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朝地被人壓住,有東西在我後腦勺動彈,神經特別疼,眼前開始發黑,最後我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是許老三的咆哮聲吵醒的。頭頂是熟悉的自家橫梁,,躺在床上渾身的酸痛不言而喻。


    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居然過了這麽長時間!好一會兒我才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總感覺自己很不踏實,可又說不上來是哪部分不對勁。好像說遇到了怪事也不算,起碼這次髒東西打牆身上什麽都沒發生,除了發瘋的林子。


    聽著許老三在大廳的咆哮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我起身走過去,人生地不熟的這地方許老三還能跟人吵起來,這也是有能耐。


    但能吵起來的,也就隻有……果然……是林子他舅,林子跟其他的人都不在,這次倒是林子他舅隻身前來,正跪在一處諾諾不說話,我隔著門看了一會兒,正好了我也有想問的。


    小玉也在,朝我做了個髒東西臉給我到了杯水,倒是看不到張炎麟的身影。


    “這人的臉皮好厚啊。”小玉跟我說道,也沒有收斂音量。又讓林子他舅臉色一會紅一會青。


    “醒了啊。”許老三衝我一笑。


    我倒是理解許老三為什麽會有這番態度了,就是因為師爺不在。師爺在,他這驢脾氣肯定能收斂不少。


    “你這家人真夠可以的,想要活命還縮手縮腳,你當你們的臉皮還能吃飯?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德行。”


    許老三這粗話越說越溜,小玉也不覺得有啥,聽得津津有味。


    我聽了一會兒,把自己身上這惡心勁壓下去,就打斷許老三的話,不管他對我吹胡子瞪眼,我示意讓我來,“你有氣,這氣在大也不能大過我吧,畢竟我可是他們選來要替死的對象。”


    “也是,你這當事人。”許老三氣笑了,側開身子。


    我走到林子他舅麵前,這個曾經讓我很是尊敬的長輩,現在卻跪在我麵前,臉上也沒有了憨厚跟穩重,隻剩下祈求。


    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要把事情都搞清楚。畢竟這是該不能是空穴來風,至少要問出來是誰讓他們找我做替死的,是衝我來的,就不要在連累到其他人。


    趁著張炎麟也不在,我壓下心裏那陣不舒服,給林子他舅倒了杯茶。其實我看的出來林子他舅在對我強顏歡笑。


    “林子他舅,你看這也沒別人了,林子打小跟我耍一塊,又是你們家獨子,我怎麽說都不能讓你們斷了香火。你們應該也是這麽想的,你能大晚上的還能來這麽一趟,肯定也是做了打算,林子他舅我不逼你,但如果你想解決,這事兒還是要完完全全的說出來,對不。”


    林子他舅猛點頭,說著對對對,過了一會兒,又歎了口氣,連抽好幾根煙。


    “,我也不能把你們怎麽樣,頂多事情是把我先摘開,我也不會管你們死活。但要真這麽解決,你也不能來這一趟。”


    林子他舅臉色又開始複雜,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很快就有了一堆煙頭。


    我一直在旁邊等著,也不說話,約莫了個半小時,林子他舅喝掉那杯茶,往地上啐了一口,說都是他們辦了混蛋事兒。


    “少謙啊,你比我家裏林子有膽識也能有能耐,早知道你們有那麽大能耐,幹事前就先問問你們,也好過現在這麽難受的,造孽造孽。”


    在村裏有個漂亮媳婦是個能拿出去吹噓的事情,林子他舅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跟郭叔一合計就去問了大牛家,大牛家當初買媳婦也是有路子的,一番商量,郭叔為了避嫌,就讓林子他舅去挑人。


    這念頭買賣人口都是小孩子,很少有成年人的,畢竟不好管教,但架不住對方有能耐,玩起了騙婚的一套。


    畢竟本本一旦登記上了結婚,在離婚也不是口頭上說說的事情了。


    一挑就挑中了一家女孩,女孩家裏父母雙亡,也是一個貧窮村的,還有個年紀才七八歲的妹妹,當時林子他舅是看重人模樣好,也文靜,交易的時候跟其他一比不哭也不鬧,關鍵是價格也不貴,郭叔他們人都自以為見到了一個大便宜。


    那女孩之所以答應是因為自己負擔不起妹妹的生活了,那人販子許諾的是郭叔他們家會負擔妹妹的生活費用,沒想到最後的時候人販子帶走了小的。


    村裏出來的見識也不多,就簽署了協議,實際上沒什麽用。


    等到林子他舅把人帶迴來,林子一見,有些色心上腦,也沒有不樂意了,當晚就想把人給辦了。都躺床上了,衣服也脫了,就差最後一步,那姑娘突然又哭又叫,嘴裏說話含糊不清,林子他們這才知道,他們上當了。


