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蜂鳴,好一派夏日裏的和諧之景。


    茶香嫋嫋,香氣四溢。飲一盞清茶,身心舒暢。


    清晨裏,並不炎熱,花兒們也開得正好,正是賞景的好時候。


    隻是,安靜很快便被打破了。


    楚逸端著茶杯,細細嗅著茶香,看著潔白的小花在茶杯中盤旋。


    “前輩。”古一程從圓月形的拱門走進,在楚逸麵前一臉恭敬道:“人已經被帶迴來了。”


    “那好,便去看看吧!”楚逸淡淡的說,輕輕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因為有麵具遮擋,古一程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卻能從他顫抖的手指上看出他的激動來。雖不明顯,卻也已經足夠了。看來,三對於楚逸來說,果真是一個重要的存在。或許,不單單隻是舊識這麽簡單而已啊!


    馬車一路駛進大宅內,在一處僻靜的院落外停妥。


    院門敞開,可見院中有數株桃樹。繁花已落,隻有一枚枚嫩生生還掛著一層細軟小毛的嫩桃子在樹枝上肆意歡笑著。


    偶爾有幾隻鳥兒過來銜起樹上的幾隻肥碩的毛毛蟲,展翅飛向遠處。


    馬兒打了個響鼻,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盯著四周看了看望去。見到圍牆外一叢叢盛開的花朵,腳步輕挪,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趕車的車夫皺眉扯了扯馬兒的韁繩,安穩的站在一旁。


    車夫身邊還有一名男子,穿著一件深藍色長袍,麵容略有憔悴,神情落拓,正是張廣。他身邊還有兩名神情呆滯的男子,自然是先前一直同他待在一起的那兩位活屍,或許稱作行屍則更為恰當。


    幾個人正焦急的等待著,便看到兩名男子朝此處走來。除卻那名戴著白玉麵具的陌生男子外,身著白衫一派寫意風流的男子,正是他們心心念念等待著的那人。


    車夫對麵具男子並不熟悉,但張廣卻是有幾分印象的,隻看到此人來此,便覺得背脊生寒。


    “公子,人就在車廂中。”車夫趕忙上前說道。


    古一程淡淡看了他一眼,讓出身邊的位置來。


    於是,在車夫詫異的目光中,那名戴著麵具男子施施然走向馬車,撩起車簾,人便登上了馬車。


    在掀開車簾的那一刻,楚逸的心中湧起的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激動和緊張。他們已經有將近七個年頭沒有見過麵了,也不知道如今的她是什麽模樣?萬一,這所找到的人並非是她,那他又要如何?


    深吸了一口氣,楚逸蹲下身去,對上了那人的麵容。


    在看到那張熟悉容顏的一刹那,他心中的激動竟然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隻能用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描摹著她的容顏,那被自己深深印刻在心底的熟悉容顏。


    楚逸從未想過,此生會有一個人在他的心中占據如此重要的地位。也許這就是他的劫,他一生中無法解除的劫。


    車簾被輕輕掀開,楚逸懷抱著一名身形瘦弱的男子走下了馬車。讓古一程有些詫異的是,楚逸那無意間展露出來的親昵和溫柔,都十足令人側目。若非看到他的懷裏抱著的是名男子,還以為他的雙手間捧著的是什麽珍貴的寶物呢!


    “前輩……”古一程上前一步,正欲開口。但陡然對上了一雙冰冷的雙眸,所有的話語都梗在了喉間。


    楚逸收迴了目光,抬起步子便走進了旁邊的小院中。


    “砰!”地一聲,門板在幾人麵前狠狠合攏。力道之大,讓堅實的門板都發出強烈的顫抖。


    “公子,這人未免也太……”


    “住嘴!”古一程目露警告,對車夫喝道:“做好你的本份,本公子所做之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強者為尊,縱然心有不甘又如何?如今的自己可不是楚逸的對手,何必為了這種小事傷了和氣。楚逸於自己還有莫大的用處,便是一時被他落了麵子又如何?等到他日自己羽翼豐滿,此事必將會報複迴來。楚逸如今給你麵子,是念在你的實力上,等到日後這麵子上的事——嗬。


    楚逸用內力揮動門板,這便急匆匆將人抱入了內室中。


    同小院的環境相當,室內也是一派幽靜清雅。裝飾不多,卻件件精巧,且價值不菲。對於這些常物,楚逸不屑一顧,心知是古一程為了討好他而準備的。古一程這小子雖年紀不大,但心思卻不少,如今自己於他有所用處,他才百般討好。等到他日用不到自己時,那下場想必可是會十分淒慘。這兩個月間,古一程已經懂得遮掩自己的情緒了,不若當初將自己的表情完全暴露於外。隻是對於自己來說,他還嫩了點兒。


    因此,即便心知古一程心懷不軌,楚逸也從未放在心上。


    輕輕將人放在了床榻上,楚逸便靜靜坐在了一旁。盯著那人的容顏看了一會兒後,他才從袖子裏取出一隻精巧的瓷瓶,拔開瓶塞,在那人的鼻間繞了幾周。


    淩棄隻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以至於睜開眼睛時,都覺得有些艱難。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看著頭頂明顯並非客棧裏所用的素色床帳,她還未清醒,便立即戒備起來。尤其是身邊那清淺的唿吸,以及那人灼熱的視線。


    “醒了啊!要喝水嗎?”楚逸彎起嘴角,愛憐的看著眼前的嬌人兒。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啊!


