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的體育課。
方禹城踮腳隨便地投了個球進籃筐, 邊開口問道，“寒寶，你和你同桌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肖止寒背靠著籃球架，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 拿起放在一旁的礦泉水猛灌了幾口，看向不遠處的操場。
那裏，男男女女在打著羽毛球。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麽, 眉頭微皺，在聽到方禹城這話的時候便皺得更深了。
“什麽什麽情況？”他伸著手指點了點腦袋，說話毫不留情，“方禹城你是不是小腦不發育？就說個幾把話你也說不清楚。”
“我都多大了, 小腦還能再發育?”方禹城一臉懵逼地問, 算是誤打誤撞迴答了肖止寒的問題。
他也不知道肖止寒突如其來的火氣是怎麽迴事，但心裏的好奇和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讓他控製不住地就想多問多說幾句。
方禹城走到一旁，拿起自己放在別人書包上的外套, 掏出手機, 找到自己昨天收藏的帖子，遞到肖止寒眼前。
“你還不知道吧？整個學校貼吧都在傳你前幾天和遲意在高三樓前親了。”方禹城自己說著，笑得一臉蕩漾, 屈著手肘頂了下肖止寒的胸膛，“兄弟, 真的假的？”
見肖止寒沒說話, 方禹城更激動了, “難不成還真是真的？”
他握緊拳頭, 做話筒狀伸到肖止寒唇下，準備獲得第一手的消息，“說說怎麽迴事？感受怎麽樣？滋味如何，女孩子的嘴唇軟不軟，身上香不香?”
肖止寒想到自己的拇指，壓過遲意嘴唇時的觸感。
柔軟，滑膩。
觸碰過的指尖皮膚炙熱感隱隱還未消褪，鼻間仿佛還能聞到女孩身上獨有的香味。
心跳一時間跳得有些快。
他咳了一聲讓自己從旖旎的迴想中抽出身來，扭頭輕飄飄地看了方禹城一眼，“你是變態嗎？”
方禹城聽得一頭霧水，也忘了自己問的問題，“哪裏變態？”
他覺得自己還挺正常的，怎麽可能是個變態呢。
“看你問的幾把問題，知不知道這幾句話都透露什麽，”肖止寒義正言辭，“一股猥瑣下流的王八氣質。”
“幹幾把啥啊，”新鮮出爐的方變態很委屈，“我也隻是問問。”
“再說了，這還不是我問的呢，”方禹城把手機往下刷了刷，“你看看，好幾個人都在說。”
肖止寒拿過手機，低頭認真地一條條看過去。
“還真是天使的麵孔，魔鬼的身材，肖止寒這廝還真是好福氣，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估計怎麽玩都玩不膩吧。”
“在學校就敢這樣了，私底下不知道玩多開了，果然就是外表清純而已，指不定都已經睡過百八十遍了。”
“這腿，這胸，他媽的真的能玩好久。”
……
“這些都是我們學校的人發的?”
肖止寒的聲音莫名的透著點冷，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方禹城怔了下，迴答道，“校外的不是搜我們學校的貼吧也是能評論的，我覺得看樣子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我們學校還有人能說出這種話嗎？”
他昨天看也是問他剛剛說過的那些話，誰知道一整晚過去了，一些露骨的言語都冒了出來。
南城最出名的學校是南城一中，作為經濟發達的一線城市，其中也不乏囊括小初高的各種學校。就南城一中而言，附近還有兩三所職高和技校。
當初高三的那誰就是趁著運動會門衛放鬆的時候，拉了好幾個技校生想要把許希爾拽出去，肖止寒直接抄起椅子衝了出去。
大家那時候雖然覺得肖止寒看著很不好惹，但也沒想到居然會兇悍成這個樣子，肖止寒也是在那個時候在周圍附近的學校裏一戰成名。
他不常打架鬥毆，隻是每每動手的時候，必定就會見血。
對於方禹城的問題，肖止寒沒有迴答。
如果是南城一中的學生，他還不知道這群書呆子表麵下藏著的居然是這樣齷齪的人格和心思。
如果是其他學校的……
方禹城看肖止寒黑著的臉色，有點擔心他會不會一失控把他剛買的近萬的新手機給扔了，剛要伸手拿過手機，就見肖止寒點了下帖子下麵的評論打字框，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著字。
“寒寶你幹嘛?”方禹城差點沒叫出聲。他沒記錯的話，他剛剛用的是自己本名做的id。
也就是說，肖止寒是頂著他的名字說的話。
那太尷尬了吧。
肖止寒打字的速度很快，沒幾秒就把手機扔給了方禹城。
方禹城滑倒帖子最下方，已經多出了一條新評論。
“操.你媽，知道是我女朋友你們還意.淫個幾把，別讓老子知道你們是誰，一個個廢了你們。”
十分暴躁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實時盯著這帖子，這條評論剛發出去不久，很快的，底下又陸陸續續地冒出了幾條新評論。
“本尊嗎？樓上是本尊出現了嗎？”
“牛逼啊，所以這是承認了的確在教學樓前接吻了嗎？”
“當初蔡奕欣這件事情就覺得遲意牛逼，還有肖止寒的態度，很明顯就是替遲意出頭，我就說嘛，肯定就是在一起了。”
“臥槽寒寶啊，”見肖止寒起身要離開，方禹城沒再看下去，忙不迭跟上去，“你這幾天可得好好保護我。”
貼吧裏人多混雜的，誰知道有沒有特別能打的。一個兩個還好，一群他絕對是吃不消的。
隻有跟在肖止寒後麵，他才能會有安全感。
肖止寒沒說話，但方禹城知道他肯定是聽進去了，轉而又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真和你同桌談戀愛了？”
“假的。”肖止寒嗤了聲開口。
“那你幹嘛……”方禹城還沒問出來肖止寒在帖子裏那樣說的原因，不經意地就看到在操場上和人打著羽毛球的遲意，揚了揚手喊了聲遲意的名字。
聽到別人叫著自己的聲音，遲意剛想迴頭，隻是羽毛球恰好在這個時候被人拍了過來，她根本騰不出心力迴頭。
