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狗兒的身體突然往後一仰倒在地上,我趕緊上前將狗子抱起。


    看他的樣子睡得鼻涕泡都出來了,可能今晚發生的事情他醒來之後也不一定能夠記得,就讓他當做是一場夢過去就算了。


    “手不疼了嗎?”張炎麟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


    此時我雙手抱著小孩,兩隻手臂都使勁,之前不提醒我倒沒事,如今一提醒我忽然覺得酸痛難忍,一點力氣都提不上來。


    “小玉,把剃刀給我拿來。”


    張炎麟一發話,小蘿莉和許老三居然立即響應,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就好像隨時準備好了的一樣。


    “不對,我剛剛喊人的時候,你們怎麽就沒一個出來的。”我罵道。


    許老三很自覺的就從我手裏將狗子接了過去,抱迴大殿裏。


    “你剛剛喊我們的時候我們也都聽見了,隻不過師爺提前說過了,他沒有發話,我們不能出來。”小蘿莉很是乖巧的將剃刀遞到張炎麟的手上。


    “我剛剛差點就死了,你們就這麽躲在暗處看著,見死不救啊,你們也太沒人性了吧。”


    我脾氣一下子就頂上來了,感覺像是被耍弄了一樣。


    “我早就算到,他們兩個今晚還會來找狗兒,所以才安排你和狗兒一起睡大殿,這第一是因為你陽氣重可以護著點,第二是我順便測試一下你的人品和膽量,看來這兩樣你今晚都通過了考驗。”


    張炎麟停頓了一下說道,“我之所以放這對亡命鴛鴦離開,是因為這不過是對方的調虎離山計而已,一旦我追出去,你們必定會有危險。”


    我頓時就消氣了,薑還是老的辣。


    “我就跟你說過了吧,師爺這麽做自然是有他這麽做的道理,你隻要聽從就可以了。”小玉說著衝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得好像是個準備惡作劇的孩子一樣。


    就在我正為小玉這個笑容琢磨不透的時候,許老三從殿內走了出來,淡淡的說了句。


    “大師,現在該怎麽做?”


    張炎麟指著我說道:“將他捆到椅子上,按住他的手腳盡量不要讓他動。”


    小玉和許老三兩人突然一人一邊將我按壓住,就跟押犯人那樣。


    我沒料到他們會對我出手,還沒反應過來,許老三已經開始在我身上捆繩子了,把我死死的捆在太師椅上,麻繩在我身上繞了好幾圈,確保我沒辦法掙脫。


    “幹嘛啊你們,這又是要考驗我什麽?我後悔了,我不當趕屍匠了,快放開我。”我叫嚷著使勁用扭動著我的身體。


    張炎麟伸手突然往我手臂上的傷口按了進去,指甲蓋按進我赤紅色的肉裏,疼得我大叫一聲。


    “啊,太尼瑪疼了,要老命了……”


    張炎麟眉頭緊皺,“拿點東西把他的嘴給我堵住。”


    小玉用準備好的白毛巾使勁的往我嘴裏一塞,餘下我就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連控訴的機會都沒有了。


    手臂上的傷口被張炎麟這麽一按,膨脹的赤紅色表皮突然破裂,鮮紅色的膿血從裏邊流了出來。


    我不懂他們究竟想對我做什麽,被這麽五花大綁我心底本能的就更加抵觸和不安。


    “不要緊張,你之前的屍毒沒有處理好,手臂這一塊肉已經潰爛了,如果不及時處理,潰爛的麵積會加大,到時候可就不是這一刀子的問題了。”


    張炎麟說著將手裏的剃刀放在燭火上烤了烤。


    我看著那鋒利的刀片心中不由得一驚,這怎麽都開始動刀了。


    張炎麟喝了一口白酒含在嘴裏,猛然將白酒全都噴在我手臂上。


    刺激的酒精讓我疼得腳底板都涼了,雙眼盯著張炎麟手裏鋒利的剃刀,這一刀子要刺在我身上,連麻藥都沒有,這不是要讓我的命嗎。


    “沒事的沒事的,師爺的刀很快的,眼睛一眨就過去了。”小玉抱著我的大腿,不讓我有動彈的餘地。


    “長痛不如短痛,你就忍忍吧。”許老三安慰我說道。


    張炎麟手起刀落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剃刀深入我的肉裏麵。


    為了保證爛肉被去除得完全,張炎麟將傷口的範圍擴大了一圈,每一刀都在實肉上邊。


    要不是我嘴巴被毛巾堵著,我可以保證,整棟樓都應該被我的呐喊聲所撼動。


    張炎麟的動作很是麻利,從下手到將潰爛麵積去除幹淨,前後不過十幾秒的時間。


    血從肉裏麵滲透出來,當刀片從我皮膚中離開的時候,疼痛感也隨之減少,我也沒有力氣再掙紮了,喊得我嗓子都要啞了。


    “小玉把醫藥箱拿過來。“張炎麟的手壓在我的動脈上,以減少血流的速度。


    此時我心裏暗暗覺得後怕,這下刀的地方哪怕是偏那麽一點點,估計就到血管了。


    “小玉你幫著綁紮一下,等傷口愈合之後就沒什麽事情了。”張炎麟說著順手將我嘴巴上的毛巾取了下來。


    我渾身無力癱軟在太師椅上,僅剩下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我是不是要不行了,我感覺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沒事的,哪個男人身上沒幾個疤,明天買隻老母雞給你補補就行了。”許老三一邊解開我身上的繩子一邊說道。


