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錢薄恩的敘述,錢承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北城是女國的領地,他紮西傑波敢把唐軍引進來,他這是要造反嗎?

    再說,這女國跟大唐的關係,從前任女王開始,就是友好鄰邦,這小小邊城唐軍又怎敢違背大唐的邦交政策而私自出兵北城呢?他覺得錢薄恩是被那兩位女子給騙了,她們一定是紮西傑波派來的,要的就是他把軍隊分散一批調出城去,這樣他就可以借著手上的幾百人來攻打自己。

    但錢薄恩不這麽認為。現在唐軍跟吐蕃打的不可開交,跟南詔國的關係也大不如前,西域的迴鶻也漸漸強大起來。

    如果大唐連自己周邊的這幾個國家都搞不定,還會有那閑情逸致來管女國的事?

    再說,眼下無論是女國的北城還是大唐的邊城,在這冬季都不適合長途行軍。

    因此難保紮西傑波不會和邊城的唐軍聯合起來。等到來年開春時,唐軍再上書一封,說北城戰亂,為維護友好鄰邦而出兵北城,人家不僅沒事,還落得個互幫互助之名。到時事已成定局,誰還會去為失敗者站出來主持公道呢?

    因此,對於這道聽途說來的消息,錢薄恩的觀點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因為一旦輸了,那他錢家可能將再無翻身之時,甚至遭滅門都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想到這,錢薄恩站起來說道:“父親,你給我三百人,我今夜領著他們出城,到熊仔穀埋伏。如果今天得來的這消息不屬實,那我們就當時操練士兵,而且城中還有一千二百人,也不怕紮西傑波來偷襲。如果屬實,唐軍遠道而來,我們可以占據有利地型,以逸待勞,打他個措手不及。”

    錢承祖在房間裏來迴的轉了幾圈,思慮再三,覺得還是兒子想的周道一些。這三百人就算不能全殲來犯唐軍,最起碼也能阻擋一陣,這樣他在北城就可以先領兵把紮西傑波的人給滅了再說。

    計劃好,錢承祖當即命人叫來先鋒官,讓他點兵三百,士兵每人帶三天的口糧和夜行裝備,晚上跟少爺出城。

    出征在即,錢薄恩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父親,現在我細細思來,覺得今晚把這消息透露給我的人絕不會是她所說的來北城辦事的外地人。現在北城連接周邊四方城池的路都是大雪封道,雖然連接邊城的路因海拔低一些還能勉強通行,但除非有非常緊急的事,否則誰會在這時冒險來北城呢?可我今日在煙雨樓遇到的兩位女子,她們自稱來自邊城,到北城有要事要辦。既然如此緊急,可我看她們卻是一副悠閑之態。”

    錢承祖看著兒子:“你是想說這兩個女人其實就是專程到煙雨樓去給你送消息的?可你不是說她們不會是紮西傑波的人嗎?”

    錢薄恩搖搖頭,“我的意思是,這兩人會不會是煙雨樓的老板李煙雨安排的?她想把這事告訴我們,卻又怕萬一這事被紮西傑波知道了,那到時候紮西傑波狗急了跳牆時會去找她的麻煩。因此她安排了這個巧合,讓人把消息透露給我們。”

    錢承祖有些想不明白了:“她為什麽要幫我們?既然她怕惹事上身,那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錢薄恩笑笑,“父親啊!看來我們都沒這女人聰明。她不告訴我們,那最終失敗的很可能就是我們。她是跟大唐王朝有著密切關係的人,她能容忍唐軍的這種實則是背叛的行為嗎?再說了,這唐軍邊城守將胡世衝,他也知道在北城有李煙雨這麽個人存在,可他為何就敢公然的違背大唐聖意而出兵北城呢?這說明他根本就沒把李煙雨放在眼裏。實想一下,如果最終紮西傑波勝出了,李煙雨在北城的這種無人敢惹的地位還能保得住嗎?因此,她權衡利弊後,如果一定要在我們與紮西傑波中選一方,那她肯定會選擇支持我們啊?”

    錢承祖點點頭:“是啊,如果我們勝了,她還是煙雨樓的李煙雨。如果我們敗了,她可以當作什麽也沒做過。確實夠聰明。”

    錢薄恩可不是一個成人之美的人,他說道:“父親,那位特使不是說明天要在北城百姓麵前澄清女王聖諭真假一事嗎?那你明天早正好去一趟煙雨樓,去見見李煙雨,感謝她把這麽重要的消息透露給我們。話已挑明,看她怎麽說?”

    錢承祖走過去拍了拍錢薄恩的肩:“薄恩,有你這麽聰明的兒子,父親我很高興。李煙雨想把自己置身事外,又想賣我們一個人情,我們卻偏要把她拉下水來。隻是這個李煙雨在北城一直都是一個神秘的存在,她的身份也一直是縱說紛紜,這個女人我們到底惹不惹得起還是個未知數。我們真要把她給拉下水了,會不會把她惹毛後反過來對付我們?”

    錢薄恩驕傲的甩了甩頭發,“我們又沒幹什麽針對她的事,隻是去感謝一下她的好意而已。再說,事到如今,她最多就是不跟我們合作,絕不會在此時與我們為敵。她李煙雨聰明,我錢薄恩也不笨。如果那天唐王朝對我女國不再有影響力,我第一個要辦的人就是她李煙雨。”錢薄恩說完露出一臉陰狠的笑。

    在這一點上,錢承祖卻是不同意兒子的觀點。就算要辦李煙雨,那也得是他這個老子出馬。想著李煙雨那曼妙身姿,精致五官再配上嬌嗔含笑的臉,錢承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多少次午夜夢迴,自己正摟著李煙雨,可每次都是剛摟到就夢醒了。為此,錢承祖不止一次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錢承祖會夢想成真。

    雖然錢承祖這夢已做了十年了,且一次也沒實現過,但他依然樂此不疲的夢著。這次李煙雨既然已給她送上了這份禮,那他自然是要好好謝她的。想到這,他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決定晚上就去煙雨樓會會李煙雨。

    錢承祖天不黑就去了煙雨樓,但他沒能如願的見到李煙雨,小二說老板有事外出了,不知何時迴來。錢承祖知道李煙雨在,但既然人家說外出了,他也不能衝進樓裏去找啊?至少現在還不能。

    錢承祖在煙雨樓雖然是沒見到李煙雨,卻見到了已是女國男王的紮波。

    在紮波沒成男王之前,見到他錢承祖是還得叫聲“叔”。可現在,紮波坐在二樓,一眼就看到了走進來的錢承祖,卻是不僅沒個招唿,連個笑臉都沒有,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錢承祖就轉過了頭去。

    紮波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錢承祖,他原本打算上去給這位男王打個招唿,順便探聽點消息的想法,但在紮波的冷眼後徹底的放棄了。

    受了一肚子氣的錢承祖沒繼續在煙雨樓裏逗留,點的菜都還沒上來,他就起身離開了。

    錢承祖迴到了他的北城守軍駐地,他得為他的理想做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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