“看不出啊，遲意居然還會打羽毛球。”方禹城感歎了句，“誒等會，她怎麽和林彥在打羽毛球，他們很熟嗎？”
林彥是他們班的體育委員，平時也都是一起打著籃球，方禹城還想著剛剛怎麽都不見人，原來是跑著來打羽毛球了。
“臥槽，林彥該不會看上遲意，想追她吧？”方禹城覺得自己真相了，越發的肯定了，“不然怎麽不打籃球改換打羽毛球了，這他媽追人還陪打，媽的太心機了。”
也不怪方禹城會覺得林彥想追遲意，要不是他心裏有人了，估計也會喜歡上遲意。
肖止寒聞言看了眼不遠處正打著球的兩個人，又被在一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方禹城吵得更煩了。
沒聽到肖止寒的聲音，方禹城下意識地扭頭，見他臭著一張臉，立馬就閉嘴不說話了。
也不知道怎麽了，寒寶看起來心情不太美妙。
等下課迴到班級準備自習，陳發枝已經在教室裏等著了。
他手裏拿著張月考的考試安排表，花了幾分鍾的時間念了下全班的考場安排。
高二樓每層都有一間多媒體教室，二十多個班級，成績由高到低從下往上排列，分完文理科班級考場的安排，然後才輪到了每層的多媒體。
文科的人不多，也就隻有五六百人，四五樓多媒體用作文科考場，安排的一般都是年段倒數的學生。
遲意是轉學過來的，是在倒數後的更後麵。
肖止寒分了點神去聽遲意的考場，和他一樣在五樓。
雖然知道遲意是因為沒成績才會被分到多媒體教室，肖止寒心裏還是沒由來的升起一股擔心。
和戴長生的打賭，已經鬧到眾人皆知的地步了。
他還好，沒人敢說他什麽，倒是遲意，要是真輸了，風涼話估計少不了。
“有沒有沒有念到誰的考場安排，”見沒人舉手，陳發枝才放下心，將手中的考場安排表交給班長，“我讓班長把安排表貼到班級後麵，到了下禮拜你們要是忘了班級還能看看。”
下麵有人忍不住開口，“這也能忘，發哥你當我們魚的記憶啊。”
陳發枝笑了笑，走出了班級。
肖止寒還沒說話，方禹城已經轉過頭來，“遲意，我們居然在同一個班級考試。”
搶了他的台詞，肖止寒心想，差點都忘了還有這個人。
聽了方禹城的話，遲意一臉平靜地翻了下各科的考試範圍，“很驚訝嗎？我沒成績，和你同一個考場不是很正常的嗎？”
方禹城無形中智商又被狠狠地諷刺了一把。
肖止寒的臉色稍微好了點。
“這禮拜看不看電影，六號行動好像上映了，劇情好像挺帶感的樣子，而且看一群硬漢影帝飆戲，感覺特別爽。”
“肯定看啊，我們哥哥在裏麵演臥底警察，劇照出來的時候，我隻有一個感覺，太幾把帥了。”
……
自習課上，多的是根本沒在自習，反而在聊天的人。
從一開始的旅遊，零食，已經聊到了最近要上映的電影。
六號行動是國家公安部特地招標投入拍攝的緝毒主旋律大片，投資巨大，上至導演，下至群演，都是經過嚴格挑選出來的，演員之間特地騰出兩個月的時間磨合，劇本一改又改，可見上麵的重視。
不同於其他改編於十幾年前特大案件的主旋律電影，六號行動改編的是兩年前，發生在東南亞的一場緝毒行動，其中，一級警司警銜，刑警支隊緝毒大隊大隊長林雄為了掩護隊友和人質，在最後身中數槍死亡。
而在死後，他更是遭受了長達四十五個小時的非人虐待。就連林雄，也隻是對外的化名。
“五根肋骨被鈍器敲碎……”有人忍不住拿出手機，百度了下法醫最終得出的報告。
“天啊，這他媽太殘忍了吧？死了還不放過？”
“還不止，”旁邊有人說道，“那時候我上初中，剛好在電視上的新聞看到過，聽說還在他身體裏注射了大量的毒.品。”
“要我說，也是這人太倒黴了，落入了那些人的手裏，隻要碰毒品的都該死全家……”
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本書砰地一聲突然砸向了她的背脊。
肖止寒懶洋洋靠著牆壁坐著，餘光看到遲意又在奮筆疾書地刷題，聽到前麵的討論聲沒什麽反映，不經意的卻是看到遲意寫字的動作一頓。
然後聽到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直接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猛地站起來，丟了過去。
“誰啊，發什麽神經？”女生摸了摸自己被砸得有些疼的後背，轉頭問道。
班上沒幾個人注意到剛剛這一幕，這一下全被吸引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比起全班都是坐著的，遲意一個人站起來顯得太突兀。
女生一下子把矛頭對準遲意，特別是看她這副樣子也不像是不小心，說的話也就不客氣起來了，“遲意你有病啊？拿書丟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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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冷冰冰地直視著她，這還是肖止寒第一次看到遲意這樣一副幾乎能冷凍住人的樣子。
“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會造成什麽後果，侮辱國家英雄，你很行?”
她不想在新班級裏太過張揚生事，上次沈筱雲是個意外，可是這次，卻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了。
女生也是知道網上不少噴子說過類似的話，被警察約談，罰款都還是輕的，可是在班級裏這麽多人看著，不免漲紅了臉反駁，“那我肯定沒你行啊，和戴長生打賭之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所以現在說教到我頭上了？”
“和你一比，我當然了不起，”遲意毫不猶豫地反駁，“我隻是覺得你說的話太過分了，你就把它當成說教，ok啊，不想我說教，那讓警察叔叔給你上一課怎麽樣，需不需要我幫你約談一個律師，讓他來告訴無知的你，侮辱國家英雄情節嚴重的有什麽後果?”
