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與傾城在不周山忘塵崖上那段甜蜜的歲月,記憶裏,傾城溫暖的笑容此刻卻像利劍一樣,將她刺得體無完膚……


    三十三重天上,火神將軍救活蛟郎,已經過了許久,小鰻在蛟郎身旁一步不離的守著他。


    火神將軍看著小鰻歎了口氣:“蛟郎身子本沒養好,此次放血救龍九兒性命本是不該,地獄裏的鬼麵神君和冥王陛下都很希望蛟郎自此喪命,可以去地獄裏做個什麽官職,也分擔分擔他們的工作。”


    “地獄裏太忙了,可是人手又不夠,所以此次是與鬼麵神君和冥君陛下搶人,必須有人在蛟郎身邊不停的喊他的名字,否則他極有可能被鬼麵和冥君給召喚走。若是這樣,龍九兒也便活不成了。”火神將軍說罷轉身從火神殿離去。


    隻留小鰻一人在蛟郎耳邊不停地喊,蛟郎哥哥,蛟郎哥哥。


    *


    之後很長一段日子,小鰻都沒有迴琉璃宮,秋意漸濃,龍九兒的身子似乎一日一日弱了起來,那日傾城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亭中立著,仿佛在想什麽似的,她茫然的看著遠方。


    “龍……九兒。”傾城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喊出了她的名字,龍九兒,仿佛這個名字在記憶深處早就融入了他的血肉,再也不能拆分開來。


    “龍王陛下。”龍九兒乖乖的行了一禮,拜倒在傾城腳下,她臉上淡漠疏離的神色,就仿佛籠罩在東海上的晨霧,讓人半分也接近不得。


    “不必如此拜我,說到底,你還是魔城的妻子,沒必要對我行如此大禮。”傾城上前想扶起她,倒也不是因為她是魔城的妻子,是他真的不喜歡看她拜他。


    龍九兒瑟縮著往後退,不讓傾城扶她,傾城看了看她害怕的樣子,終是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放心吧,本王不會碰你,你自己起來。”傾城那般妥協的模樣,讓龍九兒心頭一震,她還是緩緩的起了身。


    也許是深秋了,海底颶風要來了,龍九兒忽然覺得海水很冷,是刺骨的冰涼,涼的讓她覺得幾乎無法忍受,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扶住亭子裏的水晶柱子,看著麵前的傾城。


    他的背影似乎很是落寞,不知道有多久,龍九兒覺得,她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看著傾城的背影了,如今的他,周身多了一股子莫名的戾氣,直讓她覺得怕怕的,也許是他不再認識她的緣故吧,龍九兒心想。


    所以她別過臉去不去看他的背影。


    從海麵上射入海底的陽光,寸寸似金,卻也寸寸似箭,狠狠的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提起裙角想走,卻發現根本挪不動步子。


    她使勁的將腳從地上拔起,卻看見地上有粘連在一起的鮮血,猩紅的血珠,一滴一滴的沿著她的腳底,不停的滴落,帶起滴答滴答的聲音。


    她覺得很累,仿佛有誰在拚命撕扯她的筋骨,全身都在不停的疼痛。昏倒前的最後一刻,她看到傾城焦急萬分的臉。


    他終於還是會為自己擔心的嗎?他就算沒有以前的記憶,也會在乎她嗎?龍九兒疲憊的閉上眼睛,最後看到的是一抹刺目的鮮紅。


    那是她的血液,鈺龍之血,將海底染紅,她想,如果這一次,她要死了,就讓她倒進傾城的懷裏,讓她的靈魂記住他懷抱裏的溫暖,而後毫無遺憾的永遠離開這個讓人傷心徹骨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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