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君歸來後(番外一)


    原說隻去幾個月,誰承想,莊政航一走就是一年。


    在南邊看遍了生老病死,原以為自己活了兩輩子,已經看透世間人情冷暖的莊政航立時覺得自己還淺薄的很。


    一年之後,當北風再次吹走黃花枯葉,吹開滿樹梅花時,遲遲不歸的人終於歸來了。


    臨近城門,莊政航的心忍不住跳了起來,暗道許久不見,沒有他替她跟方丈師父要胭脂,她臉上可曾失了顏色。想著,就扭頭對師父道:“師父,答應好的幾盒胭脂……”


    方丈道:“老衲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迴去尋了給你就是。”


    莊政航皺了皺眉頭,道:“師父,一年了,那胭脂早放陳了,不如你趕緊做些新的吧。”


    方丈望了他一眼,道:“難不成你想要老衲用雪花給你娘子做胭脂?”


    莊政航醒過神來,訕笑兩聲,伸手接著天上落下來的雪花,隨即勒緊韁繩,準備一鼓作氣地馳迴家去。


    待莊政航正要驅馬向前,隻聽得一聲“哥哥”的唿喚,那邊廂,燕曾一馬當先騎著一匹駿馬向莊政航奔來,待立住馬後,燕曾就迅速地將馬插、入方丈與莊政航中間。


    莊政航瞅了眼燕曾,見他一身牙白衣裳,披著一身金貴罕見不帶一絲雜毛的白狐裘,腰上照舊懸著一柄寶劍,並不比當初離開時成熟多少,還是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樣。


    莊政航待要說話,就見前麵卷起一路雲煙,隨著北風,一片塵埃席卷過來。


    莊政航咳嗽兩聲,隨即就見身邊微服的錦衣衛謹慎地護在前麵,待塵埃散去,一隊彪形大漢穿著古怪的皮裘,站在莊政航麵前指指點點說著滿口生硬的漢話。


    燕曾不顧那邊人說什麽,隻探著身子拉著莊政航的袖子道:“哥哥……”喊了哥哥後,瞧見莊政航老瘦了許多,未說旁的,隻嫌棄地蹙了下眉頭:“哥哥,你怎成了這副模樣?”


    莊政航見燕曾鄙夷自己的外形,原先尚且想護著他,如今心裏就不耐煩起來,道:“你管我做什麽?”又對前頭的彪形大漢道:“誤會誤會,我們不認得這人,這就走。”說著,就引著錦衣衛散開,將燕曾交了出去。


    燕曾忙跟上莊政航,賠笑道:“哥哥隻將我護送迴家就是,到了燕家,小弟就誰都不怕了。”


    莊政航瞧著那隊人惡行惡相,到底不敢將燕曾交出去,示意了錦衣衛統領,就叫那統領跟那隊人馬說話。


    不一時,錦衣衛統領迴來瞧了眼燕曾,道:“他們說燕少爺始亂終棄,勾引了他們家公主,在他們營帳裏吃香的喝辣的,使喚人來咱們這邊買了絲綢做衣裳買細米細麵做飯,最後卻始亂終棄,夾帶了公主的錢財跑了。”說著,鄙夷地望了眼燕曾,又對莊政航道:“他們乃是外族之人,本官定要稟明陛下才好。此番他們也已知燕少爺的身份,也樂意隨了本官進京奏明陛下。既然已經到了城門,本官就先去了。失陪了。”


    莊政航忙道:“統領隻管去就是,我也正好迴了家。”


    那統領答應著,就領了外族之人迴去了。


    聽到燕曾籲了口氣,莊政航嘲笑道:“出息了,在人家家裏頭吃了霸王餐,抹了嘴你就走了?”


