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瞪大了眼睛,一把將床上那個還在沉睡中的女人抓起來,摸了摸她的臉——沒有被易容過……


    “立即封鎖院子,所有人到大廳集中。”淩雲雖然震驚,憤怒,還是立即做出應對。“初十,通知王爺!”


    而後,他迅速從隨身包裏取出一個小瓶子,拔出瓶塞,放到床上那女人鼻子下麵嗅了一下,隨即那女人的眼皮就動了一下,緊接著便疑惑地睜開了眼睛。


    床上這個女人淩雲認識,就是王妃院子裏的丫頭,是王家陪嫁的侍女。對於自己怎麽會睡在姑娘床上,她表示疑惑,而對於姑娘的去向,她更是一無所知。


    經過徹查,發現院子裏不見了兩名侍女,都是昨晚值夜之人。


    “這院子裏肯定有密室或地道!找!”因為是王家的院子,人家都住了一百多年了,淩雲昨天傍晚帶人檢查的時候隻是看了一下有沒有藏人什麽的,倒是沒有注意有沒有密室地道之類的。


    淩雲仔細迴想了一下,昨晚自己除了出去抓了兩個蒙麵刺客,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正房,一直鎖著房中各人的唿吸。可是,他離開就那麽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王妃就被人掉了包,還沒有被人發現,除非遁地。


    淩雲首先就在安然的臥房裏找,敲敲打打地很快就在床下找到一個顯然是臨時挖掘出來的地道。


    地道很是窄小,剛剛夠一個人匍匐通過,你土很新,一看就知道是臨時挖掘出來的,出口也不遠,就在隔壁的院子。而隔壁,是四房王靜姀住的。


    當王家送親的三老爺大少爺和七少爺得到通知趕來以後,一個個又是震驚又是憤怒。怎麽會這樣?又是四房?


    三老爺悔恨道:“上次妘丫頭就不該向老太爺求情饒了她!王靜姀這個惡毒的丫頭,真是死有餘辜!”


    “四房的還能算是我王家的人嗎?”大少爺怒火衝天地吼道,“四房不將我們王家害死,他們就不甘心是不是?”


    大少爺是向來不喜歡四房,因為四房搶了大老爺太多的關注,甚至原本屬於他的父愛。見事情指向四房,大少爺王瑉真恨不得立即過去將四房的人一起抓起來問罪才好!


    妘妹妹明日就要與平王大婚了,昨晚卻不見了,讓他們王家如何向平王交代?如何向皇上交代?四房的人腦子進水了?難道他們真的是要害得王家家破人亡才甘心?


    四老爺和王靜姀很快便被帶了過來。


    然而,對於擄走王靜妘一事,兩人都矢口否認,大唿冤枉。


    淩雲細細看去,隻見王靜姀跪在地上,神情的確是震驚惱恨的,甚至隱隱還有些驚喜之色,仿佛真的是剛剛才聽說此事的。而四老爺雖然也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來,眼睛裏卻沒有悲憤。如果真的不是他做的,被人冤枉,眼睛裏又怎會沒有悲憤?


    淩雲轉而看著王家三老爺和大少爺道:“他們兩人涉嫌擄走王妃,我要將他們帶迴王府審問。”


    大少爺立即道:“是,王家沒有意見。對於這等背叛家族之人,王家也是深惡痛絕,決不姑息的!”


    就在這時,楊彥快馬飛馳趕到,幾乎是跑進來的。


    衝進大廳裏,楊彥一把抓住淩雲,紅著眼睛憤怒地瞪著他吼道:“不是讓你小心防備的嗎?你就是這樣保護她的?淩雲,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現在……你真讓我失望!”


    淩雲跪倒地上,低垂著頭,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句。確實,他身為平王府暗衛統領,親自帶人守護王妃,居然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擄走了,他確實沒用。


    “殿下……”大少爺三老爺和王錦文也跟著跪到地上,他們知道,這一次王家真的闖大禍了。


    楊彥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先向淩雲詢問了初步的調查結果,隨後便對王家大少爺王瑉道:“失蹤的侍女是什麽出身來曆,這院子裏其他的侍女老媽子全都調查一遍,查清楚了立即報過來。”


    說到這裏,楊彥頓了頓,看了跪在地上沒開口的王錦文一眼道:“若她平安歸來,此事還有商量的餘地;若她不在了……本王就讓整個天下為她陪葬!”


