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雖然也有文會,人或許比今天還多,但今天畢竟意義不同來的全是新鮮出爐的舉人老爺啊。其中就有人提議今天大喜,要不要請幾位花魁來助興。


    在場的舉子三四十歲的居多,正處在家裏妻子年華漸老,貪戀新鮮美色的年齡,自然起哄讚同的也多。


    賀明朗似乎不是喜歡狎妓的人,可既然大家都有這個興致,他也不好攔著,便也點頭投了讚同票。掌櫃的主動攬下這個夥計,派人去官妓所開的群芳館幫忙情人。


    約莫兩刻鍾以後,就聽樓下傳來一陣鶯聲燕語,不大一會兒,伴隨著一陣香風撲麵而來,就見一群女子約三十來人濃妝豔抹地上了三樓。


    原本酒肉正酣,又來了美人,眾位舉子自然興致高昂。有相熟的,就招了相熟的妓女坐到身邊,沒有相熟的也不要緊,這些女子都大方得很,自己看對眼的,或者其他舉子幫著介紹的,很快就都找到了伴兒。


    賀明朗和趙世華身邊也有了兩名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容貌豔麗,體態妖嬈,一個叫綠芙,一個叫紅袖,在群芳館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紅牌姑娘。賀明朗和趙世華一個是解元,一個考了第四,又與其他舉子交好,這些舉子們也知趣,自然要將最漂亮的留給他們。


    兩名女子一過來就要往他們身上靠,趙世華微微蹙眉讓開,輕聲道:“紅袖姑娘坐在一旁就好。”


    轉頭看去,卻見賀明朗居然也是皺起眉頭,冷淡地瞥了那女子一眼道:“坐過去一點。”而後,他抬頭看到趙世華也叫那女子坐遠一點,不由得相視一笑。


    兩人舉目看去,隻見其他舉子大多都將身邊的女子摟在懷中,桌案地下有的已經將手伸到了女子衣服裏麵撫摸,另一手還不忘舉杯向諸位同年敬酒,一張嘴既要相互恭維,又要與身邊的女子調情,真是忙碌得很。


    相比之下,人家都與美同樂,而賀明朗和趙世華這兩個年輕俊朗又得學政大人看重的人卻頗不懂情趣,居然刻意與身邊的美人拉開了距離,在此刻實在顯得有些不合群。


    紅袖微微傾身靠向趙世華,嬌滴滴的聲音帶著無限委屈道:“趙公子可是嫌棄妾身相貌粗鄙?”紅袖見趙世華身形俊朗容貌出眾,年紀輕輕就是舉人了,自然想與他交好。即便這位趙老爺看起來不是出身富裕之家,但就這容貌和身份,她也願意白搭他。


    趙世華笑道:“姑娘說笑了。以姑娘的花容月貌若都自稱是相貌粗鄙,這世上也就沒有美人了。”見紅袖居然又靠了過來,他忙道,“姑娘還是坐好吧,小心扭到腰。”


    紅袖聽趙世華稱讚她美貌,以為他隻是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女子調笑,便在桌案下伸手過來放到他腿上,正要往下摸時,就被趙世華抓住扔了迴去。


    趙世華斂了笑意,認真的看著紅袖道:“姑娘請自重。趙某體諒姑娘身世堪憐生活不易,也沒有看不起姑娘的意思,但趙某家中有賢妻佳兒,萬萬不能做出對不起她們的事情。”


    卻說綠芙見紅袖貼近趙世華,也鼓起勇氣打算靠上身邊的賀明朗,不像剛打算行動,就聽到趙世華拒絕紅袖。她微微一怔,偷看去瞧賀明朗,卻看到賀明朗眼中明顯的厭惡,於是隻好將伸出去的手縮迴來,訕訕的笑道:“三少爺果然是厭惡我們嗎?綠芙好傷心啊!”


    賀明朗絲毫不理會綠芙,他見趙世華嚴詞拒絕紅袖,不由舉杯道:“趙賢弟真不愧君子之名,為兄佩服。”


    趙世華側頭看了他身邊的綠芙一眼,迴道:“賀大哥不也一樣?賀大哥不僅才華出眾,品德更是堪為我輩楷模,盛林也是佩服得很!”


    賀明朗見周圍其他舉子的言行越發不堪,眼底閃過一抹厭惡,轉而對趙世華道:“既然趙賢弟也不好這一口,不如我們另外找個清淨的地方喝茶?”


    趙世華正有此意,點頭應道:“如此甚好!”


    賀明朗哈哈笑了兩聲,兩人起身與諸位同年告了罪,留下二十兩銀子充作飯錢,便相攜離去。


    走出浩然樓,賀明朗便邀請道:“天色尚早,趙賢弟若是不嫌棄,不如去舍下喝茶?為兄得了一點清茶,正好與賢弟品一品。”


    “如此,就叨擾賀大哥了。”趙世華想著錢銳和魏清源都迴去了,他就是迴去也是一個人,難得遇到賀明朗這樣的知己,便含笑答應。


    兩人邊走邊說,也沒有坐馬車。用賀明朗的話說,正好吹吹風醒醒酒。趙世華農人出身,自然不在意走幾步路。


    賀明朗調笑道:“難得賢弟年紀輕輕便能看淡美色,那位紅袖姑娘可是群芳館的紅牌姑娘,為兄看她可是失望得很呢!”


