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冷藏車就停在了攤位前。


    兩個ug小夥從駕駛位跳了下來,打開後方車廂,從車裏抬了一個大號塑料水箱出來。


    水箱是藍色塑料材質的,裏麵好像裝滿了水,分量很沉。


    兩個小夥都挺壯實,但抬著水箱卻有些吃力,不遠的幾步路卻歇了一趟才送到了薑聰麵前。


    “薑聰阿達西,你要的魚送來了。”


    負責開車的小夥略大些,留著絡腮胡,上前來跟薑聰打了個招唿,拿出了個簽收單讓薑聰簽子。


    薑聰看了眼水箱,問:“還活著嗎?”


    “活的好好的。”


    小夥說著,一腳就踢在了水箱上。


    水箱裏的魚受了驚,頓時翻騰了起來,帶得水箱也微微晃動,頂蓋劈啪作響。


    蔡闌早就注意到了這個水箱,聽到水箱裏的生猛動靜,他背著手好奇上前,俯身打量水箱,問:“這是什麽魚?”


    小夥沒有迴答,隻是直接把水箱蓋子打開了。


    水箱裏,一條扁頭闊嘴,背部發紅,體側和腹部銀白,頭部和體側遍布著許多暗黑色小斑點的大魚潛在水底,體長足有一米。


    蔡闌低頭仔細辨認了半天,遲疑問:“這是……三文魚?”


    “是鮭魚,哲羅鮭。”


    薑聰也來到了水箱前,探手入水,輕輕撫摸著魚腹。


    “哦,是鮭魚,怪不得看著像三文魚。”


    蔡闌迴頭衝鏡頭解釋:“三文魚叫大西洋鮭,也是鮭魚的一種。”


    “對。”


    薑聰抽出手來,甩了甩手上的水,隨口解釋:“大西洋鮭和哲羅鮭都是冷水性魚,但大西洋鮭是生活在大西洋北部的海水魚,哲羅鮭是生活在高緯度地區的高寒水域裏的淡水魚。


    目前國內的野生哲羅鮭隻有額爾齊斯河水係、圖們江水係和黑龍江水域還有。


    東北那邊都叫它哲羅魚,屬於三花五羅十八子裏的五羅之一。


    西域這邊把它叫大紅魚,喀納斯湖裏的水怪據說就是這種魚。”


    阿傑在拍攝著水箱裏哲羅鮭的特寫,直播間觀眾聽到薑聰的解釋,都被勾起了興趣。


    “三花五羅,現在的年輕人估計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了。”


    “我去!喀納斯水怪!我在《走近科學》看過這一期節目!”


    “我們吉高官白山也有水怪的傳說,據說也是長得特別大的哲羅鮭!據說這種魚能長到十幾米長呢!”


    “盡瞎扯,虎鯨都沒有十幾米長,所謂水怪其實就是那幾年為了推廣旅遊模仿人家尼斯湖水怪搞的宣傳,複刻的宣傳套路罷了,哪有那麽多水怪啊!”


    “我是西域本地人,電視裏說我們這邊有傳說,說30年代蘇聯在這邊釣上來一條大魚,17匹馬豆沒有把肉馱完,魚鰓像鍋蓋一樣,但我從小到大都沒聽說過,還是看電視看到的【笑哭】”


    “我是黑省人,我們這邊以前倒是有傳說,說以前的漁民打上來大魚,一個村子都吃不完,說的基本上都是哲羅魚。”


    “我爺爺以前就是漁民,據說他見過有人打上來一條四米長的哲羅,一百八十斤,十裏八鄉都轟動了,全都來看那條魚。”


    “三花五羅,都是好東西啊!野生哲羅是真好吃,我小時候吃過,但八十年代以後就沒怎麽見過了,現在都是養殖的。”


    “這是要用喀納斯水怪做菜了嗎?咱們的水怪也太沒排麵了,哈哈!”


