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半個時辰,簡妍才與顧婆子一同去簡老夫人屋子。


    “不知顧媽媽今日是何事要去迴祖母?耽誤了媽媽的事,實在對不住。”簡妍躬身道。


    顧媽媽迴了禮,唏噓道:“這話奴婢也不好跟少夫人說,免得少夫人聽著傷心,少夫人不若去了老夫人屋子裏,再聽奴婢去說吧。”


    簡妍笑著點頭,與顧媽媽一路說話地進了莊老夫人屋子。


    尚未進門,就聽到莊老夫人怒罵莊政航的聲音,隨即又有莊政航賭咒懺悔,並撒嬌的聲音。


    簡妍撫了撫手臂,心道莊政航如今識時務了,為了日子好過,當真是什麽事都做得出。


    因聽媳婦報簡妍來了,裏頭一下子靜了下來。


    簡妍與顧婆子進去,就見莊老夫人坐在榻上不語,莊政航跪在一旁給她捶著腿。


    “祖母萬福。”簡妍笑道,因見到簡老夫人屋子裏金銀,心裏猛地歡喜起來,滿臉笑意地走上前。


    “過來,叫祖母瞧瞧,可憐啊。”簡老夫人砸吧著嘴,伸手拉了簡妍的脖子看了看,伸手拍了下莊政航,“灌了兩口酒,你倒是當自己成天王了,以後再也不許沾那害人的東西。”


    “是。孫兒再也不敢不聽祖母的了。”莊政航賣乖道,被打了,依舊笑著給莊老夫人捶腿。


    簡妍暗讚莊政航還有些頭腦,知道將事情都推到酒水這等沒長嘴巴的東西上去。


    “怎這麽大一會子才來?”莊老夫人道,將簡妍拉到身邊榻上坐著。


    簡妍故作羞怯地低了頭,指指自己眼睛,隻是不說話。


    “這不賴你。”莊老夫人道,嗔視了莊政航一眼。


    簡妍見此,心道果然是親祖孫,這事莊老夫人大抵是要這般糊弄過去了。


    14實務俊傑


    果然如簡妍所想,那邊顧婆子要迴話,剛提起迴門禮一事,莊老夫人就打斷她:“喜事沒過兩日,我尚在興頭上,就出了這事。也罷,不管是誰,就算他運道好,看在新媳婦的麵上不提了。跟大夫人說,誰也不許再提此事。若是有旁人,又或者老爺知道了,我也不問旁人,隻管拿大夫人問話。”


    顧婆子見莊老夫人將她的話全擋了迴來,望了眼莊政航,心道這大少爺倒是機警,於是忙低頭應了。


    莊政航鬆了口氣,看著顧婆子領著廚房裏的媳婦去了,越發殷勤地給莊老夫人捶腿,嘴上道:“不愧是祖母,孫兒以後就將祖母當成護身符了。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比祖母更厲害的了。”


    “混小子,還不給你媳婦賠不是?”莊老夫人道,難得有人這般看重她,心裏也很有些得意。


    莊政航起身,給簡妍一揖到底,口中道:“是我醉後胡鬧,還請娘子原諒則個。”


    “我也聽祖母的。”簡妍抱著莊老夫人的手臂笑。


    “祖母。”莊政航撒嬌道。


    簡妍顫了顫,很是鄙夷地瞄了莊政航一眼。


    “我做主,你們兩個就和好吧。若是他日後再尋你麻煩,你隻管來迴了我。”莊老夫人大包大攬道。


    “是。”簡妍笑道。


    莊政航籲了一口氣,心道不知此事可會叫莊大老爺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挨上一頓板子,於是忙道:“祖母,若是父親知道,孫兒怕是又有一劫了,還請祖母到時,千萬要護著孫兒一些。”


    簡妍笑道:“祖母是家裏的老祖宗,老祖宗說話誰跟不聽?況且父親叔父等人都是極孝順的。我說的可對?”說著,臉在莊老夫人身上蹭蹭。


    莊老夫人笑道:“對,對。”又加了一句,“家和萬事興,這事誰都不許再提。”


    “是。”簡妍與莊政航異口同聲道。


    祝嬤嬤見了,對莊老夫人笑道:“打是親罵是愛,這話老夫人不提,他們自己個也知道。”


    莊政航才瞧見莊老夫人的用處,又因見著秦尚書為他不爭氣傷心模樣,心裏越發覺得對不住莊老夫人等長輩,於是將上輩子茶樓賣藝的手段也拿出來,說了兩個段子引莊老夫人開懷。


    “瞧著倒是比年前來家裏的張快嘴嘴還巧。”莊老夫人對莊政航的討好十分受用。


    簡妍笑道:“祖母,相公這般彩衣娛親,就得了您這一句話?”


