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魏季塵所呆之聶士成部,絕對為清軍之精銳,將熊熊一窩,兵熊熊一個,老將聶士成能征善戰,手下兵卒是少有的幾隻敢於正麵與倭人交鋒之軍隊,並且能夠拚個不相上下。


    從朝鮮打到國內,這支軍隊好幾次都讓倭人吃盡了苦頭。


    奈何獨木難支,大清軍隊大多腐朽不堪,不少軍士都有吸食鴉片的惡習,大清上層的戰和不定,朝廷的短視以及整個軍隊係統的雜亂無章,李鴻章的私兵部隊淮軍可以說是弊病無數,又怎能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隻能一敗再敗了。


    魏季塵一直在打量著周圍的士卒,從衣著和眾人的交談中得知,僅在這間小小的牢房當中,五十幾名士卒就有來自毅軍的,有來自奉軍的,有來自盛軍的,當然,也有和魏季塵一樣,來自聶士成功字十營的蘆台諸練軍,反正就是雜亂不堪。


    淮軍自成立起,便帶著濃厚的私人色彩,將領就是士兵的主心骨,一但將領被擒,或將領身亡,整隻軍隊被拆散或崩潰那是指日可待,編製更為落後的是,淮軍以營為基本作戰單位,一營五百來人,營官為一營之長,營以上就是統領了,每個統領轄軍少則數營,多則十數營。


    淮軍沒有更大的編製,作戰是一般由各個統領指揮數量不等的營參戰。各統領之間是平等的關係,互不統屬。而這些營一般都是由統領親自募集,訓練的。與統領本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不是統領或者由統領指定的親信,部隊就往往拒絕服從命令,甚至鼓噪嘩變。


    中級軍官完全斷層,原先隻指揮過五百來人小部隊的營官,一旦提拔為統領,卻要硬著頭皮指揮上千的軍隊,鎮壓一下太平天國農民起義還行,而後久未作戰,統領都是排資論輩提拔起來的營官,遭遇起外國軍隊來,那就生死由命成敗在天了。


    當然,不排除存在一部分天才,指揮起大部隊來如使臂指,但是,大多數人不是天才,像葉誌超、劉盛休之流,不但貪生怕死,還昏庸無能,不知錯過了多少次殲滅倭人的機會。


    要說槍支彈藥,這淮軍的槍械非但不比倭人落後,反而比倭人要先進許多,甲午戰爭前夕,淮軍部分軍隊裝備了更為先進的後膛連發槍,主要槍種有奧地利的曼利夏、德國的新毛瑟和中國江南製造局仿造的快利槍等,如趙懷業部即“皆係一色快槍”。


    在平壤戰役中,據日方記載,清軍使用了七連發槍和十三連發槍,這樣一支用當時世界上最先進武器武裝起來的軍隊卻被倭人打了個七零八落,不能不讓人扼腕歎息了。


    魏季塵靠在牆角不動,又進入了係統,還有很多東西,他都沒有弄清楚,趁著現在有點時間,多看看,說不定對逃出這監獄有幫助。


    一進入係統,魏季塵首先便發現他的體力從30/88增加到了34/88,看來是方才那碗稀粥的功勞了,30,34是指他現在的體力情況,而88則表示他正常情況下的體力值。


    其他各項也稍微增加了那麽一兩點,不過,這些都與大局無關。


    魏季塵直接進入方才來不及查看的大項目:任務係統當中。


    當看到界麵上麵的介紹時,魏季塵精神不由為之一振,因為他看到了功勳值。


    主任務:火線穿越——帶領至少十名俘虜逃出生天,與清軍大部隊匯合。


    任務失敗:宿主死亡。


    任務完成:獎勵1000功勳值。


    任務完成下麵還有個完成度,完成度為百分之十時,獎勵100功勳值。百分之二十,為200.


