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前, 許希爾一直活得循規蹈矩，長相漂亮，性格文靜，乖巧懂事, 成績又好，是每個街坊教育自家孩子都會提起的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如果說和青梅竹馬的許伯釗在高中最關鍵的高三時期談起了戀愛，是她所認為青春期的時候做出的最灑脫最為出格的一件事情, 那麽高考班級聚會的那個晚上, 則是徹徹底底地顛覆她所有的認知。
旁人不知，乖巧懂事的另一麵，往往是極端的放縱肆意。
但她怎麽也想不到, 開發並且窺見她這一麵的，會是那個人。
——
作為許伯釗的小青梅，許希爾一直知道, 他有多麽出色。
在他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南城一中, 她也緊隨其後地在第二年考進了一中, 並且跟著他一起住在了學校的宿舍。
高一那年的盛夏, 天氣和周圍都是鬧哄哄的一片，往外散著熱氣。教室的風扇吱吱呀呀耗盡壽命般地轉著, 更添一絲煩躁。
除了後麵幾個嘰嘰喳喳的女生。
班主任臨時有事離開了教室, 然而班會還沒開完，班上幾個調皮的男生已經跑沒人影了。
許希爾有些無聊地坐在了座位上, 智能手機她放在了家裏, 隻帶了一把老人機過來, 學校還沒發課本，課桌上的《約翰克裏斯朵夫》她已經完完整整地翻過了一遍，此刻倒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事情。
後麵克製不住音量的交談聲和爭論的聲音時不時地傳了過來。
許希爾知道她們都很興奮。
所有人都喜歡美麗的事物，男生對漂亮女生，也包括女生對帥氣的男生。
這一屆一中新生剛一報名，就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報名看分班表的時候，我還納悶著名單最後一個方禹城是不是我知道的那個方禹城，沒想到還真的是誒，居然和他同班了。”
“原來剛剛那個就是方禹城啊，長得還真的挺好看啊，一雙腿比女生的都還要白了，不過，”女生頓了下，嘿嘿笑了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他好兄弟肖止寒那一款的。”
“難道你們不覺得方禹城比肖止寒好多了嗎。肖止寒理都不帶理人的，方禹城還好，至少還能笑眯眯地和你講話，看著就很陽光啊。”
“你認真的嗎。肖止寒外表看著雖然說是不好接近的那種，但也比方禹城這種表裏不一的好多了吧，看著好說話，隨時隨地都能趁你不注意撲上來咬死你。”
“噓，你小聲點……”
表裏不一。
聽到這幾個字，許希爾有點兒笑。
她在腦海裏慢慢地迴想起剛剛開班會的時候，男生姍姍來遲的模樣。
嘴上說著抱歉，笑嘻嘻的模樣，卻是半點道歉都沒有的樣子，有幾分吊兒郎當，但又不是特別完全。
那一雙眼睛，沒有半分笑意的樣子。
如女生所說那樣，表麵上笑嘻嘻地在和你講話，暗地裏可能在計算著怎麽弄死你。不過他們隻是沒有利益牽扯的高中同學關係，怎樣都不會是死不死的局麵。
但是這種人，以後還是盡量少招惹為好，許希爾想。看著陽光向上，但實際上半分陽光都沒有，隻是對外戴上了一層假麵。
這種人，最恐怖了。
等過了大約五六分鍾，也不見班主任迴來。許希爾想了想，還是起身走出了教室。
她剛剛喝了快一瓶水，此刻有點兒想要上廁所。
十班在三樓樓梯旁，廁所就在出後門再走幾步就到了。
男女廁的門對立建著，外麵則是共用的洗手台。
許希爾從女廁出來後，剛要走到洗手台前洗個手，冷不丁地就看到對麵門口站著的男生。
簡單的白t和黑色的五分褲，露出了一雙白皙修長的長腿，踩著一雙限量版的聯名球鞋，不去看他的長相，許希爾也能猜出那是誰。
方禹城就有這樣一雙腿，剛剛才被那群女生討論過。更別說，小空間下，不斷彌漫開來的煙味。
許希爾有些詫異。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所有的班級都在開班會，老師也大部分都待在教室，還有巡邏的段長，這人就這麽光明正大的，站在外麵抽煙，而不是躲進裏麵。
她順勢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方禹城恰好也看了過來。
看到是個女生，他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沒什麽表情地轉移目光。
看吧。這一刻許希爾還分出了點心思在想，隻有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他表現出來的，就遠不是平常笑嘻嘻的樣子。
她剛剛可是沒錯過，他麵無表情下的漠然。
許希爾也隻是粗粗地瞥了一眼，也不好奇方禹城這個人，匆匆洗了個手之後，就快速地離開了。
高一的軍訓期很快就過去了，方禹城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逃避過了軍訓。
連同之後的上課時間，他也是兩三天地才出現一次，以至於兩個人同班了將近一兩個月，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真正有交集的開始，是在一次秋天的午後。
那一天，很奇怪的，許希爾躺在宿舍的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又擔心吵醒了周圍還在午睡的室友，整理了下下午要用上的課本，背著書包離開了寢室。
走到高一教學樓的時候，許希爾看了一眼手表，一點三十多分。
上課第一節的時間是兩點十分，時間還早。
