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妍猜著朱姨娘的心思,又道:“大哥也跟幾個太醫相熟,姨娘隻管去叫大哥去打聽就是了。我也翻過幾本醫書,知道這有些病發的急,看著兇險,實際上無大礙。”


    朱姨娘隻管點頭,敷衍道:“迴頭我去問問大少爺。”


    簡妍本也沒算計著朱姨娘一聽說是狄家就滿意,隻在心裏盤算著如何才能叫莊二老爺答應叫莊五姑娘去衝喜,想了一迴子,又去尋了姚氏說話。


    如此這般跟姚氏說了一通,姚氏咋舌道:“你膽子真大,竟然想著叫五妹妹去衝喜。”說著,忙四下裏瞧了瞧,見並無旁人,才安了心。


    簡妍道:“狄家少爺若好端端的,哪裏能輪到五妹妹?如今沒了侯府,二叔在外也屢屢受人責難,倒不如跟狄家結親的好,如此也多個依仗。”


    姚氏道:“到底太冒險了些,自古那衝喜進門的,大多做了寡婦。”


    簡妍道:“你忘了咱們家還有個神醫嗎?叫那神醫多去探探病情就是了。”


    姚氏道:“我是不管這些的,迴頭我隻將這事跟你大哥說一說,旁的就不關我的事了。”


    簡妍見姚氏肯將這事跟莊敏航說,已經很感激她,忙迭聲道謝。


    作者有話要說:忘了說了,月初了,留言滿25字有積分送哦


    118打蛇上棍


    晚間,待莊政航迴來,簡妍先問了跟莊政航出去的人,聽說莊政航路上被柳家攔著卻並未跟了柳家人走,眉頭隻蹙了一下,旋即又去跟莊政航說話。


    果然莊政航生怕簡妍問了旁人才知道,搶先抱怨道:“果然是打蛇上棍,我都薦了太醫給他們家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偏他們家還說要跟姑娘照麵瞧病,旁人不合適,還請了我過去。難不成旁人不合適,我就合適了?”大聲的嚷嚷完,卻又開始心虛,心知這事還是自己惹上的,於是小心地去看簡妍的臉色。


    簡妍淡淡地道:“柳家這是將你當自家人了,所以想著跟你用不著避諱。”說完,卻不愛去想這糟心事,又問:“康老夫人跟你說什麽話了?”


    莊政航一邊由著簡妍給他換衣裳,一邊無奈地道:“康老夫人的幾個老姐妹來跟她說話,康老夫人借口說她們年紀大了,我跟她們孫子一般,不用避諱。就一個個坐著叫我給她們把脈。”說完,又道:“那燕家的老夫人竟然也去了,那老太太竟然借著年紀大,一直拿了我的手在她手裏捏著,還口口聲聲讚我生的好。”


    簡妍一怔,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果然是七十而隨心所欲不逾矩。人老了也有好處,一輩子謹守規矩不能見外男,如今年紀大了,想看什麽美貌少年都行了。等我年紀大了,我就天天叫了親朋好友家的後生來家裏,此外再打著你的旗號收養幾個美貌孌童,那也算是一輩子受苦,最後都賺迴來了。”


    莊政航啐道:“想得美,等你老了我也要看著你呢。誰叫你受苦了?趁著年輕的時候你多看看我,就什麽都賺迴來了。”


    簡妍笑道:“看你?你沒事出去晃一晃都能結下幾段良緣,我看你等著鬧心呢?等你老了跟大老爺一樣躺在床上,我就天天叫了年輕小後生來,當著你的麵這摸摸,那掐掐,看你能怎麽著。”


    莊政航道:“你是成心想氣死我呢。”


    簡妍笑道:“我怎麽舍得氣死你?若你死了,康老夫人他們沒有美少年看,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莊政航瞧了她一眼,也不覺她笑得多真心,就抱著她的腰道:“你還氣柳家的事?那個當真不是我有意惹上去的。”


    簡妍沉默不語。


    莊政航想了想,道:“迴頭康老夫人再叫我去我也不出門了,省得叫人摸了去,柳家那邊,你也別放在心上,日後若是我再良心不安,我就去師父那邊捐香油錢,絕不出手攙和旁人的事了。”


    簡妍笑道:“柳家的事就算了,隻康老夫人那邊,你別胡說,康老夫人是喜歡你,才叫了你過去呢。慢說六七十歲,便是五十歲的女人瞧著自己夫君也跟看兒子一般,誰會往那齷齪地方想?你當女人跟男人一樣,見一個愛一個?”說著,又跟他說了莊狄兩家聯姻的事。