    三老爺大少爺都被楊彥的話嚇了一跳,以為平王殿下被氣糊塗了,才能有這樣的話出來。隻有淩雲知道,如果王妃真的出了事,殿下會變成什麽樣子,真的沒人可以預料。


    楊彥帶著淩雲立即迴王府調查。王家封鎖了王靜妘失蹤的消息,隻說是原本身體就不好,如今旅途勞乏,又犯病了。王錦文沒有跟楊彥迴平王府,而是幫著三老爺和大少爺王瑉徹查院子裏的人。


    安然身邊的侍女婆子都是大夫人交代管家親自挑選的,全都是選的王家的家生子,誰知道居然混進了別人的探子?經過調查,事情倒是很快調查清楚了。失蹤的兩名侍女雖然也是王家家生子,但她們都有親人在四房當差。


    果然是四房勾結外人!


    大少爺王瑉立即寫信送迴老宅,而後和王錦文一起去平王府請罪。


    楊彥沒有見他們。他迴到王府以後便換了衣服進宮去了。明天就要大婚了,今天新娘子不見了,他隻能求助父皇。


    現在他別的都不求了,隻求能救迴安然就好。以後,他就將她放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親自守護她,再也不交給別人。至於這個社會的人會怎麽說他們,怎麽看他們,他再也不管了……


    因為是早上剛剛才發現安然被人擄走,王家又封鎖了消息,因此到目前為止,楊昊的密諜還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剛剛下了早朝就聽說平王求見,楊昊還奇怪,明天就要大婚了,他不是應該正忙嗎?


    “傳進來吧!”楊昊想著,對了,新一期的大隋之音又要發行了,難道老三是給他送樣刊來的?想起了大隋之音,楊昊就想起了飄渺之旅。現在他看大隋之音其他都不著急,第一著急看的就是飄渺之旅的連載了。


    楊彥走進勤政殿的時候,華恩不禁大吃一驚。平王殿下這是怎麽迴事?他低頭看皇上正在看折子,忙提醒了一聲:“皇上……”


    楊昊疑惑抬起頭來,就看到楊彥雙眼通紅,滿是憤怒和狠厲。他大步走到禦前,撲通一聲跪下來,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道:“求父皇為兒臣做主!父皇……兒子求您了……”


    楊昊大驚,立即起身繞出禦案來到楊彥跟前想將他扶起來,口中著急地問道:“出了什麽事?”


    “父皇……”楊彥忽然抱住楊昊的腿,紅著眼睛抬頭望著楊昊道,“昨天晚上,兒臣的王妃被人擄走了……”


    楊昊大驚,憤怒地問道:“你是說,新娘子昨晚被人擄走了?”是誰?膽敢在婚前擄走他親自賜婚的平王妃?這是要對皇家宣戰嗎?


    “誰幹的?”楊昊看著兒子憤怒的眼睛裏隱忍的淚水,也禁不住怒火高漲。


    楊彥憤怒道:“現在初步調查是王家四房聯合外人把人擄走的。王家四房與隴西李氏是姻親,四夫人是皇後的堂妹。之前在王家,李氏就派了家族中一個浪蕩子到王家企圖汙蔑她的清白,被當堂拆穿。想不到他們竟然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說到後來,楊彥幾乎是咬牙切齒。雖然楊彥沒有直接說是安王和李氏幹的,但已經將這個意思表露無疑了。


    楊昊也怒。雖然說曆來爭儲手段層出不窮,可專挑人家女人下手,也實在太下作了。這樣的人如何配為一國之君?


    “父皇,求您讓皇家密諜出手,幫兒子找人!”楊彥抬起頭來望著楊昊。


    “華恩,立即吩咐下去,全力查找!”楊昊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下了命令。


    華恩也被這個消息驚了一下,皇帝命令剛下,他就立即出去傳達下去。


    “兒臣謝父皇!”楊彥放開楊昊,再次磕了一個響頭。


    “起來吧,”楊昊長歎一聲,看著楊彥的目光滿是憐惜。這個兒子,娶個王妃怎麽就這麽難呢?“華恩吩咐下去,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隻是,明天就是大婚之期了,你打算怎麽辦?”


    楊彥沒有起身,依然跪在地上。聽到父皇問詢,他立即沉聲道:“就說王家姑娘暴斃,明天的婚禮取消。”


    楊昊微微皺眉,勸道:“這樣,對你的聲譽不好。王家不是陪嫁了一個嫡女嗎?不如就讓她代替拜堂好了。”


    “不,”楊彥斬釘截鐵道,“除了她,兒臣不會娶別的女人,更不會與別的女人拜堂。”


    楊彥的拒絕讓楊昊不悅,但更讓他不悅的是楊彥表達出來的意思。他居然對那個女人那麽深的感情?