    這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砰砰砰……砰砰砰……”


    “這麽晚了,誰啊?”許老三喊了一聲,起身往門口走去。


    隨後隻聽大門剛被拉開,就聽見有人急匆匆的跑進大殿來。


    “張大師,大師,我二嬸子出事了。”


    來人我認得是之前幫忙挖墳抬棺材的,既然管陳婆婆叫二嬸子,應該是他侄子。


    “出什麽事情了?”張炎麟拿著毛巾擦手從邊門走了出來。


    “我半夜聽見二嬸家有動靜,等我出去看的時候,就看見我二嬸子一個人往祖墳的方向去了,他們家最近出的事情都太邪門了,我沒敢跟上去就趕緊過來找大師你了。”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張炎麟就往外走,我是沒有力氣再追出去,許老三倒還是滿滿的興趣,前後腳跟著張炎麟一道走了。


    差不多天快亮的時候,許老三背著陳婆婆迴來了,兩人都是一身的汙泥加屍水的腥臭味道。


    許老三將背上的陳婆婆放在院子中,掐了她人中一下。


    隻見陳婆婆兩眼一睜,隨即整個人猛的從地上坐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離她最近的許老三就開始撓,一邊撓嘴裏一邊喊著。


    “死女人,死都死了還想興風作浪,你活著我都不怕,還怕你一個死人。”


    許老三那張臉被撓出了幾個血口子,氣得許老三直接一巴掌就扇過去,一巴掌把陳婆婆都給打蒙了。


    “你讓開。”張炎麟說著咬破手指頭,用沾著血的手指頭在陳婆婆臉上畫了一道符文。


    陳婆婆的肚子開始劇烈的起伏,突然從嘴裏猛的吐出一大灘腥臭的屍水。


    “她這是怎麽了?”小玉用手肘頂了許老三一下小聲問道。


    許老三伸手碰了一下自己臉上的傷口,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我哪知道怎麽迴事,我們到的時候,她已經跳進墳坑裏,把頭埋在裏邊,就算要自殺這死法也太詭異了。”


    陳婆婆一連吐了幾灘,吐到最後隻剩下幹嘔了,人才漸漸清醒過來,哼哼唧唧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恍惚。


    “死女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打桶井水讓她清醒清醒。”張炎麟說道。


    許老三二話不說就放繩子打了一桶井水上來,照著陳婆婆的頭頂淋了下去。


    陳婆婆這次才像是徹底清醒一樣,看了我們一眼就開始找孫子:“狗兒呢,我的狗兒在哪?千萬不能讓他媽帶走。”


    “狗兒在呢,你放心,你大晚上的跑去墳地幹什麽?”小玉拿來毛巾幫陳婆婆擦幹淨臉上的水珠問道。


    “我看見那個女人找來了,要帶走狗兒,我拿著掃把要趕她出去,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跑到墳地去的,等我醒來就在這裏了。”


    陳婆婆連忙從地上站起來,著急忙慌就要往大殿的方向去。


    “我要看見我孫子才安心,狗兒……”


    “陳婆婆你現在這樣最好換一身衣服,你這副樣子會嚇到小孩的。”小玉攔在陳婆婆前邊,兩手捂著鼻子有些嫌棄她身上發出的惡臭。


    “我就看一眼,孩子沒事我就走。”


    陳婆婆還想往大殿裏頭闖,小玉勸說了兩句這才把人勸住,順帶還將陳婆婆送迴家去。


    “誒不對,我們不是在棺材上打了墨線了嗎?這一晚上怎麽還出這麽多的事情。”我疑惑道。


    “難道說祠堂那邊出事了?”許老三說道。


    張炎麟眉頭一皺,掐指算了一下說道:“不好,你們打墨線的時候,是不是漏掉了棺材底。”


    我倒是沒什麽印象了,但聽他這麽一說,我仔細迴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有可能被我們給漏了。


    許老三突然一拍腦門大叫一聲:“馬失前蹄啊,現在補還來得及嗎?”


    張炎麟歎了口氣說道:“來不及了,等天亮之後我去祠堂走一趟,看看這女人到底是為了什麽人死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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