    趙世華笑了笑,語氣卻甚為堅定地說道:“盛林這一生,隻抱兩個女人,即便以後有幸高中進士出仕為官,也絕不納妾。”


    “喔?兩個女人?”賀明朗不由好奇道,“難道趙賢弟還有為如夫人不成?”


    趙世華搖頭笑道:“什麽如夫人?還有一個是我女兒。”或許是吃了酒,或許是中了舉心情好,趙世華顯得很亢奮,一說起自己的女兒就有些滔滔不絕之勢,“我家囡囡可是我的心肝寶貝,我答應過她這輩子不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納妾,再說,我與拙荊少年結發,相濡以沫才有了今天,又怎麽能辜負她?她給我生了一個天底下最最可愛最最貼心的女兒······說起我家然姐兒,我真恨不得霸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可是我這個當爹的沒用,以前連飯都無法讓她吃飽。現在總算好了,也能給我家小囡囡多做兩身新衣裳,給她買一套好的筆墨,以後也能給她找一個好人家了······”


    賀明朗聽到這裏,不由心中一動,忽然道:“趙賢弟,令愛多大了?”


    趙世華迴道:“五歲半了,過了年就六歲了。”


    賀明朗也有女兒,平日裏也算疼愛,但也絕不會像趙世華這樣動不動就放在口中心肝寶貝一般稱讚,便試探道:“看趙賢弟的樣子,侄女定然是聰明可愛的了。”


    趙世華不住的點頭,忍不住自誇道:“我家囡囡聰明伶俐,又孝順又體貼,我給他哥哥啟蒙,她在一邊學得比他哥哥還快······那個時候家裏窮,連給孩子練字的紙都沒有,她就在沙板上寫字,寫熟了才用他哥哥寫過的紙書寫,卻比他哥哥寫的好······”


    賀明朗越聽越好奇,不禁訝然:“如此說來,侄女豈不是比兒子還好?”


    趙世華居然連連點頭道:“那是!我家囡囡,給我是個兒子也不換。”


    賀明朗啞然失笑,卻越發覺得趙世華是性情中人,雖然處事圓滑,但與人相交卻真誠率直,這樣的人在官場上能守望相助,堪為一生知己良朋。


    “說起來,為兄家裏還珍藏了一幅《洛神賦圖》,雖然是臨摹的,卻也筆法嫻熟相當珍貴,乃是我們賀家傳家之寶。為兄難得遇到知己,不如賢弟隨我一起品鑒一番?”


    “那是盛林的榮幸、說出來不怕兄長取笑,所謂琴棋書畫,小弟也就字還勉強見的人,琴小弟是不會的;棋也是跟著錢大人才學了兩手,一直被錢大人批為臭棋簍子;這畫嘛,還不如我家然姐兒畫很好呢!”


    “嗬嗬,賢弟過謙了。其他的為兄不知道,但賢弟那手字極具風骨,卻是難得的。”


    兩人邊走邊談,約莫三刻鍾後,便到了賀家。


    賀明朗帶著趙世華從側門進去,讓人通知了夫人老夫人一聲,便直接帶著趙世華娶了外院書房。


    賀家在江陽城也算傳承多年的大家族了,外院的書房雖然隻是賀家三個書房中的一個,卻也擺滿了書籍,粗略看下來,隻怕不下萬冊。


    賀明朗請趙世華坐下,書房侍候的小廝帶了茶具過來,賀明朗親自動手泡茶。


    這清茶的用具和衝泡法都是從京城傳過來的,趙世華曾見明鏡大師和錢大人泡過,他自己卻從未有過上手的經驗。但看賀明朗先焚香淨手,再看看那一套沒有見過的紫色茶具,接著再看他溫壺、選茶、衝泡、聞香、等等一係列步驟有如行雲流水般,最後滴到自己麵前來的茶杯小巧精致,茶香嫋嫋,茶色碧綠,便知道賀明朗比明鏡大師和錢大人似乎更講究、更懂得品茶。


    趙世華取了茶杯先深深嗅了一口茶香,而後才淺淺地啜了一口茶水,微微眯著眼睛,迴味了一陣,方才歎道:“人生如茶,初覺微苦,口味餘甘。”


    賀明朗一看趙世華聞香細品就知道他也是懂茶之人,再聽了他那句感歎,便知道他也是難得的通透之人,當即讚道:“賢弟真乃為兄知己!不如我們結為異性兄弟如何?”


    趙世華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那是小弟的榮幸!能在江陽得遇兄長,確是小弟的福氣!”


