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離開後,莫小滿重新迴到林雙家外,隔著一些距離看著院子裏正在逗弄大黃狗的霍蒼,從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種天真的樣子,笑得沒心沒肺,像是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會讓他煩惱。


    有一點她和楊帆都清楚,如果了讓神祇組織的人知道霍蒼現在的狀況,一定會殺之後快。其實如果她真的想讓他過清淨日子,現在離開是最好的選擇,盡管有楊帆從中斡旋,但是她那個精明的爺爺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而且在他沒有從她這裏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之前,是不會讓她輕易從這個世


    上消失的。


    她明白自己應該和楊帆一起離開,可是她想,陪他一陣子……


    就一陣子。


    至少得確定他在這裏安然無險。


    然後她迴去,繼續做她的執行者。


    她在晚風裏站著,不知不覺太陽西墜,天色暗了下來。


    那邊,林雙從窗戶裏伸出半顆頭,招唿道:“傻大個,吃飯啦!”


    “噢!”霍蒼應了一聲,拍開大黃狗跑了進去。


    屋裏燈光昏黃溫馨,透過窗子,可以清晰的看到霍蒼和林雙一家人相處融洽的畫麵。從來沒覺得,霍蒼也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林雙給他夾菜,他對她一笑,林雙就摸了摸他的頭,他主動把頭湊過去,聽話乖巧也溫柔。


    有風吹來,莫小滿感到臉上微帶著涼意,抬手一抹,才知道落了淚。


    她深吸了幾口氣,待心情平複下來,正想離開,林雙家的大黃狗發現她,伸長脖子對著她汪汪汪的吠了起來。


    狗這一叫,驚動了正在吃飯的林雙家人,幾人往外麵了看了看,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霍蒼蹭的一下站起來,林雙詫異道:“傻大個你幹嘛去?”


    霍蒼道:“有壞人來啦!”


    說著跑了出去。


    他人高腿長,說話間人已經到了外麵,大黃狗看到他出來,叫的更歡,朝著莫小滿所在的方向就跑了過去。


    可等一人一狗趕到那樹邊,人卻早就不見了。


    大黃狗對著莫小滿離開的方向狂吠著,霍蒼左看看右看看,撓了撓頭,忽然聞到一股草藥味兒,他嗅了嗅鼻子,詫異的睜大眼,咕囔道:“好像小仙女身上的味道……”


    身後林雙站在門口喊道:“傻大個,是誰啊?”


    “沒有人!”霍蒼應了一聲,拍了拍大黃狗的腦袋,轉身迴去。


    **


    莫小滿迴到老林家,客廳裏沒開燈,月光從門外泄入,裝滿了一室銀輝。


    她心裏裝著事,走進去時沒注意到椅子上坐了個人,所以老林一出聲嚇了她一跳:“你跟小雙家那個傻子認識吧?”


    她尋聲望去,先是看到一點煙火,隨即才看清老林,沒迴答他的話,一瘸一拐去開了燈。


    啪地一聲,燈光照亮整個客廳。


    老林就坐在椅子上,在那兒吞雲吐霧,渾濁的雙眼緊盯著她,透出幾分精明與銳芒。


    莫小滿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剛笑了一下,就被老林損了一頓:“笑什麽笑,別嬉皮笑臉的,我在跟你說正事。”


    莫小滿忙正襟危坐:“好好好您請說。”老林把煙鬥裏的灰抖出來,哼道:“我看你們不是什麽簡單人物,養好腿趁早離開,別把麻煩帶過來。還有那傻子,林雙那小丫頭不懂事,看著麵皮子好看就非要把人留在家裏,老頭子我可不糊塗,你明天


    一早把人給我接過來,我給他治治,治好了你們馬上走,治不好……”


    莫小滿以為他會說‘治不好老頭子我就一直治’,沒成想老林說的卻是:“治不好你們也得走,我們這小地方可容不下什麽大佛。”


    “我們不是什麽大佛,就是普通人……”


    “老頭子我看著很好糊弄?”老林乜了她一眼,不屑的道:“普通人身上有槍傷?還有你,拿刀的姿勢,怪有意思的。”


    莫小滿:“……”所以老林難道是傳說中深藏不露的高人嗎?他真的隻是小山村裏的一個普通老中醫?


    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麽,老林抬手就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老頭子吃過的米比你吃過的鹽都多,你那點小心思我還看不出來?哼哼,年輕人心思別那麽重,簡簡單單做人不好麽?”


    莫小滿哎呦叫了一聲,捂著被敲疼的額頭無語的看著他,“您說的容易,要是能活的簡單點誰願意折騰?”“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什麽東西都是浮雲,根本不值一提,最重要的還是過的隨心所欲。”老林說罷起身,惡聲惡氣的恐嚇道:“別給我轉移話題,你們要是敢把麻煩帶到這裏,就別怪我老頭子不客


    氣!”


    莫小滿抿唇一笑:“那您打算怎麽個不客氣法?”


    “拿針紮死你們。”


    ‘噗哧’——莫小滿失笑,被老林狠狠瞪一眼,急忙抿住嘴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老林哼了一聲,起身往裏屋走,一邊走一邊念叨:“林雙不知天高地厚,二虎也不知輕重,什麽人都敢往家裏帶,還結什麽婚,哼,一個個都是蠢貨……”


    莫小滿暗暗抹了把汗,隨即想到老林的話,皺起了眉。


    不論是哪一方勢力找到這裏,勢必會打破這裏的寧靜。如果是唐夜他們還好說,換成了南雪或者其它人,以神祇組織的做事風格,這個小山村恐怕會遭受池魚之殃。


    **


    第二天一早,莫小滿打開門就看到蹲在外麵懷裏抱著隻大黃狗的霍蒼,霍蒼正絮叨叨和大黃狗說著什麽,她默了默,又把門關上了。


    不一會兒,小林迴來,和霍蒼玩了一會兒。


    霍蒼問:“小仙女哪兒去了?”


    小林懵了幾秒,隨即意識到他口中的小仙女指的是誰,哈哈笑了幾聲,“小滿姐啊?她應該去山裏找……呃,去散步了吧。”


    霍蒼哦了一聲,牽著大黃狗失望離去。


    小林看著他離開,做出一逼大人的樣子負手感歎道:“唉,好好的一個大哥哥,怎麽就是個傻子呢。”直到霍蒼消失在拐角,他收迴視線轉身正欲進屋,冷不丁的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的人,嚇得跳得老高,就差貼到牆上去了:“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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