    燕曾道:“哥哥誤會了……”


    “別叫哥哥,膩死人了。”莊政航不耐煩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燕曾,笑道:“以你的德性,出去這樣久還能這麽衣冠楚楚,果然是仗著一張臉又去招搖撞騙了。”想著,暗道如此也好,就叫燕曾嫁到蠻夷那邊去,看他日後還如何出來招人眼。


    燕曾嬉笑著摸了摸皮裘,笑道:“莊二哥,莫要這般說。這些乃是那蠻夷公主動情之時所贈之物,算不得是小弟我夾帶出來的。如今小弟我跟那蠻夷公主沒了情,自然是要分開。奈何那蠻夷公主她用情太深……”


    莊政航忽地伸手抓住燕曾的手腕,用力一掰,冷笑道:“你當我是傻子?看那幾個人那般模樣,想來那公主也是個麵黑體壯的,這等人你也能跟她動情?定是你上萬兩銀子敗壞完了,就去做了小白臉。”


    燕曾一邊唿痛,一邊道:“莊二弟不知,那公主雖黑了一些,卻實在是個黑美人,雙眼皮大眼睛,身材豐滿,還能歌善舞,莊二哥不知,那公主的身段實在不是中原女子能夠比擬……”說著,聽普渡寺方丈咳嗽一聲,又扭頭將懷中一鑲著藍寶石的胭脂盒子遞給方丈,道:“大師,這是小弟在外頭采了戈壁灘上的花做的胭脂,還請您賞鑒。”


    方丈收了胭脂,就開下盒子細看裏頭胭脂,隨即道:“不錯,是比咱們這的花更香一些。”


    莊政航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兩人,暗想先前簡妍用的胭脂,隻怕也有燕曾調配的,於是心裏不自在起來,暗道不過是個胭脂,就不問方丈要,他就不信自己做不來。


    待進了城門,莊政航不與燕曾多說,趕緊向家裏頭去,一路想著九斤如何,八斤如何,又想該如何才能叫兩人不粘著他,叫他好跟簡妍一訴枕上相思。


    因怕從正門進是非多,就趕緊去了自家園子邊小門,待進了門,瞧見藺大娘、秦三娘等人又驚又喜,隻與她們說了兩句,就趕緊向棠梨閣趕。


    一路聽著丫頭們驚喜地喊“少爺迴來了”,莊政航的心因為歸家更加愉悅。


    待進了棠梨閣,莊政航忍不住喊了句:“妍兒,我迴來了!”抬眼一眼,卻聽說莊政航迴來,簡妍一身綠衣撇著紅鬥篷站在廊下,簡妍旁邊又有安如夢裹著白裘立在她身邊。


    莊政航因瞧見安如夢,略略掃了興。


    簡妍瞧見了莊政航迴來,又驚又喜,忙走下來向他迎來,細細地打量他一番,眼睛濕潤地道:“你黑瘦了。”


    莊政航一愣,記起燕曾瞧見自己時那嫌棄模樣,又打量著簡妍,見她因獨自在家臉上染上寂寞,反倒更水靈,忙道:“不怕,過些日子定能白胖迴來。”


    簡妍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又忍不住落下淚來,牽著莊政航向屋子裏去。


    安如夢瞧見莊政航迴來,喚了聲表哥,就要迴去。


    簡妍顧不得送她,就叫青杏給她撐著傘,送她出門。


    莊政航進了屋子,就問:“八斤、九斤呢?”


    簡妍道:“在老祖宗那邊呢,隻怕聽到了消息,一迴就過來,你趕緊洗了澡換了衣裳去見老祖宗吧,她隻當你去杭州整治屋子去了,還怪你去了那麽久也不迴來。”


    莊政航答應了一聲,笑道:“那兩個不在正好,你陪著我去洗。”


    簡妍臉上一紅,點頭答應了。


    香湯備好,簡妍瞧見莊政航脫了衣裳,瞧見他瘦成那樣,心裏一酸,就忍不住又哭起來。


    莊政航道:“可是一年不見,我媳婦就換人了,這樣愛哭?”