    魏季塵稍微一想,便明白過來了,所謂的完成度為百分之十,指的是他隻救了一名俘虜。


    如果超過十名俘虜呢,魏季塵心下想道,軍事輔助係統還真是厲害,魏季塵一想到這裏,界麵上麵馬上給出了答案,每超過一人,在1000的功勳值上麵增加5功勳值。


    這軍事輔助係統還真是坑爹啊,損失一人,則損失100功勳值,增加一人,隻增加5功勳值。


    對任務失敗,宿主死亡,魏季塵倒是沒有其他想法,逃不出倭人的控製,肯定是難逃一死了。


    魏季塵將係統翻了一個遍,也沒有發現任何一項對他現在的處境有大的幫助,看來這是係統對他的考驗,考驗的代價就是他的生命,在沒有係統的幫助下,看他能否完成第一次任務,要是完成了,說明他有使用係統的資格,如若完全不了,則說明他沒有這個資格了。


    娘希匹的,不是說玩遊戲的時候,都有新手獎勵嗎?魏季塵憤憤不平的在心中罵道,不過沒有多久,他便平靜下來了。


    自己這是怎麽了,軍事輔助係統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想著怎麽從這裏逃出去了,難道現在有了這個係統,自己反而喪失了信心,失去了逃出去的動力,把一切都壓在這個什麽破係統上麵了?


    魏季塵開始捫心自問起來,最後發現自己著實著相了,從係統中帶著輔助兩字就可以看出,係統不是萬能的,最主要的還是看使用的人。


    即便沒有係統的幫助,我魏季塵也一定能夠從這人間地獄中逃出生天,魏季塵在心中暗暗說道。


    “大鵬、虎子,看看牢裏麵還有多少人是我們功字十營的。”魏季塵身子卷縮著,忽然出聲說道。


    垂頭喪氣的虎子聽到魏季塵的吩咐並未多想,而是應了一聲,鄧大鵬渾濁的老眼中卻閃過一道精光來。


    “對了,雲飛人呢?怎麽沒看見他。”


    魏季塵腦海中忽然閃現一名手下李雲飛來,李雲飛是副哨官,說簡單點,就是他的副官,雖長得秀氣,卻是一員智將,一直追隨在魏季塵的左右,幾人同時被俘,而且被略施手段被關押在了一起。


    此時魏季塵沒看到他的蹤影,不由有些訝然,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說不定幾人計謀一番之後,能想到一個穩妥的法子逃脫倭人的牢籠。


    虎子眼光漂浮不定,有些閃爍,不敢看魏季塵的眼睛,鄧大鵬則是一臉黯然的樣子。


    “您昨兒個高燒未退,雲飛擔心,去見倭人的小隊長了。”鄧大鵬支支吾吾的說道。


    倭人的小隊長?


    魏季塵腦中立馬浮現出鬼子少尉池田關穀的樣子來。


    池田關穀是這處俘虜營的倭人小頭目,長著一雙鼓脹的蛤蟆眼,滿臉橫肉,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頭上沒毛,天然的禿頭。


    此人不但變態殘忍,肆意虐待俘虜,而且還有龍陽之癖,早就看上了細皮嫩肉的李雲飛,不過李雲飛抵死不從,池田關穀也認為有的是時間慢慢玩,並未逼迫過盛。


    魏季塵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了,李雲飛定是看到自己發燒生命垂危,前去以身換藥,一想到李雲飛為了自己竟送羊入虎口,魏季塵原本早就平靜的心情也起了波瀾,從社會的最底層慢慢爬上來,大多時間生活在爾虞我詐之中的魏季塵,早就嚐盡了世間冷暖百態,心也練得堅硬無比。


    雖然可以將李雲飛獻身的原因當做是為了就這具身體的前一任主人,不過這種久違的舍己為人之兄弟精神卻讓魏季塵的心感到了一陣溫暖,隨之而來的是責任感,無論如何,君若已死,必為君複仇,君若未死,定將君帶出這人間地獄。


    虎子見魏季塵冷著臉,默不作聲,不由出聲道:“秀才哥,一定要為雲飛哥報仇!”