這話一出來，大部分的人臉色都是一變。看遲意這副樣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旁邊已經有人發言相勸。
隻是都是勸女生道歉的，遲意那樣，沒幾個人敢接近。
仿佛多說一句，遲意就會直接把怒火轉移，發泄到自己身上。
肖止寒放下腿，站起來走向女生。
這人和他同班快一兩年了，他還是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在女生看著他怔愣的瞬間，肖止寒彎腰撿起了遲意扔過來的書，伸手拍了拍上麵的灰塵。
“喂，”他一手插著兜，吊兒郎當樣，說話卻是不盡然，“我同桌剛剛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不道歉是不是還等著被約談啊？”
肖止寒一介入，班上大部分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那個帖子八成說的是真的，肖止寒真的和遲意在高三教學樓接吻了。
所以現在，是覺得自己的女朋友受了委屈，打算替她出頭了。
遲意不僅自己牛逼，還能把肖止寒給搞到手，就更牛逼了。
誰他媽不想在學生時代和這樣的人當場戀愛。而且肖止寒迄今為止也沒談過一個女朋友，指不定對遲意會有多好。
女生被肖止寒看得心裏發慌，他的語氣雖然是輕飄飄的，眼神卻不是，透著一股不常見的冷意。
等女生不情不願地開口道歉，肖止寒嗤了了聲，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倚著桌，將手上的書遞到遲意麵前，聲音平靜，“你的書。”
遲意沒想到肖止寒會過去撿書，垂著眼接過來的同時，輕聲說了句謝謝。
遲意沒注意，肖止寒的手指卻是不受控製地摩挲了下。
要死，遲意剛剛接過書的時候，碰到了他的手。
看她那樣子好像根本沒注意到。肖止寒有些氣。
有一種被白嫖的錯覺。
幾乎沒等下課，遲意直接離開了教室。
坐在座位上的肖止寒看著她經過窗戶的身影，一臉若有所思。
遲意連晚飯都沒吃，直接迴了宿舍。
宿舍隻有她一個，沒開燈，一時間安靜得有些過分。
她垂著頭，在椅子上坐了幾分鍾，起身拿起放在書架上的一本書。
是當初放在書包裏，說能壓斷肖止寒一雙腿的儒林外史。
她看著這本書的書頁，毫無征兆地就流下了眼淚。
銀灰色的磨砂紙質上，用黑色簽字筆寫著一行小字。
“給爸爸最愛的小公主:
十五歲生日快樂，爸爸永遠愛你和媽媽。
林如海。”
遲意抬手，摩挲了下上麵的字跡。
而後緊緊地握著整本書，貼近了自己的胸膛，慢慢閉上了眼睛。
晚自習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肖止寒覺得遲意的眼眶好像有點紅紅的。
遲意沒有太大的反應，拿起紙巾吸了吸不受控製流下的鼻涕，眼睛緊緊地絞在習題上。
聽她吸鼻子的聲音，像是在啜泣，肖止寒的眼皮痙攣地一跳。
剛上課，許希爾走到肖止寒和遲意的桌前，“遲意，我這邊還有小麵包，你要不要拿去吃點”
遲意搖搖頭，說了句不用。
等許希爾走後，肖止寒扭頭看她，冷不丁開口，“你晚上沒吃?”
“餓不死。”她冷淡地迴答，手上的動作已經算出了一道道答案。
肖止寒沒再說話，無視已經走進前門的老師，走了出去。
方禹城沒料到肖止寒突然的動作，一時間坐也不是，追出去也不是。
等過了差不多七八分鍾，老師恰好迴了辦公室，肖止寒提著個黑袋子進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走得有多急，遲意隻感覺他一坐下，一陣熱氣撲麵而來。
在這種天氣，還能把自己熱到流汗，真的是挺不容易的。
遲意做著數學題，剛翻過一頁新的草稿紙，被肖止寒提在手上的黑袋子就被放到了她的桌上。
“上次你買給我的麵包牛奶，這次我還給你。”
遲意垂著眼，細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她哦了一聲，解開綁得緊緊的袋口。
肖止寒說是說還她上次買的麵包牛奶，理應買的是食堂自己做的麵包，可包裝袋上的logo，又清楚地提醒著肖止寒是去哪裏買的麵包。
校門外開了一家全城連鎖的麵包店，在一中學生裏很受歡迎，遲意沒想到肖止寒還特地跑出去，就為了買個麵包。
何況，裏麵不僅有麵包牛奶，還有一長串的棒棒糖。
“你放錯了嗎？”她拿出一長串的棒棒糖，轉頭問道。
“沒有，”肖止寒想也不想的否認，有些話說出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給你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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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上次方禹城在食堂買的糖果，不僅買迴了麵包牛奶，還特地繞到食堂去買了這一串糖果。
遲意也沒問他為什麽要給自己買糖果，她現在連說話都有些太費勁，隻對肖止寒說了聲謝謝，便要把袋子往抽屜裏塞。
肖止寒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遲意仰頭看他，有些不解他的舉動。
纖細瘦弱的手腕，一手可握。五指的指尖，仿佛都帶上了溫熱的觸感，像是能感受到一層皮膚下，流動的血液。
旖旎當前，肖止寒卻沒空想那麽多，他直視著遲意的眼睛，“你不吃嗎？牛奶還是溫的。”
他特地在店裏讓店員幫忙加熱的，現在喝不熱不冷正合適。
遲意沒想到肖止寒還能注意到牛奶的溫熱，愣了一下，話不過腦就脫口而出，“你想讓我喝”
這話就問得有些尷尬了。
肖止寒如果說是的話，遲意真去喝，總有種遲意為了肖止寒才喝了這牛奶的感覺，這他媽曖昧了；說不是的話，如果遲意還真聽了他的話真不喝，肖止寒就覺得自己得不償失了。
“你不是沒吃飯嗎？”他移開注視著遲意的視線，答非所問的開口，“你吃吧，我掩護你。”
他當遲意是不敢在晚自習的時候，在班級冒著可能會被老師抓包的風險，開口說道。
遲意抬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因他轉迴頭的原因，隻能看得到肖止寒輪廓精致的側臉，還有他耳後不太明顯的紋身。
同桌了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注意到他耳後的紋身。
在脖頸和耳後，靠近耳後的位置，黑色的蠅頭小楷，漢字方框大小，紋著他的名字。
她的視線，往上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有點紅。
遲意收迴視線，低頭拿出了袋子裏的牛奶麵包。
牛奶的確是剛好的溫度，麵包也很好吃。
肖止寒餘光看到遲意將麵包擱在腿上，先是喝了一口牛奶，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麵包，鬆了一口氣。
他剛剛還想過，遲意要是因為他的原因，拒絕吃他買的麵包牛奶可要怎麽辦。
幸好，他們的同桌關係還沒有那麽差。
晚自習結束，迴宿舍的路上，許希爾開口問道，“遲意你不餓嗎？要不出去外麵吃點夜宵?”
