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佳因進過秦淮河,原有些心病,此時聽商老太太說這話,不由地臉上煞白,“老太太,那些人原就沒臉沒皮,你為何將我比作她們?”


    商老太太故作茫然道:“施姑娘多心了,老婆子說的是舊年聽來的事。”


    張長史娘子此時並非先前那一心替施佳做主的人了,此時依舊是笑,隻是兩片猩紅嘴唇裏不再是稱讚施佳重情重義又勤儉知禮,笑道:“老太太不知道,這丫頭原就進過那些地方,因此聽你一說,不免就心虛地往自己身上套。”說罷,便叫丫頭挽著施佳的手,略一福身,對商老太太、商大姑道:“叨擾了,早知施老爺有這麽個心,我就不替施妹妹跑這麽一趟了。”


    話說完,張長史娘子看向施佳,見她還是已經是滿臉淚水目光殷切地看自己,便親自拿了帕子給她擦了,“看你哭什麽,不明白的,還當是我小氣不容人,欺負了你。”


    施佳唯恐再得罪張長史娘子,忙低了頭,心緒繁亂地思量著這變故委實來的詭異,此時不是亂了陣腳的時候,交握著手,依舊是一副端莊持重模樣。


    出了商家二門,張長史娘子看施佳一身紅色不順眼,又覺施佳這人所圖甚大,不能不早早地打壓她,“這紅色,以後再穿不得了。”


    施佳原是跟張長史娘子一頂轎子來的,忙還要進張長史娘子的轎子,低聲道:“此事蹊蹺的很,幹娘別上了別人的當。”


    張長史娘子冷笑道:“事已至此,下人、商家人都知道了,再有蹊蹺又如何?”說罷,示意丫頭攔著施佳,自己進了轎子。


    施佳隻能上了丫頭們坐著的馬車,馬車裏張家的丫頭不肯跟她親熱,施家的小丫頭懵懵懂懂,也不知如何開解施佳。


    張長史娘子人在轎子裏,越想越氣,最氣的莫過於商大姑所說的“親上加親”四字,暗道淩王府的長史家眷們都知道她認了施佳做幹女兒,又替她攬下找女婿的事,若日後叫她們瞧見施佳做了張長史的妾,那她還有什麽臉麵見人,於是隔著轎子,悄聲對人吩咐道:“一會子不許人替她賃轎子,叫她走出去。再叫兩個無賴充作秦淮河上她舊日相好,臊臊她。”


    施佳到了張家門上,便被打發出來,拿了身上銀子請張家門上人替她租頂轎子,門上人又被張娘子叮囑過,不敢替她走動。


    施佳隻得領著個小丫頭,用帕子遮著臉向外走,因她比之尋常在街頭拋頭露麵的女子相貌出眾,一路被風流浪子、無賴潑皮調戲了兩迴,這倒罷了,偏走到熱鬧的街頭,來了兩個惡形惡相的人,這二人一個手裏繞著兩枚核桃,一個手裏提著一柄俗氣的扇子,見了她,一個上前摟腰,一個上前拉手親嘴。


    “這不是春風樓的桃紅姐姐嘛!姐姐怎不在秦淮,改在京城了?”繞著核桃的一臉油光。


    “桃紅小心肝,可想死個人了。不告而別,該罰該罰,隨我去酒樓上,罰你三皮杯!”拿著扇子的兀自向施佳香腮上親去。


    小丫頭急得紅了眼,卻不敢上前拉扯,又怕喊出聲,越發引得人都看過來,低聲求道:“兩位爺認錯人了!”


    施佳羞憤欲死,因她是官家小姐,進了秦淮河,老鴇隻將她當做花魁人選,百般奉承她,不曾叫她這般被人羞辱過,此時恨上心頭,極力掙紮,心思百轉,脫口道:“休得放肆!我是淩王府傅相公的家人!再這般輕薄我,你們兩個都得不了好。如今是有女人嫉妒我,容不得我留在傅相公身邊,才收買你們——”正說話,卻見幾匹馬慢悠悠走過,馬上的人都紛紛看她,一張臉漲紅,簌簌落淚道:“驚鴻哥哥救我!”


    傅驚鴻雖沒將施佳的話聽個整個,但意思已經清楚了,“施姑娘何時成了我的家人?青天白日的,我跟你沒甚幹係,我的女人又為何嫉妒你?施姑娘要脫身,何必誹謗我未婚妻子的名譽?”


