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拉著安然在自己寬大的主位上一起坐下來,這才吩咐道:“以後在書房裏為王妃準備一張桌案,她有空可以過來看看。”


    “是,奴才等會兒就下去安排!”二管家易達躬身領命。


    宇文耀和元逸韜詫異地看了王妃一眼,不由又是懷疑又是期待又是激動地問:“王妃要來外書房辦公嗎?”


    楊彥頷首道:“是。”又解釋道,“本王的王妃與其他府裏的女眷不一樣。王妃才學不凡,如果一直束縛在後宅裏,實在是埋沒了她的才華。諸位也不必擔心,本王既然把話說到這裏,自然是對王妃、對諸位都是信任的。以後本王若是不在王府,王妃也可以來這裏。諸位隻需記住一點,尊敬王妃如同尊敬本王一樣!”


    幾人一聽,立即躬身行禮道:“是!屬下記住了。”


    楊彥點點頭,又說:“本王與王妃的感情非同一般,關於本王的任何事情,若王妃問起,你們都不必隱瞞。她在這裏不僅僅是王妃,也是你們的同僚,本王不在的時候,她可以代替本王做主任何事情!”


    “是,屬下記住了。”


    幾人再次行禮,然而心裏卻是無比震撼的。雖然他們早有預料這位王妃非同一般,卻怎麽也想不到王爺竟然給她如此大的權利。不過也是,像王妃這樣有大智慧大才華的女子,若身為男子,自然也做得王爺的幕僚,說不得就是他們之首;如今雖為女子,同樣讓他們景仰。她能嫁給王爺,不埋沒了這一身才華,也是好事。


    接著,楊彥才給安然正式介紹自己這幾位心腹。


    “這是獨孤凱,你認識的。他很早就跟著我了,我們一同習武,一起長大。後來他又陪我去雁門關戍守八年,我們兩人連同現在的鎮國將軍錢敏之被稱為‘雁門關三傑’。他現在是正五品的武德將軍,兼任王府長吏一職。”


    “獨孤將軍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安然點點頭,獨孤凱的事情哥哥說過很多。


    獨孤凱忙道不敢當,又說:“當初是王爺讓屬下去救王妃的,這英雄救美的人,是王爺才對。”


    楊彥又接著介紹淩雲道:“淩雲你也認識,他曾經護著你去王家,又在王家保護你那麽久。說起來,淩雲其實跟你一個姓,說不定幾百年前還是一家。他主要負責暗衛的訓練安排和情報收集,這些年來一直往返於京城和雁門關,同樣勞苦功高,現在任王府的錄事參軍一職。另外,淩雲還是江湖上有名的遊俠,借著這個身份為我招募了不少江湖好手。”


    安然聽到淩雲本姓趙,卻沒有用這個姓,便知道他身上肯定有故事。但還沒等她猜測出來,又聽說淩雲在江湖上是個有名的俠客,立即便來了興趣道:“以後有空給我講講江湖上的事。”


    淩雲躬身應下。


    楊彥指著宇文耀道:“宇文,名耀,字星玄,出自宇文家族。星玄是本王的伴讀,八年前與我一同去雁門關,幫著我出謀劃策,處理政務公文,是不可多得的良相之才,現在暫居王府主簿一職。”


    “見過宇文先生!”


    “王爺謬讚,王妃客氣了,星玄愧不敢當。”


    安然笑道:“宇文先生家學淵源,才華出眾,王爺經常提起,先生沒有什麽當不起的。”


    安然讀過大隋曆史,知道宇文耀就是宇文化及的後代子孫。因為那位竇氏無忌公子的穿越,大隋沒有二世而亡。宇文化及雖然在隋武帝後期遭到猜忌,但急流勇退,護著整個宇文家族渡過了那段危險期。現在的宇文家族,是八大世家之外最有實力的家族。


    接著,楊彥又指著元逸韜介紹道:“我們都喜歡澤遠,他出自元氏一族,名逸韜,字澤遠,也是王府主簿。他掌管著王府的秘密產業,是我們的錢袋子,有點石成金之術,能將一千兩銀子很快變成五千兩、一萬兩。這些年來多虧了他,不然王府開支真成問題,連王府翻修都差錢。”


    元逸韜立即對著安然躬身行禮道:“與王妃比起來,屬下這個點石成金之術可就不夠看了。王妃出的‘大隋之音’的點子,才是最最賺錢的。王妃,您以後還有什麽好點子,可一定要告訴屬下。”