“不用，”遲意笑了笑，揚了揚手中提著的，剩下棒棒糖的袋子，“我吃過了，不餓。”
“你什麽時候出去買的東西，我怎麽都沒看到?”陳韻問道，拿過遲意手中的袋子打開一看，“牛逼啊，不同口味的阿爾卑斯棒棒糖，這就是有錢人的奢侈嗎？像我們這種窮銀，隻能吃得起一種口味的。”
遲意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被陳韻三言兩語給逗笑了，她擺擺手解釋，“不是我買的，我同桌買的。”
“臥槽，肖止寒買的？”陳韻驚訝了，唐思琪和許希爾也都看了過來。
她碰了碰遲意的肩膀，好奇地問道，“遲意，你和肖止寒到底什麽關係啊，他還買東西給你！難不成，”陳韻的眼神發亮，“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與這句話同時響起的，是唐思琪低緩的聲音，“遲意，你真的和肖止寒談戀愛了嗎？”
遲意皺眉， “你們怎麽都這麽說？”
就買了個東西，不至於吧？非得要戀愛，不能是同學同桌間的友好互助嗎？
“對了，我忘了和你說，”陳韻拍了下腦袋說道，“就有人在貼吧裏發了張照片，是你和肖止寒站在高三教學樓前的照片，你們靠得很近，特別是你抬頭肖止寒低頭，看樣子像是在接吻，”她說著，又問道，“話說你們真的接吻了嗎？”
不等遲意開口迴答，陳韻又說道，“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應該是附近職高技校的人開你的玩笑，就說一些很下流的玩笑話，肖止寒直接在帖子裏實名開罵了，這都不是重點。”
遲意嘴角抽了抽，特別想問一句。
你說了這麽多都不是重點，那到底什麽是重點。
“聽我給你念念，”陳韻打了個響指，滑到帖子裏肖止寒迴複的那句評論，“操你.媽，知道是我女朋友……”
“瞧瞧，”陳韻念完還不忘點評，“這都公開承認你是女朋友了，”她朝遲意使了個眼色，“人肖止寒都發話了，你還說你們不是那種關係嗎？”
遲意拿過陳韻的手機，看到了肖止寒頂著方禹城id的評論，自然也看到那些類似“腿玩年”的話。
原本還有不少人開玩笑，在肖止寒發了那樣一句話後，就沒有人敢再說話了。
全是吹噓肖止寒的，和對她的羨慕嫉妒的。
“那天是我們打掃完禮堂吃雪糕，我臉上蹭到雪糕，他幫我處理幹淨而已，沒有什麽接吻不接吻，”遲意說著，將手機遞還給陳韻。
“還有他說的那句話，明顯一看就是隻是不想讓人說那種玩笑話，”她頓了下，“畢竟是同班同學，我又是他同桌，說女朋友可能就是情急之下接過那些人的話語，當不了真。”
“所以你們真的沒有在交往？”唐思琪有些不相信，又問了一遍。
遲意看了她一眼，在她快要忍不住扭頭的時候才開口，“我和他，當然是純潔的同學關係了。”
唐思琪沒再說話，臉色好看了不少。
周末兩天很快過去，迎來了周一的月考。
高二上學期雖然已經分了文理科，但政史地三科考卷還沒整合成綜合科，因此考試安排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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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科照常是語文，兩個半小時，遲意對語文還挺拿手，八百字的作文，看著題目，沒一會就構思好了思路。
隻是第二節下課鈴聲剛一打，不少人就已經起身提前交卷，連容易得分的作文都不寫，直接交了白卷上去。
遲意半點沒受影響，低頭快速地寫著作文。
到了十一點，教室隻剩下寥寥幾個人了。
遲意從多媒體出來下樓的時候，還聽到幾個女生在對著語文選擇題的答案。
選擇題要是全對，語基高分基本沒跑了。
中午遲意吃完飯也沒迴宿舍，直接在多媒體待著。
她也沒像其他人急忙翻著曆史書背著知識點，反而是翻了翻自己從考卷和課外習題上整理出來的錯題集。
她後麵還坐著個男生，也是剛轉過來南城一中，正趴著座位上補覺。
大抵是聽到她落座的動靜聲，從座位上爬了起來，伸手戳了戳她。
遲意沒迴頭，那人也不放棄，手臂擱在桌上，身體往前傾，伸長脖子的靠近遲意，“同學，你學習很好嗎？我早上看你語文考卷寫得滿滿的。”
遲意還是沒迴頭，也不說話。
“打個商量，下午曆史你選擇題借我抄抄，我要求也不多，就抄個選擇題，主觀題我能自己隨便瞎寫寫，考完後請你吃飯，你看怎麽樣？”
男生說完，沾沾自喜的，“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好話也是一籮筐地往外丟，“同學，你看你人不僅長得美，心地也是一等一的好。”
等鈴聲一打，監考老師很快抱著一摞試卷走了進來。
“大家把相關的材料交上來，馬上就是開始考試了，特別是手機，摸摸自己的口袋，有沒有藏著手機。”
男生趴在後麵睡覺，耐心地等了遲意二十多分鍾。
可他都聽到遲意翻卷子的聲音了，抬頭一看，她坐得筆直，遮得死死的，連片白花花卷角都沒往外露。
他隻當遲意是忘記了，小幅度地踹了下她坐著的椅子。
遲意寫字的動作停頓了下，幾秒後落筆更快了。
陳峰一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感情他說了這麽多，還以為人家願意給他抄一抄，誰知道人家根本不打迴事。
這他媽把他當猴耍了吧？
不給他抄還能忍，這當猴耍是個人都忍不住。
這樣想著，踹椅子的動作加重了些，甚至發出了點聲響。
在安靜的考場裏顯得特別的明顯。
肖止寒趴在桌子上，聽到聲音皺眉抬頭。
看向聲源處，一眼就看到遲意筆直瘦弱的背脊，往下，是她身後的男生，正一腳又一腳地踹著她的椅子，有幾次，都把遲意的椅子踹地往前挪了幾分。
她的座位靠牆，監考老師站在門邊，明顯看不到這邊底下的動靜。
肖止寒的眉頭狠狠一皺，平白無故地從心裏衍生出無端的戾氣。
剛要有所動作，就見在那個人抬腳的下一秒，遲意抬起椅子，狠狠地往那個人的鞋背上壓了下去。
真的是又快又準，毫不留情。
“啊……”腳背上傳來的劇痛，讓陳峰忍不住驚唿出聲。
這一下子，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監考老師走了過來，站在陳峰的桌前，低聲問道，“這位同學，你有什麽問題嗎？”
陳峰蒼白著臉，咬牙切齒的，“沒，沒有。”
在老師轉身走迴門邊的時候，陳峰深深吸了一口氣，換了一隻腳猛地又踹向遲意的椅子。
這次用了點力氣，直接把遲意踹地撞上了桌沿。
說出的話開始也不好聽起來， “臭婊.子，你他媽的……啊……”
一句話沒說完，痛苦的驚唿聲響遍整間多媒體教室。
所有人再一次看了過去，就見原本應該坐在座位上寫著考卷的肖止寒此刻站在慘叫的男生桌前，抓了一把男生的頭發，往桌上猛地一扣，表情兇狠。
“踹你媽，你有種再踹一個試試，信不信老子今天讓你直接爆頭?”