    莊政航見簡妍還為安如夢的事忙著,對自己惹出來的事有兩分苦惱,對安如夢的事卻有十分關心,可有可無地道:“這事成不成都好。”


    簡妍道:“那你明日請了太醫順道領著你也去狄家吧,總歸狄家少爺是死不了的,你去了,若無把握的事就不做,隻在旁邊瞧著,迴頭跟人說狄少爺這病保管能好。”


    莊政航笑道:“也是,迴頭人家指不定不說治好狄少爺的是神醫,反倒誇我這隻撂下一句話就走的。明兒個康老爺還叫了我去打獵呢,等我迴來順路他們家瞧瞧。”


    簡妍點頭道:“想來康老夫人是當真好了,不然康老爺哪有閑心去打獵。我叫人將明日的衣裳準備好,迴頭你打隻兔子帶迴來吧。”


    莊政航笑道:“慢說兔子,就是你要老虎,我也能給你打來。”說著,瞧見簡妍轉了轉脖子,忙殷勤地替她按肩膀。


    簡妍見他這般獻殷勤,自然知道他還是為柳家的事心虛了,開口道:“你從你方丈師父那邊訛來的極品楊太真紅玉青我瞧著很好,盤算著這等好東西不能獨享,有意拿去賣,你覺得你那方丈師父可會願意?”


    莊政航笑道:“既然師父將方子給了我,就隨我處置了,他哪裏還會過問?你賣了東西,迴頭多捐了香油錢就是。”


    簡妍笑道:“你去問問你方丈師父,自說自話的事做不得。”


    莊政航見她堅持,就答應了,又費了一晚上的功夫細細觀察她臉色,見她臉上不喜不怒,還如先前一般十分周全的照料自己,反倒悵然所失,心想她怎那樣反常,先前一些小事就吵吵打打,如今怎輕描淡寫地就將這事放過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簡妍送了莊政航出門,就去了姚氏那邊,姚氏道:“我按著你的意思跟你大哥說了。”


    簡妍忙道謝,姚氏笑道:“你那消息可千萬要準了,不然我可就叫你坑害了。”


    簡妍忙保證道:“保管是準的,我怎會叫嫂子為難?”


    之後簡妍迴了棠梨閣,又收了俞祁連的信,俞祁連信中說:燕曾不喜霓雲郡主張揚跋扈的名,又覺年紀輕輕的寡婦寂寞的很,輕易就能勾搭到,因此提不起興趣。


    簡妍想了想,心道那日燕曾定然未聽到馬車裏霓雲郡主說的話,於是就給俞祁連迴信,叫俞祁連告訴燕曾霓雲郡主要在俞瀚海、燕曾之間兩選一,如今霓雲郡主已打定主意要更儒雅的俞瀚海,嫌棄燕曾身上書呆氣太重、風流的太著痕跡了。


    迴頭聽說前麵莊敬航又上吐下瀉了,簡妍不禁想若是她這般被人作踐,就是防不了黑心人,也要自省自身有無過錯,怎那莊敬航就不知悔改了呢?因聽人說莊敬航試著叫人將他往後頭那院子裏抬,半路卻又迴了臥房,暗想定是安如夢猜中了,這兩人狼狽為奸呢。


    安如夢過來了,也聽說這事,對簡妍道:“我昨天叫了一個人在我們原先住的院子小門那邊等著,若是忠勇世子不來就罷了,若是他來,待莊敬航的小子跟忠勇世子說莊敬航病了後,就叫人再說莊敬航在花園裏曬太陽聽戲,有意要推諉。”


    簡妍笑道:“瞧著你倒是比我心細,隻你叫的是什麽人?那人可可靠?”


    安如夢笑道:“是我太姨娘兄弟家的小子。”


    簡妍聽是莊淑嫻姨娘家的表兄弟,心想那表兄弟先前也多受莊淑嫻關照,定是能叫人放心的。


    到了巳時三刻,外頭就有人來迴說果然忠勇世子來了,且原先安如夢叫人說的話也說了,如今忠勇世子氣勢洶洶地打正門進來,去尋莊敬航問罪去了。


    簡妍道:“這兩王八又聚頭了,定又要商議害你的事。”


    安如夢淡笑道:“早兩年莊敬航那王八就弄出了齷齪事毀我名節,如今他再弄出什麽事來,豈不是更叫人知道我是被人設計陷害的。雖舊事重又被人提起,但也算是還我清白。”


    簡妍道:“隻怕等會子那王八又要送信給你了。”


    果然,待前頭忠勇世子走後,又兒就過來給簡妍請安。


    簡妍原想避開,隨即又想自己給莊敬航下藥,那王八如何不知道她早知此事,於是也就不避讓,叫又兒說話。


    又兒瞧見簡妍不避嫌,就道:“三少爺叫奴婢跟安姑娘說,明日約了安姑娘在觀音庵見麵,安姑娘萬萬不可不去。”


    簡妍笑道:“三弟那般模樣,還出得了門?”


