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在!”


    “你將這封信交給崔義,然後……”


    楊彥小聲對初一吩咐了幾句,而後便背負雙手站在窗口,遠遠地望著天邊的晨曦。


    安然,你一定要好好的,等著哥哥來救你……


    當安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地躺在一張床上。


    她一時間有些茫然。


    她是誰,這裏是哪裏?發生了什麽事?


    安然皺眉,正要細細迴想一下到底怎麽迴事,卻發現腦子裏亂糟糟的,前世今生的記憶交織在一起,根本理不出個頭緒來。她想將自己的記憶整理一下,卻覺得頭疼得很。於是,她立即停止思考,很快又昏睡過去。


    再一次醒來,頭疼得不那麽厲害了。安然勉強理順了記憶,想起了在那醫館裏發生的事情。


    她努力感知了一下,從身體的反應來看,自己應該沒有受到侵犯。可是,到底是誰如此煞費苦心地綁架她?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有人嗎?”安然開口,才發現不但隻渾身無力,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然而,她很快就聽到一個輕盈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丫頭掀開帳幔探進頭來。見安然正看著自己,立即笑道:“姑娘您醒了?”


    隨即那丫頭就轉頭衝外麵喊道:“蘭兒,快告訴太太,姑娘醒了!翠兒,快去給姑娘端吃的來!”


    不等安然開口,那丫頭又繼續說道:“姑娘,您可算醒了。餓了吧?太太讓廚房給您熬著您最喜歡的雞絲百合小米粥,一會兒就送來。您現在覺得怎麽樣?頭不疼了吧?要不要去淨房?香兒扶著您去。”


    安然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丫頭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太對啊!


    “我,這是哪裏?”香兒一怔,疑惑地看了看安然,奇怪地問:“姑娘這是怎麽了?這自然是家裏呀!您看,這月白色的絞紗帳還是您親自選的呢!才掛上去不到半個月,奴婢打算過幾天再換來著。”


    安然懵了。她忽然有一種荒謬的想法,難道她又穿了?不過,她倒是真的想去入廁。


    “扶我起來。”安然說句話都吃力,自己自然是動不了的。香兒立即將安然扶起來,半扶半抱地將安然扶到屏風後麵的淨房去。安然自己渾身無力,連褲子都是香兒給脫的,讓她覺得很是窘迫,一張臉漲得通紅。但隨即她就震驚地發現,這個叫香兒的丫頭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圓圓的眼睛,鼻子上還有幾顆小雀斑,笑起來左頰上還有個小酒窩看起來極為可愛,卻是會武的,不然不會有這樣大的力氣。


    “香兒你練過武功?”安然問道。


    香兒疑惑地看著安然道:“香兒蘭兒翠兒玉兒我們四個都練過武啊,姑娘怎麽忘了?當初還是您不肯學武,老爺才讓我們學了好保護姑娘的呀!姑娘你怎麽了?奴婢怎麽覺得您今天說話怪怪的?”


    這迴換安然無語了。難道她真的又穿了一迴?不會這麽狗血吧?剛才她注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恍然還是自己的手,隻是更白嫩了些,而最詭異地是她發現自己居然留著長指甲。可是這怎麽可能呢?因為要寫字作畫,她從來不留長指甲的呀!


    香兒伺候安然洗了手,扶著她迴床上躺下,又打了熱水來給她洗了一把臉,還沒來得及讓香兒找鏡子看看自己的臉變沒變,剛才香兒口中的太太和一個提著食盒的丫頭就到了。


    “你這孩子,總算是醒了!”那位三十來歲的夫人滿臉慈愛地嗔怪了安然一句,又摸摸她的頭道,“現在還難受嗎?以後看你還這樣不聽話!”


    安然看著那位太太眼睛裏的慈愛,心裏的恐懼卻在不斷擴大。“我,我這是怎麽了?”


    那位太太眼睛裏閃過一道驚疑,不由擔心地問:“這是怎麽了?難道真的撞到頭了?芙兒,難道你不記得自己不聽勸阻亂吃東西,結果中毒摔倒的事了?”


    亂吃東西?中毒?摔到了頭?


    安然結結巴巴地問道:“我,我吃了什麽?”


    那位太太一瞪眼,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額上一點道:“你還好意思問?也不知道你從哪本書上看到的,說吃了花就能長得漂亮,體香如花香,見到花就吃……都跟你說了那花沒見過,不能吃,你就是不聽!竟然拋下丫頭自己偷偷就去摘了來吃,看看,這迴知道厲害了吧?看你以後還這樣任性不?”


    “我,我,我是誰?”安然瞪大眼睛看著那位太太,覺得自己真的要暈了。


    那位太太一聽,臉色又是一變,又怒又急道:“你,你竟然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你還記得娘嗎?”


    “太太,今天姑娘醒了變得好奇怪呢!”香兒在一邊說,“姑娘剛剛還問香兒這裏是哪裏來著。”


    “那還不快去請大夫!不是說身上的毒都解了嗎?怎麽會這樣的?芙兒,你還記得娘不?”


    安然風中淩亂了。難道她真的又穿了一迴?


