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娘說這話時,水仙和天香正得意。這話正說到她們心裏樂滋滋的。也對,哪個男人見了她們那身子不想沾腥的。她們就不信這柯千百對她們沒興趣。


    沒料到柯千百根本不買帳,“叫年莫笑出來,要不本公子移平這阮嬌樓。”


    蘭香聽到這話,趕緊跑去荷衣廂房稟報。


    “妹妹,那柯千百今晚非要你陪不可。還說……”


    “還說什麽?”


    蘭香結巴道:“還說,你要是不出去他移平這阮嬌樓。”


    看來荷衣真要去會會這個柯千百了。


    阮嬌娘拿柯千百有什麽轍?這當著眾人的麵,她不好出手。若是在沒人的地,誰敢這般模樣跟她講話,她非滅了他不可。搞不好就把柯千百弄成太監了。要是再惹惱了她,她要了他的命也說不準。可是,這是她擺在桌麵上的生意場地,她隻有壓住火氣熱臉貼柯千百的冷屁股。


    柯千百不悅道:“你叫不叫人出來?”


    說這話時,荷衣正邁著穩步,優雅地走來,“柯富少要怎麽移平這青樓?”


    柯千百心想,這花魁明明好端端的,做什麽就不接客了?難不成被什麽人包下了,不許接客。那這樣更刺激,最好是因為此事鬧得滿城風雨了,正合了他意。他詭異一笑,“花魁今兒好生漂亮,讓本公子一見傾心。”


    天香對著水仙小聲嘀咕:“就床上功夫好一點,沒什麽本事,還這麽紅。憑什麽呀?”


    水仙迎合道:“就是,憑什麽?我們在私下練歌練舞那麽辛苦,她就憑那風騷獨占枝頭。”她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對,改口道:“你不是羨慕這花魁這麽紅吧?要不你去爭,看看能不能把那男人爭過來。”


    荷衣覺得這裏人多口舌太雜了,對柯千百嫵媚道:“柯富少要不到莫笑房裏說話,阮媽媽若是沒事也跟來吧。”說罷,荷衣轉身迴了廂房。蘭香急著拿眼瞪荷衣,這怎麽引狼入室?她真搞不懂她家小姐是什麽邏輯,什麽思維,跟常人反著行事。


    柯千百和阮嬌娘跟著荷衣進了她廂房,那桌上一角處的火爐上的水正沸騰著。荷衣平靜地坐在方桌的正上方重新燙杯,“柯富少和阮媽媽都坐下來談生意吧,莫笑給你們沖茶。”荷衣低頭開始嫻熟地沏她的功夫茶。


    這柯千百家裏的生意是以經營茶葉為主。他隻在南方見過荷衣這樣的沏茶方式。這蜀都城就連皇宮也很少有這樣沏茶,他坐下來好奇地問:“莫笑姑娘是南方人?”


    荷衣抬頭淡淡地迴道:“不是。”


    柯千百追問,“那莫笑姑娘曾學過沏茶藝術?”


    荷衣也平淡道:“不曾。”


    柯千百不解,“那你怎麽會沏南方的功夫茶?還沏得這麽嫻熟?”


    荷衣笑道:“是不是沒去過殺豬場就不會吃豬肉?”


    這話有趣,柯千百笑道:“莫笑姑娘真是風趣。”


    阮嬌娘在一旁看著他倆一問一答,插不上半句話,隻認真的聽著。


    荷衣沏好茶,分別遞上新鮮、清香的西湖龍井給阮嬌娘和柯千百,“那你想不想聽我跟你講更有風趣的事?”


    柯千百快語道:“什麽事更有風趣?”還沒有品那香茶,柯千百剛剛在廂房外積的火氣就壓下來了。這功夫茶,沏的時候和品的時候真是調解人心情的上好辦法。


    荷衣莞爾道:“關於你的趣事。”


    柯千百和阮嬌娘都來了興趣。荷衣能知道什麽關於這個揮金如土的富少的什麽趣事?他們都疑惑地望向荷衣。


    荷衣不慌不忙地問道:“柯富少你是真衝著莫笑的好才來這阮嬌樓的?”


    阮嬌娘不解了,這明擺著柯千百是衝著她來鬧事的嘛。隻有柯千百自己心裏清楚,他似懂非懂的迴望荷衣。


    荷衣繼續,“恐怕莫笑沒這麽大麵子,莫笑的名聲估計也不及你柯家少爺來得噪大。柯富少你來了兩次阮嬌樓,就讓這滿蜀都城的人都知道你揮金如土的惡習了。你是故意要造謠聲勢,而非衝著莫笑而來。”


    柯千百眼裏閃著欣賞,“何以見得?”


    荷衣笑道:“柯富少在荷衣之前可曾有逛過青樓?”


    柯千百如實答道:“不曾。”


    荷衣就知道不曾,她這些都讓蘭香查得清清楚楚了再下的結論,“那柯公子可知道我年莫笑一晚的要價是多少?”


    柯千百答道:“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歷年來這青樓裏花魁一夜的要價最多也就一兩百兩銀子。”


    荷衣笑道:“這不就對了,你故意來的時候搞得聲勢浩大,生怕滿蜀都城都不知道了。然後你出價的時候,我一句話你便砸一百兩銀子。那天我可是什麽節目也沒有表演,要是換了別的主早就憤怒了。而你還因為我說一句不會歌舞的話,砸一百兩銀票給我。有你這樣逛青樓的嗎?”


    柯千百笑道:“那又怎樣?”


    “怎樣?還沒有說完,今天你來非要點我陪客一樣是要鬧事。你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移平這青樓,卻要故意說這話出來。一,你是想嚇唬人,二,你是想挑起事端。這來逛青樓的人有你這樣的富家少爺,自然也會有喬裝的朝中高官。你若是平了他們逍遙的娛樂場地,他們能放過你嗎?你做這一連串的事不正是想鬧事,想讓大家知道你的惡習嗎?”


