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這一拳的力量很“夠味”,我感覺就像被鐵錘敲到了一般,全身酸疼無比,骨頭架子都要散掉了。


    “就算是受了重傷,也不應該這麽弱啊...”黑豹走到我的麵前,居高臨下地說道。


    我張了張嘴,胸口一股淤血吐了出來,濺在了黑豹的皮鞋上。


    黑豹皺了皺眉,哼了一聲:“居然敢弄髒我的鞋子。”


    他扯住我的頭發,將我揪了起來,發根撕裂的痛苦,讓我忍不住慘叫出聲。


    “不應該這麽弱,真的不應該這麽弱。”黑豹冰冷地目光掃在我的身上,就像刀片一樣讓我不寒而栗。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看著這個近在咫尺的殺手,心裏感到陣陣恐懼。


    砰!


    猝不及防,又是一拳轟在了我的胸口。


    我瞪大了眼睛,感覺腸胃在裏麵翻騰,下一刻,各種穢物全部吐了出來。


    “實在太弱了,為什麽會這麽弱呢?”黑豹一邊說著,一邊將我高高舉在了頭頂,“告訴我,你為什麽會這麽弱?”


    我看著清冷的夜空,上麵繁星遍布,心裏突然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是啊,我為什麽這麽弱?


    從高中到現在,我就一直是隻弱雞。沉默寡言的我,在學校被人欺負,被人羞辱。那時候,是王凱在替我出頭。他將那些欺負我的人打得鼻青臉腫。他告訴我,一個男人不應該這麽懦弱。


    現在他遇到危險了,遇到了他無法擺平的敵人,我卻保護不了他。


    我恨自己,恨自己如此弱小。


    恨自己沒有力量。


    “去死吧!”黑豹大聲吼道,同時把我朝著一處用力地扔了過去。


    我瞬間感覺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打開,靈魂在這一刻幾乎都要衝出軀殼......


    沒有觸碰到冰涼的地麵,也沒有想象中的痛苦。


    我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這張臉似乎永遠都是一個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看不出悲歡離合。


    但此刻,我卻隱隱感受到,在這個布偶人的身體裏,藏著一個故事。


    啪嗒!


    他放開手,把我扔在了地上,痛得我直咧牙。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猛地襲了過來,帶起一陣勁風,和土方十三郎撞擊在了一起。


    土方十三郎沒有任何動作,還是輕輕舉起了拳頭。


    拳頭對拳頭!


    砰!


    撞擊過後,黑豹連退了幾步,土方十三郎卻一動不動。


    “你是什麽人?”黑豹厲聲喝道。


    十三郎一言不發,慢慢朝黑豹走去。


    “他是我師兄。”我坐在地上,笑嘻嘻地說道。


    黑豹冷哼一聲,兩跳腿瞬間張開,身體微側,變成了格鬥步。


    十三郎在離黑豹半米時停了下來,慢慢抬起手,對著他拍出了一掌。


    這一掌輕飄飄的,就像樹葉一樣,毫無力道。看起來不像是在打架,而是在摸人。


    黑豹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剛要有所動作,十三郎的肉掌已拍在了他的身上....


    砰!


    隻聽一聲悶哼傳來,黑豹吐了一大口血,整個人往後倒飛了十幾米,撞在了超市的伸縮門上......


    我看得是暗暗咂舌,心想還是十三郎厲害啊,不管是打鬼還打人,這家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居然在頃刻之間,就秒殺了黑豹。


    搞定了黑豹之後,十三郎走到我身邊,麵無表情地說道:“這一趟收費兩萬日元,轉換成人民幣就是1250,如果你還要繼續的話,就得多加錢。”


    我很無語,說你怎麽隻知道錢,咱們好歹也認識這麽久了,就算沒有友情也有交情,你就不能給我免費一次嗎?


    十三郎想了想,說道:“那這樣吧,我給你打九折。”


    “......”


    我開始懷疑,十三郎到底是不是布偶人。小叮當說他的體內裝著陰陽師的式神,但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喜歡占小便宜,不吃虧,也不跟誰談感情。


    當然,這家夥還是挺夠義氣的。遇到過這麽多次危險,也沒說把我撇下過。


    ......