※※※※※※※※※※※※※※※※※※※※
趕在十點前哈哈哈，今天要早點睡啦
晚安qaq
方禹城踮腳隨便地投了個球進籃筐, 邊開口問道，“寒寶，你和你同桌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肖止寒背靠著籃球架，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 拿起放在一旁的礦泉水猛灌了幾口，看向不遠處的操場。
那裏，男男女女在打著羽毛球。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麽, 眉頭微皺，在聽到方禹城這話的時候便皺得更深了。
“什麽什麽情況？”他伸著手指點了點腦袋，說話毫不留情，“方禹城你是不是小腦不發育？就說個幾把話你也說不清楚。”
“我都多大了, 小腦還能再發育?”方禹城一臉懵逼地問, 算是誤打誤撞迴答了肖止寒的問題。
他也不知道肖止寒突如其來的火氣是怎麽迴事，但心裏的好奇和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讓他控製不住地就想多問多說幾句。
方禹城走到一旁，拿起自己放在別人書包上的外套, 掏出手機, 找到自己昨天收藏的帖子，遞到肖止寒眼前。
“你還不知道吧？整個學校貼吧都在傳你前幾天和遲意在高三樓前親了。”方禹城自己說著，笑得一臉蕩漾, 屈著手肘頂了下肖止寒的胸膛，“兄弟, 真的假的？”
見肖止寒沒說話, 方禹城更激動了, “難不成還真是真的？”
他握緊拳頭, 做話筒狀伸到肖止寒唇下，準備獲得第一手的消息，“說說怎麽迴事？感受怎麽樣？滋味如何，女孩子的嘴唇軟不軟，身上香不香?”
肖止寒想到自己的拇指，壓過遲意嘴唇時的觸感。
柔軟，滑膩。
觸碰過的指尖皮膚炙熱感隱隱還未消褪，鼻間仿佛還能聞到女孩身上獨有的香味。
心跳一時間跳得有些快。
他咳了一聲讓自己從旖旎的迴想中抽出身來，扭頭輕飄飄地看了方禹城一眼，“你是變態嗎？”
方禹城聽得一頭霧水，也忘了自己問的問題，“哪裏變態？”
他覺得自己還挺正常的，怎麽可能是個變態呢。
“看你問的幾把問題，知不知道這幾句話都透露什麽，”肖止寒義正言辭，“一股猥瑣下流的王八氣質。”
“幹幾把啥啊，”新鮮出爐的方變態很委屈，“我也隻是問問。”
“再說了，這還不是我問的呢，”方禹城把手機往下刷了刷，“你看看，好幾個人都在說。”
肖止寒拿過手機，低頭認真地一條條看過去。
“還真是天使的麵孔，魔鬼的身材，肖止寒這廝還真是好福氣，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估計怎麽玩都玩不膩吧。”
“在學校就敢這樣了，私底下不知道玩多開了，果然就是外表清純而已，指不定都已經睡過百八十遍了。”
“這腿，這胸，他媽的真的能玩好久。”
……
“這些都是我們學校的人發的?”
肖止寒的聲音莫名的透著點冷，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方禹城怔了下，迴答道，“校外的不是搜我們學校的貼吧也是能評論的，我覺得看樣子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我們學校還有人能說出這種話嗎？”
他昨天看也是問他剛剛說過的那些話，誰知道一整晚過去了，一些露骨的言語都冒了出來。
南城最出名的學校是南城一中，作為經濟發達的一線城市，其中也不乏囊括小初高的各種學校。就南城一中而言，附近還有兩三所職高和技校。
當初高三的那誰就是趁著運動會門衛放鬆的時候，拉了好幾個技校生想要把許希爾拽出去，肖止寒直接抄起椅子衝了出去。
大家那時候雖然覺得肖止寒看著很不好惹，但也沒想到居然會兇悍成這個樣子，肖止寒也是在那個時候在周圍附近的學校裏一戰成名。
他不常打架鬥毆，隻是每每動手的時候，必定就會見血。
對於方禹城的問題，肖止寒沒有迴答。
如果是南城一中的學生，他還不知道這群書呆子表麵下藏著的居然是這樣齷齪的人格和心思。
如果是其他學校的……
方禹城看肖止寒黑著的臉色，有點擔心他會不會一失控把他剛買的近萬的新手機給扔了，剛要伸手拿過手機，就見肖止寒點了下帖子下麵的評論打字框，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著字。
“寒寶你幹嘛?”方禹城差點沒叫出聲。他沒記錯的話，他剛剛用的是自己本名做的id。
也就是說，肖止寒是頂著他的名字說的話。
那太尷尬了吧。
肖止寒打字的速度很快，沒幾秒就把手機扔給了方禹城。
方禹城滑倒帖子最下方，已經多出了一條新評論。
“操.你媽，知道是我女朋友你們還意.淫個幾把，別讓老子知道你們是誰，一個個廢了你們。”
十分暴躁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實時盯著這帖子，這條評論剛發出去不久，很快的，底下又陸陸續續地冒出了幾條新評論。
“本尊嗎？樓上是本尊出現了嗎？”
“牛逼啊，所以這是承認了的確在教學樓前接吻了嗎？”
“當初蔡奕欣這件事情就覺得遲意牛逼，還有肖止寒的態度，很明顯就是替遲意出頭，我就說嘛，肯定就是在一起了。”
“臥槽寒寶啊，”見肖止寒起身要離開，方禹城沒再看下去，忙不迭跟上去，“你這幾天可得好好保護我。”
貼吧裏人多混雜的，誰知道有沒有特別能打的。一個兩個還好，一群他絕對是吃不消的。
隻有跟在肖止寒後麵，他才能會有安全感。
肖止寒沒說話，但方禹城知道他肯定是聽進去了，轉而又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真和你同桌談戀愛了？”
“假的。”肖止寒嗤了聲開口。
“那你幹嘛……”方禹城還沒問出來肖止寒在帖子裏那樣說的原因，不經意地就看到在操場上和人打著羽毛球的遲意，揚了揚手喊了聲遲意的名字。
聽到別人叫著自己的聲音，遲意剛想迴頭，隻是羽毛球恰好在這個時候被人拍了過來，她根本騰不出心力迴頭。
