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郝東木愣愣的沒反應,那人又往前跨了一步,披在身上的破大褂拖在地麵上,帶動身上的鐵鏈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接著他又朝郝東喊了一聲。


    這迴郝東覺得好像對方的語音有點變化,不是“勿動”了,變成“湖東”了。


    反正不管是哪個他也沒辦法做出什麽反應,何況對方是敵是友都不清楚,郝東決定還是繼續保持原樣。


    發現郝東開始還看自己幾眼,這會兒卻完全連目光都發了直,也不知道是單純的放空了還是不對勁兒了。那人不由著急,吭哧吭哧的往郝東躺著的地方湊了過來。


    郝東原本就是躺在地上,背後有一點兒也不知道是什麽的軟軟的東西,正好給他把上半身給托了起來,但托的也不高。所以那人一湊近,那幾乎長可及地的胡須就掃到了他臉上。


    這人也不知道被鎖在這個地方多久了,那胡子比它應該有的份量重了不知道多少,裏麵全是泥沙混合著不知名的液體,最後跟毛發糾結成團,散發著一股股詭異的氣味。


    他一靠近查看,那胡子尖兒直接就戳到了郝東的鼻孔裏,讓他無法遏製的噴嚏咳嗽外加惡心起來。


    這人身上也不知道多久沒清理過了,但因為整個環境也不見得有多幹淨,離得遠的時候郝東還沒太在意。這會兒這麽一湊近,他是不能動,要能動,流嵐肯定就招唿上去了。


    但說來也神奇,這麽一通折騰之後他卻發現自己好像能動彈了。


    看他又咳又喘明顯是活過來了,那奇怪的家夥又開始衝他喊:“哈……哈、哈、哈咚!”


    郝東幾乎再度暈過去。


    實在那人距離近,嘴裏的氣味直衝郝東的鼻子裏鑽,那形容不出的酸臭腐爛一樣的味道簡直比記憶裏任何一個非常髒的垃圾桶都強烈。


    郝東下意識的就抬起了左臂,想給對麵這家夥來上一發。


    這一抬他一下子冷汗就下來了,流嵐竟然不在手臂上!


    要知道流嵐的環扣十分精巧,要戴上或者解下都需要一個準確的順序,經過十多步的操作,這才能達成。


    據說想要搶劫這武器的話,如果沒有人指導,那就隻有把對方的手臂砍掉這一個辦法。


    如今他的左臂上連血皮都沒擦破一點兒,是誰能這麽輕巧的就給他不知不覺的解了?


    看他盯著自己的左胳膊,那怪人又衝郝東謔謔了兩聲,但隨即反應過來,他們似乎是沒辦法依靠這種“語言”來溝通的,於是幹脆側過身讓郝東自己看。


    這下郝東驚訝的連惡臭惡心什麽的全都顧不上了。


    隻見原本昏暗的空間裏,正對著他的方向竟然慢慢的亮了起來。光線並不強烈,但能讓他很清楚的看到,在那個方向是堵牆,而牆麵上掛著一片顯示屏,這會兒亮起來的正是這個顯示屏。


    顯示屏尺寸不小,占了接近半堵牆的麵積。借著它上麵發出的光亮,郝東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個房間,看起來似乎還是個什麽實驗室。


    隻不過裏頭的設備除了眼前這台鑲嵌在牆體裏的電腦,別的一無所有,隻剩幾個角落裏的地麵上還有一些大件物品被挪走之後留下的痕跡。


    那怪人帶著鐵鏈嘩啦嘩啦的挪到了電腦操作台附近,抬手在麵板上摸索了一會兒按下了什麽,於是一張卷起的軟鍵盤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就著鍵盤,他開始在已經打開的輸入窗裏敲字:郝東?


    郝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怪人之前哈了半天的原來就是他的名字!


    可是這人是誰?為什麽會認得他?


    那人手下不停:流嵐在我這裏,我給你改裝了一下。


    好吧,郝東覺得他大概可以認為這是一個……盟友?


    那人打完字丟開鍵盤就鑽到了電腦後頭,顯然在龐大的外殼下,內裏的部分實際上並沒有那麽大,起碼還可以留出足夠那麽一個佝僂著的家夥鑽進鑽出的不小的空間。


    郝東想要說些什麽,張了張嘴,一句“你是誰”才說了個你字,那人就出來了,手裏拿著流嵐又摸索迴郝東身邊,把那精巧的手弩塞到郝東懷裏:“個個……給……”


    郝東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沒從外觀上看出個所以然來。


    那人過來的時候帶上了鍵盤,流嵐給了郝東,他騰出手來繼續打字:我給流嵐的箭上加了萬能絲。


    萬能絲這種東西郝東還真聽說過,是茹家實驗室裏的產物。聽對方提到這東西,他一下子警覺起來,原本抬起想要去打開流嵐的蓋子查看下內部的手也停頓了下來。


    像是感覺到了他的戒備,那人連忙繼續打字:你不用擔心,我不是他們的人。我認識你媽媽,還幫她給你發送過電郵。


    自己的母親在過世十幾年之後突然給他發來了電郵這事兒郝東記憶裏沒跟任何人提起過,眼下這人卻知道。這足以證明他要麽就是確實認識自己的媽媽,要麽就是處心積慮到了一定程度的敵人。


    如果是敵人,即便是想用懷柔政策,似乎也不用把周遭環境搞成這個樣子。


    何況麵前這人這付模樣應該也不是一天兩天能造成的,他相信甘願主動把自己糟踐成這樣的人肯定很稀少,這人應該確實是被關在這裏。


    既然是被關的,那麽跟自己其實不對付的可能性就低了很多。


    郝東終於說出了醒過來後的第一句話:“你是誰?”


