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葉霜燈沒再看見西陵,倒是秋瞳一直會帶她在太微宮裏走,周圍地形認識了大半。隻除了一處竹林一直繞開,從未去過,雖是在冬季,但是那片竹林裏依舊綠衣盎然,生機勃勃。


    等到這一次,秋瞳還打算繞過走的時候,葉霜燈忍不住了:“為什麽我們不進去?”她才問完,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十餘人的隊伍,前頭的是一位衣著華貴的少女,年紀約莫十三四歲,滿頭的珠釵瓔珞,腰間環佩叮咚。隻見得她在竹林前站定,對著身後跟著的侍女脆生生道:“你們別跟過來了,西陵哥哥不喜歡他殿前來太多人。”


    葉霜燈和秋瞳正站在一處藤蘿後麵,那群人沒發現這周圍還有一個人。門口的侍女們安靜候著,等到少女在竹林裏走遠了,才七嘴八舌的討論開。


    一個道:“神君大人的寢宮向來不讓外人進去,你看那個新來的老女人不是也沒有進去嗎,看起來還是我們帝姬才是那個‘特別之人’”


    另一個道:“神君大人周圍一向沒有女子隨侍,要我說這個新來的老女人過不了幾天也會走了,神君大人不過隻圖個一時新鮮。”


    再一個道:“就是,帝姬愛慕了神君大人五年,那個忽然來的老女人算什麽?”


    前一個再道:“嗬,什麽為了那個老女人滅了一個村子,我聽說的就是神君大人看不過他們拐賣婦女,才出手整治,不過是看那老女人可憐,才把她帶迴太微宮的。”


    葉霜燈默然良久,才意識過來,他們說的“老女人”好像就是自己。見她呆站在那裏,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連忙寬慰:“姑娘不要生氣,神君大人待姑娘如何,姑娘莫非不知道嗎,莫不要為了幾句話氣壞了身子。”


    葉霜燈思考顯然不在一個頻道上,一張拍在藤蔓上,抖了一肩的白雪:“喊我老女人?一群初中生!”


    秋瞳不知“初中生”是什麽,但是不妨礙她理解這句話,她一邊替葉霜燈拂開肩上的雪,一邊寬慰:“她們不過趁口舌之快,姑娘不必理會。”


    隨著她剛才的那一掌,讓一些積雪簌簌落下,但是還有些落在梢頭,她看著有些難受,又拍了一掌,讓積雪盡數落下,隨之,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你在這裏做什麽?”


    看見是西陵來了,秋瞳識趣退到一邊。


    葉霜燈看見是西陵也有些詫異,看看侍女,又看看他:“你怎麽在這,剛剛不是有人過去找你嗎。”


    西陵沒有去看那群停在竹林外的侍女,反是直接上了前頭的六角亭施施然坐下,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傻:“我不在那裏。”


    葉霜燈疑惑,覺得他這句話有些問題,就像你問候一個人早上好,那人迴了你我早上吃了豆漿油條一樣十分跳躍。她一下子沒明白過來,半晌,才愣楞迴道:“那為什麽不迴去?”


    西陵覺得她這個問題更傻了,看了她半晌:“她找不到我自然會迴去,我迴去作甚?”


    葉霜燈再緩了一圈,明白過來了,說到底原來他是為了躲著那個帝姬嘛。她有些想笑,卻盡力繃住,也走到亭子裏打趣的瞧著他:“原來是在躲著她啊。你也會有躲人的時候?”記得原著裏的西陵除了澤蘭以外,好像真的沒開過什麽桃花,主要是沒什麽人感招惹他,他也不會主動去招惹什麽人,沒想到到了這裏還有躲之不及的姑娘,葉霜燈覺得十分新奇,像是挖到了一個新奇的八卦,作為一個腦殘的覺悟,讓她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來說說她過去是怎麽招惹你的?還是你怎麽招惹到了她?”


    西陵看了她一眼:“帝姬沒什麽好說的,不如來聊聊你?”


    葉霜燈警惕,又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步步的往後退:“聊我什麽,不用了吧,我沒什麽好說的”


    西陵抬了抬手,讓葉霜燈的腳步停住,她驚恐感覺到自己有隱隱向前邁的趨勢,連忙抬手製止:“有話好好說,別讓我走,我聊,我聊!”


    看著她這個反應,西陵覺得十分有趣,欣賞了一會,又化出一套茶具,慢條斯理的開始理茶,看見葉霜燈還站在亭子下麵,疑惑道:“站這樣遠做什麽?”


    葉霜燈見他終於鬆了口,隻得靠近,看著西陵給他倒了一盞茶,再看著他慢悠悠的喝下,悠閑的看著茶葉浮浮沉沉,最後慢條斯理的、理所當然的說出這樣一句話:“我給你砸出內傷了。”


    “噗”的一下,葉霜燈剛剛喝進去的茶全部噴了出來。她抹了抹嘴巴,艱難的迴看他,看著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抽了抽嘴角,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西陵平靜的再喝了一口茶,扣著桌子提醒她:“哦,不想承認?你忘記我們開始見麵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情形了?”


