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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別有深意!”諸葛亮淡然說道。


    “哦~~?”徐庶饒有興致地問道,“說來聽聽,看你我所思是否相同?”


    “看來,張將軍是對張仲司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恩……”徐庶點點頭說道,“而且這懷疑恐怕還有些根據。張仲司平素一慣冷靜而行事沉穩,但今日被張將軍問了那幾個問題後,舉止便顯得有些失常……”


    “不錯!”諸葛亮微微頷首,“‘仲司’之字恐怕也未必是真……”


    “恩……張仲司才幹不在你我之下,隻是不知為何要這般易名相投?”最關鍵的問題,徐庶卻有些想不通。


    “或許有什麽難言直隱……”諸葛亮笑笑說道……


    。


    議曹從事府


    張懿在府內書房中來迴走動,麵色極為陰翳,眉頭緊鎖,似在思索著什麽。


    再一次走到房內的火盆之旁時,張懿突然停下步子,臉上陰晴之色不住轉換,小半晌後,終長歎一聲,從自己綿袍的夾層中取出幾張絹書,丟到了火盆中。


    易燃的薄絹立時燒著,片刻後化為灰燼。望著紅彤彤的炭火,張懿一陣出神……


    ……………………………………..


    是夜,大哥在府中舉行了盛大的酒宴,為兩個孩子“慶生”。除卻值夜將校外,城中大小將、官盡在宴請範圍之內,郡守府議事、會客兩廳酒案擺滿。


    為人父的我,自然是被勸酒的主要對象。饒是我海量驚人,最後也難逃一醉。


    第二日,郡吏按照大哥指示在全城張燈結彩,以示與民同慶之意。大哥還命人城中設聯席百餘桌。


    宴請城裏70歲以上的老者;又準備大量糕點、果品,分發城中年10歲以下孩童。


    不到半日之工,我喜得麟兒之事即已傳遍全城。這時恰逢新年初過,百姓便將此事與新年連同起來慶祝,城裏更是熱鬧非凡,喜氣十足。


    。


    雍、司州大戰之後,曹操是雖勝尤傷,目前處於舔拭傷口、恢複元氣的階段。暫時也無力再南進北犯。


    而孫權方,則是先兵敗丹陽、廬江,其後又生內亂,自顧尚且不暇,更休說再度出擊了。


    在這樣的大勢之下,我方也算得到了難得休養之機。雖說“偷得浮生半日閑”,但大哥這一連幾日卻都忙碌非常,一者為二哥的婚事奔忙。


    二者為我一對兒女地取名之事大費周章。


    二哥的婚事原本在去年七、八月份就該辦了,但因為我發動了對丹陽、吳郡的攻略,不得不推延了下來。


    其實,婚事的許多籌備事宜早就已安排妥當,此時真正需要做的事並不甚多。


    比之二哥的婚事。大哥對兩個孩子的取名顯得更為熱衷。我這個“不太稱職”的父親早已將這件事拜托給了大哥。


    查閱了許多典籍,又向徐庶、孫乾等人請教了良久後,大哥決定為帶把地小子取名為“苞”,意為茂盛、興盛。大哥的意圖很清楚――――我們兄弟三人目下仍是延嗣不旺。


    大哥希望能夠有個好意頭。


    聽了大哥取的名後,我不禁微微一楞。今時雖與原先的曆史軌跡不同了,但我家大小子的名字卻是一點沒變――――張苞。有些事情還是無法逆轉的。


    這樣看來,我家閨女恐怕也逃不過糜大嫂腹中那小子的“魔爪”。大哥先前已對我說了,糜大嫂某夜夢見北鬥入腹,沒多久就感覺有了身孕。


    我為十多年後的事情煩心時,大哥卻以為我不甚滿意他所取地名字,便欲再換個其他名字。迴過神來後。我笑著勸阻了大哥,決定就以“苞”為名。


    但閨女的命名權,我卻留給了蓉兒留了下來――――辛苦懷胎9月,險死還生地誕下一雙兒女,我感覺虧欠蓉兒的實在太多。閨女的名字也該留給蓉兒決定……


    聽得我居然讓她為女兒取名,蓉兒不禁驚喜交加(古代極少有母親為兒女取名的)。


    仔細考慮了一天後,蓉兒道她最喜看春花五彩絢爛、夏夜星辰璀璨,所以閨女地名字就叫“星彩”(注:其實三國時期還沒有“彩”這個字。但不少朋友都提議閨女叫“張星彩”。


    就照大家意思來了)。