    傅振鵬原是要救施佳一救,畢竟相識一場,但人總有個親疏遠近,慢說是施佳,就算是他的娘子都比不得傅驚鴻、商琴兩個“知根知底”的人親近,待聽見施佳 “急中生智”的話,冷笑道:“淩王府有兩位傅相公,你這是說誰?虧得我娘子還跟你好,迴頭我說給她聽,總之驚鴻是還成親的,說的必定是我了。隻是施姑娘是張長史的四房姨太太,我可不敢你有什麽瓜葛。”


    施佳並不分辨這些,忙求道:“兩位好哥哥且救我一救。”


    街上圍觀之人不明就裏,但見一會子四五個爺們跟這姑娘都有瓜葛,便起哄道:“果然是從秦淮河上出來的,竟然到處都是好哥哥。”


    施佳漲紅了臉,不信傅驚鴻那般俠肝義膽的人會棄自己與不顧,隻是可憐兮兮看他,不想,傅家兄弟隻是丟下兩句話,便慢慢悠悠地騎馬走了。


    施佳登時眼淚汪汪,幾乎癱倒,暗道傅驚鴻為何絕情至此?瞥見幾個熟人,那熟人也不肯多事,隻裝作看不見的走了。


    萬幸這兩人也心虛,依稀猜到施佳當是哪位老爺的妾,不敢得罪人,隻胡亂地抱著親了兩下,便趕緊走了。


    施佳一路低著頭,噙著眼淚,悶不吭聲地帶著丫頭疾走,沒進門,便被鄰居家的小兒、還有張長史的小廝隨從纏住。


    “四姨太太大喜!”


    施佳見那兩三個小兒伸著手問她要賞錢,嘴裏咬出血來,推開小兒就進去了,不理會那幾個隨從小廝。


    等進去,便見施太太詫異道:“張太太沒用轎子送你迴來?”再看施佳一臉淚,“快將臉擦幹淨,傅家兩位公子才帶著幾個老爺走,張老爺、你父親醒了又醉了。”


    施佳紅腫著眼睛,愕然道:“傅家兩位哥哥是從這邊走的?”


    “那可不是。”施太太道,又拉著施佳的手,“張老爺是知道你早先對傅驚鴻一往情深的,你快別這麽著,趕緊用井水將眼睛捂一捂,不然張老爺醒了不高興。”


    施佳道:“母親,怎地父親會……”


    施太太道:“我也不知道,吃了酒,突然就傳開你父親將你許給張長史的事了。”


    施佳怔怔地點頭,又見外頭有人來道恭喜,施太太忙著去應付,便進了堂屋,就見屋子裏滿地魚刺、雞骨頭,桌子上有張紙,卻是施老爺許親的契書,竟是作價五十兩將她賣給張家的,這契約雖不成體統,因沒有中人算不得賣身契,但施老爺如何絕情,又委實像刀子一般割著她的肉,聽到屋子裏鼾聲如雷,踱步進去,隻見張老爺在一旁的暖炕上躺著。


    施佳心中無限恨意,弄不明白商琴跟傅驚鴻兩個原是親如親生兄妹,怎地冷不丁地就定了親,又想難怪商琴早先不肯替她說,竟是兩家早早商議下來的,隻瞞著她一個;今日的事少不得是傅驚鴻從中作梗……將眾人都恨了一迴,到底是念著昔日的恩情,不敢在心裏毀謗傅驚鴻,隻恨了商琴,又將張太太恨了一遭,今日的事明擺著是張太太做下的,又看了眼身邊這俗人,暗道張太太說的是,木已成舟,既然如此,她隻能跟張太太爭一爭。於是抖擻精神,迴房洗了臉勻了麵,又弄了醒酒湯來親自喂給張長史。


    張長史醒來,見施佳這麽柔情蜜意,先還詫異,見施佳嬌嗔著給他看了契約,雖不知自己何時寫的契約,但看拇指上一片嫣紅,又看施佳欲語還休模樣,不覺心中一動,暗道莫不是有人算計他?就算醉了,他也該有兩分清醒,這施佳原是用來拿捏傅驚鴻的……又想就是算計又如何,先將美人得手,再翻臉不認就是了。