    這女孩有點瘋病,正常的時候很正常,瘋的時候也跟精神病一樣。


    花錢也不能說買了個傻子,讓別人知道豈不是鬧笑話,對待女人的態度也是驟然變化,林子那小子更是變態,不給穿衣服,反正模樣好身材好,吃不了過過眼癮也行。


    就這麽算是平安無事的過了幾天,林子一晚上喝多了,精蟲上腦,想對那女人用強,掙紮中,女人一頭撞牆上了,頓時血流不止,林子也酒醒了大半。


    林子他舅聞聲而來,也嚇了一跳,但壯著膽子發現這女人隻是昏過去,還有口氣吊著,如果換作常人,那肯定是二話不說先救人,但林子他舅猶豫了。


    林子他們村隻有一位赤腳大夫,小病小災能看,也不貴,可遇到這麽一大攤,光是錢肯定不夠,可能還要送到城鎮什麽的,錢肯定多,這還是小事,萬一這女的清醒在出去亂說……林子他舅一時髒東西迷心竅,狠了心想讓這女人自生自滅,反正也沒人知道他們家買了個人。


    那女人放屋子裏一晚上,第二天林子開門去看,發現女人竟然也是命大,沒死,見到林子就開始大喊著往外跑,大早上的,他們家又在集市邊上,來往的人多,林子怕被人知道,一著急就按住了女人。


    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掐住脖子,等迴過神,才發現,女人被自己掐死了。


    這才是真的殺人,如果真被他人知道,肯定是殺人償命,林子就把女人投了井,跟其他人串通一氣,編造了一個遠房親戚投靠這樣的謊話。萬一有人發現了這女人,也好有個說法。


    很久之前,民間就流傳著井裏的水是陰間的水,遇水就很容易變成水髒東西這種說法。也是那陣之後,林子就做夢夢到有人讓他償命,讓他去死。


    本來村裏就信髒東西神之說,林子他舅一慌神,就跟林子做了填井這樣的糊塗事兒。填井就算了吧,還在裏麵放了不少垃圾東西。


    我聽著原原本本的事情經過,頓時也感覺林子一家人不是個東西!看著林子他舅恨不得敬而遠之……事情確實太過分了,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對著他們說上兩個字,“畜生!!”


    當然這話徐老三也沒那麽多顧忌,直接一巴掌拍到了林子他舅的臉上。


    我看著林子他舅的模樣冷笑兩聲,怪不得要隱瞞真相,如果一開始我知道原因,誰會幫忙,


    一想到我因此被連累被戲弄,頓時想離的林子他舅遠遠的,林子這樣的人,怎麽能混到這種地步!


    “少謙,都是我幹的糊塗事兒,但林子一定要救救他啊!”說著林子他舅跪在我腳邊,讓我有些犯難。


    看著老淚縱橫的一張臉,林子他舅畢竟是長輩,再說他們家以前確實也幫過我們不少的忙,雖都是家常小事。


    “少謙,我們家可就林子這一根獨苗,你再不救他,真的沒有人救了,林子那小子是混蛋,我以後讓他改,你幫幫我們這一次,我哥都不在了,要償命也沒了一條命了。”


    人心到底是肉長的,讓一個長輩給晚輩磕頭叩首,是會折煞陽氣的,我蹲下身想要把林子他舅攙扶起來,許老三打開我的手,氣衝衝的就要上前再給林子他舅一巴掌,這時候張炎麟從簾子後麵出來。


    我暗歎一聲不好,剛剛我們的講話搞不好張炎麟都已經聽到了,這次可能我確實無能為力了。


    覺得他們家是咎由自取吧,但因此賠上一家人的命確實有點過。


    怪不得怨氣大的三番兩次招架不住。


    張炎麟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大,當即招唿我收拾東西,離開這是非之地,言下之意是不再插手這樁事,其實我也清楚,事情已經不好解決。


    先不說我的能力,隻要張炎麟不想插手的事情絕對不會迴心轉意。我這麽想的沒錯,隻不過心裏還是有著巨大的違和感。隱隱提醒我,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肯定有所被我遺漏。


    一聽我們要離開,林子他舅更是著急,竟然直接扒著我的褲腿,聲淚俱下,還說願意償命。


    難怪,世人都想要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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