    葉霜燈眼角抽了抽,自然是不信:“前幾天我還能信,但是你這樣過了這樣幾天告訴我你被我砸出內傷了,就算是碰瓷時間也太遲了好嗎。”


    碰瓷是什麽意思,西陵沒有細想,繼續問:“真忘了?”


    葉霜燈噎了噎:“……恕我看不出神君您哪裏像是受內傷了。”


    西陵語氣一本正經的仿佛是責怪她沒有常識:“內傷能和外傷一樣被看出來?”


    葉霜燈默了一陣,決定用無賴的方式解決他的碰瓷,起身準備走:“既然砸都砸了,我也沒辦法了……西陵沒等她說完,若有所思的打斷她:“對了,你是不是丟了什麽東西來著?”葉霜燈被捏出了小辮,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轉了身迴去,假笑。


    西陵瞧了瞧手中的茶盞,裏頭正映出葉霜燈一張僵硬的笑臉,眼中亦有笑意滑過:“想起來了?”


    西陵打定注意碰瓷了,葉霜燈一時也沒辦法,這樣總比再問她衣服裏的那堆東西好,隻得硬著頭皮先應下來:“……想起來了。”


    西陵擱下茶盞,撐起頤看著她:“拜月節結束之後,我恰好要出去找一些靈石,需要一個幫手,此事不能被太多人知道,想著你既然已經知道,那麽這個任務就給你了。”


    原來是這個事情,葉霜燈鬆了一口氣,繼而又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緊張:“路上會不會許多妖怪?”


    西陵奇怪的看她一眼:“妖怪自然哪裏都有。”


    葉霜燈幹笑道:“那我能不能……”還沒說完,西陵直接打斷她:“我不在的太微宮也會有妖怪,到時我不在了,遇見了誰救你?”


    這樣一想,好像真的是一個理,這個世界都是妖怪,似乎跟著西陵更加安全,葉霜燈思量一會,再思量一會。最後點頭:“好。”頓了頓又道:“但是這事之後,你不需再說那件事。”葉霜燈咬了咬牙:“提都不能提。”


    西陵看了她一會:“好。”


    葉霜燈不放心,想起這時候的人都講求擊掌為誓,遂指了指他的手:“擊掌!”不能西陵反映,她直接拽起他的手,猛的一拍,發出一聲響亮的聲音,隻是敲的過重,讓她的掌心都有些發麻。


    西陵看著她手心:“裏麵到底是什麽,不能讓我知道?”


    葉霜燈把手心背到後麵,惱:“不許問,再問自殺。”


    風吹落雪,有環佩叮當聲音傳來,合著身後那個脆生生的聲音,幾乎不可置信:“西陵哥哥!”喊神君西陵哥哥的,葉霜燈總共就見過那位小帝姬,一迴過頭,果真是那位入竹林尋西陵不見的帝姬。


    帝姬方才在西陵寢宮前找了一圈都找不見,後來聽侍女們說,西陵來了六角亭這,原本興衝衝的過來找西陵,未想一入眼就是葉霜燈拿起西陵手的那一麵,西陵居然還沒躲開,結結實實讓她拍了一下。


    帝姬尚且不知道他們定了什麽約定,但是看見葉霜燈這個動作,西陵還沒有反對,覺得很難過很受傷,她自然不會對西陵發脾氣,隻得哼哼的瞪了葉霜燈:“見到本帝姬還不行禮。”


    葉霜燈自然知道這種人物想多活幾年就惹不得,直接就準備跑了,但是終歸還是慢了一步,隻得學著秋瞳平時的樣子匆匆行禮,努力低下頭不讓帝姬看清自己臉,最後一溜煙的跑了:“帝姬既與神君有要事,我就不打攪了,告退。”


    西陵頷首:“方才的事情。”等到葉霜燈走出了幾步,才慢悠悠的又補了一句:“別忘記了。”葉霜燈的腳步頓了頓,跑的更快。


    西陵找她幫忙這件事情,葉霜燈相信絕對不是表麵這個理由。但是西陵究竟是為什麽,她實在猜不到。


    至於她答應這件事,除了讓西陵莫在提找東西這一事,其實還有另外一種考量。在這世上,目前她認得會術法的,甚至於唯一認識的人就是西陵。除了留在這裏或許有辦法迴去,更重要是自己戶籍身份什麽都沒有,無法生存,若是離開這裏……


    她看了看手腕上新擦的藥膏,歎息,或許離開這裏,還會遇上盲山之類的事情吧。


    現在隻能留著,也隻有留著。因為她已經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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