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兒是個心思靈活,又得莊大夫人寵愛的,若是得知小七跟她爭莊敬航,不出幾日,必能叫莊大夫人發狠將小七攆出去。


    金釵不明所以,但想隻管聽簡妍的就是,於是點頭答應。


    玉環方才是跟著簡妍進屋子的,她心思單純,隻想著簡妍這般憎恨莊大夫人與莊政航,日後還是離著他們兩個遠一些才好。


    主仆三人邊走邊說話,就到了莊大夫人屋子裏,此時正是婆子們迴話的時候,簡妍過去了,莊大夫人也無瑕跟她說話。


    將近午時,婆子媳婦才去。


    莊大夫人見著簡妍來,心裏不免想到若是簡妍沒來,就將安如夢跟莊政航湊成一對多好。


    簡妍福身道:“母親每日都這般操勞?真是辛苦母親了。”


    莊大夫人疲憊地笑道:“習慣了,也不覺怎樣,早上不是叫你歇著的嗎?怎起來了?”


    簡妍心想莊大夫人要做好婆婆,她自然要做一個孝順媳婦,笑著從又兒手上將茶碗放在莊大夫人麵前,道:“我昨日迴來跟二嬸說話,聽說二嬸懂得江南一針的繡品,想起自己箱子裏是有一塊的,於是翻了出來,去求著二嬸給鑒定鑒定。”


    莊大夫人聽了這話,心裏略有些驚訝,心道簡妍手上怎會有那等珍品,隨即又釋然,心想憑江南一針多傲氣,做出來的東西還不得進了滿身銅臭的人手裏。


    “你二嬸如何說?”


    簡妍叫又兒跟金釵一同展開那百鳥朝鳳,歎息道:“二嬸說這個也是極好的,隻可惜是贗品,值不了幾個錢。”


    莊大夫人心裏一滯,暗道不是說莊家富可敵國嗎?怎連一個繡品都是贗品。可見前頭那些吹說應當是假的。一個商戶人家,有些銀子還不得擺在外頭顯擺,隻怕裏頭也並沒有多少積蓄。


    莊大夫人不似莊二夫人那般對繡品有研究,也看不出哪裏不好,但既然是贗品,就值不了幾個錢,也就沒有興趣再看,示意又兒跟金釵收起來,笑道:“縱然是贗品也是好的,留著做屏風,又或者弄帳子吧。”


    簡妍笑道:“兒媳哪裏還有臉麵見這東西。先前還想著叫二嬸替我鑒別鑒別,也好送給母親,叫母親送到宮中,如今怕是不能夠了。就連在二嬸麵前,聽二嬸說這是贗品我都臊得慌,若是做成帳子,日日見著,還不得成日裏羞紅了臉。”


    莊大夫人聽她這般說,心裏也有些悵然,想著這麽大一幅的繡品,兆頭又好,若是送進宮裏,當真比那玉枕要討喜,道:“你年紀輕,不懂得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不獨你,我也是不懂的。隻是在你二嬸麵前露了怯,實在不好。你二嬸是嘴碎之人,又是得理不饒人的。先前我房裏的一個小丫頭,在園子裏摘了串葡萄,叫你二嬸揪住,直說葡萄沒上供給祖宗,沒進奉給老夫人,哪裏是她一個小丫頭能吃的,鬧到最後,可憐那才十三四的小丫頭就叫攆了出去,如今也不知淪落到哪裏去了。”


    簡妍唏噓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很不該如此。”


    “可不是麽。”


    因瞧見屋子裏的刻漏到了時辰,莊大夫人與簡妍一同去伺候老夫人吃飯。


    那百鳥朝鳳,就叫玉環送迴園子裏去。


    婆媳兩人到了莊老夫人屋子裏,就瞧見莊老夫人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幅百子千孫圖,一群人嬉笑著圍著看了,瞧著時辰差不多,就擺了飯。


    21跳梁小醜


    眾人服侍著莊老夫人吃飯,飯吃到一半,那邊就見紅袖慌裏慌張地過來了。


    祝嬤嬤引了她進來,紅袖跪在地上,臉上一片驚慌地道:“老夫人,夫人,不好了。”


    莊二夫人斥道:“混賬,話都不會說了麽?”


    莊大夫人忙道:“她一時驚慌失措,你就別訓她,叫她細細說清楚了才是要緊。”


    紅袖顫顫巍巍地看了眼姚氏,小聲道:“方才蝶衣去園子裏,不知怎地遇到了圓圓,跟圓圓說了兩句,圓圓起身時,頭暈了一下,正好撞到蝶衣身上,蝶衣如今正捂著肚子喊疼呢。”


    說完,屋子裏靜了下來,紅袖哆哆嗦嗦地看著眾人。


    莊二夫人忙道:“了不得了,才有身子,正是危險的時候。”叫完了,見莊老夫人一臉晦氣,忙收了聲。


    莊老夫人皺了皺眉頭,指著紅袖問莊大夫人:“這是你屋裏出去的?”


