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妍道:“正是,也別覺得咱們心狠手辣,他在外頭放債害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這還不夠,還三番兩次的盯上咱們。你去尋了我哥哥,請他幫這個忙,他認識的三教九流多,這話也傳得快。”


    莊政航答應著,心裏也煩王三老爺明明罪證就握在旁人手中,不知韜光養晦,還有恃無恐地上躥下跳。


    莊政航不敢耽擱,及早地去與簡鋒說了。


    簡鋒心裏也想著王三老爺當真好算計,這不失是條發財的好路子,口中道:“不是什麽大事,原本王三老爺放債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此時不過是再將他的事往上頭鬧一鬧。”


    莊政航見簡鋒答應了,也就安了心,安心後,瞧見簡鋒越發沉穩老練,不由地在心裏眼紅起來。


    再過兩日,侯府大少爺見莊政航遲遲不答應,說出來的話越發的生硬,恨不得立時就拿了侯府的威風逼莊政航就範。


    正在簡妍依舊納悶王三舅爺為何不向莊敬航催債的時候,姚氏就過來對簡妍道:“再沒見過這樣出爾反爾、兩麵三刀的人了。”


    簡妍忙問:“出什麽事了?”


    姚氏道:“三弟轉身將那園子又賣給了王三老爺,如今王三老爺一家子要來收了園子。”


    簡妍愕然道:“一家子住著的地,他想叫個外人橫□來?且地契都在二嬸那邊吧?”


    姚氏道:“可不是嘛,母親要叫了三弟過來問清楚,又聽說三弟帶了些銀子出去了,足足有兩三日沒迴來了。王家人又是講不通道理的,聽說那園子早就賣給了母親,隻說我們是一家人,誰知道是不是三弟與母親串通好的。還口口聲聲要去告官。母親不耐煩搭理他,就叫他自己去查查那地契是什麽時候更的名。”


    簡妍暗道果然便宜沒好貨,笑道:“瞧著倒像是王家一心一意要跟咱們成一家人呢。隻是侯府那邊這會子沒幫著王三舅爺?”


    姚氏笑道:“侯府那邊怎會插手這事?如今就瞧著母親如何打發了王家。”


    簡妍心想依著莊二夫人那不吃虧的性子,定然不會將自己的園子送給王家;又想果然就他們這一房勢單力薄,看著最好欺負,就叫侯府那邊欺上門來。


    且說莊二夫人心煩意料地跟王家人理論,鬧了幾日,王家人忽地就不上門了。


    再過幾日,就傳來話說王家叫抄家了,王三老爺先領著兒子、圓圓跑了,剩下一家子統統被鎖了起來。


    因王家被抄,方家急慌慌地來投奔莊家,莊侯府大少爺先還來幫著說情,叫小王氏留下方家一家在前頭大房住,隨後因著王家,又牽扯出方家姑娘的官司,侯府大少爺就不來替方家周旋了,由著方家在外頭租了屋子住。


    原來方家的兩個原告也被淑妃一係尋了來,淑妃娘家又半真半假地捏造出侯府大少爺孝期納妾的事,連同其他幾個案子,一並鬧出來。


    簡妍也不料事情會鬧得那樣大,原想叫王三老爺消失,此時瞧見莊家幾位老爺少爺成日裏不見人影,心裏也覺這次太大膽了,莊敬航那小打小鬧能撇清,侯府這邊跟學士府牽連多年,不一定就能撇清幹係。


    莊政航瞧見簡妍這樣,就安慰她道:“你也太將自己當迴事,隨便放出兩句話,就能將侯府搞垮?不過是恰巧跟旁的事擠在一起罷了。且那放債的事,孝期納妾的事都是假,這查查上頭就明白了。再說早抄家也好,趁著這時候走的遠遠的,也比九斤大了,再鬧出來的好。”


    簡妍心裏惴惴的,暗想若是還跟上輩子一樣放過婦孺才好,要她跟九斤都被鎖了拉去發賣,那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莊政航見她憂心,猜測了一番簡妍的心思,握著她的手道:“若是到了那份上,我就休了你,你領著九斤迴娘家吧。”


    簡妍眼睛酸了一酸,道:“說什麽呢,未必就到那份上。”


    莊政航歎息一聲,然後理直氣壯道:“你迴家可以,隻不許改嫁,不然的話……”


