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夠了。”衍歧低聲喚了一聲,隱隱夾著幾分斥責的意味,鳳鳴一向乖巧懂事,卻明知天音不精於此道還提出來,的確做得有些過了些。


    鳳鳴卻被這一喚,下定了決心,臉色沉了沉,立馬又恢復了那溫和的笑意:“就不知天音妹妹,願不願實現我這個心願?”


    “鳳鳴!”衍歧一愣,驚訝於她的堅持。


    天音卻緊了緊手中的杯子,緩緩的站起身來。手裏緊緊的握著赤姬,環觀全場一周,緩步走向中間,邊走邊道:“關於的器樂,我的確沒有沒有天妃精通,而舞,我隻會一曲——無憂舞。”


    意外的,鳳鳴的臉色,瞬間剎白。


    天音能感覺到她說出這個名字的同時,前方那灼熱眼神瞬間折 來的憂傷。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凡間那座仿佛承載著她所有幸福的小茅屋,她握著那雙全世界最溫暖的手說:你若是喜歡,以後我便常跳給你看,隻給你看。


    可終她還是失言……


    曾經她跳這舞,是為了他毫無保留的真心,現在親手粉碎這真心的卻也是這舞。


    腳步輕旋,一時間晃如萬丈霞光拂照,隨著赤姬的低鳴,場中幻景如畫。無憂本是神曲,一舞而萬物蘇。天音雖沒有仙力,單憑著一曲舞,也令得百花齊飛,仙鶴齊鳴。仿佛天道永恆,盡在此舞曲之中。全場頓時沒了一絲的聲息,隻有那舞靈動的在場中飛揚,一人一扇渾然一體。


    她用盡全力在舞動著,直到靈樂眼中的光,一點點的暗淡成灰,再掀不起一絲的波瀾。仿佛已然失了心魂,除了端起桌上的酒一杯杯的灌下肚,再沒有其它的動作。


    衍歧卻在同時猛的站了起來,直視著場中的人,腦海中仿佛有什麽一瞬間炸開來,原本就存在的疑問,更是這一瞬間嘩啦啦的撕開了一大半,這舞……


    眼前飛舞的人,化成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與心底的那道緊緊的重合起來。令他瞬間忘了唿吸,心底更是翻江倒海的混亂起來。他不自覺的抓住旁邊鳳鳴的手,似是要確定自己的心思一般。


    不會的……不會是他想的那樣。


    而旁邊的鳳鳴,卻似沒有感覺到一般,臉上沒了一絲的血氣。


    一舞完罷,全場仍是久久沒有聲響。


    天音迴到座位,卻見炎麒已經不見了,她抬頭看向右側,果然幽柔也已經不在位上了。


    “不愧是神曲無憂……”半會眾人才反應過來,卻全全變了臉色,剛剛都帶著點諷刺的嘴臉,現今卻像是被噎到了。


    “緣德天君,不愧是天界第一戰神。就連徒弟也……”


    “名師出高徒啊,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震憾的舞曲。就連當日天忌……呃……嗬嗬。”


    “我到不是第一次見,上次是……是……”一位仙人突然似是想到什麽喃喃了幾句。


    天音卻隻是緩緩的走迴座位,拿起來桌上的酒輕眠一口,看向著旁邊的空位,心底說不清什麽滋味。


    068


    無意抬頭,卻剛好撞上靈樂的眼神,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灼熱,隻是緩緩的轉向她身邊的空位,眉頭卻一寸寸的加深,手緊緊一握,突然站了起來。


    她心底一驚,卻見他再次瞅了瞅她旁邊的空位,看了她一眼盛滿了心疼,慢慢又化為無邊的憤怒。突然轉身向後方而去,那腳步滿滿的都是怒氣。


    他想幹什麽?不會是認為炎麒故意扔下她吧?她心底一慌,立馬跟著他走了過去,千萬不要幹傻事。


    天宴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到是沒人注意到幾個人已經離席,隻不過主位上的兩人,卻都轉開了心思,各自想著自己的事。


    “對了,我想起來了。”突然一位仙人高聲出口,“我說這無憂舞怎的這麽熟悉,一千年前,天音公主曾在瑤池會上跳過這個舞。”


    哐當一聲,衍歧手裏的杯子落了地,摔了個粉碎。隻覺一個驚雷直直的打在頭上,猛的站起來,看向那位說話的仙人。


    “你確定,千年前她參加過瑤池仙會,跳過這個舞?”


    那仙人一愣,似是不明白為何他會這麽激動,但還是規矩的答道:“迴太子殿下,自然是確定的。當時天音公……她還是個小孩,本是不該參加此種仙會的,她好像是偷偷溜過去的,為此先天帝還發了一頓火。參與仙會的仙人也便未再提此事。”


    衍歧身形一晃,步步後退。一些故意被忽略的事隱隱的浮 麵,擊得他無力還擊。是她,真的是她,他放在心底一千年的影子,原來是她!


    他從一開始就認錯了人。


    猛的轉頭看向下位,卻見那個位子已經空了。突然一陣恐慌襲向心頭,轉身偏離席而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著急,隻是心裏空落落,隻是想找到她,仿佛找到她才能填補那空洞。


    “太子?”