    又兒眼神躲閃著簡妍,暗道自己如今去服侍了莊敬航,萬萬沒有機會再叫莊政航依著莊大夫人的話收了她了。見自己進莊政航這邊無望,也就息了討好簡妍的心思,說道:“三少爺說他不去都無妨,隻安姑娘一定要去。不然……安姑娘定會後悔。”


    簡妍眼皮子跳了跳,開口道:“那王八……”


    “嫂子,”安如夢叫道,隨即打量著又兒,含笑道:“想來你也知明日你家三少爺叫我去做什麽吧?”


    忠勇世子進莊敬航屋子時,又兒未來得及躲開,自然聽到了他們兩人的話,隻此時不好承認,隻涎著臉說:“奴婢不知。”


    安如夢打量了又兒一番,道:“給你穿件好衣裳,細細打扮一番,你倒是比我還要姿色出眾。”


    又兒不自覺地摸了下自己的臉,隨即又不說話。


    安如夢盯著又兒的眼睛,道:“莊敬航瘸了腿,又是在陛下麵前掛了名的不孝不悌之人,這輩子難有前程;忠勇世子是王子皇孫,家財萬貫,才買了個園子,如今正愁沒有美人放進去供著。你說哪個好?”


    簡妍聽出安如夢話裏的意思,隻含笑喝茶,打量了又兒,心想莊敬航脾氣越發古怪,叫身邊的丫頭都打扮的灰頭土臉的,難不成他還怕又兒、春暉幾個去勾引旁人?


    又兒也是聰慧之人,自然明白安如夢的意思,底氣不足地道:“想來今日世子也看見我了……”


    安如夢道:“他心中有事,你又是這個打扮,更是明珠蒙塵,他哪裏還記得你?明日我替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門。”


    簡妍笑道:“還請又兒姑娘日後進了王府,莫要忘了我們才好。”


    又兒許久不見莊敬航,迴來時又瞧見莊敬航那副模樣,自然不比春暉那般還對莊敬航有真情實意,原灰心失望於自己這輩子隻能屈就在莊敬航身邊,此時聽說還有飛上高枝的機緣,自然不肯放過,於是含羞帶怯地低著頭,算是答應了。


    又兒走後,安如夢若無其事地去陪著莊老夫人聽人唱戲,簡妍正哄著九斤,那邊莊二夫人就過來了。


    莊二夫人過來後,瞧著九斤在炕上仰頭啊啊叫著夠簡妍手中的鈴鐺,就笑道:“兩日不見,九斤又大了。”


    簡妍笑道:“是呢,我都不大能抱動了。”說著,就在心裏猜測莊二夫人的來意。


    莊二夫人道:“我在你嫂子那邊瞧見你送她的紅玉青,看著倒比我們先前弄的好上不少。可有方子沒有,叫我也拿去配兩瓶。”


    簡妍心想莊二夫人好厲害的鼻子,這才多大會子就聞到銀子的味道了,笑道:“沒有方子,這是外頭人送的兩罐子。”


    莊二夫人追問:“是外頭誰送的?親家母?”


    簡妍道:“誰知道你侄子哪裏弄來的那東西。”說完,慶幸自己先跟莊政航說了要去賣那東西,不然莊二夫人這麽一問,莊政航又覺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就給了莊二夫人,那就沒自己什麽事了。


    莊二夫人笑道:“你們小夫妻果然是甜蜜的很,那女人的東西他還幫你弄。迴頭叫二哥兒去問問可能尋到方子不能。”


    簡妍笑道:“聽說是人家要拿出來賣的,若是追著人家要方子,那可不好。”


    莊二夫人聽了這話,抿了抿嘴,心裏道聲可惜,又不死心地道:“隻說咱們是要在家裏弄著玩的,想來若不是個小氣之人,應當會給吧。”


    簡妍心想莊二夫人是個做生意的人,誰信她有閑情在家調弄脂粉,笑道:“這是人家糊口的營生,還是不好開那口,若要,等著人家鋪子開了,再去買來使就是。”