    阮嬌嬌聽了荷衣這解釋,迴想了一下,覺得有理,似乎一下子撥開雲霧了。


    柯千百則是眼神很深地看著荷衣,“你都知道?”


    荷衣說:“我不僅知道這些,還知道你是故意要讓某人知道這一切,故意氣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人肯定跟你關係匪淺。”


    柯千百笑道:“想不到莫笑姑娘是個絕頂聰明之人,這都被你推測出來了。”


    荷衣笑道:“聽說,柯公子剛從南方迴來不久。這生意做到南方去了,可見你是個人才。不知貴府是做什麽生意的?”


    柯千百果真是個人才。他除了那點風流事以外,是個完美的人,特別是在經商方麵,有著商人的天賦。這柯家的生意大都由他來打理。自從他從柯萬千手裏接了掌管大權,這生意是越做越大,從蜀都城一直做到了南方。


    “經營茶葉,種茶,製茶,賣茶。我們柯家世世代代都是茶商,所以積累了很多財富。”柯千百莞爾道。


    荷衣來了興趣,“什麽茶都有嗎?”


    柯千百忙問:“莫笑姑娘知道哪些茶?”


    荷衣笑道:“按什麽分類?按茶色,還是按茶的製成方法,還是按茶的出產地?”


    柯千百聽了,以為遇到了高人,竟把茶的分類知道的這麽清楚。普通人家隻知道什麽茶,可不知道茶的分類也要分這麽複雜,“按莫笑姑娘知道的說吧。”畢竟荷衣隻是一個青樓女子,柯千百也並不以為荷衣就完全知道。


    荷衣莞爾道:“這茶嘛,按花色分六種,綠茶,紅茶,黑茶,烏龍茶,黃花,白茶;按製成方法也分六種,炒製,全發酵,半發酵,悶黃,淩凋,幹製;按出產那可就多了,你現在正喝的西湖龍井,其它我就不多說了。你是懂茶人士,應該大都知道。”荷衣本想說到什麽信陽毛尖、恩施玉露茶、黃山毛峰、武夷岩茶,安溪鐵觀音、凍頂烏龍茶。但是想想,不知道這個古域國有沒有這些地名。所以就隻說了她們正在品的西湖龍井。


    連阮嬌娘聽了,也大為荷衣的見聞所驚。


    柯千百更是像遇到知音,興奮的說:“莫笑姑娘真是見多識廣,不過你說的那種發酵的茶和半發酵的茶,本公子倒是沒有見過。你可知怎麽得來?”


    荷衣這下不知道怎麽解釋了,她也隻是知道個大概,至於具體怎麽製成她也不太清楚,“莫笑也隻是聽說,並未曾親自製過。”


    柯千百嘆道:“那可惜了,要不又可以多一個發財妙計。有空要多請莫笑姑娘到府裏討論關於茶的文化,說不定對本公子擴展生意有很大的幫助。”


    荷衣笑道:“你還要請我去府裏?你就是一個人來了這阮嬌樓我都怕你,還敢去你府裏?”


    柯千百剛開始本隻是對荷衣的美貌所迷,今天見識到她的聰明才智,便更是覺得是個難得的紅顏知己。他問道:“怕什麽?”


    荷衣道:“還說?”


    柯千百明白了,他笑意連連,“莫笑姑娘不必再怕,本公子不會再讓你難做的。”


    “真不會為難我?”荷衣詢問。


    柯千百承諾道:“不為難。”


    這人變得真快。那夜還是個風流的花花公子,今天見識到荷衣的才華後就這麽有禮貌。看來古人說的好,以色是他人能有幾日好?還是要有點學問才可以讓人敬畏,讓人尊重。


    荷衣應道:“那敢情好,要是阮媽媽肯放我,我便去你府上坐坐,品嚐府中的名茶。”


    柯千百趕緊道:“那明天可好?”


    荷衣正想說好,突然走進個人怒道:“你敢?你給我好好呆在這裏,哪裏也別想去。”


    說這話的人正是君欽涯,他滿臉憤怒地瞪著荷衣。同時用一個敵意的眼神瞄了一眼柯千百。


    第五十八章 突來的醋意


    君欽涯那發冷發青的臉足可以將這間屋子冰凍三尺。


    荷衣見來者不善,還火氣十足,收了跟柯千百調笑的表情,“阮媽媽,你今晚好像沒有跟我說要接待這位公子?”荷衣對著阮嬌娘故意詢問。


    阮嬌娘站起來,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是來……”這會兒讓她說什麽好?君欽涯吩咐不讓荷衣接客,正好讓他碰上荷衣跟柯千百在調笑。她委實的不知道怎麽解釋。


    君欽涯大步走過來擰起荷衣,“你要招惹多少男人,你才甘心?”別說柯千百了,就一個於子期就夠他難受的。


    “你弄疼我了。”荷衣吼道,想甩開君欽涯的手,卻被他掐得更緊。


    那個煮水的壺裏,水還正冒著沸騰的氣泡。然而剛剛荷衣沏茶時的優雅氣氛卻被打破得支離破碎。房間裏充滿緊張的氣氛。柯千百起身一手握住君欽涯的手臂,想要幫荷衣把它扳開。君欽涯順手一揮,就將柯千百甩到幾米遠的地方睡個四腳朝天。


    阮嬌娘心裏來了火氣,這君欽涯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好歹她是這裏的老闆,這生意還要照常做下去。君欽涯這不是正在砸她場子嗎,“你要找花魁,可不可以大大方方的來,別以這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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