    衍歧的突然離席令在場的仙人都一愣,原本此宴就是由太子和未來的天妃的名義舉辦的,現在主家突然走掉,大家不免麵麵相覷,紛紛看向唯一留在主位的鳳鳴。


    卻見鳳鳴也隻是呆坐在位上,沒有出聲解釋,隻是抓著杯子的手,似是在隱隱的抖動著。


    069


    靈樂走得急,天音追了一段,卻突然失去了他的身影。心裏卻越發的著急起來,隻怕他萬一要是做出什麽事,會引來更重的責罰。如此想著,腳下越發的走得快了。


    半會隱隱聽爭論的聲音,她心中一緊,立馬尋聲而去,遙遙的確發現前方兩個身影,細一看果然是炎麒和幽柔。她頓時鬆了口氣,看來她比靈樂先一步找到她們,正想上前去,卻被幽柔的下一句狠狠的盯在了原地。


    “我恨她!”幽柔滿臉的淚痕,眼裏盡是不甘與委屈:“明知道不應該,但我還是恨她。為什麽……為什麽……她可以坐在你旁邊,為什麽你要對她那麽好?你原本是我的,是我的!”


    “幽柔……”炎麒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卻止不住眼淚奔騰的趨勢,隻得上前輕輕的擁住她。


    “炎麒哥哥……”她卻哭得越發的傷心,“看到你喊她夫人,我好傷心。明知道不是真的,我還是傷心。為什麽偏偏是你,為什麽她偏偏要搶我的。”


    “幽柔,這不是她的錯。”


    “那是誰的錯?是我的嗎?”她眼底的恨意那麽明顯,明顯到多看一眼都會心痛至死:“她為什麽要迴來,為什麽要迴到天界?她要是不迴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天音腳步一頓,不由得就退了一步。對啊,她為什麽要迴來呢?為什麽要迴到這裏?她原本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


    “如果她不在就好了,如果她從來沒迴來過就好了。”


    如果她從來就不存在,如果她早在凡間魂飛魄散了,是不是大家都會好過一些。炎麒可以娶幽柔,靈樂可以無憂無慮,或許……就連師傅也可以活過來。


    原本,她隻想安安穩穩的活著,不去奢望不屬於她的東西,就算隻有半年也好。可是她突然明白到,原來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奢望了。她無比憤恨自己,為什麽存在著?為什麽還要活著這半年?是不是……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存在呢?


    “炎麒哥哥……帶我走好不好?我們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迴來好不好?”幽柔的聲音越加的低沉,每一聲都似在哀求,都在淩遲著炎麒的心,也淩遲著天音的。


    終於……


    “……好,我帶你走。”


    “那天音呢?”一聲冷冽的聲音響起,似是夾著寒冰一般,打斷在場的兩人。靈樂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們前麵。臉色冰冷的可怕,直直的盯著炎麒,仿佛下一刻就會把他生吞活剝。


    “那我師姐呢?你打算致她於何地?”


    “靈樂……”炎麒心驚於他的憤怒,本能的把幽柔護在身後,耐的道,“你聽我說,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樣。”


    靈樂的語氣卻越加的冷,“我親眼所見,你扔下師姐一個人麵對眾仙的羞辱,卻跑到這來,就為與她私會。你搞清楚,我師姐才是你的妻子。”


    “靈樂,你聽我說……”


    “閉 嘴!”他厲聲打斷,怒氣瞬間暴發出來,隻是眼底卻是深淵般的傷,“師姐說……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比起我來,她更願意退給你。所以……我才願意把她交給你。 因為我相信你一定能好好對她,免她驚免她苦。我……我那麽努力的想要忘了她,而你……明明答應過我,會代我好好對她的,現在……你就是這樣對她好的嗎?”


    他目光一冷,手間寒光一閃,一柄長劍已經出現在手心裏。


    炎麒一驚,“靈樂!”


    “我早跟你說過,若是你敢辜負師姐,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靈樂,慢著……”


    炎麒急急解釋,可靈樂哪還敢聽,揮劍就攻了過去。一邊打還一邊高聲的控訴著,似是說給他聽,又似是說給自己的。


    “你竟然要帶別的女人走,我絕不容許!師姐說過,最怕被人扔下。我發過誓,絕不會再讓她孤單一人。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靈樂氣過了頭,仿佛陷入魔障,一招一式半點餘地都不留,他雙目赤紅,已經分不清是憤怒,怨恨,還是發自內心的傷。


    炎麒抱住一旁的幽柔閃至一邊,再飛身而起,不得已在空中跟靈樂打起來。


    那聲聲泣血的控訴,一下下直擊著天音的心,她都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過去的,用盡了全力,才忍住自己不要哭。


    “靈樂,住手。”


    070


    可他早已聽不到她的聲音,隻是一味的與炎麒動起手來。拚盡了全力,不管不顧的想傷到對方。炎麒心知他是誤會,卻又苦於不能解釋,一邊要盡量躲避他的攻擊,一邊又不能出手還擊,身形甚是狼狽。


    “怎麽辦?怎麽辦?”幽柔驚得六神無主,卻又插不上手,隻能著急的拉著天音。


    “去找天後。”天音指了指天宴的方向,“讓她來一趟,記得別驚動其它人。”


    幽柔點了點頭,剛要轉身,卻見前方的路上,遙遙走過來一個人,正是衍歧。


    看到天音臉色先是一喜,走近幾步,才發覺天空打鬥的兩人,先是一愣,繼而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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