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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章


    豪雨如瀑,雷霆似怒。


    銀蛇般的閃電劃破長空,伴隨著撼天動地的炸雷聲,天空像突然被撕開了口子一般,降下如注的豪雨。雨勢如狂,仿佛瓢潑盆傾,滂沱的雨幕中難辨東西。


    曾經塵土飛揚的大地,似乎在短短的盞茶時間內,就變成了一片澤國。雨水滲入到泥土中,讓地麵由幹燥堅硬變得鬆軟濕滑。


    。


    滂沱大雨中,荊州軍的抵抗竟似比先前又頑強了幾分,瘋狂了幾分,他們高唿著“上天庇佑,我軍必勝”,毫不畏懼地與曹韓聯軍搏殺在一起。


    西涼騎兵們疑惑不解————大雨的降臨,似乎在一霎那就讓荊州軍的士氣飆升了起來,但這場大雨究竟在哪裏能夠幫上他們……


    西涼之地向來風沙肆虐,甚少降雨。而且,西涼的土地中含沙較多,與中原也大有差別。


    西涼騎兵們自然想象不出,他們現在腳下的這片土地,在被暴雨洗禮之後,會變成一個什麽模樣?


    他們依然在奔馳衝殺,渾然未覺地麵已經越來越泥濘不堪。


    一名疾速奔馳衝鋒的鐵騎,高高揚起手中的騎槍,惡狠狠地朝身前不遠處的一名荊州步卒刺去。


    眼見即將刺中,鐵騎兵被雨水浸濕的麵孔上,流露出猙獰嗜血的表情。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駭然發現身體竟失去了平衡。


    疾馳中的戰馬,猛地踏上了一團濕滑的爛泥,蹄腿一滑,形同踏在了空處,整個身體頓時無法控製。前衝的慣性讓它不由自主地向右前方栽倒下去。


    一人一馬轟然傾倒,蕩起無數泥漿。


    “啊~~!”運氣不佳的鐵騎兵被戰馬龐大沉重的身軀壓在了身上,數百斤的戰馬,加上跌倒地慣性衝力,一瞬間就壓折了他的右腿。


    但厄運還沒有結束,由於先前的衝勢實在太猛,戰馬的身軀居然在泥漿的助力下,整個翻了過來。


    這一次。恰好壓在了鐵騎兵的頭部。


    。


    同樣的遭遇,接而連三地在狂衝肆突的其他騎兵身上上演起來。


    地利條件地突然改變,讓戰馬根本就來不及適應,也無法適應。


    戰馬無法適應,人也同樣如此。


    “啪!”“啪!”“啪!”“啪!”


    戰馬摔倒的聲音此起彼伏,其間更攙雜著滲人的骨折聲和痛苦的哀號聲。


    前麵的戰馬撂倒後,又會成為後方鐵騎的障礙。濕滑泥濘的地麵,讓許多騎兵勒止戰馬的努力化為泡影。


    一個絆一個。一排絆一排。


    上千匹戰馬“前仆後繼”地轟然倒地地場景,連敵對的荊州軍士卒都不禁微楞了楞。但片刻之後,他們就毫不留情地撲向了那些倒地的鐵騎士兵。


    戰場的局勢,在短短兩、三盞茶的工夫內就出現了翻天覆地地變化————一直被壓製的荊州軍,如蛟龍出淵迎風傲雨;先前縱橫馳騁、耀武揚威的西涼鐵騎。


    此刻卻是虎落平陽……


    西涼鐵騎所以強大,正是憑借其無以倫比的強大機動力和衝擊力,無論正麵衝鋒、側後遊擊都能遊刃有餘。但在這泥濘地地麵上,他們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


    連控製戰馬的平衡都相當困難。更休說衝鋒殺敵了。


    。


    憑借高超的騎術和強悍的力道,閻行硬生生穩住了腳底不住打滑的坐騎。


    任由密集的雨點擊打在身體上,他根本顧及不到這個,四下裏東倒西歪的鐵騎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怎麽會這樣?”


    透過雨線,閻行低頭探望,那爛如沼澤的地麵令他觸目驚心,頓了頓,他發狂似的高聲疾唿起來:“傳令。傳令,停止衝鋒!”


    無人應聲!


    “傳令,傳令……我叫你他娘的傳令……”一直聽不到號角響起,閻行怒火中燒地迴頭叱罵道。


    本應跟隨在後的號角兵,此刻卻蹤跡全無,想來是在風雨亂軍中失散了。


    一道巨大的球形閃電掠過長空,稍顯模糊的視線陡然一明。


    震耳欲聾的轟隆雷鳴聲中,閻行突然驚愕地發現————對方地風騎軍居然仍在衝鋒突擊。泥濘濕滑地地麵似乎對他們沒有什麽影響。僅隻奔馳速度稍慢一些而已。


    還未等閻行有空細思原由,突來的巨大危機感令人全身地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強。是誰?”