    施老爺未醒,施太太又見事已至此,也不好過來打攪施佳,便由著施佳施展,自己迴避了。


    “老爺好糊塗的人,竟然叫小廝立時送了玉佩給我。如今玉佩被太太得了,太太又將我攆出轎子,叫我一路上被人看了個遍。”施佳先下手為強地告狀。


    張長史待要去抓施佳的手,又被她避讓開,醉後還有些糊塗,便道:“那婆娘是有些不容人。”


    施佳低聲道:“那玉佩……”


    張長史伸手向身下摸去,見自己隨身的玉佩沒了,又看施佳羞紅了臉,一雙眼睛因有些紅腫越發顯得含情脈脈,他原是花叢老手,料到施佳這情形不過一時片刻便能哄得她寬衣解帶,於是假模假樣道:“我立時叫人將玉佩要來。”


    施佳隻管跟張長史虛與委蛇,“既然要,怎不差人?”一個眼光流轉,立時叫張長史酥到骨子裏,張長史隻覺還差一步就能將施佳弄到手,立時叫了小廝來去要。


    施佳焉能不知張長史這是在做戲,於是隻是滿含風情地敷衍張長史,一心要將玉佩要來,給張太太一個下馬威。


    ☆、56長嫂為母


    大抵傅驚鴻不救施佳,施佳依舊會成為秦淮河上敢愛敢恨的一代名妓。


    張長史大盤算著吃了不認賬,施佳決心虛與委蛇,二人周旋半日,張長史不曾得了什麽好處,施佳也並未將玉佩討迴來。


    張長史心中暗道:好個小娘子,往日隻聽人說她聰慧,不想聰慧至此,竟是磨了半日也沒叫他上手。因張太太叫人來請,隻得起身離去,路上又去想這其中的蹊蹺,半日想定是傅驚鴻不願意納妾才推給他的,又覺不過是個女人,得了還是他占便宜呢,於是當真迴去叮囑張太太納妾的事宜。


    張太太要用施佳進過秦淮河的事阻撓,張長史卻道:“他老子寫了賣身契了,怕個什麽?好不好,領她出京賣了,誰能知道?”


    張太太聽說有賣身契,忙將賣身契拿來,又去找中人去官府裏登記,然後租了一頂轎子將施佳接過來就算了事。


    張家女人們才因施佳這新人的到來有些著慌,隔了七八日,就聽到淩王爺要處置張長史替人匿喪之事。不過三四日,張家人尚未來得及替張長史打點上下,就已經判了張長史摘去烏紗帽,流放雲南。


    張太太一番哭天搶地,要隨著張長史去雲南,便變賣家當奴仆,因二房小妾有子必要跟著,三房小妾家人來求張太太施恩,張太太便將三房小妾放了出去。施老爺、施太太有樣學樣,也來求骨肉團圓。


    張太太餘恨未消,看施家人敢來求,便口口聲聲說不舍得施佳,不肯放了她,等張長史被押送出送,便攜家帶口地跟著去,離京城遠了,才將施佳發賣出去。


    商琴聽聞這事,不由地感慨許多事終難逃注定一說。


    轉眼便到了毓秀郡主出嫁那一日,商琴不好相送,隻能在心裏默默為她祈福,因毓秀郡主新婚,她又有婚約在身,也不好出門,見謝家的事之後,商家的買賣很有些不好,隻能盡了自己的綿薄之力,越發費力地畫些精致首飾叫人打造出來賣。


    等到了院試之後放榜,商闡、商釋還有楊文鬆三個中了秀才,商家才重新鼓舞起士氣。


    雖是秀才,但商家一家就有三位,且往上追溯幾輩子,商家也不曾有過這樣“出息”的子弟,因此商家人不免興高采烈,先燃放了鞭炮,隨後去自家祖墳上上墳稟告祖宗,最後又擺下宴席,請親近之人來吃酒。