    “那你說說,你要什麽?莫不是要賞錢?”莊老夫人也有意逗莊政航。


    莊政航笑道:“孫兒什麽都不要,隻盼著祖母長命百歲,能當孫兒一世的護身符。”


    莊老夫人輕輕地拍他一下,因聽到外頭丫頭報莊大夫人等人來了,瞅了眼祝嬤嬤,知道到了晚飯時刻。


    簡妍將領子拉了拉,隨即站在一旁。


    莊政航也站了起來。


    不一時,莊家三位夫人並一少夫人過來了,那幾位姑娘倒是沒有一同過來。


    “給你母親嬸娘見禮,然後就去了吧。”莊老夫人道。


    “是。”莊政航站起來,給莊大夫人等人一一行禮,然後就出去了。


    “擺飯吧。”莊老夫人道。


    話音落下,祝嬤嬤示意丫頭擺飯,簡妍與姚氏一同伺候著莊老夫人洗手漱口。


    莊大夫人見她做的熟門熟路,挑不出錯處來,隻是含笑坐著。


    莊二夫人指著簡妍的眼睛笑道:“你看,可不跟紅桃一般?我下午就瞧見了,按說這迴門可不興這樣的。”


    莊老夫人笑道:“她年紀小,又是在家嬌生慣養慣了的,不曾離開過父母半步,這樣也不算什麽。”


    莊二夫人望著嫻靜的姚氏,原本心裏該是想簡妍不如姚氏,隻是心裏記掛著那難得一見的繡品,就難得地沒將大房的事跟他們二房比。


    莊三夫人雖覺簡妍紅著眼睛不妥,但見她笑盈盈地伺候著老夫人,聽了莊二夫人的話也是大大方方的,心裏也不覺她如何不妥。


    飯箸擺下,那邊莊淑嫻就姍姍來遲地進來了。


    “我來遲了,原本算計著應該早到的。誰知道今天那巷子叫個隻會亂叫的蠢人擋住了,不得已,隻能繞路過來。本想著急趕慢趕總能趕在擺飯前過來,誰知,終究慢了一步。”莊淑嫻將話說完,拿了手在麵前扇著,斜著眼睛去打量簡妍。


    眾人聽她抱怨路遠,暗示莊家人不該叫她住的那樣偏遠,都閉嘴不說話。


    簡妍與姚氏福身道:“姑姑來了。”


    莊淑嫻望了眼簡妍的眼睛,冷笑道:“侄媳婦迴去訴苦了?不然這眼睛怎紅成這樣?”


    莊老夫人道:“你坐下歇著吧,你是客,坐下一並吃吧。”


    莊淑嫻見莊老夫人這樣直白地點明自己多管閑事,似笑非笑地望了眼莊大夫人,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左手邊。


    因不是真正的麵生新婦,簡妍頭迴伺候莊老夫人,就在莊淑嫻的失望中,沒處差錯地過去了。


    飯後,她隨著莊大夫人去莊大夫人院子裏。


    一路上,莊大夫人也不說話,簡妍含笑跟著,也不主動搭話。


    莊大夫人的院子就在正房西邊,與正房隻隔著一道夾道。


    簡妍隨著莊大夫人進去,瞧見莊大夫人的屋子雖算不得樸素,但比之莊老夫人的屋子就素淨了許多。擺設之物雖也名貴,但卻鮮有金銀之物。


    莊大夫人去了西間榻上坐著,然後望著在一旁站著的簡妍,示意丫頭沏茶過來,良久,才慢慢開口道:“你屋子裏的人可是不老實了?你進了莊家三日了,也該知道老二是個手腳鬆散的人,素日裏,也時常不在家。他院子了的丫頭就跟沒了王法一般,都是逍遙慣了的,自然不服人管教。比如說那個蝶衣就是……你若是受了委屈,隻管與我說。”


    簡妍笑道:“多謝母親關愛,隻是這兩日瞧著她們也是十分寬和的人,並不是難相處的。至於母親提到的蝶衣,兒媳覺得,她也是個好人,不然夫君如何會喜歡。”


    莊大夫人招手叫她在對麵坐下,笑道:“你不須為她們遮攔,我比你更知道她們是什麽德行。”


    簡妍抿唇笑著,心道既然知道她們是德行,為何還放任她們在府中?


    “你日後受了委屈,隻管來與我說就是。今日你實在不該哭成這個模樣,你三嬸倒是罷了,就是你二嬸,向來最是嘴碎,少不得要在背後嘀咕什麽,還有你姑姑,最是幸災樂禍的主。”


    “二嬸為人直爽,快言快語,倒是難得的爽快之人,至於姑姑,姑姑也是耿介之人。”簡妍笑道。


    莊大夫人聽了簡妍這話,笑道:“你倒是看誰都是好的。”頓了下,“今日迴去與你母親說什麽了?就哭成那樣?”