    莊二夫人見簡妍推三阻四,心想還該去尋問莊政航,又嗔道:“聽說你跟朱姨娘提了狄家的事?這如何使得,咱們家又不是那破落戶,一心要賣女兒的主,哪裏能行出叫你五妹妹去衝喜的事。”


    簡妍見朱姨娘跟莊二夫人說了,笑道:“果然姨娘是不樂意的,隻是二嬸這話莫要說得那樣早。狄學士家跟咱們莊學士家正好門當戶對。狄家少爺人品樣貌也都好。”


    莊二夫人道:“再怎麽好,人一去就全空了。”說著,卻不由地想莊五姑娘不成,莊六姑娘卻是能夠的,於是猶豫地問:“狄家少爺果然沒有大礙?”


    簡妍道:“此時跟二嬸再說什麽話也沒有用,二嬸就隻管等兩個月看吧。隻兩個月後,那狄家少爺叫誰家先得了去,二嬸可別怪我沒提前跟你說。二嬸莫忘了,咱們家可有個醫家聖手呢。”


    莊二夫人卻不怎麽信莊政航的手段,隻想著莊家與狄家素無來往,若是叫莊六姑娘過去,也算是多了一門親戚。於是,心裏就有了叫莊六姑娘給狄家衝喜的念頭。


    晚間,莊政航抱了一對兔子給簡妍。


    簡妍笑道:“厲害,打獵打的兔子都是整個的,一點傷也沒有。”


    莊政航訕笑道:“我有幾分能耐你還不知道嗎?這是街上買的,康老爺原送我一隻,我瞧著那兔子血肉模糊的,家裏也沒有愛吃兔子肉的,就沒要。”


    簡妍也不理會他這話,笑道:“還記得帶了兔子來就好。”又叫人將兔子收了。


    莊政航又趕緊道:“我去了趟狄家,看了看,他家的少爺病倒是真的兇險,隻是也並非無藥可救,原是他們家隻盯著叫太醫看病,來來迴迴都是那幾個太醫,那些太醫方子又平和,不敢開些藥性大的藥,才將病耽誤了。我叫他們家去求了方丈師父來看,迴頭遇上燕曾,又叫燕曾去替狄家求醫。”


    簡妍心想莊政航什麽時候跟燕曾這麽和氣地說話了,難不成因為上迴子燕曾幫了莊政航一把,這兩人就化幹戈為玉帛了?小心地問:“燕曾如今在做什麽?又是追誰家的少夫人?”


    莊政航不屑地道:“那小子不務正業的很,誰知他又在做什麽。隻是他問我為何先前不出門,如今總出來,我就說是叫俞瀚海那王八害的,就說家裏的姐妹裏裏外外都念叨著俞瀚海。”


    簡妍笑道:“這話說得好,這麽一說,燕曾更要跟俞瀚海一較高下,若是他趕緊去勾引霓雲郡主就好了。”


    莊政航見簡妍一絲醋意也沒有,笑道:“你果然是翻臉無情,霓雲郡主空有個女兒身子,一絲女人味也沒有,也虧你能看著燕曾往火坑裏跳。”說著,不免有些心有戚戚焉,心想指不定簡妍哪一日跟自己離了心,就將自己當成不相幹的人一般算計了。


    “霓雲郡主沒有女人味,那誰有?”


    莊政航嬉笑貼在簡妍上,笑道:“自然是你有了。又溫柔,又體貼,性子該烈的時候還跟野馬一樣。”


    簡妍聽他胡說八道,不由地笑了,說道:“我瞧著九斤那性子到跟小紅馬一樣,這日後得好好約束了她,叫她老實一些。”


    莊政航忙道:“活潑一些哪裏不好?難不成要叫她蔫頭耷腦地讓人欺負?”說著,就去抱九斤,哄了九斤一會子。


    第二日,又兒借口陪著安如夢過去,就一早來了棠梨閣。


    簡妍叫人給又兒沐浴更衣,又拿了上等的胭脂水粉給她盛裝打扮了一迴。


    安如夢道:“你隻管說是你家三少爺反悔了,不舍得我,於是就叫了你過去敷衍他。”


    又兒聞言,又猶豫起來。


    簡妍笑道:“你放心,忠勇世子素來多情,他知道你無奈無心騙他,自然會憐香惜玉。”


    又兒思量一番,心裏想著木已成舟,不過是多說一句話就能討了她過去,忠勇世子必定會留下她,於是就嬌羞地點了頭。


    安如夢又叫人送了又兒上自己的馬車,然後叫人駕車去觀音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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