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下自己的上衣,原本幹淨的身體上有很多不規則的黑塊,原本被啃食過的肩膀上完好無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但我隻要想想曾經被人吃肉,那種後怕惡心就控製不住的上湧。


    我耐著惡心摸了摸那些黑塊,黑塊有大有小,不是很多,但起來觸目驚心,不止是前胸還有後背,甚至腿上也有。


    是林子吐給我的黑水!我按了按也不疼,隻是模樣嚇人,我是不是還能慶幸自己的臉上沒有。


    但無論如何留著這群黑塊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最後救了我的人,會是誰?


    我隱約覺得自己剛剛做了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夢,但仔細想想的時候發現自己忘記了,越想越記不起來,隻能模模糊糊的記得自己看到了兩個人的輪廓。


    外麵的天色已經是黑天了,林子也不知道所蹤,我看了看自己帶出去的包袱,果然東西少了,證明我看到的棺材也不是假的。


    點燃了燈,大廳裏麵還維持著我離開的模樣。奶奶也還沒有迴來!


    我推開門出去,縷縷煙香灌進鼻子,路上沒什麽人,偶然有幾個三五成群的人路過,看起來很正常。


    在這麽真真假假的下去,我都要懷疑自己會得精神病!


    聞到煙香,我鬼使神差的去看了看自己之前的點燃的三根平安香,原本稍稍鬆懈的神經頓時又緊繃起來。


    果然還是要出事嗎?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之前不覺得有什麽,現在什麽我都覺得自己能信了,以前奶奶隻要遇到跟送葬有關係的事就會燒平安香,說事情結束後就能看出兇吉。


    如果有一根香沒燒完就滅了,說明送葬的死人有心願未了,需要讓他家裏人請人作法。


    要是兩根香沒燒完,則說明死人死的冤屈,怨念不散,會去找害死他的人報仇。


    要是三根香都沒燒完,那就是怨鬼纏身了,說明死人不僅怨恨兇手,就連參與這場送葬的人都一起給恨上了。


    這話我從來不信,現在才發現自己居然想的這麽清楚。


    我今天要說跟死人有關係的,不就是郭叔?現在想想或許也不是郭叔,畢竟林子讓我送的棺材都已經被釘死了,裏麵是誰都不知道。


    跟在奶奶身邊這麽長時間,還想沒見過香沒燒完的情況,我看了看自己點燃的三根,居然都沒燒完!甚至看剩下的長度,可能我離開了沒多久就自動熄滅了!


    不管是不是被風吹的,或許其他途徑自己滅了的,我都覺得害怕,匆匆的迴到屋子,路過院子的時候,腳不受控製的停下,視線轉向一邊。


    自家的院子裏堆著什麽,我最清楚不過,可是怎麽會突然多了……


    舊傘、舊席子、棋盤,這些可都是鬼魅最喜歡的東西。


    我正愣神,忽然桌上一聲悶響,居然是香爐子裂開成了兩半,香灰撒得到處都是。


    香灰落地鬼上門!


    村裏有這麽一種說法,奶奶也經常說,上香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打翻了香爐,否則香灰一旦落地,必有惡鬼纏身。


    而現在我麵前的香爐無故而裂,難道有鬼魅已經找到我家裏來了?!


    我看著滿桌的香灰頓時慌了神,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一時間沒了主意。


    看了看時間,說晚不晚,要不要這個時候去找奶奶一趟,否則晚上我還真不確定會發生什麽。


    可猶豫了猶豫,還是沒出去,總覺得我現在晚上出去,還不如呆在家裏麵來的安全。


    著急上火更覺得身上不舒服了。


    又給師爺他們打了好幾個電話,還是通了沒人接,就在我掛斷電話的下一秒,有個陌生的號給我打電話。


    頓時感覺手機是個燙手山芋,第一遍我沒接,第二遍我咬牙接通了。


    “喂……奶奶?”


    我看了看號碼,“奶奶,你什麽時候有的手機?”居然給我打電話的人是我奶奶!


    “跟人借的,我就怕打錯了電話……”奶奶跟我絮絮叨叨的說著,重點是說怕這幾天她沒迴來我擔心就給我電話說聲。


    聽奶奶的語氣似乎並不知道隔壁村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我身上發生的事情。


    “奶奶,你什麽時候迴來,明天?能不能迴來?”


    大概奶奶是聽出了我的口氣不對,忙問我發生什麽事兒了,我支支吾吾尷尬的把事情都說了。


    顯然我已經知道聽到這些事情後的奶奶會如何的暴跳如雷。


    果然在我剛說完的時候奶奶就火了,扯著嗓子就是對我一頓臭罵!