“看不出啊，遲意居然還會打羽毛球。”方禹城感歎了句，“誒等會，她怎麽和林彥在打羽毛球，他們很熟嗎？”
林彥是他們班的體育委員，平時也都是一起打著籃球，方禹城還想著剛剛怎麽都不見人，原來是跑著來打羽毛球了。
“臥槽，林彥該不會看上遲意，想追她吧？”方禹城覺得自己真相了，越發的肯定了，“不然怎麽不打籃球改換打羽毛球了，這他媽追人還陪打，媽的太心機了。”
也不怪方禹城會覺得林彥想追遲意，要不是他心裏有人了，估計也會喜歡上遲意。
肖止寒聞言看了眼不遠處正打著球的兩個人，又被在一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方禹城吵得更煩了。
沒聽到肖止寒的聲音，方禹城下意識地扭頭，見他臭著一張臉，立馬就閉嘴不說話了。
也不知道怎麽了，寒寶看起來心情不太美妙。
等下課迴到班級準備自習，陳發枝已經在教室裏等著了。
他手裏拿著張月考的考試安排表，花了幾分鍾的時間念了下全班的考場安排。
高二樓每層都有一間多媒體教室，二十多個班級，成績由高到低從下往上排列，分完文理科班級考場的安排，然後才輪到了每層的多媒體。
文科的人不多，也就隻有五六百人，四五樓多媒體用作文科考場，安排的一般都是年段倒數的學生。
遲意是轉學過來的，是在倒數後的更後麵。
肖止寒分了點神去聽遲意的考場，和他一樣在五樓。
雖然知道遲意是因為沒成績才會被分到多媒體教室，肖止寒心裏還是沒由來的升起一股擔心。
和戴長生的打賭，已經鬧到眾人皆知的地步了。
他還好，沒人敢說他什麽，倒是遲意，要是真輸了，風涼話估計少不了。
“有沒有沒有念到誰的考場安排，”見沒人舉手，陳發枝才放下心，將手中的考場安排表交給班長，“我讓班長把安排表貼到班級後麵，到了下禮拜你們要是忘了班級還能看看。”
下麵有人忍不住開口，“這也能忘，發哥你當我們魚的記憶啊。”
陳發枝笑了笑，走出了班級。
肖止寒還沒說話，方禹城已經轉過頭來，“遲意，我們居然在同一個班級考試。”
搶了他的台詞，肖止寒心想，差點都忘了還有這個人。
聽了方禹城的話，遲意一臉平靜地翻了下各科的考試範圍，“很驚訝嗎？我沒成績，和你同一個考場不是很正常的嗎？”
方禹城無形中智商又被狠狠地諷刺了一把。
肖止寒的臉色稍微好了點。
“這禮拜看不看電影，六號行動好像上映了，劇情好像挺帶感的樣子，而且看一群硬漢影帝飆戲，感覺特別爽。”
“肯定看啊，我們哥哥在裏麵演臥底警察，劇照出來的時候，我隻有一個感覺，太幾把帥了。”
……
自習課上，多的是根本沒在自習，反而在聊天的人。
從一開始的旅遊，零食，已經聊到了最近要上映的電影。
六號行動是國家公安部特地招標投入拍攝的緝毒主旋律大片，投資巨大，上至導演，下至群演，都是經過嚴格挑選出來的，演員之間特地騰出兩個月的時間磨合，劇本一改又改，可見上麵的重視。
不同於其他改編於十幾年前特大案件的主旋律電影，六號行動改編的是兩年前，發生在東南亞的一場緝毒行動，其中，一級警司警銜，刑警支隊緝毒大隊大隊長林雄為了掩護隊友和人質，在最後身中數槍死亡。
而在死後，他更是遭受了長達四十五個小時的非人虐待。就連林雄，也隻是對外的化名。
“五根肋骨被鈍器敲碎……”有人忍不住拿出手機，百度了下法醫最終得出的報告。
“天啊，這他媽太殘忍了吧？死了還不放過？”
“還不止，”旁邊有人說道，“那時候我上初中，剛好在電視上的新聞看到過，聽說還在他身體裏注射了大量的毒.品。”
“要我說，也是這人太倒黴了，落入了那些人的手裏，隻要碰毒品的都該死全家……”
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本書砰地一聲突然砸向了她的背脊。
肖止寒懶洋洋靠著牆壁坐著，餘光看到遲意又在奮筆疾書地刷題，聽到前麵的討論聲沒什麽反映，不經意的卻是看到遲意寫字的動作一頓。
然後聽到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直接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猛地站起來，丟了過去。
“誰啊，發什麽神經？”女生摸了摸自己被砸得有些疼的後背，轉頭問道。
班上沒幾個人注意到剛剛這一幕，這一下全被吸引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比起全班都是坐著的，遲意一個人站起來顯得太突兀。
女生一下子把矛頭對準遲意，特別是看她這副樣子也不像是不小心，說的話也就不客氣起來了，“遲意你有病啊？拿書丟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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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冷冰冰地直視著她，這還是肖止寒第一次看到遲意這樣一副幾乎能冷凍住人的樣子。
“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會造成什麽後果，侮辱國家英雄，你很行?”
她不想在新班級裏太過張揚生事，上次沈筱雲是個意外，可是這次，卻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了。
女生也是知道網上不少噴子說過類似的話，被警察約談，罰款都還是輕的，可是在班級裏這麽多人看著，不免漲紅了臉反駁，“那我肯定沒你行啊，和戴長生打賭之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所以現在說教到我頭上了？”
“和你一比，我當然了不起，”遲意毫不猶豫地反駁，“我隻是覺得你說的話太過分了，你就把它當成說教，ok啊，不想我說教，那讓警察叔叔給你上一課怎麽樣，需不需要我幫你約談一個律師，讓他來告訴無知的你，侮辱國家英雄情節嚴重的有什麽後果?”
