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江南小鎮。


    綠水依依,荷花早已破出水麵,亭亭玉立,好不嬌羞。


    江南的天被一層煙幕所籠罩,近看才發覺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煙雨,像輕紗般,將一切都遮掩的朦朦朧朧,如夢如幻。


    這樣的景致,怕是被稱作是仙境也毫不為過。


    上去的茶樓裏很是空蕩,客人沒有幾名。大雨天的,一般人都在家中待著。


    而二樓臨窗的一個座位上卻有著兩名男子相對而坐。


    一人穿白袍,容貌俊逸,唇角含笑,白玉冠綰發,手中撚著一朵不知是誰家女兒家送來的小花,噙著笑意。


    在他對麵是名身形壯碩的男子,墨藍色的衣袍下能看到那虯起的肌肉,渾身上下都充滿著陽剛之氣。劍眉星目,皮膚略黑,一雙粗糙的大手此刻正捧著一杯熱茶,好似對這外麵的景致發出一聲感歎。


    這兩人,看起來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一動一靜,一文一武,一名內斂,一名粗獷……而若是提及兩人的身份,可是令不少人都不寒而栗,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脖子。


    白袍公子,麵如冠玉,人稱玉麵公子,擅使長劍,出手甚是淩厲。


    粗獷男子,名為楚江,乃是殺手榜排名第二,一手飛刀可是使的極為厲害。


    如今,這兩個人竟是坐在了同一張桌前,而且還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楚江,進來江湖中發生了幾件大事,你可知曉?”玉麵公子雲夢澤人如其名,語氣淡淡,語調溫潤,當真可稱之為君子也。隻是不想這樣一名翩翩佳公子,為何去獨獨做起了殺人的買賣。


    “你先說說看,看有哪些是我不曾知曉的。”楚江朗然一笑迴道。


    雲夢澤啟唇,“第一件,應當便是早前藏寶圖一事了。第二件,便是夜樓樓主同三之間的糾葛。第三件便是夜樓流出了衣服畫像,畫中之人乃是三的真容。第四件便是三當眾掌箍夜樓樓主,並且道出是男兒身一事。至於第五件便是三遭人陷害,險些沒命,幸虧有夜樓樓主相救才幸免於難一事。”


    楚江搖了搖頭,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最近可曾看過江湖快報?”


    雲夢澤不解他為何獨獨提起此事,便點頭應道:“自然有看到。”


    “那可知曉京城的花家七少要近日成親的消息。”


    “這自然也是看到的。”花家早年也算是武林世家,隻是這些年重於商道,同江湖中人並未太大瓜葛罷了。雲夢澤蹙眉,道:“這又與我說之事有什麽關聯?”


    楚江一笑,湊過來說:“你怕是不知道吧,這花家七少的真實身份。”


    “哦?說來聽聽。”


    “他的大名便是花挽月。”


    “花挽月!”雲夢澤低唿一聲,這江湖中人哪個不知道花挽月的,此人正是夜樓的樓主,公認的江湖第一美人。“原來竟然是他。”


    “哈哈,沒想到吧!”當初楚江無意得知這個消息,也是驚了一跳呢!誰能將那足不出戶的花家七少,同這夜樓樓主花挽月聯係在一起。“不過,他要是真的成親話……那三怎麽辦?”摸了摸下巴,楚江不由道。


    “你說什麽?”雲夢澤有些吃驚,“你該不會認為花挽月同三真的是一對吧?”


    “那不然呢?”楚江辯解說:“若是我打你一巴掌,你要如何?”


    這種丟臉之事,自然是……雲夢澤毫不猶豫迴道:“自然是將你打成重傷了。”他那俊美的容顏怎麽能忍受一點損傷呢!


    楚江嘴角一抽,卻還是耐著性子說:“這不就得了。可你看看三打了花挽月一巴掌,事後如何了?”


    “事後……”好像沒有事後,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這個令雲夢澤無法反駁,但若是讓他接受兩個大男人行那斷袖分桃之癖,還是無法接受的。


    “而且,我聽人說。就在那日之後,花挽月曾偷偷去客棧中找過三,不過好像是大吵了一架,花挽月很是生氣的離開了。尋常的一對男子,會如此嗎?這明顯是小情人之間吵吵鬧鬧,分分合合啊!”對於三同花挽月在一起,楚江可是極為讚同的。試問一下,花挽月那等美人配上三那張僵屍臉,該是如何的有趣啊!想想,就覺得妙不可言啊!


    “不過,這花挽月不是要成親了?而且,三也已經金盆洗手,退出殺手樓了。”


    雲夢澤剛剛說完,楚江便暴跳如雷。“什麽!三竟然金盆洗手了!”他還沒有見識過他的厲害,他怎麽就能退隱了呢!“還有花挽月那個小子,連累了三的名聲,竟然還吵吵鬧鬧打算成親!門都沒有!”