    那一日,前院□裏熱熱鬧鬧,處處都有人恭維賀喜。


    商琴先聽說傅驚鴻、傅振鵬兄弟二人來了,才納悶為何傅振鵬之妻馮茝蘭不一起來,便聽人說馮茝蘭自己上門了。


    商琴依著規矩,迴避到了閬苑,在閬苑屋後潭水邊山石上倚著,拿著菜葉逗了一迴白鵝,聽人說馮茝蘭過來了,便忙去相迎。


    馮茝蘭原本自持是淩王妃身邊的婢女,很有些傲氣,又覺傅振鵬沒有根基,越發生出要將傅振鵬降服住的心思。原本新婚燕爾,傅振鵬對馮茝蘭的話無不遵從,馮茝蘭也因此越發有恃無恐,隻當傅振鵬在巴結她。又覺傅振鵬一直被傅驚鴻壓製住,該鼓勵傅振鵬不再唯傅驚鴻馬首是瞻,於是接著施佳的事試探傅振鵬,不想原本對施佳滿口稱讚的傅振鵬一聽馮茝蘭說要將施佳說給傅驚鴻做妾,立時不答應,隨後又聽馮茝蘭說了幾句詆毀傅驚鴻的話,丟下幾句狠話,竟是雖同在一個府裏,也不肯跟馮茝蘭同吃同住。


    馮茝蘭先篤定了傅振鵬會服軟,於是照常吃吃喝喝,待過了幾日,看他還是不理不睬模樣,不覺低了三分士氣,叫人去淩王妃麵前一說。


    淩王妃身邊嫁出去的丫頭前前後後也有不少,她哪裏去管這些丫頭嫁人後的瑣事,隻字也不曾迴她。


    自此,馮茝蘭才清醒過來,明白自己不過跟傅振鵬一樣是個沒有根基之人罷了,於是便又溫柔小意地討好傅振鵬,不敢再踏雷池一步。傅振鵬孤苦慣了,好不容易成家,也不願意才成親就夫妻反目,於是夫妻二人一番交心後,馮茝蘭便立時自責自己糊塗,聽傅振鵬言下之意,竟是傅驚鴻將功勞讓給傅振鵬,傅振鵬才能有今時今日。於是馮茝蘭不覺動了腦筋,暗想若是傅振鵬、傅驚鴻分散開,各幹各的,日後少不得傅驚鴻為了自己的前程要棄傅振鵬於不顧,合該一直叫傅驚鴻扶持傅振鵬才是,這扶持的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令傅驚鴻去做了傅振鵬的智囊。


    馮茝蘭雖不敢跟淩王爺搶人,但她也有迂迴的妙法,那法子便是借著骨肉兄弟的緣故,待傅驚鴻與商琴成親後,叫他們二人也住在他們那幾進的大院子裏、


    於是,馮茝蘭這次有備而來,春風滿麵地向商琴走來,商琴向她走一步,她便迎上去三四步,等握著商琴的手,便上上下下打量她:“我說小叔多少年不提成親的事,怎地一日急趕著叫人來提親。竟是這麽個神仙一樣的人兒。”


    商琴故作羞澀,心裏納罕這馮茝蘭怎跟她所想的不一樣?她原料想馮茝蘭該是個“狐假虎威”慣了,見人總有兩分威風的人,如今這人滿臉堆笑,當真是和氣的很。繼而又想無事不登三寶殿,馮茝蘭若沒事,不當不留在前頭跟商老太太、商大姑說話,反而來了這邊。


    馮茝蘭攜了商琴的手向屋內去,將屋內擺設掃了一眼,又隨著商琴在裏間炕上坐下,便道:“好妹妹,你素日裏都做什麽?”


    商琴道:“操持些小買賣。”


    馮茝蘭原等商琴說針黹,她便接口說她也做這個,如今不好接話,便道:“妹妹好能耐。可惜我卻不能,原本在淩王府,一群姐姐妹妹在一起說話做女紅,當真是有趣的緊,如今偌大的院子裏就我一個,實在孤單。”


    商琴道:“嫂子該想原本的人和院子都不是你的,如今偌大的院子都是你的了。”


    馮茝蘭歎道:“我沒有個兄弟姐妹,好容易振鵬有個親兄弟,偏因上頭沒有長輩,不好叫驚鴻一起住。如今可好了,等你過了門,我就有伴了。”


    商琴頓生警惕,笑道:“隻怕嫂子要失望了,我雖消息不通,但姑姑說,驚鴻哥哥叫人收拾了落花巷子。”


    馮茝蘭收斂了臉上笑容,眼眶一濕,“原本我才嫁來的時候糊塗的很,看振鵬跟驚鴻親密的很,竟吃了莫名的醋,說錯了幾句話,惹得振鵬不高興。後頭幾個多嘴的跟振鵬同僚家的太太奶奶們說我連夫君唯一的兄弟都容不下,前兒個魯編修家太太生日,我去了,一屋子的太太、奶奶都拿我取笑。”