    “你可知道,即便能將人找迴來,多半也……”楊昊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兒臣知道……但是,兒臣喜歡的不過是她那聰明機智才華橫溢的靈魂,至於身體、容貌,都在其次。兒臣要恨,也隻恨那些傷害她的人。她是無辜的,兒臣隻會更加憐惜她。所以,哪怕她隻剩下一口氣在,她就是我的王妃,唯一的王妃!”楊彥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能忍住心中的巨痛說出這句話來。


    楊昊也震驚了。作為一個男人,又是九五至尊,他從未想過遇到這種事情,女人是多麽無辜。可是,兒子怎麽能委屈自己到這個地步?


    “彥兒,父皇知道你心裏難過。父皇也知道那姑娘很無辜,可是,你畢竟是皇子……你看這樣好不好?隻要把人救迴來,你就帶迴王府去,不如就恢複她的本來身份好了。但王妃的名分還是要慎重,要是讓人知道你的王妃曾經……”


    楊彥忽然恨聲道:“以前兒臣就是太在意那個名分了,才讓她受了這麽多的委屈,最後還被人擄走。以後,兒臣再也不管什麽名分了,反正在兒臣心裏,她就是我的妻子,誰要是敢對她不敬,兒臣絕不輕饒。至於那些擄走她傷害她的人,兒臣也是絕不會放過的。”


    楊彥這番話更像是宣誓,楊昊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的憤怒和悲傷,許久都沒有說話。


    “父皇,謝謝您幫兒臣找人。婚禮的事,還請您下一道旨意,兒臣先迴去了。”


    楊昊點點頭,應下:“父皇等會兒就下旨取消婚禮。至於王家,就留給你以後自己處置吧!”


    “兒臣謝父皇,兒臣告退!”


    楊彥起身離開,然而,就在他即將走到勤政殿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又停下來,迴頭對楊昊道:“父皇,這些年來,兒臣幾乎每個月都要經曆一次刺殺,兒臣都忍了,從來沒有用相同的方法還擊過。可是這一次,兒臣絕不會像從前一樣忍下去的。請父皇原諒!兒臣告退!”


    楊昊看著憤怒隱忍傷心的兒子,一時間沒有開口。直到楊彥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勤政殿外,他才長長地歎了口氣,轉身迴到禦案後麵的龍椅上坐下來。


    或許,他應該早立太子?可是,立了太子,就能讓其他皇子和世家死心嗎?就能避免幾個兒子的爭鬥?不行,老三根基還是太淺了些,現在與王家的關係又出了問題,他得再給兒子幾年時間。隻是……


    “華恩,你說,老三會對老二出手嗎?”


    “奴才不知。”華恩其實很肯定,平王殿下絕對會對安王出手的,而且肯定是雷霆一擊。想想幾個月前平王殿下對付崔義的手段,直到現在他的人都沒有弄明白平王殿下到底是怎麽讓崔家祠堂**的。平王不是不會這些陰損的手段,他隻是不想用、不屑用而已。如今安王徹底惹惱了平王,隻怕未必是好事。


    楊昊自言自語道:“其實眹知道,通向皇位的路就是用同胞的鮮血鋪就的,隻是輪到自己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心疼啊……”


    華恩悄然退後,仿佛沒有聽到皇帝的話。


    安然隻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特別沉。可是醒來,卻感覺腰酸背痛的。口很幹,嗓子有些火辣辣的疼,好像在沙漠裏好多天沒喝水了一樣。當她苦著臉掙開眼睛,卻一下子愣住了!


    青紗帳頂綠綾被,不是昨天入睡前自己的紅色繡被!她不喜用熏香,她的臥房是從來不用的,從來都隻插鮮花的。可是這棉被帳子都熏著月麟香,而且床前的侍女也不一個不見……


    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她睡了一覺,醒來就換了地方了。上次是崔義,這才又是什麽人?為什麽那些人就那麽喜歡綁架她?


    可惡!