    ………………………………


    二哥成親前一天的晚上,我拜訪了徐庶的府邸。徐庶似乎對我的到來並不感到驚訝。便欲將我迎到會客廳,但被我所拒。我要與徐庶商談之事頗為重要,務必機密。


    在我地要求下,徐庶將我引至書房之中。


    “……元直,深夜造訪,多有打攪了!”在火爐旁坐定後,我笑著對徐庶說道。


    “將軍哪裏話來……”徐庶擺擺手,微笑說道。當初徐庶正是由我招攬,隨後我二人又在壽春合作頗久,彼此間早已引為知己。


    “元直可知我此來的目的?”我也不打算繞圈子,直接切入正題。


    “……”徐庶略一猶豫,還是迴答道,“將軍……可是為張仲司之事而來?”


    “元直果然看出我那日的問話的用意……”我點點頭,沉聲說道,“這位張先生的來曆,我大哥可曾讓元直查過?”那日我突然問的幾個問題,那張懿的迴答滴水不漏,表現也非常正常,但我地疑慮卻並未消除。


    畢竟,聽到我以“仲達”相喚時,張懿的第一反應還是讓我頗為生疑。不將此事徹查清楚,我即便迴到丹陽也無法放心。


    但此事卻不宜直接對大哥、二哥道明――――我與大哥雖為兄弟,但亦是臣屬,胡亂構陷同僚,非是為下之道。二哥的性格太直,若將此事對他道出,恐怕難免會露出行跡。


    相比較而言,徐庶反而是一個可以傾說的對象。徐庶對大哥忠誠可靠。與我關係極佳,而且智謀深遠,又掌情報搜索、分析之事……


    “主公並未安排,但庶曾自行命細作前往東平壽張探問過……”


    “結果如何?”我急聲問道。徐庶做事的確非常細心!


    “當地人道,的確有張懿此人,他也確是張邈族侄,後因戰亂其舉家搬遷,便不知所蹤了……”徐庶和聲說道。“細作所探情形,與張仲司所言大致相同!”


    “哦~~?”聽罷此言,我不禁麵現異色――――難道我所料有差?


    “將軍,為何您初見之下,便對張仲司生疑?”徐庶有些好奇地問道。


    “元直,你可注意到張仲司的眼眸之相?”


    “恩……”徐庶點頭說道,“似有些‘鷹視狼顧’之相……但是將軍,相貌未必便與人之品性相通。世上亦有麵惡而心善者。麵善而心惡者……”


    “嗬嗬……”我笑著搖頭說道,“我豈是以貌取人之人……”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我所慮者並非張懿之麵相……元直以為此等‘鷹視狼顧‘之相世間是否常見?”


    “非常罕有……”徐庶似有些明了我話中的意思了。


    “當世之內,我隻聽聞一人有此相貌……”我點點頭,沉聲說道。


    “何人?”徐庶也不禁來了興趣。追問道。


    “河內司馬族中有一人,名司馬懿,字仲達,便生就此相……”


    “前京兆尹司馬防次子?”徐庶麵現異色。接口說道。徐庶出仕前曾四處遊曆,所知各方見聞頗多。


    “恩!”我微微點頭。其實我並不知曉司馬懿父親之名,但卻知道司馬懿是家中次子。司馬懿共有七位兄弟,字號中都有一個“達”字,世人稱為“司馬八達”。


    “庶聽聞司馬防共有八子,懿居其二……”徐庶突然間想通了什麽,“難怪將軍會問張仲司家中兄弟幾人,還特別提到有與其相似之人在家中排行第八……”


    “元直可曾留意到那日張懿地反應?”以徐庶地智慧。果然是一點就通。


    “在議事廳中倒是未見異常,但出府之時,張仲司似有些神魂不定,竟險些跌倒……”徐庶沉吟著說道,“若張仲司果然就是那司馬懿,此事就非比尋常了……據庶所知,司馬氏乃是河內名門,世代官宦。


    且目下司馬防之長子司馬朗正於曹操麾下任丞相府主簿之職……”


    “若其果為司馬氏之人。元直以為他是否棄曹操不投、反轉投我家兄長……”我出聲問道。


    “……”徐庶麵色一凜。沉默不語起來。


    “內間可是孔明先生?”我突然轉頭,笑著詢問道。徐庶的書房分裏外兩間。我與徐庶便是在外間敘話。


    初進書房時,其實我尚未察覺有他人在,但隨著問題地深入,房內之人的唿吸變得稍有些急促。以我的身手,自然可以感應得出來。


    “……”徐庶大感愕然地看向我,隨即也笑了起來,“孔明,不必隱藏了,出來吧!”