    簡妍啐道:“你倒是想換人呢,可惜換不了。”


    莊政航嘿嘿地笑道:“換不了更好。”自己個脫得精光下了水,就趕緊招手叫簡妍也下來。


    簡妍臉上一紅,伸手將外頭衣裳解了。


    莊政航見簡妍這一年也消瘦許多,身姿越發窈窕惹人憐愛,顧不得旁的,從水裏出來,出了浴桶三兩下幫簡妍脫了衣裳,又拉著她進了浴桶。


    待到了浴桶中,莊政航就摟著簡妍,道:“我想死你了。”


    簡妍道:“我也想你了。”說著,向莊政航麵上吻去。


    莊政航喉嚨動了動,顧不得什麽姿勢什麽情趣,橫衝直撞的就要頂進去。


    簡妍忽地道:“有件要緊的事要與你說,今日我跟如夢說好皆為兒女親家……”


    簡妍話沒說完,莊政航忍不住咳嗽起來,臉上漲得通紅,顫著手指指著簡妍,道:“是八斤還是九斤要倒黴了?你好狠的心腸呢。”


    簡妍睜大眼睛道:“如夢的閨女可好看了,八斤也喜歡她的很,總摟著人家啃臉。”


    莊政航冷笑道:“九斤還愛啃大舅兄那雙生子的臉呢,難道兩個都要了?”說完,見自己的話重了簡妍低著頭不語,又和氣道:“全當做我不知道這事,過了年咱趕緊走,你也裝作將這事忘了。等著咱們到了杭州,天南海北的,誰還記得這事?”


    簡妍心裏喜歡安如夢的女兒,但聽莊政航這般說,又想莊政航實在是叫安如夢兩口子嚇壞了,就笑道:“到底是要你做主才能算數,就依著你吧。”


    莊政航替八斤鬆了口氣,又摟著簡妍醞釀起來,待到蓄勢待發之時,忽地聽門上砰的一聲,隻聽見九斤喊道:“爹,你出來!”


    “出來!”


    後頭那響亮的出來,莊政航雖沒瞧見人,但也能猜到該是八斤的聲音。


    莊政航起了身,一不舍得,二覺得冷,就扯著嗓子道:“等會子,等爹洗了澡!”


    八斤道:“不行,現在就出來!”說著,拿了腳去踹門。


    簡妍道:“這丫頭皮又癢了。”說著,待要卷了袖子,又見自己沒穿衣裳,忙要從浴桶裏出來穿了衣裳卷袖子。


    莊政航摟著她的腰道:“等會子,別理她,過一會子沒人搭理,她就自己走了。”


    簡妍也覺得冷,就又泡在熱水中,對外頭道:“金枝,拉了九斤走。”


    金枝答應的聲音剛落下,九斤就喊道:“爹,你不要我了?你再不出來,我就認了表舅做爹,跟著他走了。”


    莊政航一愣,忙去看簡妍,簡妍擺手道:“這怪不得我,母親想九斤,將她接了家去養了兩月,蒙興就哄了九斤兩個月。”


    莊政航皺起眉頭,隻覺得不過區區一年,事態就變遷到如此地步,連九斤都想認了旁人做爹,於是顧不得再享受什麽魚水之歡,忙喊道:“爹就出來。”說著,唿啦一聲起身,帶起一身的水花。


    簡妍瞧見他那慌張模樣,忍不住搖頭一笑。


    134聚散離合


    莊政航從浴桶裏出來,慌慌張張地擦了兩下就趕緊出去見他一對兒女,簡妍也忙起了身。


    莊政航從裏頭開了門,就見九斤撲過來摟著他的腿不放,八斤雖也不知道他這個“爹”究竟是什麽人,但他才會走路不久,就凡事都跟著九斤做,也摟著莊政航的腿喊爹,一時間,弄得莊政航熱淚盈眶,嘴裏連聲應著“哎”,又見九斤有些長開了的模樣,臉盤跟簡妍越發相似,隻是如此也瘦削了一些,不似先前那般肉多。莊政航心疼的了不得,再看八斤,又覺一眨眼功夫八斤又會說話又會走路了,又忍不住在心裏遺憾自己先前一年沒有看著他長大。


    九斤道:“爹,我要騎馬。”


    莊政航還沒答應,就聽簡妍出來喝道:“騎什麽馬?你多大了?”