    莊大夫人臉上也滿是擔憂,因她素來鎮定,但不顯慌亂,忙道:“老夫人忘了嗎?紅袖原本叫蜀繡,是打您這裏出去的。”


    莊老夫人輕哧道:“原本在我這的時候倒好,怎出去反倒這麽一驚一乍的了。見紅了沒有?”


    紅袖忙搖頭。


    莊老夫人聞言,對簡妍道:“你迴去瞧瞧,若是不嚴重,就叫那個叫蝶衣的躺著,若是嚴重,就請了大夫。”


    簡妍心中的驚訝不下於紅袖,她還當莊老夫人要急著呢,忙道:“是,孫媳這就去。”說著,將手中的筷子遞給姚氏,心想嚴不嚴重,在莊老夫人眼中就是見不見紅。


    莊二夫人對姚氏道:“那個叫圓圓的仿佛是你房裏的,我記得是個老實本份的,怎會惹出這事來?”


    姚氏道:“這就奇怪了。圓圓今日答應了毛毛給他做布老虎,怎會沒事出了院子?”


    毛毛是姚氏的兒子,如今並未起大名。滿府上下,不論主仆,都是直喚毛毛,為的是好養。


    簡妍見此,問紅袖:“早上少爺不是說叫蝶衣不要出了院子的嗎?怎才過這麽一會子,她就出去了?我叫你照顧她,你如何放任她出去?”


    紅袖一愣,忙道:“奴婢一閃神,蝶衣就出去了。圓圓在後頭哭著,說是蝶衣找她聊天,不知怎地就……就這樣了。”


    姚氏聽了這話,冷聲道:“圓圓也是,出了事反倒往旁人身上推脫。”


    莊老夫人笑道:“我當什麽事,鬧了半日原來是這麽著。明知道自己身子重,還沒事往人家身上撞。妍兒,你別去看她,省的助了她的威風。那蝶衣是哪裏冒出來的,這般沒有規矩。”


    莊大夫人忙道:“是外頭買來的,二哥兒看上了,就領了迴去。”


    莊老夫人道:“我說呢,難怪。跟她說,園子裏都是矜貴的姑娘,叫她少惹眼,若是驚嚇到人,我不問旁的,直接綁了她見官。”然後用手指著一道紅珠翡翠燴魚,“這個給圓圓,咱們府上出來的孩子都是嬌生慣養的,別叫外頭不知哪裏來的東西嚇著了。”


    姚氏見莊老夫人袒護圓圓,忙替圓圓謝了恩。


    紅袖愣了半日,見莊老夫人又滿臉笑意地指揮著兩個孫媳婦要這要那,隻得迴去自己照顧哭泣的蝶衣。


    簡妍一邊給莊老夫人夾菜,一邊在心裏思量莊老夫人這是怎地了,忽地靈光一閃,心想莊老夫人未必如眾人想的那般是個隻知享樂的老廢物,活到老夫人這個地位,這個歲數,莊府中的事,除卻她管不著的,剩下就隻有她想管,與她不想管的。


    飯後,簡妍隨著莊大夫人迴去。


    許是也沒有料到莊老夫人絲毫不在意蝶衣的孩子如何,莊大夫人怔了怔,對簡妍道:“不管如何,你且迴去瞧瞧吧。”


    “是。”


    簡妍離了莊大夫人迴去,路上金釵說:“奴婢跟又兒開著玩笑的時候說了,隻有她聽見,旁人都在笑話蝶衣呢。”


    簡妍笑道:“就你最機靈。”走在路上就去想金釵上輩子如何,方想起個頭,就自己將思路打斷,心想又不是深仇大恨,且如今金釵、玉環心裏都是向著自己的,全當重新開始好了,若要懷疑她們,與她們離了心,反倒不好,就連自己也難免有個私心,更何況是她們為奴為婢的。


    在進園子前,就遇到一身冷清的安如夢。


    簡妍見著安如夢,立刻笑著迎上去,攬著她的臂膀道:“大中午的,你頂著日頭出來做什麽?”


    安如夢掙開手,淡淡道:“既然知道大中午,嫂子何必緊緊地貼著我。”


    “不是說了我喜歡你的嗎?”


    安如夢猶豫一番,開口問:“若是當真喜歡,我與嫂子作伴可好?”


    玉環忙叫道:“表姑娘——”


    簡妍仰頭笑道:“那自是最好不過的了。”


    安如夢見到她脖子上的手指印,指著問:“這是怎麽了?”


    “還不是你表哥鬧的,我也不知他究竟為何恨我,想來想去,大抵是因為我跟他成了親吧。”簡妍道,拉著安如夢向園子裏去,也不問安如夢為何一個丫頭也不帶。


    安如夢愣住,心想莊政航那等溫柔男兒,對女子最是憐惜不過的,但先是毀了禮物,後是打了簡妍,莫非,他也當真不肯成親?記起小七跟她說的話,忍不住開口問:“嫂子,你說,若是一男子心裏有一女子,可會叫那女子為妾?”