    吃了飯,安然很快又疲倦地睡去。但當她再一次醒來時,卻留了個心眼兒。她放緩了唿吸,跟睡著的時候差不多,仔細聽著外麵的聲音,期望能聽到點什麽。


    可是外麵安靜極了,也並沒有小說上寫的,女主醒來聽到丫頭在說八卦,一下子就將穿越後的事情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安然無奈,又試著將手從被窩裏伸出來,看著那變長的指甲,卻怎麽都看不出是假的。而後,她又慢慢卷起袖子,終於在右手肘內側找到一顆小痣。


    這顆痣還在!


    安然心中驚喜,隻要不是狗血的再穿越就好。不過到底是什麽人想出來的主意?安然想起自己吃了東西就昏睡,醒來卻是一副渾身無力的樣子,看來,要弄清楚到底什麽狀況,也隻能將計就計了。


    “香兒,香兒……”


    安然主動喚人。香兒隨即便跑了進來,歡喜地問道:“姑娘,您醒了?可好些了?”


    安然滿臉虛弱道:“我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想就疼。你跟我說說,我到底是誰?這是在哪兒?除了娘親,我還有別的親人嗎?我爹爹呢?”


    香兒柔聲安慰道:“姑娘別擔心,或許是您摔倒的時候撞到了頭,過幾天也就好了。姑娘您姓齊,小名叫芙兒。老爺十年前就過世了,太太就您一個女兒。”


    安然點點頭,忽然又問:“那,那我們家靠什麽過活?”


    香兒笑笑,柔聲解釋道:“姑娘忘了,我們太太出身清河崔氏,嫁妝豐厚著呢!更何況還有表少爺照拂著,您別擔心。”


    “表少爺?誰啊?我怎麽好像不記得了?”安然滿眼疑惑道。


    香兒見了,笑得更甜了,取笑道:“姑娘忘了別人還好,忘了表少爺可不應該呢!”


    “啊?為什麽?”“因為,表少爺是姑娘的未婚夫啊!嗬嗬,表少爺對姑娘可好了,您喜歡什麽,他就給您買什麽。您都忘了?那梳妝台上抽屜裏的首飾大部分可都是表少爺給您買的呢!”


    聽香兒提起首飾,安然這才發現她渾身上下,以前帶的首飾全都不見了。別的東西不見了倒沒什麽,但外公給的那個扳指和玉葫蘆可不能不要。


    “香兒,我好像記得我以前戴過一個白玉扳指,用紅色繩結掛在胸前的。啊,對了,那個白玉扳指下麵好像還有一隻碧玉葫蘆對不對!那個白玉扳指可是表哥送我的?”


    “呃,那個,是啊,可不就是嘛!姑娘總算還記得一點,也不枉表少爺這樣疼您。”


    聽到這裏,安然就算心裏有數了。


    一定是崔義那個小人!怎麽,難道他也想另外給她安排一個身份,讓她乖乖嫁給他嗎?可是,他怎麽能保證自己會乖乖聽話呢?安然想起剛剛醒來時腦子裏一片混亂,又暈又疼,不禁暗自後怕,崔義一定是給她吃了什麽藥!


    “唉,可惜我都記不得他長什麽樣子了。香兒,表哥他長得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了!表少爺可是長安城有名的美男子呢!”香兒捂著嘴笑著,怎麽看都是一個和主子極其熟稔的丫頭。


    安然滿臉憧憬道:“我真想見見他。對了,表哥送我的白玉扳指和碧玉葫蘆呢?我要戴著。”


    香兒立即道:“姑娘別急,許是讓蘭兒收起來了,等會兒奴婢讓她幫您找出來。”


    安然麵帶羞澀的笑容安靜地想了一會兒,忽然又小聲問道:“香兒,我今年多大了,表哥什麽時候來娶我?”


    香兒捂著嘴笑了笑,迴道:“姑娘您忘了,您和表少爺的婚期就在下個月初六,太太給您準備嫁妝就準備了三年呢!”


    “是嗎?等會兒帶我去看看!有很多漂亮首飾嗎?有多少成衣和布料?家具用的什麽木料?”安然一口氣問了很多,仿佛對婚事很期待。香兒輕笑道:“姑娘別急,等您身體好了,奴婢就引姑娘親自去看看。”


    而後,安然去了淨房,又洗了澡,但吃了飯,她又很快昏睡過去了。


    就在安然昏睡過去以後,香兒讓蘭兒守在床外,自己則去找太太商議。


    那位三十來歲的太太聽香兒稟報了今天安然清醒後說過的話,不由疑惑道:“你說,她到底是記得還是不記得呢?”