    “我會的!”魏季塵淡淡的迴道。


    魏季塵大腦開始快速運轉起來,想從這裏逃出去,又是談何容易,梳理過一遍記憶之後,魏季塵知道此地是九連城的牢獄,倭人留下一個小隊的兵力看守這五百多人的俘虜,一旦牢房滿了,倭人就會將俘虜一股腦的運至後方。


    不要認為倭人隻有區區一個小隊八十來人的兵力,五百多餓的頭昏眼花,渾身無力的俘虜就是一群羊,而拿著武器看守的倭人就是一群虎,人數的優勢在現代兵器的壓製下,根本就不能當做什麽優勢。


    想要逃出監獄,有幾個關鍵的地方,首先就是要出得了牢房,逃出了牢房之後便是監獄外麵倭人的看守防線,倭人有士兵日夜來迴巡邏,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監獄外麵居高臨下的鬼子便會讓子彈不要命的射過來。


    至於跑出了監獄,便是九連城,九連城早就被鬼子占領了,不知城中駐有多少倭人,想要逃出此城,更是艱難無比,當然,魏季塵此時隻想著逃出監獄,至於怎麽逃出城去,現在考慮未免為時過早。


    在魏季塵絞盡腦汁的考量期間,虎子和鄧大鵬已經輕聲尋問好了這間牢房中各位兵士的出身了。


    兩人迴轉過來,爬至魏季塵身邊。


    “秀才,有十人是軍門手下,其中一人還是我們哨的士兵。”鄧大鵬放低身子,附在魏季塵耳邊說道。


    魏季塵知道,鄧大鵬所說之軍門就是指聶士成了。


    十名士兵是功字十營的,魏季塵欣慰之餘,又有些惱火,惱火的是功字十營之所以損失如此慘重,有這麽多俘虜,正像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中一樣,聶士成的部隊正麵硬抗倭人,救援卻久未至,最終不得不撤退,卻被倭人抓住戰機,一舉圍殲了至少一個營的士兵,包括魏季塵這個倒黴蛋在內,虎耳山一役,總共被俘了一百來號人。


    一百來人被分散關押在十幾間的牢房之中,每間牢房算下來少則四五人,多則十幾人了。


    “魏哨,要把您的身份告訴他們嗎?”鄧大鵬接著問道。


    魏季塵輕輕瞟了他一眼,看來著鄧大鵬倒是十分相信功字營中的兄弟。


    魏季塵一張臉龐被炮火熏得黑裏透紅,不仔細觀看,即便是相識之人一時半會也識不得他。


    將自己身子往牆角稍微向上依了依,魏季塵搖頭道:“時機未至,暫時不要相告,老鄧,你說兄弟們逃得出去嗎?”


    在鄧大鵬麵前,魏季塵倒是沒有掩飾自己想要逃跑的決心。


    鄧大鵬輕輕瞥了一眼冷森的牢門,沮喪的說道:“我看懸著,唉,當時要不是彈盡糧絕,老子也不會放棄抵抗,大牛他們可都是戰死了。”


    在東方的戰爭中,無論何種情況,投降都是為人所不恥的。


    鄧大鵬說的是虎耳山之戰,看來他對於自己向倭人投降是耿耿於懷,魏季塵那哨人馬掩護大部隊撤退,最終沒有剩下幾個人馬,也不知小秀才是怎麽想的,讓餘下的人舉手投降了,估計心存著僥幸,希翼清軍能夠雄起,救迴他去。


    不過魏季塵知道,按照原來的曆史,這場戰爭注定是倭人是要狠狠羞辱一番清軍了,大清朝廷的臉麵,同治中興的以來的沾沾自喜,自以為是,終於在這場戰爭中被倭人狠狠的踩在了腳下,從此之後,大清朝完全淪為列強宰割的羔羊,瓜分的對象。


    第五章   邪惡的友好度


    “逃不了也得逃,大不了一死爾,比起被倭人當成奴隸,窩窩囊囊、辛辛苦苦過完下半輩子要容易多了。”虎子在一旁咕嚕道。


    魏季塵眼睛一轉,出聲說道:“先在兵士間散播倭人如何殘酷對待俘虜,到了倭人的領土,到時可真是身不如死的情況說出去,激起士兵們賴活不如好死之心。”