    簡妍道:“此事也要看人,有貪圖女子美貌,不求同心,隻求同眠;也有不求天長地久,惟願彼此安好的。”說著,又緊緊抱著安如夢,心道果然是個冷美人,身上透著涼氣,夏日裏抱著也舒服。


    安如夢心裏想著簡妍的話,一時就任由她抱著,低著頭,就隨著簡妍過了橋,進了棠梨閣。


    安如夢跟著簡妍進了屋子,坐在堂屋裏右邊座上,兀自支著臉想心思。


    簡妍心想安如夢是個聰明女人,不然也不會拿捏住日後的夫君,隻可惜年紀尚小就先遇到了莊政航這個敗類,“可跟姑姑說過你來了?”


    “我沒跟母親說。”


    簡妍聽了這話,就要叫人。


    安如夢站起來道:“我這就走了,嫂子不必叫人通知母親。”


    簡妍道:“既是這樣就隨著你吧,隻是還需早些迴去,免得叫姑姑擔心。我這的丫頭,你叫了一個跟去,免得隻身一人在園子裏,想喝口水也沒人使喚。”


    安如夢憶起莊淑嫻興高采烈地說著莊大夫人讓步了,心裏一陣厭惡。給莊淑嫻那信,本是要告訴她莊敬航這等虛偽人比之莊政航更不如,誰知莊淑嫻反倒拿了那信跟寶貝一樣的去了。


    安如夢道:“叫小七跟了我去吧。”


    簡妍一怔,立刻開口道:“玉環,去叫小七跟著如夢去吧。”


    玉環忙去喚小七。


    因先前芝蓋找過小七,此次,簡妍倒認認真真地去打量她,見小七一臉嬌憨,濃眉大眼,唇紅齒白,心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因想安如夢叫了小七,芝蓋找了小七,這絕非偶然,迴憶一番,也記不得今日要發生什麽事,於是對小七道:“你跟著姑娘逛一逛,迴頭還將姑娘領迴來。”


    小七應了。


    安如夢不喜簡妍這般緊盯不放,領著小七就出去了。


    簡妍眼皮子跳了跳,總覺得今日有事要發生,於是進了屋,撕了紙屑夾在眼皮裏,叫眼皮不要再跳。


    金枝進來,見她如此,覺得好笑但又敢笑。


    “少夫人,你不去瞧瞧蝶衣嗎?”


    簡妍仰頭道:“我看她做什麽。”


    “蝶衣她動了胎氣。”


    簡妍低下頭,紙片夾在眼上,看起來既俗氣又滑稽,“我不去,你也離她遠一點,若是她撞到你身上,你可沒有圓圓那麽大麵子吃老夫人的燴魚。”


    金枝聞言忙道:“奴婢知道了。”轉而,悄聲問:“她當真是自己撞上去的?”


    簡妍道:“不獨你,咱們的人都離著她們遠一些,動了胎氣就叫紅袖請大夫,餓了就叫紅袖去給她拿吃的。”


    金枝忙道:“是。”心想蝶衣怎這般歹毒,竟拿著自己的肚子陷害人,因又想那個圓圓是大少爺房中的,蝶衣怎麽就跟圓圓較上勁了?


    到底簡妍也沒有去看蝶衣,將上輩子的筆墨紙硯重新擺了出來,提著筆重又練字,萬幸底子還是有的,寫了幾個字,順溜了,字跡也就不是那麽難看。


    寫了半日,忽聽到一聲輕笑,簡妍迴頭,見莊政航就俯身靠在她肩膀上看她的字,“你的字,也不如何。”


    簡妍見莊政航有意將氣吹到她耳朵裏,想也不想,拿著筆杆就向他眼睛插去。


    莊政航忙避開,到底被她捅到眼皮子上,捂著眼睛向後跳去,怒道:“你這是要弄瞎我嗎?”


    簡妍笑道:“您老放心,就算您老瞎了,我也不離不棄。”


    莊政航嗤笑一聲,瞥了眼她的眼皮,兀自悶笑。今日他出門,不想到了街上就遇到簡老爺的轎子,當即下馬,許是上迴子鬧的不好看,心裏發慌著急要討好簡老爺,於是嘴裏那嶽父不知怎地就成了爹一字,簡老爺聽他這般稱唿,也著實高興,雖沒下轎子,但也與他多說了兩句,臨走,透過窗子瞧見他身上並未掛著什麽環佩,打扮樸素,覺得不像是大家公子,於是就將自己身上掛的羊脂白玉摘了給他,又叮囑些上進的話。自然,未免旁人將他新得的玉佩誆了去,莊政航就將玉佩又藏在懷中,此時尤自高興著,坐到簡妍對麵道:“今日見著舅舅,舅舅滿口應了,舅舅說,本就是咱們家的東西,要來是正經。”


    簡妍點頭,心道果然如秦尚書說的那樣簡單就好。


    22偷雞不成


    莊政航還要說,就見紅袖一臉淚痕地進來了。


    莊政航一腔喜氣,被潑了冷水,皺眉沒好氣道:“你又哭什麽喪?”


    簡妍事不關己地接著寫字,眼上的紙片落下,眼皮子又跳起來,記起安如夢,忽地抬頭問:“小七迴來了?”


    紅袖愣住,外頭玉環揚聲道:“迴來了。”


    “那如夢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渣夫狠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萌吧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萌吧啦並收藏重生渣夫狠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