    簡妍道:“不然如何?叫我生不如死?”想想,又覺自己白問了,又不是沒改嫁過,哪裏不知道他會使出什麽手段。


    莊政航嬉笑著攬著簡妍肩膀,說道:“誰叫你生不如死,我隻想著跟你同歸於盡罷了。”


    簡妍嗤笑一聲,忽地外頭傳來一陣淒涼哀婉的簫聲,就對莊政航道:“你去跟二叔說,隨他怎麽憂思難解,別弄了那簫聲出來瘮人。”


    莊政航答應一聲,就向前頭去跟莊二老爺說去。


    且說王三老爺消失之後,在莊家失蹤許久的莊敬航依舊沒迴來了。


    小王氏不敢擔了這罪名,忙對莊老夫人、莊大老爺據實說了這事。


    莊大老爺含糊不清地催促莊政航去尋人,莊二老爺、莊三老爺雖說心裏不想管,但也叫人到外頭去找。


    因尋了許久不曾找到人,莊家人也由最初的心煩到心焦,隻是因如今各處是非多,莊家人一時也不樂意去央了官府去找,隻叫下人們四下裏尋一尋。


    莊政航瞧著莊大老爺每日叫人抬著他在門前坐著曬太陽等莊敬航,心裏百味雜陳,起先還樂意跟莊大老爺說兩句話,後頭越發不耐煩,每日敷衍莊大老爺幾句,就迴了後頭園子裏,拿了竹篾等物做起了竹蜻蜓。


    簡妍納悶了幾日才問了莊政航一句,莊政航早就等她來問,此時聽她終於開了口,就紅了眼,說道:“我若是叫關在牢裏幾年出不來,你領著九斤改嫁了,這麽著,等我出來了,九斤怕連誰是她親爹都不知道了。”


    簡妍一怔,萬沒想到莊政航心裏還記掛著這事,就啐道:“我做什麽要改嫁?你心裏記掛著我,我自然會惦記著你。再者說,領著九斤改嫁,那九斤日後該怎麽見人?”


    莊政航蹙眉道:“你還想撇下九斤一個人改嫁?”


    莊政航的話音落下,就見一枕頭丟了過來。


    簡妍道:“愛做什麽自己一邊做去,別在我跟前礙眼。怎麽越活越沒點爺們氣概了,我說了自己不改嫁你又不信,既然這麽著,也別提什麽休書不休書的,咱們一家子都聚在一處,患難與共就是了。”


    莊政航道:“若是沒有九斤,我是死也要拉著你跟我去坐牢的……”


    簡妍聽了這話,暗恨自己沒再將匣子放在床上,瞪了眼莊政航,就背對著他躺著。


    莊政航過一會子過來,貼著簡妍的後背躺著。


    簡妍道:“二十幾天沒洗頭了,你離我遠一點。”


    莊政航手搭在簡妍肩膀上,手上轉著一隻竹蜻蜓,不由地哽咽道:“甭管將來怎麽著,你好歹叫她記著誰是她親爹。”


    簡妍轉過身來,勸道:“你心思也太多了些,二叔、三叔都在外頭周旋呢,如今不必十幾年後,多少事侯府都還沒來得及犯下呢。再者說,到時候叫父親母親將九斤接走就是,一個毛孩子上頭人也樂意發慈悲放過她。就我陪著你去坐牢流放。”


    莊政航閉著眼點頭道:“你跟著我,我就安心了。”


    簡妍不覺失笑,心想這人當真是打定主意要跟她同歸於盡了。


    108為悅己者


    因為這麽一出,九斤的滿月就辦得十分倉促,莊政航雖心存不滿,但也不敢在這風頭上大操大辦。


    那日也隻自家人一起陪著莊老夫人樂一樂,各房送了些金鐲子長命鎖,因先前莊政航是按著小少爺發的賞錢,其他三房都善解人意地按著小少爺送禮,獨有大房按著小姑娘送禮,且沒來人。


    迴頭小王氏隱晦地說是莊大老爺瞧見莊政航送的帖子就發了火,不許人來。


    莊政航也不強求這個,隻是瞧著莊大老爺叫人送來的東西不及其他四家好,不免生氣道:“金的銀的我送了多少給他,他不理會我就罷了,如今倒好,對著自家孫女他也小氣起來了。等著吧,從今以後,他再想要什麽東西,我都不拿給他了!”