    香兒笑道:“公子那藥可從來沒有失效過。雖然公子怕把她藥傻了,減輕了分量,但以她的年齡和閱曆,也足夠她腦子混亂一陣了。咱們管她記得不記得呢?反正我們就當她不記得了,哄著他嫁給公子就行了。”


    那位太太點點頭:“你說得很對,她要什麽,隻要不過分,就隨著她吧。反正她也不會武功,是跑不出去的。”


    ------題外話------


    今天這一章,不知道修改了多少遍,刪除了幾千字,總算勉強能見人了。偏偏遇到家裏的電腦出問題,登錄不了,好不容易殺了毒,總算上來了,不知道咋迴事,word的文字複製上來就成了沒有分段的一大篇,箏不得不挨著看,一段一段的重新分段,真是無語。


    ☆、第九十七章意外之喜


    或許是看安然還算合作,等她再次醒來,吃了飯菜便不再昏睡,身體也慢慢恢複了幾分力氣。同時,她的白玉扳指和玉葫蘆也迴來了,依然用那條紅色線繩掛在脖子上。


    既然有了力氣,她就想出去透透氣。香兒也沒有請示太太,便和蘭兒一起,幫著她換上出門的衣服,攙扶下著她走出了這間布置精美的閨房。


    終於又站到了陽光底下,安然的心情也好起來。


    她所居住的這個院子並不大,但布置得很精致,紅漆的廊柱,白牆青瓦,木質的地板上刷著一層清漆,什麽時候看都是幹幹淨淨的,讓人隻想脫了鞋子赤腳踩在上麵。


    五月中旬,天氣已經很熱了。要是在前世,她穿著短袖的齊膝長裙,赤著腳踩在這樣的原木地板上,不知道涼快多舒服。可惜啊,她裏麵穿了一件細麻紗的褻衣,外麵還得罩上一件絲質外衣和長裙。不過不管是麻紗還是絲袍都很涼快。


    花園裏有一棵百年生的紫藤樹,茂盛的紫藤罩住了大半個花園,紫藤下麵有秋千,有小亭子,還有一條木質長廊穿過花園。安然現在就走在這條長廊上,一路上隻有星星點點的光斑從紫藤的花葉間投下來,照在木質地板上。走在長廊上,一點都感覺不到陽光的熾烈,五月的滾滾熱浪全都被隔絕在外。紫藤巨大的花束密密麻麻地從上麵垂下來,顏色深淺不一,在陽光的映照下,美的如夢如幻,好似仙境一般。長廊的木質地麵雖然每天都有人打掃幾次,還是鋪了一層紫色落英,踩在上麵別有一番滋味。


    如果不是在囚禁中,安然都要為這一架紫藤花迷醉了。


    “這裏可真漂亮啊!”安然感歎著,“要是能畫下來,一定很好看!”


    香兒在一邊笑道:“姑娘要是喜歡,等會兒奴婢幫您準備,您以前就喜歡寫字畫畫,特別喜歡畫花的。”


    “真的嗎?”安然又興奮了,崔義到底知不知道她就是雲夢真人和顧家三少呢?


    在花園裏逛了一會兒,安然不但沒覺得累,反而覺得力氣又恢複了幾分。


    “對了,我想去看看娘親給我準備的首飾和衣裳。”安然可沒忘記自己的自救計劃。


    也不知道是之前就準備好了,還是在她昏迷的時候準備的,總之,當安然看到那些據說是她的陪嫁的首飾和衣裳衣料時,還是被震撼了一把。


    那滿滿一屋子啊!她穿得過來嗎?


    看到這些,安然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歎著:或許崔義真的很喜歡她吧!不然不可能弄這麽多嫁妝給她撐場麵?


    “姑娘,您在想什麽?”香兒一直注意著安然的神情,見她似乎在沉思,便開口問道。


    安然迴頭看著香兒,笑意盈盈,眼睛裏甚至隱約有幾分濕意。


    “香兒,娘親對我太好了,這麽多的嫁妝……娘親是不是把家底都給我陪嫁了?那娘親怎麽辦?”


    原來是感動的,香兒想起資料上說的,這位姑娘出身似乎不太好,估計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的好東西吧?


    “姑娘是太太唯一的兒女,太太不給您還能給誰?再說了,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表少爺這些年送的。”香兒時刻不忘給那位表少爺說好話。


    安然感動的打開那些首飾盒子看了看,又挑了幾套漂亮衣服試穿了一下,滿臉雀躍。香兒心中鄙夷,臉上卻笑得甜美可愛。


    “姑娘,您看,您穿著多合身多好看!”


    安然笑著,連連點頭。


    之後安然迴去洗了個澡,又吃了點心,便去書房寫字畫畫。


    安然擔心自己的字露出馬腳,便一個字不寫,隻說要自己設計一套首飾和幾套衣服,取了最小號的毛筆細細勾畫著。


    “咦,姑娘這個花樣奴婢從未見過呢,這是什麽花?”蘭兒在一邊好奇地問道。


    安然得意地笑著說:“這是本姑娘自己設計的,保準與誰的都不同,這樣的首飾帶出去才引人注目呢!”


    香兒蘭兒雖然覺得這位姑娘好像沒見過多少好東西似的,有股子小家子氣,卻也不得不承認她設計的這一套首飾挺好看的。


    這是一套以鬱金香為主的首飾。這些侍女自然是沒有見過的。


    接著,安然又畫了一套以音符和樂器為主題的首飾。最後,畫了一套四葉草的。


    “姑娘,這個是什麽?”香兒指著那音符問道。


    “像不像小蝌蚪?”安然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寒門閨秀(作者:李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箏並收藏寒門閨秀(作者:李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