這話一出來，大部分的人臉色都是一變。看遲意這副樣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旁邊已經有人發言相勸。
隻是都是勸女生道歉的，遲意那樣，沒幾個人敢接近。
仿佛多說一句，遲意就會直接把怒火轉移，發泄到自己身上。
肖止寒放下腿，站起來走向女生。
這人和他同班快一兩年了，他還是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在女生看著他怔愣的瞬間，肖止寒彎腰撿起了遲意扔過來的書，伸手拍了拍上麵的灰塵。
“喂，”他一手插著兜，吊兒郎當樣，說話卻是不盡然，“我同桌剛剛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不道歉是不是還等著被約談啊？”
肖止寒一介入，班上大部分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那個帖子八成說的是真的，肖止寒真的和遲意在高三教學樓接吻了。
所以現在，是覺得自己的女朋友受了委屈，打算替她出頭了。
遲意不僅自己牛逼，還能把肖止寒給搞到手，就更牛逼了。
誰他媽不想在學生時代和這樣的人當場戀愛。而且肖止寒迄今為止也沒談過一個女朋友，指不定對遲意會有多好。
女生被肖止寒看得心裏發慌，他的語氣雖然是輕飄飄的，眼神卻不是，透著一股不常見的冷意。
等女生不情不願地開口道歉，肖止寒嗤了了聲，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倚著桌，將手上的書遞到遲意麵前，聲音平靜，“你的書。”
遲意沒想到肖止寒會過去撿書，垂著眼接過來的同時，輕聲說了句謝謝。
遲意沒注意，肖止寒的手指卻是不受控製地摩挲了下。
要死，遲意剛剛接過書的時候，碰到了他的手。
看她那樣子好像根本沒注意到。肖止寒有些氣。
有一種被白嫖的錯覺。
幾乎沒等下課，遲意直接離開了教室。
坐在座位上的肖止寒看著她經過窗戶的身影，一臉若有所思。
遲意連晚飯都沒吃，直接迴了宿舍。
宿舍隻有她一個，沒開燈，一時間安靜得有些過分。
她垂著頭，在椅子上坐了幾分鍾，起身拿起放在書架上的一本書。
是當初放在書包裏，說能壓斷肖止寒一雙腿的儒林外史。
她看著這本書的書頁，毫無征兆地就流下了眼淚。
銀灰色的磨砂紙質上，用黑色簽字筆寫著一行小字。
“給爸爸最愛的小公主:
十五歲生日快樂，爸爸永遠愛你和媽媽。
林如海。”
遲意抬手，摩挲了下上麵的字跡。
而後緊緊地握著整本書，貼近了自己的胸膛，慢慢閉上了眼睛。
晚自習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肖止寒覺得遲意的眼眶好像有點紅紅的。
遲意沒有太大的反應，拿起紙巾吸了吸不受控製流下的鼻涕，眼睛緊緊地絞在習題上。
聽她吸鼻子的聲音，像是在啜泣，肖止寒的眼皮痙攣地一跳。
剛上課，許希爾走到肖止寒和遲意的桌前，“遲意，我這邊還有小麵包，你要不要拿去吃點”
遲意搖搖頭，說了句不用。
等許希爾走後，肖止寒扭頭看她，冷不丁開口，“你晚上沒吃?”
“餓不死。”她冷淡地迴答，手上的動作已經算出了一道道答案。
肖止寒沒再說話，無視已經走進前門的老師，走了出去。
方禹城沒料到肖止寒突然的動作，一時間坐也不是，追出去也不是。
等過了差不多七八分鍾，老師恰好迴了辦公室，肖止寒提著個黑袋子進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走得有多急，遲意隻感覺他一坐下，一陣熱氣撲麵而來。
在這種天氣，還能把自己熱到流汗，真的是挺不容易的。
遲意做著數學題，剛翻過一頁新的草稿紙，被肖止寒提在手上的黑袋子就被放到了她的桌上。
“上次你買給我的麵包牛奶，這次我還給你。”
遲意垂著眼，細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她哦了一聲，解開綁得緊緊的袋口。
肖止寒說是說還她上次買的麵包牛奶，理應買的是食堂自己做的麵包，可包裝袋上的logo，又清楚地提醒著肖止寒是去哪裏買的麵包。
校門外開了一家全城連鎖的麵包店，在一中學生裏很受歡迎，遲意沒想到肖止寒還特地跑出去，就為了買個麵包。
何況，裏麵不僅有麵包牛奶，還有一長串的棒棒糖。
“你放錯了嗎？”她拿出一長串的棒棒糖，轉頭問道。
“沒有，”肖止寒想也不想的否認，有些話說出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給你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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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上次方禹城在食堂買的糖果，不僅買迴了麵包牛奶，還特地繞到食堂去買了這一串糖果。
遲意也沒問他為什麽要給自己買糖果，她現在連說話都有些太費勁，隻對肖止寒說了聲謝謝，便要把袋子往抽屜裏塞。
肖止寒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遲意仰頭看他，有些不解他的舉動。
纖細瘦弱的手腕，一手可握。五指的指尖，仿佛都帶上了溫熱的觸感，像是能感受到一層皮膚下，流動的血液。
旖旎當前，肖止寒卻沒空想那麽多，他直視著遲意的眼睛，“你不吃嗎？牛奶還是溫的。”
他特地在店裏讓店員幫忙加熱的，現在喝不熱不冷正合適。
遲意沒想到肖止寒還能注意到牛奶的溫熱，愣了一下，話不過腦就脫口而出，“你想讓我喝”
這話就問得有些尷尬了。
肖止寒如果說是的話，遲意真去喝，總有種遲意為了肖止寒才喝了這牛奶的感覺，這他媽曖昧了；說不是的話，如果遲意還真聽了他的話真不喝，肖止寒就覺得自己得不償失了。
“你不是沒吃飯嗎？”他移開注視著遲意的視線，答非所問的開口，“你吃吧，我掩護你。”
他當遲意是不敢在晚自習的時候，在班級冒著可能會被老師抓包的風險，開口說道。
遲意抬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因他轉迴頭的原因，隻能看得到肖止寒輪廓精致的側臉，還有他耳後不太明顯的紋身。
同桌了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注意到他耳後的紋身。
在脖頸和耳後，靠近耳後的位置，黑色的蠅頭小楷，漢字方框大小，紋著他的名字。
她的視線，往上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有點紅。
遲意收迴視線，低頭拿出了袋子裏的牛奶麵包。
牛奶的確是剛好的溫度，麵包也很好吃。
肖止寒餘光看到遲意將麵包擱在腿上，先是喝了一口牛奶，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麵包，鬆了一口氣。
他剛剛還想過，遲意要是因為他的原因，拒絕吃他買的麵包牛奶可要怎麽辦。
幸好，他們的同桌關係還沒有那麽差。
晚自習結束，迴宿舍的路上，許希爾開口問道，“遲意你不餓嗎？要不出去外麵吃點夜宵?”