    直播間裏觀眾討論熱烈,阿傑則小聲的衝蔡闌匯報:“破3萬了。”


    剛剛一圈牛羊大巴紮逛下來,直播間裏的觀眾數量已經悄無聲息的破了萬。


    如今大紅魚出鏡,觀眾數量又是一波節節攀升,直接突破了三萬,而且還在上升。


    蔡闌入駐抖音以來,這是最好的一次直播數據了。


    但蔡闌卻沒有在意,他迴憶著腦海縈繞了二十年的味道,衝薑聰好奇問:“原來【魚羊炙】裏的魚,用的是哲羅鮭嗎?怪不得阿陽在香江做的,就沒有那種味道。”


    馮陽就在一旁觀看,聞言笑著解釋:“很多菜都是有地域性的,離開了地域,就做不出那種味道來。”


    “這倒是。”


    蔡闌很讚同:“就像是紹興的黴幹菜,出了紹興就沒有那種味道了。”


    這番話頓時引起了直播間很多觀眾的共鳴。


    “太對了!我是蘭州的,全國各地都有蘭州拉麵,但你到蘭州來嚐嚐真正的蘭州牛肉麵就知道,外地的蘭州拉麵和正宗的蘭州牛肉麵根本就不是一種東西。”


    “真正的重慶老火鍋,隻有在當地才吃得到。”


    “沒錯,酸辣粉賣得那麽火,但真正的酸辣粉,一定是用手工現做的紅薯粉,和那種幹粉再煮熟完全是兩迴事。”


    “我也想說,柳州真正的螺螄粉根本不臭的好嗎?吃的東西一定要去原產地才正宗。”


    薑聰也聽到了馮陽的話,他取了條嶄新的白毛巾來,擦幹了手,慢裏斯條的折疊著,口中解釋:“地域性的菜,肯定是要到當地去吃才會正宗。


    但【魚羊炙】並不是一道地域性的菜,它是一種做法,就像是西紅柿炒雞蛋,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廚師,都會有自己的做法。


    用不同的雞蛋,不同的西紅柿,不同的調料,做出來的都是西紅柿炒雞蛋。


    隻是想要做到最好吃,那就要用最好的食材。”


    說著,他抓著疊好的毛巾,慢慢按進了水裏,輕輕抓住了哲羅鮭的魚尾。


    絡腮胡小夥見狀,也俯身伸手入水,緩緩貼近,然後一把抱住了魚頭。


    嘩啦!


    哲羅鮭頓時掙紮了起來,猛烈抖動著,巨大的力量讓絡腮胡小夥一個沒抓穩,又掉進了水裏。


    但薑聰依然穩穩的抓著魚尾,任由它如何掙紮,都沒能掙脫。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姚窕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薑聰從小身體瘦弱,病懨懨的,說他手無縛雞之力也不過分。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師父才沒有讓他學廚的。


    可這四年不見,他怎麽手勁兒這麽大了?


    魚在水裏的力量是翻十倍的,一條十斤重的魚,就能把一個成年人拖下水。


    這條哲羅鮭起碼有二三十斤重,魚尾又是它的動力來源,力量最大。


    薑聰居然能穩穩抓住它?


    水箱前,薑聰不急不忙的抓著魚尾,等哲羅鮭掙紮的力道減弱後,才突然發力,直接將它提出了水麵。


    那座祭壇不光給了他無數廚藝傳承,還增強了他的體質。


    如今的他雖然看上去並不算太壯,可身體中蘊藏的力量,卻和看上去有著相當大的反差。


    見他把魚提起,絡腮胡小夥趕忙上前抓住魚頭,幫著他把魚放在了一旁準備好的案台上。


    抽出了一柄長刀,薑聰看也不看,就直接順著哲羅鮭不斷張合的魚鰓處刺了進去。


    刀尖一撬,刺入內顱縫隙,哲羅鮭仿佛觸電般的猛烈抽搐了幾秒,跟著就失去了掙紮的力道。


    一旁一直在默默觀看的馮陽突然僵了下,眼神一凝。


    這殺魚的手法,不是一般的老練啊!


    他在新咖坡出生,香江學藝,一直生活在沿海,又一路成為米其林級別的廚師,對海鮮的處理絕不陌生。


    但他自認為在殺這麽大的魚時,絕對做不到薑聰這麽精準,瀟灑。


    剛剛那一刀的感覺,仿佛渾然天成的圓月彎刀,甚至帶著一種藝術的美感。


    奇怪,這小子殺魚的手藝,怎麽會這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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