    原本大家都以為大隋之音的點子是安齊出的,後來安然的身份曝光,他們才發現這個最賺錢又最賺人心的點子原來是雲夢真人也就是現在的王妃出的。也是為此,他們對安然這位王妃敬佩不已。


    安然笑道:“元先生放心,我也對賺錢最感興趣,以後有了什麽想法一定找先生商議。”


    安然知道,元逸韜出身的元氏一族是北方的幾個強大的家族之一,乃是北魏皇族之後,漢化的鮮卑血統,身份同樣尊貴。而且,最難得的是,元逸韜是元氏一族族長之子,相比其他幾個不是被放棄就是庶出血脈,他在家族裏還算得寵,能為楊彥爭取到一定的支持。


    最後,楊彥指著王錦文道:“錦文你熟悉,我就不多說了。他一直在國子監幫著我挖掘人才,拉攏寒門仕子,實在功不可沒。”


    安然點點頭,對著王錦文叫了一聲“七哥”,又問:“我以後還這麽叫你可好?”


    王錦文躬身行禮道:“這是屬下的榮幸。”


    剩下趙安齊自然不用介紹。認完了人,楊彥正要說以後王妃就是大隋之音的總編輯了,就見元逸韜又站了出來,滿臉興奮道:“王爺,屬下想求王妃一幅字作為傳家之寶。”


    楊彥側頭看著安然,笑道:“王妃的字可是一字千金啊,澤遠你打算給多少潤筆費?”


    元逸韜立即叫道:“還要潤筆費?王爺您真是太摳門了。”


    安然聽著他們的話,不由用手絹捂著嘴笑了出來。這些人跟了哥哥太久,也學了一些前世的詞匯,聽著可真是親切。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說笑的。不就是寫幾個字嘛,這個簡單,準備筆墨吧!”


    安然一鬆口,宇文耀立即湊上來道:“王妃也給屬下寫一幅吧!屬下也當傳家寶留著。以王妃的名氣,幾百年後這字得多值錢啊!”


    獨孤凱和淩雲對視一眼,也跟著圍過來道:“不行,不行,王妃得一人寫一幅才公平。”


    王錦文也點頭稱是。


    楊彥手一揮,幫著應承下來:“行,每人一幅。本王也要一幅!”


    書房裏,筆墨自然是隨時都備著的。


    安然選了一支中號的紫毫筆,就在楊彥的書案上懸腕揮筆一撮而就。


    她寫給元逸韜的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圓潤飽滿,一氣嗬成,果然好字!”元逸韜捧著,笑得樂不可支。


    元逸韜捧著字退到一邊,宇文耀立即又湊了過去。安然提筆寫下“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送給了他。


    對仗工整,意義深刻。宇文耀念了一遍,越發覺得好,也高高興興退了下來。


    獨孤凱當仁不讓地將淩雲和王錦文拉到一邊,自己上前去。安然給他寫了一副“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獨孤凱雖然是武將,但並不表示他不通文墨。看到這幅字,字好,意境更好,當即歡歡喜喜地捧著字退下來,心裏卻想著什麽時候找王妃再寫幾幅留著。宇文說得不錯,留給子孫後代,這個肯定值錢啊!


    王錦文謙讓,淩雲上前,眼裏不覺也有了些期待。王妃會給他寫一幅什麽字呢?


    安然略想了想,提筆寫下“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送給他。


    淩雲接過來看了一遍,慎重地道謝:“多謝王妃賜字!”


    旁邊宇文耀和元逸韜也湊過去看,點評道:“王妃的字,都深具佛理啊!”


    最後王錦文上前,安然想了想,寫下“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送給他。


    王錦文想了想,含笑點頭道謝。這是勸他珍惜光陰呢。


    所有人都有了,就剩下楊彥了。


    楊彥調笑道:“王妃要寫一幅什麽字送給本王?”


    安然想了想,寫下:“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楊彥站在她身後,等她寫完,兩人對視一眼,眸中情意綿綿。


    趙安齊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兩人的眉目傳情。


    楊彥迴過神來,接過安然手中的筆,也寫了一副字送給她。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安然得到心腹下屬的承認和敬仰,楊彥很高興。


    兩人在書房盤桓了一下午,楊彥處理工部傳來的文書,安然寫字畫畫,審閱下一期大隋之音的稿件及安排設計排版,還要寫飄渺之旅的連載,一直忙到傍晚才迴關雎院。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安然忽然想起他上午會護國公處理獨孤側妃的事情,問道:“獨孤側妃,你們到底怎麽處理的?”


