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子傑,你這個酸秀才又開始賣弄起詩文了,可知後麵那句叫做‘萬徑人蹤滅’,如今我大清可是在此陳兵萬人。你看看,這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李雲飛抬起手來,往前麵一指,笑著打趣道。


    李雲飛經過多日恢複,元氣又迴複了不少,再加上如今迴營在望,臉上多了許多笑容,由此才有心情打趣魏季塵。


    魏季塵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這具身體殘留下來的意識讓他每次說話文縐縐多了,碰上現代的他,有些時候話語未免變得不三不四。


    “魏哨,我們這就去求見軍門吧!”虎子甕聲甕氣的上前說道,他手中還擰著一個鮮血染紅的包裹,裏麵裝的是齋藤正起的頭顱,好在天氣寒冷,倒是沒有散發出什麽異味來。


    魏季塵轉過頭來,看著二十多名個個臉帶喜色的漢子,笑著說道:“我魏季塵最終不負眾位之所托,帶著兄弟們終於迴家了,魏某這就前去求見軍門,為兄弟們請功。”


    魏季塵這小子還真有點腹黑,即便到了最後,也不忘再收買一下軍士的心。


    小四一聽著話,小眼睛一轉,恬著臉道:“要不是魏哨英明神武,指揮有度,我等也不會逃出生天,兄弟們,我們以後與魏哨便休戚與共了,兄弟們,你說是不是啊!”


    “四哥這話說得在理,魏哨可是我們的再生父母,以後但有吩咐,我等自當萬死不辭了。”


    “對,俺迴營後可要向上麵要求調到魏哨手下,在魏哨手下,打仗那可痛快了,倭人就跟泥人似的,咱們一捏一個。”


    眾軍士紛紛附和道,魏季塵讚賞的看了一眼小四,這小子其他的本領沒有,倒是很會看眼色,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啊。


    “多謝兄弟們抬舉,我魏季塵…”


    “喲,這是誰在前麵鼓噪,難道不知這是軍事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逗留嗎?”銘軍一名營官領著幾名士卒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出聲打斷魏季塵的高談闊論道。


    這營管姓葉名流雲,他當然看到了魏季塵等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軍服,還認出了魏季塵等人是功字營的士卒。


    功字十營因為戰前駐紮在天津蘆台一線,且大多士卒都是從天津等地招募,又被稱之為蘆台諸練軍。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盛焉,由於上司劉盛休對聶士成取得統帥的不爽,銘軍上下自然與蘆台諸軍士卒不那麽對付了。


    由此,他才會出言譏諷。


    還真是,走到那裏都不缺腦殘,魏季塵微微有些惱怒的想道。


    “你說誰是閑雜人等呢?沒看到爺們穿著軍服嗎?”


    “你們這些貪生怕死之輩才是閑雜人等吧,老子和倭人拚刺刀的時候,你們跑那去了?”


    “就是,我看你們銘軍還是迴家賣燒餅吧,反正你們也隻會逃。”


    還沒等魏季塵出聲,手下士卒紛紛出言反擊。


    功字營的士兵可沒有那麽好的脾氣,大夥對於銘軍虎山之役的見死不救可是耿耿於懷。


    看到那營管臉色轉青,魏季塵方才將手一擺,止住士卒的鼓噪道:“這位大人,請問我們功字營的防地在何處?我等都是從九連城中逃迴來的俘虜,等著迴營匯報。”


    “逃迴來的俘虜!”葉流雲麵露嘲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季塵等人,接著譏諷道:“原來是一群被倭人抓住了的俘虜,方才還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朝中來的大官。”


    對於此人的熱嘲冷諷,魏季塵猶如沒有聽見一般,轉身笑著說道:“兄弟們,我們走。”


    難道沒有你的指點,我還找不著駐地了嗎?


    魏季塵不與葉流雲一般見識,但葉流雲卻將魏季塵對他的置之不理當成了侮辱,小小士卒,竟敢無視於我。


    “站住!誰知道你們是逃出來的俘虜還是倭人派來的細作。兄弟們,給我上前仔細搜查盤問。”葉流雲怒喝一聲,叫囂著命令道。


    幾名銘軍士卒得到命令,紛紛舉槍上前攔住俘虜軍的士卒。


    魏季塵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此人真是不可理喻,魏季塵可不知由於兩軍老大相互之間的齷齪才會導致今日之事。


    魏季塵想到自己曆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之下逃了迴來,卻受到如此待遇,火氣也不由得噌噌的升了上來。