    安然驚恐地坐起身來,正要起身出去,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隻聽珠簾碰撞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兩個人走進了內室。隔著三道帳幔,外麵那人看不清楚,隻影影綽綽能看到個輪廓。


    隻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道:“老三那麽看重的女人,味道一定不一樣,讓本王先嚐嚐鮮。”


    安然一聽就知道,此人不是康王就是安王了。她是在王家睡夢中被人擄走的,四房與隴西李氏有勾結,外麵這人多半就是安王了!可是,她要怎麽辦?安王,安王……


    對了,大哥哥明麵上不是安王的人嗎,要不然等會兒她就說她是大哥哥的心上人?可要是安王不信呢?她畢竟馬上就要嫁給平王了。安王甚至可能以為她見異思遷,說不定會更加惱恨她,為大哥哥報仇。


    不行,不行,不能將希望放在安王的仁慈上,她得想想辦法,她得自保……


    安然著急地在床上尋找著可以當武器的東西,就聽另一個身形相對矮小的男人立即符合道:“平王守了這麽久還沒嚐到味兒呢,就讓王爺喝了頭道湯,平王知道了還不氣死!”


    安王又道:“那女人還沒醒嗎?本王對奸(和諧)屍可沒興趣。蔣卿,你先去將那女人弄醒。本王要看著她在本王身形哭泣求饒這才有趣!”


    安然憤怒地想著,要是安王真的來了,她一定得想個辦法踢斷他的子孫跟才好!該死的男人!他也配當皇子?不,他連人都不配當!就是個畜生……


    可是,安王畢竟是個男人,看那身形又那麽高大,她如何是他的對手?怎麽辦,怎麽辦?她就隻有一根簪子,還不夠鋒利,要刺中哪兒才能重傷他?安然急得不行,想要另外找武器吧,可既不敢出去,又不能弄出聲音來。


    外麵,那個姓蔣的還在拍馬屁道:“是,王爺乃是當世英雄,自然得騎烈馬才配您的身份。最好是將這烈馬馴服,才顯得出王爺的本事!王爺,屬下這就去將那女人弄醒……”


    啊,要進來了?安然一聽,急了。她來不及多想,立即悄無聲息地從床上下來,一下子鑽到床底下,手中緊握著一支玉簪。


    然而就在這時,隻聽又一個聲音急匆匆進來稟報道:“王爺,不好了,皇上的密諜找過來了!”


    “父皇的密諜?難道老三竟然找了父皇?他也不怕丟臉?那他明天的婚禮怎麽辦?”安王本以為楊彥會吃了這個啞巴虧,將那隨媵的王家嫡女弄去充當新娘,沒想到他居然不怕將事情弄大。


    “王爺,既然皇上的人出手了,咱們的計劃得變一下了。”那姓蔣的狗腿子道。


    “蔣卿有何妙計?”安王問道。


    “王爺,不如我們……”


    之後那姓蔣的說了什麽安然沒聽清,想來是放低了聲音,而後,安然就聽安王遺憾道:“本王還沒嚐過味道呢,就送走,還真是有些舍不得……”


    送走?送去哪兒?安然手心裏都是汗。她緊咬著下唇,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可就是冷靜不下來。


    這時,那姓蔣的狗腿子又繼續勸道:“不過是個女人罷了,長得也不是什麽天仙絕色。王爺想要女人,什麽樣兒的沒有?王爺,咱們得立即將這女人送走,不然會有麻煩的。讓皇上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算了,算了,你看著辦吧!”


    說著,安王就遺憾地轉身出去了。


    安然聽到這裏,立即明白過來,因為皇上的密諜找過來了,他們才急著想要將自己送走。或許,這是個機會。想到這裏,安然立即又從床底爬起來,重新鑽到床上躺好裝昏睡。要感謝這床結實,鋪的褥子也厚實,安然出去了又躺迴來,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不像現代席夢思,一上一下就會發出聲音來。


    安王離開後,那姓蔣的立即叫了人進來,吩咐道:“將那床上的女人放進箱子裏,悄悄給蜀王送去。”


    蜀王?安然又是一驚。在王家的時候,月姑姑就係統地給她講解過皇族的曆史和現狀。對當今陛下這位唯一幸存的皇弟,安然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據說,蜀王當初本是爭儲的熱門人選,隻是在一次行獵中被野獸抓傷了臉,被毀容,便徹底與帝位無緣。之後,這位皇子就一直帶著一個銀質的麵具,性格也越發古怪起來,愛好更是變態。據說,楚王到現在都沒有子嗣,因為沒有一個女人受得了他,蜀王府每年都要進新人,但這些女人往往都活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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