    也不顧及周圍還有人在場,我甚至都聽到有幾個人勸奶奶不要對我生氣,還讓我道歉。


    聽口氣我奶奶也是真急了,足足罵了好幾分鍾才停下來緩氣,我借著這個機會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那也是沒辦法啊,總不能看著林子郭叔他們不管吧,這可是牽扯到咱們村……”


    我一說話我奶奶頓時又來了脾氣,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來的:“我是這麽教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的盡量,那是你能解決的嗎?啊!”


    我奶奶脾氣很難能看到這麽暴躁的時候,從來沒對我發過這麽大的火,我怕她這麽罵下去不是個頭兒,趕緊服軟說我錯了,但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罵我也沒用,問她我現在該怎麽辦。


    “怎麽辦?!少謙,你真是長大了,有能耐了!”


    奶奶火氣還沒消,又罵了我幾句,這才歎了口氣,沉聲說讓我先找出她那對符紙,把門窗都貼好,她會盡快趕迴來幫我解決麻煩。


    聽她的意思是今晚上就要迴來,黑布隆冬的天莫名心裏很擔心,我讓她明天在說,趕夜路從前不覺得有什麽,到了這份上……


    奶奶答應了,說完又給我交代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我也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找出那對符紙,去關門的時候,剛從客堂出來就怔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院子裏多了個人。


    一個一身粗麻布的的小女孩正坐在院裏,頭發散披著剛過肩頭,看上去也就八九歲的樣子。


    小女孩很瘦,皮膚白得不像話,正坐在院裏那個棋盤邊上,擺弄著那把舊油紙傘。


    見我出來小女孩臉色一變,站起身來下意識的就想躲,但又發現院裏似乎沒有什麽好躲藏的地方,僵在原地怯怯的看著我。


    這是誰家的孩子?我很確定村裏從來沒見過這個孩子。


    我走上前去盡可能露出一副親切的笑容:“小妹妹,你是誰家的孩子?從哪來的?”


    小女孩滿臉戒備的看著我,眼神似乎有些冰冷,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她被媽媽給賣了,是自己逃來到這裏的。


    被拐賣的女孩?人販子?


    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由得一緊,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小女孩。


    她身上確實破舊,還有些傷口已經結痂,灰頭土臉的,但樣貌還不錯。這種情況豈不是很像新聞裏說的那群人口販子啥的。


    我確定她不是村裏麵的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說自己被拐賣了吧?但這個淳樸的村子裏麵,誰家會買女孩兒?也沒聽說有誰想要個孩子。


    何況村裏的人也不是不懂,買孩子是犯法的。


    我皺著眉毛,問那小姑娘她家在哪,她卻警惕的看著我不說話。我又問她現在打算要到哪去,要不要我幫她問問是哪家丟了個孩子?


    她猶豫了一下,說就跟著我,哪兒也不去。說要在這裏呆著。


    我愣了一下,問她跟著我幹嘛,她又不說話了,就這麽盯著我。這小女孩的目光很冷,讓我很不舒服。我一看時間真不早了,事情再不做就來不及了,也顧不得和她多說,讓她自己待一會兒,我先去貼符紙,那個小女孩依舊坐在棋盤邊上擺弄那把舊傘,好像很喜歡似的。


    見我迴來又跑到一邊滿臉警惕的看著我,還距離我遠了點,她看我的眼神依舊很冰冷,還有一種害怕的情緒。


    如果真的是被拐賣逃跑的,我看著不由得心裏發酸,這女孩也真是可憐,那麽小就被拐賣了,肯定吃了不少苦。這小女孩肯定是被人欺負怕了,所以才會看誰都這麽冰冷?


    我歎了口氣,盡量柔聲跟她說話,問她餓不餓,我給她做吃的。小女孩卻搖搖頭往後退了幾步,躲得遠遠的。


    我怕嚇著她,也不敢太靠近,隻是指了指屋裏說讓她進去歇著,我要在外麵忙點事兒。這個時候,我也沒時間去報警,警察來了事情還麻煩,隻能等我把這裏的事兒處理了,才能去幫這個小女孩兒。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進了屋裏。


    我也開始忙活著貼符紙,現在才發現奶奶存的符紙是真多。


    等我做完所有的布置後已經到了晚上快十一點了,我把院門關死,撒了把米在客堂門口。


    我自己也不敢去睡,就坐在大廳的椅子上,那小女孩也很規矩,頭一點點的打瞌睡,我讓她進屋子裏睡覺,她也很乖的同意了。


    開始還風平浪靜,我也漸漸的來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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