    楊彥看了看握在自己手中的她的小手,神色淡然道:“她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哥哥都處理好了。”


    安然輕輕哼了一聲道:“是誰先前在書房還說什麽事情都不瞞我的?”


    楊彥遲疑了一下,那些黑暗的汙穢的他雖然不願意她知道,可她要是真的什麽都不懂,以後會不會因此吃虧上當?


    他想了想道:“我當著護國公的麵打了她二十板子,護國公以為沒事,還不讓我請禦醫。但其實……我打斷了她的腿。以後,就讓她占著側妃的名分,將她幽禁在王府就是。要是王府裏就你一個,隻怕父皇不高興,要是他又強製地給我塞幾個過來,我們就麻煩了。”


    昨天在慈寧宮,安然還憤恨地想著一定要將獨孤湘雲處理了,再不給她使壞的機會。但過了一夜,一直處在甜蜜幸福中的她再次想起獨孤湘雲那張青春嬌媚的臉,想起獨孤湘雲也是哥哥名義上的妻妾,又不由有些心軟。


    安然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道:“哥哥,我們這樣會不會太自私了?其實說起來,她也是無辜的。我原本想著,過幾年找個機會,讓她假死脫身,另外嫁人的。”


    楊彥停下來,扶著她的雙肩,認真地看著她道:“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自她進門,我一直待她很冷淡,就是不希望給她任何幻想,讓她早點死心接受我的安排。可惜,她不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使手段,將我的忍耐寬宏當作軟弱可欺。這一次,我不想也不能再放任她了。”


    安然看著哥哥認真的眼神,不由好奇道:“難道她還做了什麽事情?”


    楊彥唇角輕揚,笑容中帶著幾分嘲弄道:“她想做的事情,實在惡心,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隻不過我早有防備,她沒有成功而已。”


    楊彥這樣半遮半掩的,安然興趣更濃厚了,忙搖晃著他的胳膊道:“她到底還做了什麽了?哥哥你說呀!”


    楊彥無奈,揮手讓沈怡帶著人退遠一些,這才俯身在安然耳邊說了幾句話。


    安然不禁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哥哥從邊關帶迴來的人,獨孤側妃也能收買調動,暗中給哥哥下藥。要不是哥哥發現及時,那種藥用多了,就會迷失神智。好在哥哥狠下心來將那些護衛全部換了,重新選了他的私兵過來,不然隻怕她當了王妃也不能完全掌控王府,說不定還會在獨孤側妃手裏吃虧。


    而獨孤側妃原本設計要做的那件事,真的是惡心得讓人難以啟齒,不知道獨孤側妃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是怎麽想出來的。她居然想出了收集哥哥的晶液人工受孕的法子,因為她進不了關雎院,便將別的女人送上哥哥的床……


    啊呀,真的是很惡心啊!


    楊彥知道她也嫌惡心了,趕緊轉移話題道:“安然,現在哥哥所處的情況與從前完全不同。這是個法製不健全的社會,崇尚的是弱肉強食。當初為了擁有自己的勢力好尋你,哥哥不得不冒頭站出來,到如今已經無法停下腳步,不爭就是死,可是爭儲的道路上,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所以,任何事情我們都不能大意。”


    安然點頭。前世皇子爭儲的電視和小說她沒少看,知道其中的驚險和激烈。


    “獨孤湘雲雖然有些無辜,可她是獨孤家族的棋子,她跟獨孤凱這顆棄子不一樣。若是不限製她的自由,她還會想辦法給我們找麻煩,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能帶給我們致命的一擊。就比如昨日的事情,她本來隻想讓太後逼著我寵幸她,給她一個孩子,卻被獨孤家利用,這才將事情鬧這麽大。若是換一個人,不像我們這樣堅定堅持,她已經得逞了。而且……”


    楊彥停頓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我開了年就二十七了,這個時代,三十出頭的男人都可以當祖父了,可是我還沒有子嗣。父皇本來就很懷疑很著急,她這麽一鬧,若是父皇不肯保我,這消息隻要傳出去一丁點,朝堂之上歸附我的勢力大半都要倒戈相向。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了。”