    九斤滿月那日,簡夫人來探望簡妍,周氏因身上不自在就沒來。


    簡妍瞧見簡夫人來,心裏也高興,先叫莊政航領著簡夫人見過莊老夫人,之後忙叫金釵抱了九斤過來給簡夫人瞧。


    莊政航瞧見簡夫人似乎有意叫他迴避,於是忙自覺地先告退了。


    簡夫人見九斤臉圓圓的,抱在懷中掂量了一下,笑道:“這孩子生得真紮實,要是換成個男孩就好了。”說著,就對簡妍道:“得趕緊添一個男孩才能叫人放下心來。”


    簡妍道:“嫂子急趕著生了兒子,鬧得身子才好一些,又不爽利了。我才生過,母親又逼著我。你女婿說養兩年再生。”


    簡夫人笑意淡了淡,語重心長地開口道:“雖說你們現在好,但趕緊生個兒子豈不叫人更放心?有了兒子也能拴住姑爺,省得他又胡作非為。”


    簡妍笑道:“男人又不是靠兒子拴住的,喜歡的話,一個女兒就夠了,不喜歡,十個八個兒子,他更覺在家裏待著沒意思,就想著往外頭跑。若是像嫂子那樣生了兩個兒子又成天喊著腰酸背疼,也不過是替旁人將哥哥拴在家裏罷了。”


    簡夫人哧了一聲,撇了撇嘴,斜著眼看著簡妍,說道:“看你狂的吧,依我說,玉環對你衷心,心思又不多,不如……”


    簡妍道:“母親別說這話了,他不要,難不成我犯傻非要給他不成?等著他自己開口了,我再思量著要不要給他,這又有何不可?”


    簡夫人見簡妍語氣衝了一些,就道:“我這是為了你好。”說完,又笑道:“你這一個九斤能抵上你兩個侄子了,瞧這小臉肉實的。”


    簡妍聽簡夫人來來迴迴隻說九斤肉實、結實,心裏就很有些不樂意,開口道:“好歹這是你親外孫女,就誇一句好看又能怎麽著了?一個女孩家家的,不是壯實就是肉實,傳出去多難聽。”


    簡夫人一愣,罵道:“你跟誰護犢子呢,我不說她好看,難道她就醜了?毛孩子一個,肉實一些最好。”


    簡妍被罵,隻動手理了理被子,懶懶地拉長強調道:“醜不了,你好歹也誇她兩句啊。”


    簡夫人瞧著簡妍那模樣,不由地笑道:“我瞧著你倒是比先前好看了,你瞧著臉圓潤的。”


    簡妍正愁自己個胖的沒有個樣子,聽了簡夫人這話更不自在,又覺胸口脹痛,於是就鬆了衣襟。


    金釵忙拿了溫熱的帕子遞給她,簡妍擦了胸口,然後就抱了九斤喂奶。


    簡夫人瞧見簡妍親自喂奶,一時有些目瞪口呆,道:“哪裏能勞煩到你去喂她,這麽著一喂兩三年,難不成你就不做旁的了?”


    簡妍道:“一歲就會吃飯了,誰沒事喂個兩三年?”


    簡夫人道:“那也不能這麽著,將自己作踐成了老媽子似的。”說完,瞧了眼金釵。


    金釵隻做沒聽見。


    簡妍一怔,原沒想過這事,如今想想,也覺因自己要喂奶,阮媽媽每日燉了很多補品給她,若是成了胖胖的奶娘模樣,連自己都看不下去,如何還要拴住莊政航?


    簡夫人走後,簡妍就很有些悶悶不樂。


    莊政航隻當她擔心侯府的事,寬慰了她道:“三叔說二叔正忙著這事,大抵過兩日侯府那邊就能有個結果了。”說了幾句,見簡妍笑了,就並未將這事放在心上。


    半月之後,阮媽媽來道:“何太醫家的小子又來跟少爺說話了。”


    莊政航聽了,便向外頭去,沒一會子,又迴來換衣裳,一邊換一邊對簡妍道:“康靜公家的老夫人中風了,因先前何太醫覺得我給父親下針下的好,就叫我跟著過去幫忙瞧瞧。”


    簡妍道:“你先前不是推說不去的嗎?”