    諸葛亮施施然從內間走出,麵帶歉然地說道,“張將軍與元直師兄密議,亮實不該在內偷聽,還請張將軍治罪!”


    “不妨……”我笑著說道,“元直常對我言及孔明先生之才德,我欲引孔明為知己久矣……先生若不嫌棄,可共議此事……”


    諸葛亮也沒有料到我對他竟如此信任,微楞片刻後,笑著點頭說道:“將軍相邀,敢不從命!”


    待諸葛亮坐定後,我出聲問道:“孔明先生,飛適才之問,你有何高見?”


    “若張仲司果真為那司馬懿,亮以為有兩種可能……”諸葛亮略一思索說道,“其一,司馬氏見天下大勢不明,曹孟德與主公皆有成大業之可能,惟恐投錯方向而殃及宗族,索性既投曹操、亦投主公,日後無論怎樣,皆可保宗族不衰!但司馬氏之根基尚在曹操治內,若明裏相投,必受其禍,故而更姓易字。


    以司馬氏之力,偽造身份自不成問題……”


    “恩……”我迅速點頭,不禁微微懾服於諸葛亮思考問題的細致深遠:他的分析地確很有可能。簡而言之,便是所謂的“分散投資”,減少風險係數。


    在原先的曆史軌跡上,諸葛氏便是這樣做的――――後人稱諸葛氏有一龍一虎一狗,分投魏蜀吳三國。蜀得其龍(諸葛亮),吳得其虎(諸葛謹),魏得其狗(諸葛誕)。


    “第二種可能,便是……暗間!”諸葛亮略一猶豫,但還是說了出來,“此人受曹操之意,利用主公求賢若渴之心,明裏相投,暗裏為間……”


    無間?我不由得暗中苦笑起來――――若果真如此,那曹操麾下那幫智囊也太過厲害了。


    試想,若非我知曉後世之事,知道司馬懿那聞名後世的奇特長相,誰人能夠看出破綻來。


    “如此說來,前番張懿那‘試舉法’代‘辟舉法’而行取仕的提議,倒是頗有些可疑了……”徐庶突然接口說道。


    “什麽‘試舉’,‘辟舉’?”我莫名地問道。


    “將軍,是這樣的……”徐庶和聲為我解釋、分析了起來。


    “……”聽完徐庶的分析,我也不禁楞神――――所謂試舉,其實就是自隋唐起開始施行地“科舉製度”。


    僅以選拔人才來看,科舉製度肯定要優於現在所施行的“征辟”、“察舉”之法。如果不是徐庶分析了利害得失,我肯定也看不出張懿這一提議有什麽不妥,反而會大力支持。


    “……嗬!”我歎了口氣說道,“但目下這些僅隻是懷疑,並無確鑿證據。究竟張懿是否便是司馬懿?即便果真是,他相投的目的何在?皆有待確認!”


    “確實如此……”徐庶點頭說道,“輕下判斷,草率行事,恐於主公名望不利。若事有冤屈,主公日後恐難再得傑士相助!”


    “我不久便要返迴江東……”我看向徐庶、諸葛亮二人,懇切地說道,“此事隻能拜托元直和孔明先生留意了。


    元直可一麵密遣細作前往河內打探,另一麵秘密留意張懿言行舉動。若其有異動,可人賬並獲,再稟於我兄長!”


    “將軍放心!”徐庶、諸葛亮一齊點頭說道。


    “恩……”即便真是司馬懿,有徐庶、諸葛亮二人,相信也克製得住他了。


    ……………………………………


    翌日,在洋洋喜氣之中,二哥迎娶了壽春望族胡氏之女,也成了有家室之人。


    晚間喜宴的氛圍與八個月前我成親之時略有不同――――我性情豪爽開朗,不拘小節,屬下將官對我是敬大於畏,婚宴時更是沒大沒小,尤以魏延那小子為最。


    二哥沉穩威嚴,屬下將官雖敬更畏,婚宴時個個舉止有禮,不敢逾越。而且魏延那小子又不在壽春,就更鬧不起來了。


    。


    怡兒弄女,嬌妻相伴,如此日子賽過神仙。眨眼間,我已在壽春呆了十日有餘,甚至有些不想返迴丹陽。


    溫柔鄉是英雄塚,古之言誠不虛也!


    但就在我返迴壽春地第十三日,丹陽突有600裏加急快報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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