    這會兒已經坐到了地上,整個人都埋進了胡子和大褂裏,幾乎變成了一個球形的怪人發出恍然大悟的一聲“啊——”,然後在鍵盤上敲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向成軍。


    郝東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隨即就聯想起來:“你是……向老師?”


    那是他媽媽電郵裏提到過的一個人,曾經做過她的家庭教師。後來因為學術能力出眾,被茹家的企業招攬進了他們的產品開發實驗室。


    可是如果這人就是那位,那怎麽成了這樣?


    看到郝東眼裏的疑惑,向成軍艱難的搖了搖頭,做了一個簡單的解釋:“我被做了改造實驗,實驗失敗了。”


    當年他堅持了自己的立場,但在那樣的環境下,他這樣的“異端”必然不會有好的結果。至於後來能活下來,也算是自己命大。


    不過這些他這會兒也不打算給郝東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告訴郝東,所以他繼續打字:


    本來這應該是最後一封電郵,但我聽說你失蹤了,就一直沒敢發。既然你現在在這兒,那就直接給你看吧。


    “等等,”郝東終於忍不住喊了停,“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怎麽會在這裏?我同伴呢?”還有那隻巨大的鳥人呢?


    郝東心裏問題一大堆,但這位居然解釋都沒一個,直接就主導了話題方向,實在讓人有些不舒服。


    郝東都當麵問了,向成軍再打哈哈說不過去,隻能迴答,不過郝東覺得他好像看到這人眼神兒裏透出了一種類似生氣的情緒。


    果然他的迴答也是氣鼓鼓的:


    我沒看到你的朋友,不過烏日勒都被他打傷了。除非他命很硬,否則應該已經死了吧。


    “死了?!”郝東幾乎是直接彈了起來,但隨即想到戚絕的情況,又覺得這人不可能這麽簡單就翹了。


    “我的東西呢?”既然這個向成軍說是自己人,那就應該可以讓他打個電話吧?


    向成軍坐著沒動,瞪了他一會兒,像是在確認郝東說這話的認真程度。


    很快他就意識到郝東是相當的認真,於是有些喪氣:烏日勒失血過多還在隔壁休息,我不清楚你的東西怎麽樣了,要等他醒了才能問。


    郝東突然明白過來:“烏日勒就是那個鳥人?”


    聽到“鳥人”倆字向成軍有些激動:不要這麽稱唿他!他是翼族!不是什麽鳥人!


    雖然“鳥人”這種稱唿確實不好聽,但郝東也沒想到向成軍反應居然會這麽激烈。但對方越是反應過度,他就越是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


    “什麽翼族,也是你們基因改造的產物吧?根本就是被剝奪了本身物種身份的怪物。”


    向成軍被囚禁在這裏這麽多年遠離人煙,每天就是靠著烏日勒送點吃的和水進來才能一直苟延殘喘的活著,本身心理狀態早就已經並不正常了。


    之前麵對郝東的時候看上去還算好是他自己努力表現的像個正常人,這會兒聽到郝東對他的救命恩人這樣出言不遜,終於忍耐不住,腦袋一熱一把摔了鍵盤就嘶吼著撲了過來。


    郝東的反應總算還超出常規水準不少,幾乎是向成軍想要有所動作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往旁邊閃了,等向成軍撲過來他已經站到了距離這怪人兩米開外的地方。


    拴著向成軍的鏈子統共也就兩米左右的長度,也就是正好栓在那台電腦邊上,他才能夠得到。郝東如今站的位置,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站定之後他再仔細看,發現向成軍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大對。


    就算是過於生氣,他也沒見過有人能氣到這樣眼睛暴突嘴唇外翻牙齒突長的!尤其是向成軍這時候的牙齒,上下四顆犬齒竟然就跟電影裏吸血鬼的牙齒一樣暴長了出來!


    向成軍的理智好像也消失了,突出的眼球看起來一片渾濁,和剛才的樣子截然相反,視線是全然的混沌。


    郝東心說看樣子不妙,自己估計話裏闖禍了。可這架勢要怎麽收拾?不然還是給他來一發?


    想到這裏他摸了摸流嵐,剛想動手卻想到這武器被眼前這家夥動過,也不知道裏頭情況怎樣了,似乎還是不要貿然動用比較好。於是又隻能放下。


    這手臂一抬一放,思緒轉換之間,突然門口處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砰!”的一下,本來就不怎麽牢靠的門扇飛到了一邊。


    那個之前抓郝東過來的鳥人衝了進來,一下子飛到了向成軍的背上,把他死死的壓在了地麵上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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