    莊政航道:“留在家中雖好,但也要給你掙了脂粉錢不是。抄家抄的是家財,不是手藝。還得在外弄出點名堂才好。”


    簡妍忙放下九斤幫莊政航換衣裳,心想也是,與其在家裏想著侯府那邊如何,倒不如就出去走一走,笑道:“這是何太醫信你才叫你過去。”


    莊政航握了簡妍的手,有些忐忑道:“你說若是我弄出什麽岔子來……”


    簡妍笑道:“你說這喪氣話做什麽,你將你自己不能動彈的老子治得又能出來上躥下跳了,還怕治不好旁人?”


    莊政航嘿嘿地笑了兩聲,道:“你說的是,若是連出門都不敢,以後怎麽養九斤?依我看,那丫頭日後吃的也要比旁人多。”


    簡妍笑道:“放心,你閨女吃不窮你。”說著,又送他出門,囑咐了跟著過去的小童幾句。


    簡妍雖安慰了莊政航幾句,到底是他頭迴子出去給人看重病,於是心裏也不放心,自己個看著九斤,就在床上睜著眼等莊政航。直到四更天朦朦朧朧地睡去,再睜開眼,依舊不見莊政航迴來,身邊找了一下,見九斤不在,想著是叫金釵抱走了,就下床梳洗,伸手掐了把自己的腰,見肚子還鼓著,不由地緊張起來,心想每日還該多走動走動,不然七早八早地就沒了佳人的影子,多可靠的男人都得變心。


    於是這麽想著,先叫了金釵抱了九斤過來看一眼,喂了九斤兩口奶,就又對著鏡子細細地照了一遍自己,覺得自己灰撲撲的,就叫阮媽媽給她挽麵,修眉。


    迴頭出了屋子門,瞧見地上有水跡,心想著該是她睡著了之後下得雨,先問了藺大娘:“叫人去康靜公家問了沒有?怎少爺還沒迴來?”


    藺大娘道:“已經叫人去問了,那小子還沒迴來。”又說:“前頭大老爺要替三少爺將園子買迴來,二夫人說她已經種下花草了,若買,就隨行就市,按著市情買,還給了個價,要大老爺九萬多兩。大老爺聽了這話,又氣得了不得,險些又厥過去。大夫人來問二少爺在不在,得知二少爺不在,就叫人外頭請大夫去了。”


    簡妍心想難不成日日給莊大老爺看病的是不孝子,跑了不見的反倒是寶貝兒子?對著給他瞧病的一毛不拔,反倒對把他氣病的一擲千金,這莊大老爺糊塗起來,當真是沒有個底了,難不成他還以為買迴園子,莊敬航就迴來了?笑道:“原本就該這麽著,不然原價買迴去,豈不是叫二嬸白勞累已成?”


    藺大娘忙答應著,又道:“大老爺還說叫少夫人去勸著二夫人呢。”


    簡妍道:“大老爺口齒不清,竟然還說了這麽些事,迴頭跟大夫人說,就說我忙著呢,沒那功夫。”


    藺大娘會意,忙叫金枝去說。


    簡妍心裏牽掛莊政航,心想千萬別出了事才好,想著,就在園子裏散散步,一路不時掐一掐自己的腰身,就走到了角門邊。


    青杏端了雞湯過來,道:“阮媽媽叫少夫人趁熱喝了。”


    簡妍答應了,喝了一口,就又將碗遞給青杏,道:“你喝了吧,迴頭跟阮媽媽就說是我喝的。”


    青杏笑道:“奴婢不敢喝,少夫人還是趕緊自己個喝吧。”


    簡妍作勢就要將湯倒了,青杏忙攔著,又端了碗走了。


    午間阮媽媽喊了簡妍迴去,吃了飯,簡妍又在角門外轉悠著。


    莊政航迴來時,就瞧見簡妍在角門後掐著腰走來走去,看她那模樣,就仿佛肚子裏還有個娃兒,於是笑道:“等著我呢,我剛才一晃神,還疑心自己個做夢了,九斤還在你肚子裏呢。”


    雖是玩笑話,但簡妍聽在耳朵裏就有些刺耳了,抬頭道:“可是瞧見我如今笨笨的,你就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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