    兩天後,我和王凱百無聊賴的坐在出租屋裏,桌上放著兩碗熱騰騰的泡麵,但是我們誰都沒有胃口去吃。


    王凱胡子拉渣,樣子仿佛老了十幾歲。他一直對老虎的死耿耿於懷,認為那晚如果沒有把自己的衣服披在老虎身上,老虎也不會變成自己的“替死鬼”,被黑豹殺死。


    我拍了拍王凱的肩膀,說道:“別自責了,老虎不會怪你的。”


    王凱搖了搖頭,沉重地說道:“就算他不怪我,我也會愧疚一輩子。老虎,還有那些死去的兄弟,他們的仇,我永遠不會忘記。”


    我打了個寒顫,心裏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說道:“王凱,你什麽意思啊?你不是說了要退出黑社會嗎?難道你說過的話不算話?”


    王凱看向我,苦笑道:“老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從我加入黑社會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這幾天我一直在做噩夢,夢到兄弟們在那哭,說他們想迴家,他們不想死。我很愧疚,我給他們下跪,但他們就是不肯原諒我,說是我害了他們。我知道,這是我的心魔,如果我不報仇,這個心魔就會伴隨我一生!”


    “王凱!”我揪住他的衣領,怒聲吼道,“我不知道什麽心魔,也不知道什麽愧不愧疚,我隻知道你現在還活著。如果你去報仇,你的下場就會跟他們一樣!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為什麽你還是不肯放棄?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王凱看著窗外,木然地說道,“這就是我的路。”


    這就是我的路....


    我怔怔地看著他,想勸他的話,一瞬間都堵在了喉嚨裏,什麽也說不出來。


    是啊,這是他的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王凱有,我也有。


    我讓他脫離黑社會,那我又算是什麽?


    從事務所開張到現在,我所經曆的,和黑社會又有什麽區別呢?


    甚至,比黑社會還要兇險百倍。


    我突然很疲倦,什麽事不想做,也不想去管。


    所謂的夢想,此刻看來是多麽的可笑。


    “老韓,幫我一個忙。”


    沉默良久,王凱歎了口氣,看向我說道。


    ......


    “這玩意叫替死藥丸,如非逼不得已,我不建議你用這個。”通靈電話中,小叮當語氣凝重地說道,“替死藥丸裏麵是被陰陽師封印的惡鬼,惡鬼會代替服下藥丸的人去死。換而言之,就是讓惡鬼再死一次。惡鬼的怨氣本就強大,如果再死第二次,隻會加強他的怨氣,以後可能會產生很多可怕的後果。”


    “可怕的後果?”我心中一驚,“什麽後果?”


    “比如,被藥丸裏的惡鬼纏上,或者會倒大黴。總之還是那句話,如非必要,我並不建議你用這個。”小叮當迴答。


    我把電話放下,把小叮當的話轉述給了王凱。


    王凱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說可以接受。


    我急了,說你就不多考慮一下嗎?這藥丸可沒那麽簡單,到時候被惡鬼纏上了,想脫身都難。


    王凱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沒得選擇,黑豹的失敗,必然會引起青龍幫的(王凱的幫派)重視,他可是大老板的頭號保鏢啊,連他都敗了,青龍幫必然會加派人手,想方設法將我鏟除。”


    “不就是一個黑社會嗎?咱們惹不起還躲不起?”我皺起了眉頭,還是不同意他的說法。


    “我不能躲。”王凱歎了口氣,說道,“他們知道我家裏的住址,如果我躲了,他們就會找到我的父母,找到我的親人。如果是這樣,還不如殺了我更好。”


    我愣了愣,終於明白,為什麽王凱甘願冒著被鬼纏身的風險,也要使用替死藥丸了。


    在道上混,最怕的不是被砍死,也不是被兄弟出賣,而是被仇家報複到家裏。


    雖然這些社會人口口聲聲都是“禍不及妻兒”,但真正觸及了他們的底線,沒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


    我拿起通靈電話,讓小叮當把替死藥丸送過來。


    “等著,半小時內送到。”小叮當說完,掛斷了電話。


    我問王凱,你真的考慮好了嗎?這可不是在開玩笑。王凱看向我:“你認為我是在開玩笑嗎?”我頓時語塞。


    是的,他現在當然不是開玩笑。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又怎會做出這種選擇?


    差不多半小時後,土方十三郎到了,送來了替死藥丸。


    這是顆通體黑色的藥丸,無色無味,王凱拿在手上看了兩眼,就直接放進嘴裏吞了。


    我問王凱有什麽感覺,他衝我笑了笑,說:沒感覺。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兩隻手掐著喉嚨,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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