    魏季塵知道,大部分俘虜渾渾噩噩,早就失去了靈魂,既然都已經投降,也早就沒有了反抗之決心,從大多數看那名多要一碗湯飯慘死的俘虜目光中,魏季塵知道不激起士兵的反抗之心,僅憑他們寥寥幾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鄧大鵬眼睛一亮,對自己這位頂頭上司倒是刮目相看,覺得魏季塵與以前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有什麽不同,不過在這大牢之中,正需要這樣的主心骨。


    看來是吃的苦多了,人也變的成熟了一些吧,鄧大鵬看著魏季塵略顯幼稚的臉龐,暗歎一聲,自己家的孩子和魏哨應該差不多大,可境界卻相差十萬八千裏了。


    魏季塵接著說道:“詢問兵卒間有誰會開鎖。”


    古代有好男不當兵之說,前來投軍的兵卒大多是一些破落戶兒,在家混不下去了,甚至一部分人就是地痞無賴,偷雞摸狗之輩。因此魏季塵這才有這麽一說。


    鄧大鵬和虎子將魏季塵的話語暗暗記在心中,準備找一個時間偷偷詢問。


    就在三人上商談間,牢門口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魏季塵停止說話,抬頭看去,隻見兩名倭人抬著一名身著破爛的清軍士兵正朝這間牢房走來。


    那名士卒頭發淩亂,半垂著頭,魏季塵瞧得仔細,覺得有些熟悉,這是!


    “秀才哥,好像是雲飛哥。”


    虎子眼尖,馬上轉過頭來急切的說道。


    果不其然,倭人打開牢門,將那名士卒一把扔了進來。


    倭人的動靜並未引起大牢中任何騷動,大多俘虜都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種情況他們看得多了,也早就麻木了,誰被帶走誰倒黴唄。


    虎子和鄧大鵬慌忙走上前去,抬起那人一看,真個是消失了一整夜的李雲飛,他已經氣若遊絲,臉若蠟黃,兩人急忙將他抬至魏季塵身邊。


    李雲飛身上皮膚青一塊、紫一塊,還有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鮮紅鞭痕。


    “秀…才,你沒事就好。”


    李雲飛費力的張了張嘴巴,看到魏季塵靠在自己旁邊,喃喃說道。


    魏季塵鼻子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的順著滿是灰燼的臉龐流了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李雲飛兄弟情深,忍受了怎樣的非人折磨,又怎能不讓魏季塵感動。


    “雲…飛,苦了你了。”


    魏季塵縱有萬語,也隻哽咽說得出這樣一句話,李雲飛可以說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以身換藥,這具身體估摸是熬不住,估計剛魂穿的魏季塵也會灰飛煙滅了。


    魏季塵扶起他的身子,將他平穩的放下,虎目含淚的說道:“雲飛,你先歇息一會,我們想個法子逃出去,既然我帶著兄弟們投降了,就要帶著兄弟們逃出去。”


    這一刻,魏季塵完完全全接受了此時的身份,接受了李雲飛、虎子、鄧大鵬等人。


    李雲飛慘烈一笑,雙眼空洞,輕輕搖頭道:“秀才,我隻是迴來看你一眼,受此折辱,我李雲飛愧對祖先,再無任何顏麵活在這世上。”


    言罷,他霍的一下別過頭去,便要往牆上撞去。


    好在虎子眼明手快,一把摟住他,死死的抱住。


    鄧大鵬也連忙上前,在旁邊卻說道:“雲飛,螻蟻尚且偷生,怎可心存死誌,此大仇還須你親自去報。”


    魏季塵恨恨的看了外麵一眼,說道:“雲飛,此仇不報枉為人,池田關穀遲早要死在你我兄弟之手,你怎可自尋短見而忘了複仇。”


    魏季塵知道,仇恨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它可以讓不可能變得可能。


    李雲飛果然默然不語半響,停止了掙紮,隻是眼中爆發出來熾熱的仇恨之色,讓人望之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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