    在左側,如簾的雨線被詭異地扭曲,隨即竟淩空旋轉了起來,越轉越快,越轉越長,迅速演變成一條透明的“雨”蟒,張開血盆大口,以吞天嗜地之勢直襲閻行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閻行暴喝一聲,手中長矛擊破雨線,迎向那條巨大的“雨蟒”。


    “轟~!”雨蟒被擊的粉碎,閻行連人帶馬急退了4、5步,異常艱難地穩住身形。


    “炸裂”開的雨絲如同一支支利箭,四處激射。


    額頭上、麵頰上、手背上各多出了一條細長的傷口,溢出的鮮血很快就被雨水衝散,閻行如受傷的猛獸一般低吼道:“張飛,我要殺了你!”


    。


    荊州軍鬥誌狂飆,曹軍咬牙死戰,隻有西涼騎軍的處境最為尷尬,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無法放蹄奔馳的騎軍,就如同被斷翅的飛鳥、缺鰭的遊魚,十成戰力連三成都發揮不出來。但對手卻根本不會考慮鐵騎的窘境,刀槍劍戟一齊招唿上來。


    隨著傷亡的直線上升,鐵騎們終於明白————為什麽荊州軍會對下雨如此興奮。


    “莫非……上天真的在庇佑他們……”恐懼慌亂中,鐵騎兵們腦中都不由產生了這一念頭。


    。


    戰場北麵


    “天意,天意。


    天意啊……人力雖強,又豈能勝天?!!!”領著千餘騎留鎮後方地韓遂,揮手拒絕了親兵遞來的雨蓑,任由雨水擊打身體,仰天長歎道,“傳令,全軍撤退!”


    “嗚~~嗚~~!”撤退的號角衝天而起。


    。


    嵖峨山頂,風更急。雨更驟,閃電雷鳴更似就在身邊一般,但龐統全然不顧。


    他神情興奮,一麵努力透過雨幕眺望戰場,一麵大聲對身後的號角兵下達命令,協調各路兵馬截擊圍堵曹、韓聯軍。


    …………………………………………………………………………..


    “噗~~!”閻行身形急矮,險險地躲過蛇矛的刺擊,但他的頭盔卻沒有那樣的幸運。


    “閻行匹夫。下馬受死!”手臂一振將矛尖上的鐵盔甩落,我冷聲嗬斥道。


    北麵方向招唿西涼鐵騎撤退地號角變得越來越急促。


    失去了頭盔的束縛,閻行潮濕的鬢發胡亂地披撒在麵頰上,加上因失血過多而造成的青紫嘴唇,看起來無比狼狽。此刻的他。


    已不複開始時的囂張自信,不斷轉動的眼球顯示他的鬥誌已經動搖。


    “想溜?有那麽容易麽?如果在平時,或許還能如你所願,但在這樣地天時地利下。


    你連控馬就困難,憑什麽能從我烏騅神駒的腳力下脫身?”冷眼看著閻行,我一言道破了他的心思。


    閻行的身手確實不錯,以馬戰而言,或許跟甘寧、魏延也有得一拚,但可惜的是,他選錯了戰場。


    雨戰及泥濘地形地作戰,本就是我操練荊州馬、步軍的一個必備項目。下雨。


    或許會對我和我麾下將士產生一定的影響,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對閻行和西涼騎軍卻是足以致命的。


    悍勇地閻行,也抵不過區區的雨水、爛泥。


    被我叫破了心中意圖,閻行麵色乍變,突然勒馬轉身,不顧一切地策馬北馳起來。


    勿需我指示什麽,烏騅已如離弦之箭疾衝而去。


    閻行身體伏在馬背上。密集的雨線掩飾了他手裏的一些動作。


    眼見距離越來越近。蛇矛已經蓄勢待擊,但我心裏卻產生一絲異樣感覺。


    就在這時。閻行突然挺身轉向,一彎強弓出現在他手中,瞬間弓成滿月,三支狼牙徑直瞄準了我。


    “呃~~!”略顯怪異的唿喊聲中,三支羽箭脫弦而出。


    短短的十數步距離眨眼即過。出乎意料,三支箭居然都是貼著我的身體飛過,甚至沒有需要我做出什麽閃躲動作。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狀況,但我不會給閻行留第二次機會了。


    蛇矛破開風雨,準確地刺入閻行坐騎的後腿,隨即我奮力一提,將閻行連人帶馬挑上了天空。


    閻行地身體從馬背上躍起,向右側彈去。


    冷哼一聲,我運足全身力氣,連矛帶馬重重地砸向閻行縱躍的地方。


    “咯噠~!”拚力閃躲的閻行,還是未能逃脫,被蛇矛上連帶的巨大戰馬砸中右腿,立刻喪失了行動能力。


    不待閻行再有什麽動作,我從馬腿上抽出蛇矛,順勢在他的脖子上來了一重擊。


    …………………………………………………………….


    “丞相,此戰雖未能達成目標,但來日方長…還是先撤吧…”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賈詡苦苦向曹操勸諫道。


    韓遂已經擅自下令撤退,曹軍雖然仍在抵抗,但鬥誌狂升的荊州軍已經逐漸控製了戰場局勢。賈詡知道,這場會戰的結果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或者是天意,或者是人謀……最終還是張飛,贏得了這場關係天下走勢地大會戰。


    曹操麵色木然,眼睛緊緊盯著已開始北撤地西涼騎兵。


    戰場上,到處都迴蕩著荊州軍激越的號角聲。


    …………


    “傳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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