    “搜查盤問我等,隻怕你沒有這個膽量!虎子,打開包裹讓這位大人看看,我們是怎麽迴來的。”魏季塵不疾不徐的說道。


    “龜兒子,老子等人可是一路殺迴來的。”虎子掀開包裹將人頭滾落置地,其他士卒紛紛將繳獲自倭人的物品傾倒在地。


    “媽的,敢用槍指著咱們魏哨的頭,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猛子哥,讓這位大人看看你的厲害。”小四繼續充當他的馬屁精角色。


    見魏季塵微微點頭,猛子二話不說,端起槍來,砰的一聲便擊飛葉流雲頭上的官帽。


    其他俘虜軍的士兵也是端著槍,紛紛指著幾名銘軍的士兵,隱約間反而把銘軍士兵給包圍了。


    俘虜軍的士卒經過浴血奮戰,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兇悍嗜血的味道,反觀銘軍士卒,則是畏畏縮縮的朝後麵稍微退了一步,高下立判。


    葉流雲方才還震驚在人頭還血跡斑斑的倭人物品當中,此時官帽被擊飛,不由跺腳叫道:“好啊,竟敢襲擊上級,難道你們想造反嗎?”


    魏季塵見他眼中掩飾不住的驚恐之色,不由輕蔑一笑,道:“襲擊上級,誰看到了,兄弟們,你們襲擊這位大人了嗎?”


    “沒有!”


    聲勢震天的叫喊聲又讓葉流雲多驚懼了一分,見對方人多勢眾,自己一方討不了好,他不由略顯退縮之色。


    第二十六章   聶士成的驚喜


    誰料眾人的喧嘩卻引起了周圍其他人的注意,正在葉流雲想要退去之時,他眼尖卻看到了蘆榆軍的一名營管胡殿甲帶著親兵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原來早有士卒向他匯報:有自稱功字十營的俘虜逃了出來。


    胡殿甲得到消息後,便匆匆而來。


    “胡大人,看你練的好兵,不但對上級出言侮辱不敬,還把我等給團團圍住了,還真是目無軍法,以下犯上啊。”葉流雲徹底淡定下來,陰陽怪氣的叫喊道。


    那知,胡殿甲隻是輕輕瞥了他一眼,卻並不理會他的叫喊,而是走到近前仔細打量魏季塵等人。


    “你是子傑?”胡殿甲神情激動,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也難怪胡殿甲會認不出他來,此時的魏季塵比原來消瘦多了,而且風塵仆仆,不修邊幅。


    “胡營,正是我魏季塵魏子傑啊,我從九連城中逃出來了。”魏季塵上前一步,看著胡殿甲,眼眶微微含淚的說道。


    原本魏季塵也不會有如此激動,卻不知為何心中自然而然就升起了一股暖流,讓他一時間情不自禁。


    這胡殿甲正是他的老上級,要不是有他的賞識和一力提拔,原來無後台的魏季塵怎麽可能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成了一名哨官,所以原先的魏季塵很是敬重他。


    “胡營,胡營!”


    魏季塵身後喊叫聲響成了一片,逃出來的俘虜像是看到了親人一樣,都是眼泛淚花。


    胡殿甲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神情很是激動,上前拍了拍魏季塵的肩膀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走,將士們,我帶你們去見聶帥。”


    悲劇的葉流雲再次被人無視了,不甘心淪為龍套的他不由氣得隻跺腳道:“胡大人,你這是何意,難道對於你手下士卒的謀逆視而不見嗎?今天要是不給葉某一個說法,葉某不會善罷甘休的。”


    胡殿甲這次才像是注意到此人一樣,皺著眉頭道:“謀逆?葉大人何出此言。”


    接著他掃了一眼地上齋藤正起的人頭以及繳獲自倭人的其他東西道:“如果殺倭人叫做謀逆的話,那大夥不都謀逆了嗎?”