    雲夢澤淡然的拿起茶杯靜靜飲茶,在一旁涼涼的說:“那又如何,人家要成親,你又能怎麽辦?”


    “自然是……”目光掃來,看的雲夢澤不寒而栗,渾身汗毛竟然齊齊起立。“還得請夢澤幫襯一二了。”


    花家在京城也算小有威望了,如今花家七少成婚,登門拜訪的賓客自然是絡繹不絕。人們傳說這花家七少乃是仙人之姿,隻是多年來從未見過,不禁也有幾分期待。


    至於這新娘,還是郡城城主之女,據說生的模樣嬌美,很是動人。


    這日,隨著吹吹打打,鞭炮聲聲,伴著喜娘的一聲“落轎”,新娘被人從花轎上攙扶了下來。一襲華美嫁衣,雖是蓋著紅蓋頭,仍舊能窺到這女子窈窕的身段。


    由此,讓人不禁對這新娘的容顏更加好奇起來。這紅蓋頭之下,到底是一番怎樣的花容月貌呢?


    隨著新娘步入禮堂,卻並未見到新郎的蹤影,讓周圍人們議論了起來。


    花母更是焦急萬分,生怕這要緊的時候再出了什麽岔子。正緊張的時候,忽聽到外麵有人大叫說:“七少爺迴來啦!”


    有好奇者,便巴在門口去看。隻見路上正有幾匹快馬飛馳而來,為首的是名紅衣墨發的男子。即便是相隔較遠,也被這男子的容顏倒抽一口涼氣。


    乖乖的,哪家的兒郎生成正模樣,也不敢讓他隨意上街了啊!


    可不是,馬上那人容貌豈是俊美可以形容的,分明是天上的謫仙落入了凡塵。


    花挽月一路匆匆而來,待看到自家門口熱鬧的景致時,不禁有些呆愣。多年前,也是在這樣的場景下,他一個人悄悄離去,留下了一個沒有新郎的婚禮。


    “七少爺,您可迴來了,老爺和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說話這位是府中的老管家,德高望重,平日裏隻有重要事情才會請他出來。


    花挽月將馬鞭交給一旁的下人,便踏步走了進去。隨著他的動作,抽氣聲不絕於耳。


    花母看到花挽月這一襲著裝更是一愣,她滿以為她這兒子還是會穿著一襲女裝前來呢!如此看看,她的兒子模樣可是俊朗啊!


    “小七啊,你可迴來了。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娘……”


    “誰說我要成親了。”褪去一襲女裝的花挽月無端多了幾分霸氣,身形挺拔更是無形中給人以不小的壓力。就在他說話間,那新娘已經窈窕而來,便站在兩人身旁不言不語。


    周圍的賓客不少也聽到了花挽月此言,不禁愕然。這是怎麽一迴事?難道今日不是這二人成親嗎?新郎從外麵趕迴來也罷,竟然說今日不是他成親?


    喜娘在一旁看了又看,扯開嗓子正準備喊上一句:吉時已到!然,她剛準備出聲,猛地看到一人從門口走來,頓時話語通通噎在了喉嚨裏。


    周圍冠禮的人群從方才的吵吵鬧鬧,這一刻竟然也奇跡般的安靜了下來,不由自主的隨著來人慢慢移至大廳正中——新娘新郎的身旁。


    紅色的地毯,紅色的燈籠,紅色的綢帶,還有那滿目的喜字。便在這觸目的嫣紅中,一抹白,悠悠的,慢慢的行至當中。


    他的臉色瑩白,眼睛安然看著眾人,光華璀璨,美的很。羽睫微動,兩道精致的眉不濃不淡,恰到好處。微抿的唇泛著淡淡的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魅惑。一襲白衣,僅用一柄白玉釵綰發,周身不見其他飾物,卻讓人覺得此人無需在用任何飾物來點綴。


    “唉……”白衣公子輕輕歎了口氣,仿佛又無數的哀愁一般。“你今日,竟是要成親了……”隻是,他看著的方向卻並非是新娘,而是……新郎。


    新郎在看到他那一刻,亦是渾身一震,仿佛無法忍受一般,隻能別過頭去,似長歎了聲。


    “唉……”白衣公子又是一歎,有怒有怨有無奈有遺憾。“你今日當真便要娶這個女人嗎?”未等新郎開口,白衣公子便怒道:“你這個負心漢,當初對我的承諾都忘記了嗎?!”嘶喊出聲,道出自己心中的悲痛,那青筋暴露的手和略顯猙獰的表情,無一不言說著他內心的痛苦和掙紮。


    眾人“嘶……”的一聲抽氣,感歎一聲怪不得這些年未曾聽過花家七少的名號,原來此人不僅僅是個斷袖,還是個負心漢啊!看來他是負了眼前的這位美貌公子,轉而要娶他人了。


    人群中,一名俊逸的男子在聽到負心漢三個字,猛地站了起來,大驚失色道:“小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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