    安然點頭,擔心道:“就是現在,我也擔心獨孤家族不會安分,說不定就會將這消息傳出去。”


    楊彥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是啊!其實哥哥也擔心。我原本是想著你還小,身子還沒長好,最好等你十八歲以後再生孩子的。可經過獨孤湘雲這麽一鬧,若是父皇逼迫,說不得也隻能提前了。”


    安然紅著臉仰頭堅定地看著他道:“哥哥別擔心,現在的女孩子不都是十五六歲就成親生孩子的嗎?我開了年就十七了,已經不小了。而且,我會請大夫幫著調配飲食,不讓孩子長太大,再注意鍛煉,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平安生下我們的孩子的。”


    楊彥聽到她說生他們的孩子,不由用拇指摩挲著她的臉,滿臉柔情道:“明天跟哥哥一起學太極吧!”前世安睿從小學跆拳道,到了大學才接觸的太極拳,發現確實是養生之道,便學了來。可惜那個時候安然懶,不肯學。


    安然點頭,充滿信心地說:“哥哥放心,我一定能把身體鍛煉好!”說著,她又紅了臉道,“我還要給哥哥生三個……嗯,四個孩子!”


    楊彥看著她又羞澀又勇敢的樣子,不由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其實有一個哥哥就滿足了。不過,三個四個也不錯,不會太孤單。”楊彥想著自己當了父親,帶著三四個孩子一起讀書寫字騎馬練武的情景就覺得心裏暖暖的。


    第138章調教獨孤凱,進宮畫像


    晚飯後,獨孤凱進來請安,吭吭哧哧不好意思地詢問起自己魏姑娘的婚事來。


    獨孤凱是幾年前就想娶妻了,可王爺需要與他來一段感天動地的分桃斷袖之戀,他隻好跟著不成親。這一次,他是很認真的覺得那位魏姑娘合適做妻子。


    首先,魏姑娘是王妃的表妹,就身份來說,他要是娶了魏姑娘,以後與王爺王妃自然就是親戚了,這關係又進一步,何樂而不為?


    再次,那姑娘出身也合適。門第不高,就不會嫌棄他是個被家族放棄的庶子;舉人之女,這身份也不算太低,至少讀書識字懂禮,有這個基礎,即便還有什麽性格脾氣不合的,也可以溝通教導。


    第三,那姑娘的父親品格好。獨孤凱相信,以那位魏舉人的性格教導出來的女兒,一定差不到哪裏去。至於那克夫命什麽的,他從來不信。


    安然問:“上次說的事情,你想好了?”


    獨孤凱點頭。他想了幾天,總算想出個主意來。隻是到底是否可行,他還需要問問王妃的意思。昨天出了事,他沒來得及,今天看王爺王妃心情好,他就腆著臉上來問了。


    原來,安然三天前就讓表姨母迴趙家去問過,原本以為會很順利的事情,沒想到自己還是考慮得太少。


    卻說沈怡去趙家,說明來意,顧宛娘聽了很是歡喜。


    平王殿下身邊的獨孤將軍她見過幾次,人才很不錯,出身獨孤世家聽起來家世也好,又是正五品的武德將軍,這條件怎麽看都是她們高攀了。但顧宛娘也不得不問問清楚,這位獨孤將軍條件這樣好,怎麽年紀都這麽大了,還沒成家?莫不是哪裏有毛病?


    沈怡隻能將這背後的事情簡單說給顧宛娘聽。顧宛娘似懂非懂,不明白平王不肯成家與獨孤將軍有什麽關係?便隻當個傳聲筒,又將這話去問魏清源和魏秀芹。


    魏清源想不到安然動作這樣快,更想不到對方條件這樣好。細細問過之後,顧宛娘不明白的他倒是明白過來。但他不明白的是,平王殿下當初為何寧願汙了自己的名聲也不肯成親?這位獨孤將軍和平王殿下真的沒什麽吧?


    下來他自己細細想著,平王殿下和那位獨孤將軍他都見過,看起來倒是不像那等會斷袖分桃的人。而且,既然是然姐兒給女兒提的婚事,應該也錯不到哪裏去。於是給女兒說起此事時,他就沒提這一點。本來這種事情也不好對一個未婚的女兒家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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