    莊政航聽了皺了皺眉頭,扭頭對簡妍道:“你兇她做什麽?她這是跟我親呢。”


    簡妍嗤笑一聲,道:“她瞧見了她大舅也還要騎馬呢。”說著,瞧見莊政航頭發有些濕,就趕緊給他擦幹淨。


    莊政航聞言,越發想叫九斤騎一會討好了她,那邊八斤見了,也圍上來要騎。


    莊政航就叫九斤騎在他脖子上,懷中抱著八斤去見過莊老夫人,小王氏並莊二老爺夫婦、莊三老爺夫婦。


    莊二夫人道:“怎就去了這樣久?不過是些屋子,叫下人去弄就是。看你黑成了什麽樣。”


    莊政航笑笑,那邊莊三老爺夫婦卻是知道莊政航此行的緣由,於是莊三老爺問:“一切可順利?”


    莊政航忙答道:“順利。”


    莊三老爺點了頭,然後就沒了話說。


    忽地,外頭人說宮裏風頭最盛的桂公公來府上宣旨,莊二夫人、莊三夫人忙攙扶莊老夫人出去,莊二老爺示意了莊敏航出去瞧瞧,然後與莊三老爺猜測能是什麽事。


    莊二老爺道:“不知是不是大姑娘的事,若是,隻怕就不好了。”


    莊三老爺望了眼才迴家的莊政航,道:“二哥多慮了,多半是好事。”


    待一行人到了莊家正房,就見那桂公公早等在那邊了。


    這桂公公就是先前被莊政航奪了差事的那個倨傲太監,此時桂公公瞧著人都來了,就道:“既然人齊了,咱家就宣旨了。”


    莊政航隨著眾人跪下,瞧見桂公公身後一個用大紅絲絹包著的大匾,暗道果然皇帝言出必行,給他提了個匾額,於是心裏歡喜地了不得,險些就笑出來,忽地見那桂公公並沒有拿出聖旨來,心裏又納悶的很,隻聽桂公公道:“陛下口諭,莊家二公子莊政航孝悌仁義,特此賞賜禦筆親題匾額一塊。”說完,等著莊政航謝恩。


    莊政航愣住,半響見桂公公沒有再說話,暗道不該啊,皇帝就算要給親筆題字也該說些理由啊,便是不說他去南邊的事,也該提提他醫術高明種種,再者說,除了這幾個字,也必要有些金銀珠寶的賞賜,這才不墜皇家的威名,於是涎著臉笑道:“桂公公可是忘了剩下的話?”


    桂公公道:“咱家並不知還有剩下的話,莊大夫快些領旨吧,咱家還要去的普渡寺宣旨。”


    莊二老爺咳嗽一聲,用眼神示意莊政航快些。


    莊政航轉念想著有了匾額,將來將匾額掛在門前,那藥鋪也能生意興隆,於是忙磕了頭領旨謝恩。


    桂公公衝莊政航一笑,叫小太監將匾額交到莊家人手上,然後道:“莊大夫自己個來揭匾吧。”


    莊政航心裏略有些緊張,幹笑兩聲,暗道自己在背井離鄉一年多的辛苦果然沒有白費,於是微微哆嗦著手,將匾上的大紅絲絹揭開,隻見絲絹下,露出“賽神仙”三字,後麵就是皇帝的印鑒。


    莊政航一時愣住,暗道賽華佗、賽扁鵲,賽什麽不好,陛下何必這般看得起他,就叫他賽了神仙?


    桂公公瞧著莊政航臉上不住變幻的神色,輕笑一聲,提醒道:“這兩日陛下忙得很,三日後莊大夫再去麵聖謝恩吧。”


    莊政航拱手道:“多謝公公提點。”又請莊敏航送了桂公公出去。


    因是領聖旨,小七少爺、毛毛、九斤、明姐兒、八斤都過來湊熱鬧,於是五個孩子圍著那匾額轉。


    毛毛問莊老夫人:“二叔為什麽得了陛下的親筆題字?”


    莊老夫人瞅著那皇帝的印鑒,頗有些懷念莊老太爺在時莊家風光的日子,迷糊著眼睛,想了想,道:“你二叔去給陛下算命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渣夫狠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萌吧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萌吧啦並收藏重生渣夫狠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