    “母親,也並未說什麽,隻是見著家中姐妹,又是歡喜,又是悲傷,於是一時情難自抑。”


    “莫不是迴去跟你母親道委屈去了吧?可是為了金豬的事,按說金豬的事怪我,若不是我管教不嚴,也不會出了此事。”莊大夫人循循善誘道。


    “兒媳又不是嘴碎之人,哪裏不知道這搬弄口舌的忌諱。至於金豬,兒媳心想定是我不知何時得罪了人家,隻盼著毀了金豬能叫那人心裏的氣順了,如此大家也能心平氣和地一起過日子。”


    莊大夫人笑道:“我看你就是知禮的人。”說完,又跟簡妍交代著:“家裏的姐妹每日都要上學,她們空下來,你隻管去尋了她們說話,至於那安表妹,你祖母不喜她氣質寡淡,她在家中也很是寂寞,你若無事,就尋了她去你院子,陪著她在園子裏轉轉,也好叫她淡忘了喪父之痛。”


    “是。”簡妍應道。


    莊大夫人一時也沒有旁的話說,歎道:“原本金豬的事已經有了著落,隻是奈何老夫人不讓人說,隻能就此作罷了。”


    簡妍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也是祖母與母親的寬仁大度。”


    莊大夫人一愣,心道莫不是簡妍知道是誰毀了金豬,麵上左右為難之後,暗示道:“你可知昨兒個老二去了廚房裏庫房?”


    “兒媳不知,但想來夫君去了,也是定有要事的。”簡妍道,心想果然,三天之後,莊大夫人就來挑撥離間了——雖說這挑撥的由子也是莊政航愚蠢親手遞到人家手上的。


    莊大夫人若是先前還猜疑她不知情,此時心裏就十二分斷定她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於是就放了她去了。


    等著簡妍出去,莊大夫人身邊的丫頭又兒道:“這少夫人說話怎跟大少夫人一般,也是嘴上抹了蜜一般,見人就誇,滑不留手的,半天沒有個真心話。”


    莊大夫人笑道:“她才來,能與我說什麽真心話。隻是這迴門的時候迴娘家搬弄口舌,抱怨婆家是非,實在是太叫人看不過去。”


    又兒眼珠子一轉,笑道:“可不是麽,我見著顧媽媽,顧媽媽也說少夫人這樣太過了。若是旁的院的丫頭知道,少不得要說些什麽呢。”


    “人言可畏,你去問問外頭的人都有誰在說,一個個問過來,可不能叫二少夫人才來,就背上搬弄口舌的罪名。”莊大夫人笑道。


    “是。”又兒會意,心知莊大夫人這是要借著人言給簡妍下馬威了。


    “去叫了大少爺過來說話。”莊大夫人道,隨即又擺擺手,將已經欠身答話的再兒叫住,“今日晚了,就不跟他說了。”


    “是。”再兒道。


    又兒道:“夫人,老夫人說過不許人再提迴門禮的事,老夫人向來不管二少爺的事,今日怎麽改性子了?”


    莊大夫人拿著碗蓋去刮茶碗裏茶葉,耷拉著眼皮道:“不是老夫人轉性子,是有人臨時抱佛腳去了。”想了想,招手叫又兒附耳過來,“你去,叫二門外的小子跟燒水的婆娘在大老爺迴來時將家裏的事說給他聽,告訴他他大兒子大兒媳是個什麽德性。”


    “是。”又兒道。


    “黑燈瞎火,我就看老爺知道了會如何。”莊大夫人道,心想莊老夫人一向早睡,就算莊老夫人要護著莊政航,也是明日的事了。


    “是。”又兒應道,本是熟門熟路的事了,做不起也不費勁。


    卻說今日乃是月初,天上零星幾點寒星,也沒有月亮。


    莊大老爺才從外迴來,過了門下了轎子,領著幾個隨從小廝,進了穿堂裏,就聽隔著一道牆,那邊有人嘻嘻哈哈哈地笑。


    莊大老爺身邊的小子剛要出聲喝止,就聽牆那邊人道說話了。


    “二少爺跟二少夫人當真是天生一對,一個毀了送給嶽丈的迴門禮,一個到了娘家就哭喊。”


    “可不是麽?今日我也瞧見了,你沒見二少夫人那眼睛哭的,比死了親爹都淒慘。”


    “昨兒個,我也瞧見二少爺怒氣衝衝地進了廚房庫房裏頭,我還想這少爺去那裏做什麽,今日聽說金豬沒了,我就知道這是誰幹的了。”


    “二少爺毀了金豬也是事出有因,許是不樂意吃悶虧,頂著綠帽子還讚少夫人貞潔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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