯,推開他徑直往樓梯走。


    這樓梯如此的長,長得像是沒有盡頭。


    也不知爬了多少層,我心底的慌亂還是一分不減。雖然用報警威脅了靳默函,但依照他小肚雞腸又記仇的性格,又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地放過我?


    今晚這件事後,我自然會格外小心,不會再讓他有可乘之機,可是何芹……


    我不禁擔心起來,立刻撥通了何芹的電話。


    她很快就接了,從那高分貝的聲音聽來,顯然還沒入睡:“雲歆,怎麽了?”


    “我剛剛在電梯裏遇到了靳默函。”我指節捏得有些發白,仔細迴想剛剛的一幕,心裏湧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


    如果不是急中生智潑了那碗水餃,我哪裏會是靳默函的對手?


    “什麽?靳默函先前不是還在我們小區門口折騰嗎?”何芹的語氣無比焦灼,“雲歆,你沒事吧,他喝得那麽醉醺醺的,該不會打你了吧?”


    “他想打,但沒打成。”我迴頭看了一眼,靳默函並沒追來,十有八九還在揉那張被燙得稀裏糊塗的臉,“芹菜,我這陣子都不會迴去了,你要小心,我怕他拿我撒不了氣,會繼續跑到你家去鬧事。”


    “放心吧,我以前可是田徑隊的,這一身的肌肉沒白練,他要是敢打你,我就打折他的手,他要是敢踹你,我就廢了他的腿,他要敢再上門鬧事,我就讓他從樓梯滾下去……”她憤憤說著,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急急問我道,“對了,你說你這陣子不迴來,該不會是要和那個秦以諾住在一起吧?”


    “其實也不算是,他的辦公室……有兩間臥室。”我下意識地解釋。


    好一會兒,何芹才試探著開了口:“雲歆,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先前我隻是說著玩玩兒的,沒想到你真會對他動心,如果是因為我的玩笑……”


    “不是……”我脫口說道。


    怎麽可能是因為一個玩笑……


    可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秦以諾的?


    或許是他淡淡看著我,說他對酒鬼沒興趣的那一刻,又或許,是我夢裏醒來,看見他就坐在身邊不遠處的那個瞬間……


    “雲歆,你一定不能……”


    何芹話沒說完,我的手機突然暗了下去,竟是電量已經用完。


    安靜的樓道裏,聲控燈突然變黑,我急忙跺了跺腳,才再次亮起。


    樓梯盡頭有道高大的人影,仿佛已經站了許久:“你有深夜爬樓梯鍛煉身體的習慣?”


    那是秦以諾,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此時聽起來卻有種細微的暖意,我慌亂的心跳立刻平靜了幾分,耳朵卻因為他的語氣一陣發癢。


    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了嗎?


    何芹的嗓門那麽大,該不會……


    “你怎麽了?”他似乎看出我的異樣,皺了皺眉。


    “沒……沒什麽……”我連忙搖頭。


    他眉心的褶皺卻更深了,目光掃過我的雙手。


    我不由將手縮了縮,不想讓他看見剛剛沾上的那一絲油漬。


    “到底怎麽迴事?”他的語氣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


    難道……這是在擔心我?


    我正要再次搖頭,他突然問道:“你去徐記了?”


    徐記是那家餃子鋪的名字,我一驚,下意識看向他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帶著一絲寒意,仿佛能將我生生洞穿。


    不過是一絲油漬而已,他怎麽會猜到的……


    “為什麽沒有坐電梯?”他問。


    “我……”我舌頭僵了僵,根本無法在他麵前撒謊。


    就在這時候,身後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一人踉蹌地追了上來,滿身油膩,邊追邊罵罵咧咧:“好啊,顧雲歆,你還敢跑!今天吃了豹子膽了你!”


    我一怔,還沒來得及說出半個字,秦以諾已經擋在了我的身前。


    靳默函揉了揉迷離的眼睛,一時間似乎沒認出他來:“哎喲,臭娘們養了個這麽好看的小白臉,難怪不要老子了……”


    秦以諾的背影僵硬了一瞬,散發出逼人寒意,下一刻,一記拳頭已經落在了靳默函臉上。


    他出手極快,仿佛一擊斃命的猛虎,我瞠目結舌地看著靳默函被打得踉蹌後退了好幾步,朝地上吐出兩顆帶血的牙。


    “王八蛋!”靳默函怒罵了一聲,紅著眼睛擺明了要上前拚命,卻突然一下愣住了,“秦……秦總,怎麽是你?”


    “你拿的是什麽?”秦以諾冷冷問道。


    靳默函眼底閃過一絲比之前更深的慌亂,我這才發覺,他手裏有幾張皺巴巴的文件,哪怕先前被熱湯淋頭,他也始一直將這文件捏得緊緊,一刻也不曾放下過。


    “沒……沒什麽……”靳默函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後退幾步,竟轉身要逃。


    但一隻有力的手已拽住了他的衣領,輕而易舉就揪起了他,破布似的往後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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