許希爾慢悠悠地走著，沒抬頭往上看一眼，自然也沒看到三樓上麵站了個人，還有不斷傾斜的易拉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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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踏上第一樓的小台階時，清涼的水兜頭潑了下來。
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了淡淡的酒味。
許希爾愣了好幾秒，抬手摸上了自己濕漉漉的頭發，然後慢慢的，仰頭往來源方向看去。
午後的陽光很是刺眼，許希爾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忍不住用手背罩了下眼皮，透過指縫看向樓上站著的人。
方禹城低著頭，直直地和樓下的許希爾對視。
他的黑色眼珠，因為染上了點光，像是錯覺一般，變成了淡淡的琥珀色。無動於衷的樣子，一點也不因為自己手中的飲料弄濕了別人而感到一分抱歉。
對視不過幾秒，許希爾很快就收迴了目光。
她現在很生氣，但又不得不克製住自己的怒氣。
雖然這件事情是方禹城的錯，但她一點都不想惹上不良少年，隻能咽下自己的委屈和怒火。
許希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認命地低頭，往樓梯走。
渾身都是濕漉漉的，緊緊地貼在身上有些難受，許希爾忍不住拉開了校服的拉鏈。
上了三樓，剛一轉角，就看到背對著她站在欄杆邊的方禹城。
隻是比剛剛對視兩個人的時候，多出了個女生。
女生踮著腳抬手似乎要摟著方禹城的樣子，許希爾瞥了一眼不敢多看，微紅著臉急忙走進教室。
教室沒有幾個人，走廊也很安靜，隻幾句交流聲傳了進來，夾雜著調侃的聲音，然後是半帶著笑，似認真又是玩笑的，屬於方禹城的聲音。
“女朋友，我他媽能有女朋友，你給老子搞一個啊。”
……
又過了幾聲躁動，走廊又恢複了以往的安靜。
許希爾剛剛給自己的舍友發短信，幫她帶一套幹淨的衣服過來，現在隻能坐在座位上等著。
她看了一眼周圍的人，見班上三四個人都低著頭在看書，許希爾想了想，直接把外套脫下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期間，後門傳來了丁點的聲響。
衣服剛在腿上放好，許希爾便感覺後背被人戳了一下，不像是筆尖的觸感，倒像是指尖的感覺。
後背無意中好像跟著麻了一下。
許希爾迴頭，就撞入了一雙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眼睛。
近距離接觸，她才發現，方禹城這個人長得是真的好。
“同學，你沒脾氣的嗎？”
話音剛落，許希爾猛地反應過來，低頭垂眼了下，避開方禹城的眼睛，轉過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方禹城也沒說話，將自己穿在身上的紅格子襯衫一把丟在許希爾麵前。
許希爾懵逼了下。
襯衫從她鼻頭滑過的時候，她聞到淡淡的皂角味，還有男孩子身上特有的味道。
見許希爾沒動，方禹城站了起來，拿過自己的外套，搭在許希爾的肩膀上。
許希爾反應過來剛想拿下來，方禹城不由分說地伸手壓製住她的手。
跟被燙了一下，許希爾飛快地收迴手。
方禹城摩挲了下碰過許希爾手背上的手指，忽然地扯唇笑了下。
窗戶邊的走廊有人打鬧著經過，不經意就看到方禹城低頭注視著女生彎唇的樣子，忍不住開口。
“城哥，女朋友啊？”
“喂。”
方禹城沒迴答，反而低聲叫了許希爾一聲。
許希爾應聲抬頭。
臉上有溫熱的唿吸吹拂，伴隨著方禹城俯身低頭湊上來放大的臉龐。
她忍不住往後縮。
方禹城沒動，保持著姿勢看著她笑。
“他們說是你是我女朋友，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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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怎麽也想不到, 開發並且窺見她這一麵的，會是那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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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禹城也沒說話，將自己穿在身上的紅格子襯衫一把丟在許希爾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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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許希爾沒動，方禹城站了起來，拿過自己的外套，搭在許希爾的肩膀上。
許希爾反應過來剛想拿下來，方禹城不由分說地伸手壓製住她的手。
跟被燙了一下，許希爾飛快地收迴手。
方禹城摩挲了下碰過許希爾手背上的手指，忽然地扯唇笑了下。
窗戶邊的走廊有人打鬧著經過，不經意就看到方禹城低頭注視著女生彎唇的樣子，忍不住開口。
“城哥，女朋友啊？”
“喂。”
方禹城沒迴答，反而低聲叫了許希爾一聲。
許希爾應聲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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