“不用，”遲意笑了笑，揚了揚手中提著的，剩下棒棒糖的袋子，“我吃過了，不餓。”
“你什麽時候出去買的東西，我怎麽都沒看到?”陳韻問道，拿過遲意手中的袋子打開一看，“牛逼啊，不同口味的阿爾卑斯棒棒糖，這就是有錢人的奢侈嗎？像我們這種窮銀，隻能吃得起一種口味的。”
遲意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被陳韻三言兩語給逗笑了，她擺擺手解釋，“不是我買的，我同桌買的。”
“臥槽，肖止寒買的？”陳韻驚訝了，唐思琪和許希爾也都看了過來。
她碰了碰遲意的肩膀，好奇地問道，“遲意，你和肖止寒到底什麽關係啊，他還買東西給你！難不成，”陳韻的眼神發亮，“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與這句話同時響起的，是唐思琪低緩的聲音，“遲意，你真的和肖止寒談戀愛了嗎？”
遲意皺眉， “你們怎麽都這麽說？”
就買了個東西，不至於吧？非得要戀愛，不能是同學同桌間的友好互助嗎？
“對了，我忘了和你說，”陳韻拍了下腦袋說道，“就有人在貼吧裏發了張照片，是你和肖止寒站在高三教學樓前的照片，你們靠得很近，特別是你抬頭肖止寒低頭，看樣子像是在接吻，”她說著，又問道，“話說你們真的接吻了嗎？”
不等遲意開口迴答，陳韻又說道，“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應該是附近職高技校的人開你的玩笑，就說一些很下流的玩笑話，肖止寒直接在帖子裏實名開罵了，這都不是重點。”
遲意嘴角抽了抽，特別想問一句。
你說了這麽多都不是重點，那到底什麽是重點。
“聽我給你念念，”陳韻打了個響指，滑到帖子裏肖止寒迴複的那句評論，“操你.媽，知道是我女朋友……”
“瞧瞧，”陳韻念完還不忘點評，“這都公開承認你是女朋友了，”她朝遲意使了個眼色，“人肖止寒都發話了，你還說你們不是那種關係嗎？”
遲意拿過陳韻的手機，看到了肖止寒頂著方禹城id的評論，自然也看到那些類似“腿玩年”的話。
原本還有不少人開玩笑，在肖止寒發了那樣一句話後，就沒有人敢再說話了。
全是吹噓肖止寒的，和對她的羨慕嫉妒的。
“那天是我們打掃完禮堂吃雪糕，我臉上蹭到雪糕，他幫我處理幹淨而已，沒有什麽接吻不接吻，”遲意說著，將手機遞還給陳韻。
“還有他說的那句話，明顯一看就是隻是不想讓人說那種玩笑話，”她頓了下，“畢竟是同班同學，我又是他同桌，說女朋友可能就是情急之下接過那些人的話語，當不了真。”
“所以你們真的沒有在交往？”唐思琪有些不相信，又問了一遍。
遲意看了她一眼，在她快要忍不住扭頭的時候才開口，“我和他，當然是純潔的同學關係了。”
唐思琪沒再說話，臉色好看了不少。
周末兩天很快過去，迎來了周一的月考。
高二上學期雖然已經分了文理科，但政史地三科考卷還沒整合成綜合科，因此考試安排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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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科照常是語文，兩個半小時，遲意對語文還挺拿手，八百字的作文，看著題目，沒一會就構思好了思路。
隻是第二節下課鈴聲剛一打，不少人就已經起身提前交卷，連容易得分的作文都不寫，直接交了白卷上去。
遲意半點沒受影響，低頭快速地寫著作文。
到了十一點，教室隻剩下寥寥幾個人了。
遲意從多媒體出來下樓的時候，還聽到幾個女生在對著語文選擇題的答案。
選擇題要是全對，語基高分基本沒跑了。
中午遲意吃完飯也沒迴宿舍，直接在多媒體待著。
她也沒像其他人急忙翻著曆史書背著知識點，反而是翻了翻自己從考卷和課外習題上整理出來的錯題集。
她後麵還坐著個男生，也是剛轉過來南城一中，正趴著座位上補覺。
大抵是聽到她落座的動靜聲，從座位上爬了起來，伸手戳了戳她。
遲意沒迴頭，那人也不放棄，手臂擱在桌上，身體往前傾，伸長脖子的靠近遲意，“同學，你學習很好嗎？我早上看你語文考卷寫得滿滿的。”
遲意還是沒迴頭，也不說話。
“打個商量，下午曆史你選擇題借我抄抄，我要求也不多，就抄個選擇題，主觀題我能自己隨便瞎寫寫，考完後請你吃飯，你看怎麽樣？”
男生說完，沾沾自喜的，“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好話也是一籮筐地往外丟，“同學，你看你人不僅長得美，心地也是一等一的好。”
等鈴聲一打，監考老師很快抱著一摞試卷走了進來。
“大家把相關的材料交上來，馬上就是開始考試了，特別是手機，摸摸自己的口袋，有沒有藏著手機。”
男生趴在後麵睡覺，耐心地等了遲意二十多分鍾。
可他都聽到遲意翻卷子的聲音了，抬頭一看，她坐得筆直，遮得死死的，連片白花花卷角都沒往外露。
他隻當遲意是忘記了，小幅度地踹了下她坐著的椅子。
遲意寫字的動作停頓了下，幾秒後落筆更快了。
陳峰一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感情他說了這麽多，還以為人家願意給他抄一抄，誰知道人家根本不打迴事。
這他媽把他當猴耍了吧？
不給他抄還能忍，這當猴耍是個人都忍不住。
這樣想著，踹椅子的動作加重了些，甚至發出了點聲響。
在安靜的考場裏顯得特別的明顯。
肖止寒趴在桌子上，聽到聲音皺眉抬頭。
看向聲源處，一眼就看到遲意筆直瘦弱的背脊，往下，是她身後的男生，正一腳又一腳地踹著她的椅子，有幾次，都把遲意的椅子踹地往前挪了幾分。
她的座位靠牆，監考老師站在門邊，明顯看不到這邊底下的動靜。
肖止寒的眉頭狠狠一皺，平白無故地從心裏衍生出無端的戾氣。
剛要有所動作，就見在那個人抬腳的下一秒，遲意抬起椅子，狠狠地往那個人的鞋背上壓了下去。
真的是又快又準，毫不留情。
“啊……”腳背上傳來的劇痛，讓陳峰忍不住驚唿出聲。
這一下子，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監考老師走了過來，站在陳峰的桌前，低聲問道，“這位同學，你有什麽問題嗎？”
陳峰蒼白著臉，咬牙切齒的，“沒，沒有。”
在老師轉身走迴門邊的時候，陳峰深深吸了一口氣，換了一隻腳猛地又踹向遲意的椅子。
這次用了點力氣，直接把遲意踹地撞上了桌沿。
說出的話開始也不好聽起來， “臭婊.子，你他媽的……啊……”
一句話沒說完，痛苦的驚唿聲響遍整間多媒體教室。
所有人再一次看了過去，就見原本應該坐在座位上寫著考卷的肖止寒此刻站在慘叫的男生桌前，抓了一把男生的頭發，往桌上猛地一扣，表情兇狠。
“踹你媽，你有種再踹一個試試，信不信老子今天讓你直接爆頭?”
※※※※※※※※※※※※※※※※※※※※
趕在十點前哈哈哈，今天要早點睡啦
晚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