    葉流雲冷哼一聲,陰鬱著臉說道:“葉某不和你做口舌之爭,咱們走著瞧。”


    接著帶著自己幾名手下灰溜溜的走了開去。


    俘虜軍的士卒們收拾好東西,跟在胡殿甲身後。


    魏季塵放眼望去,但見功字十營的駐地上麵人來人往,大多士兵都在挖溝築堤,運石搬木,來去匆匆,大戰之前的緊張氣氛一覽無遺。


    軍營依山而紮,而帥帳卻被聶士成設在了中間稍微靠前。


    “子傑!九連城中的倭人軍火庫被炸之事可是你們所作?”胡殿甲邊走邊問魏季塵道。


    摸了摸鼻子,魏季塵不好意思的迴道:“屬下也是一不小心就炸了它,這次在逃跑中,屬下等人還一不小心殺了一名倭人大尉。”


    胡殿甲聽到此話之後,不由猛的一下停住腳步,不信的問道:“什麽?你說你們殺了一名倭人大尉。”


    不是他不相信,而是這個消息太驚人了,自開戰以來,清軍還沒有擊斃過這麽高級別的倭人軍官。


    魏季塵嘿嘿一笑道:“是這名倭人大尉自己撞到我們槍口上來了,兄弟們殊死搏鬥才有如此戰績。”


    魏季塵接著在胡殿甲欣喜的眼光中便把自己等人如何設伏詳說了一遍。


    胡殿甲聽了之後,連連叫好,當聽到魏季塵說明自己隻不過稍作休息,便碰上了倭人前來追擊,不由暗歎魏季塵的運氣好啊。


    不多時,胡殿甲便領著眾人來到了帥帳外麵,讓其他諸人在外麵稍作歇息之後,他領著魏季塵一人大步走了進去。


    聶士成正焦頭爛額的端坐在案前批改軍文,這統帥的職務可不是好幹的,才沒有上任多久,他頭上的白發就像是雨後的春筍般,一個勁的冒個不停。


    清軍指揮係統太過混亂,一些將領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聶士成不是不知道,但是為了勉強維持這來之不易的形勢,隻要他們不過分,聶士成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還記得剛入朝那會,李中堂任命葉誌超為入朝大軍統帥,而葉誌超卻不敢接受,聲言奏請李經方為統帥。


    李經方是誰?他是李中堂的兒子,隻是一名洋務外交人員,對於戰場之事知之甚少,葉誌超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他自家人知自家事,深知自己沒有多少威望,壓服不了那幫‘強兵悍將’。


    不過在李鴻章的勸說下,葉誌超最後還是不得不接受了他的命令。


    結果如何呢!敗了,不可否認,葉誌超在其他方麵有很大的失職,但是其中他指揮不動其他軍隊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葉誌超走後,宋慶來了,宋慶比起葉誌超來就更加鬱悶了,葉誌超好歹也是淮軍當中的一名有頭有臉的將領,但是他宋慶算老幾,他的毅軍根本就不在淮軍係統之中。


    所以,他就更加指揮不動山頭林立的淮軍了。


    老夫可不能步葉誌超、宋慶的後塵啊。


    好在聶士成也算是淮軍出身了,在淮軍軍士當中還是有著不小的名聲的。


    聶士成聽到門口的動靜,停止自己思考,抬頭看去,卻見胡殿甲一臉驚喜的領了個人走了進來。


    “聶帥,大喜啊!”胡殿甲還沒等聶士成詢問,便喜滋滋的湊上前來報喜。


    聶士成先是上下打量了魏季塵幾眼,然後放下手中軍文,方才笑著問道:“殿甲,何喜之有?”


    魏季塵隻是功字營十營中的一名小小哨官,他識得聶士成,聶士成雖見過他幾麵,卻不大識得他,不過聶士成料想胡殿甲口中的大喜一定是與此人有關了。


    魏季塵看到聶士成也是一陣激動,這位忠貞報國的將軍,是值得他尊敬的,也許他選擇報效的對象不行,但是他的忠貞愛國之情是不容玷汙的。


    細數聶士成的從軍經曆,無論是之前的中法戰爭,還是現在的甲午戰爭,以及後麵的八國聯軍侵華戰爭,聶士成都是義無反顧的投身於和外敵的作戰當中,而且每戰必先,從不保存實力。


    令人惋惜的是聶士成最後也陣亡於八國聯軍侵華之時,為抵抗外敵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而與此同時,袁世凱卻帶著軍隊躲在山東,不敢與列強交手,最後默默發展壯大。


    曆史上的民族英雄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他能不激動嗎?


    胡殿甲手往魏季塵一指,笑著說道:“聶帥,我們蘆榆防軍的英雄歸來了,華甫前幾日上奏九連城中俘虜發生動亂,城中俘虜炸毀了一座倭人軍火庫,這正是魏季塵帶領手下幹的,令人欣慰的是,他們還在子傑的帶領下,長途跋涉終於迴營了。”


    華甫指的是馮國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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