    淩棄沒有忽略此人語氣中的熟稔,細眉攏起,從榻上坐起,冷冷質問:“你是誰?”這人戴著一張白玉麵具,身著青色長衫,卻是個不認識的。


    楚逸微怔了下,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兩人再次相見時她的反應和要說的話語,但從未想到過她會用如此陌生的語氣來質問自己。


    “小七兒,你不記得我了嗎?”楚逸帶著一絲試探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她竟然不記得自己了。可她的神情又不似作偽,並不像裝出來的。


    不知為何,麵對這個全然陌生的人,淩棄竟然覺得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危險。看這男子的意思,難不成他們以前曾經認識過?皺了皺眉,她問道:“你我曾經認識過?”


    這下,楚逸可以確定了。她是真的不記得了,不然根本不會這樣平和的同自己講話。想到這兒,他不覺勾起嘴角。難道這是上天給他的補償嗎?不僅將她又送到了自己的麵前,還讓她失去了關於過去的記憶。


    “自然是認識的。”楚逸一臉溫柔的迴道。


    “那麽,你我之間是什麽關係?”一個烏薩邁是說是自己的好友,現在又跑出來一人,讓淩棄不得不張嘴發問。


    楚逸心念一起,笑道:“你說呢?自然是夫妻的關係了。”他心想,若是能因為這個虛假的謊言,讓他重迴自己的懷抱也未嚐不可啊!


    隻是,淩棄一聽到他的答案,立即怒道:“你到底是誰!莫要欺瞞於我!”若非自己現在的身體還有些虛軟,淩棄真想跳起來以劍相逼,看他再敢說謊不成。


    對於淩棄的反應,楚逸倒是有些訝異。雖然他已經猜想到她對於自己的迴答肯定不會全然相信,卻也不會全然的不信。那她現在怎麽會如此的憤怒,甚至直接就認定了自己是在說謊。


    按下心頭的疑惑,楚逸溫柔笑道:“我怎麽會騙你呢!”


    對此,淩棄的反應卻是冷冷一笑。若是以前的她,還有可能被他欺瞞。但經由上次中毒的意外,讓她清楚自己還是處子。既然他們兩人是夫妻的關係,又怎麽會沒有發生那種親密的關係。淩棄自認為不比尋常女子,對於貞潔一事看的並不重要。但男女之間本就如此,即是夫妻親密一下,又有何奇怪之處!


    “休要騙人了!既然是夫妻,為何到現在才會出現。你莫不是以為,我雖然不記得過去的事,人也一並傻了嗎?”


    楚逸因為她的迴答略有不快,卻還是一臉溫柔道:“看來是騙不過你了。你我並非夫妻,而是師徒關係罷了。”


    師徒?淩棄曾經很好奇過自己的師父是誰?畢竟,在認識小依時,她就已經擁有了一身不俗的武功。隻是這武功的來源,她卻說不清楚。印象中,好像是有位師父教導過自己,但關於他姓甚名誰,生的如何模樣,卻是沒有絲毫記憶了。


    如今,聽這人一說,淩棄心頭一震。半晌,才冷聲說道:“我對過去之事已經記不大清了,你即是我的師父,那肯定會知道關於我的一些事情吧?”


    許久不見,人確實稍微聰明了一些。楚逸暗忖,想了想了後,便說道:“你的名字為零七,為師最喜歡喚你為小七兒了。還有……”他頓了頓,緩緩道:“你是女子。”


    淩棄不為所動,既然方才他說出他們之間的關係為夫妻,便已經知曉此人定是是知道了她的真實性別,如今道出自己是女子,又有何奇怪之處。況且,對於這些問題外,淩棄還有一點很是疑惑。


    她本是待在客棧中,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她隻記得迴到房間後,便覺得困乏的很,後來便上床睡覺了。如今一看,倒是疑點頗多。她如何會那般困乏,甚至一沾枕頭就睡熟了,連半點兒警覺性都沒有。甚至被人帶到此處,都沒有覺察。


    “你叫什麽名字?”淩棄盯著那雙滿是柔和的雙眸,冷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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