    “日久見人心,嫂子不必太過介意。”商琴借著將榛子、杏仁、核桃等果子推到馮茝蘭麵前將自己的手抽出,自己捧著茶碗慢慢去品。


    馮茝蘭道:“話雖如此,一則是我不好見人,二則你振鵬哥哥也有個不孝不悌的名,他不照看驚鴻,一對不起地下的父母,二也有愧這麽些年患難與共的兄弟情分。”


    商琴笑道:“這些風言風語原在官場裏就沒少過,嫂子若當真了,才中了那些人的計。”


    馮茝蘭看商琴隻是一味平和的笑,半分憐憫、義憤填膺也無,暗道自己小看她了,小小年紀,竟是這樣連條縫也不給人留,“驚鴻性子倔,我是年輕嫂子,又不好去勸她。琴妹妹是大方的……”


    商琴訝異道:“嫂子叫我去勸說驚鴻哥哥?”


    馮茝蘭忙道:“我怎會是那麽沒規矩的人?是請琴妹妹過去跟我一起求商老太太、商大姑說情。我們又不是旁人,也算不得住在旁人家裏。白日裏驚鴻、振鵬兩個出去公幹,咱們兩個也有個伴。”


    商琴忙做出大驚失色模樣,駭然道:“嫂子竟是叫我去前頭那麽多人麵前絮叨傅家的事?這事我可做不來,羞死人了。”說完,用帕子握著臉,有意做出羞憤模樣。


    馮茝蘭並不覺自己失言,認定了商琴有意“胡攪蠻纏”,笑道:“琴妹妹這話說的,我哪裏不懂得你這小女孩兒聽到夫家的事就害臊,更是規矩得不得了,不肯早插手一步。等到了前頭,咱們請老太太、大姑單獨說話,你隻坐著,聽我說話就好。為了你振鵬哥哥的前程,算是嫂子我求你了。”說著,便低聲下氣地衝商琴鞠躬。


    商琴臉上脹紅,“我不幹!嫂子太會埋汰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沒過門,就要降服驚鴻哥哥呢!”說完,連連跺腳,一扭身就出去了。


    馮茝蘭怔住,這邊立時過來兩個媽媽圓場。


    “傅太太,姑娘就是這麽個性子,你大人有大量,千萬莫怪。幸虧姑娘嫁的人家沒有公婆,不然可怎麽著呢?!”


    馮茝蘭聽這婆子話裏的意思是自己雖是嫂子,可也管不著商琴的事,麵上帶笑,心裏恨傅驚鴻、商琴二人難纏,嘴裏說了句“是我說話沒個輕重,惹得她如此”,便又去前頭跟商老太太、商大姑說話。


    商琴等馮茝蘭走了,便又折迴來,聽兩隻白鵝嘎嘎地叫,竟是在追逐一隻秋後的蝴蝶,在窗前坐了一坐,將馮茝蘭的用心想了一想,便叫人提醒商老太太、商大姑千萬別答應馮茝蘭。


    等到黃昏人散了,聽人說商略、商韜在跟傅驚鴻說話,商琴便去商老太太那邊去等。


    商大姑道:“好一個唱念俱佳,險些就叫振鵬媳婦哄著勸驚鴻不分家了。”


    商老太太冷笑道:“什麽不分家?房子是振鵬的,叫驚鴻、琴兒兩個去寄人籬下,日日看人臉色過日子?又不是沒有屋子,何必去多那個事。據我說,那媳婦精明得很,這是要綁著驚鴻、振鵬兩個呢。”


    商琴見商老太太、商大姑看得透徹,便道:“莫非大嫂當著人麵又說了一番我們不去住,就叫她背上個離間人家骨肉兄弟的名?”


    “還下跪了,好一出苦肉計,若是你娘親在,早哭哭啼啼地答應跟她一起住了。”商老太太隨口說出商娘子來,語氣裏很有些思念,雖也膩煩過商娘子,但說到底,她見過的這麽多女子裏,真真心無城府、待人至誠的,也就她那苦命的兒媳婦了。


    “……爹爹想叫哥哥娶續弦。”商大姑試探地說。


    商琴一愣,咬住嘴唇才將“不可”二字咽下,在她看來商娘子並未死,若是商韜再娶,商娘子便再無迴來的可能,可是商大姑、商老太太是當真以為商娘子死了的……


    ☆、57時局利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毒鴛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萌吧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萌吧啦並收藏重生之毒鴛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