    賀明朗說做就做,立即讓人準備,又將消息傳迴內院,讓夫人準備客房,今晚要留義弟在家裏住。


    等待的時候,賀明朗取出了祖上傳下來的那副臨摹的《洛神賦圖》,小心翼翼的在桌案上展開來請趙世華品鑒。因為圖卷太長,隻能看一段展開一段,兩個人湊在一起,一邊看一遍評述。


    趙世華對畫其實了解不多,卻也能看出這幅畫的珍貴。裏麵描繪了諸多場景,人物安排疏密得宜,在不同的時空中自然的交替、重疊、交換,而在山川景物描繪上,無不展現出一種空間美,對洛神的描繪果然有書中“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飄逸之美。但因為看多了女兒的寫實類畫風,他卻忍不住想著,要是安然能看到這幅畫,再以她獨特的畫法畫出來,隻怕也能成為傳世之寶。


    賀明朗見趙世華看完以後沉思了好一陣,隻當他在細細迴味,自己身為畫的主人,也不禁有幾分得意之感。這樣的傳世之作,不能誰都能有,誰都能見的。


    似乎沒過多久,下人就將結義所需的東西準備好了。說起來這結拜兄弟其實也簡單,不過準備香案,再去廚房捉了一隻公雞過來,祭拜過天地,喝了血酒,盟過誓言,賀明朗和趙世華便成了結義兄弟了。


    既然已經結義,趙世華自然也得去拜見賀明朗的長輩。


    賀明朗首先帶著趙世華去見了自己的祖母。老人家的身體看起來頗為富態,滿麵慈祥,雖然耳朵也不太靈便,眼神卻還好,神態看起來也總是樂嗬嗬嗬的。賀明朗沒說一句話她都笑,但直到賀明朗說了三次她才明白趙世華是孫子的結義兄弟,也是今科的舉子,便送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作為標禮,又笑嗬嗬的將趙世華叫到身邊細細看了一遍,說是個有福氣的,還叫他常到家裏來玩。


    接著賀明朗又帶著趙世華去見自己的母親。


    賀明朗的母親寡居多年,身體也不太好,平日裏是極少見客的。她隻有一子一女,好在兒子出息,剛剛聽說今天中了解元,正在高興,又聽說兒子有了個結義兄弟,此次鄉試考了第四名,也歡喜兒子有了良朋益友。


    等見到趙世華,賀老夫人見他年輕俊朗,眉目開闊,凜然帶著一股正氣,雖然穿著不甚出眾,卻是氣度不凡,心裏不由更加喜歡。


    趙世華給老夫人磕了頭,執子侄禮,甚是恭敬。


    老夫人笑著打量了他一番,問過他家裏的情況,趙世華也一一迴答,坦言自己去年夏天還在地裏種地,並不覺得自己出身貧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老夫人聽了更加喜歡他的坦誠,命人取了一方上好的硯台和兩塊鬆煙墨作為表禮給他。


    而後,趙世華又見過賀明朗的夫人吳氏,長子賀子謙,次子賀子硯,女兒賀玲瓏。


    賀子謙相貌隨父親,雖然才十二歲,個子卻不矮,濃眉鳳眼,站在那裏有如芝蘭玉樹一般。他第一個過來跪下參拜趙世華,趙世華將自己原本買給南哥兒的一塊虎形碧玉墜給了他當表禮,而後將他扶起來:“好孩子,快起來。”接著又關心問道,“子謙今年十二歲了,明年就該下場試試了吧?”


    賀子謙恭敬地接過趙世華遞過來的荷包,起身迴道:“迴叔父的話,侄兒打算明年下場試試看。還望叔父得暇多多指導。”


    趙世華笑道:“看賢侄這份沉穩的氣度,就知道你才學定然不差,又有你爹爹親自指導,想來明年下場不是問題。”


    “謝叔父吉言。”賀子謙再次對著趙世華躬身行禮,這才緩緩走到一邊去,將荷包收好並不急著打開看,嘴角微微含笑的看著弟弟妹妹。


    緊接著,賀子硯就快步上前來,恭敬地對著趙世華行禮參拜道:“侄兒子硯見過趙叔父!”而後,他就抬頭好奇地看著趙世華。


    賀子硯今年十歲,相貌上隨母親,比哥哥看起來還要俊美幾分,一雙眼睛非常靈動,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孩子。


    趙世華將原本買給齊哥兒的一個白玉麒麟的鎮紙送給他當表禮,扶著他起來,想著他與齊哥兒年紀差不多,便隨口問道:“子硯三字經可學完了?”


    賀子硯接過荷包,行禮致謝,起身迴道:“迴叔父的話,侄兒已經學完三字經了,現在正學詩經,還學了對對子。”


    “喔?”趙世華一時興起道,“子硯對兩個對子給叔父聽聽可好?”


    賀子硯背負雙手,自信的望著趙世華道:“還請叔父出題。”


    趙世華略沉吟了一下,開口道:“門對千跟竹。”


    賀子硯略一思索,便對道:“家藏萬卷書。”


    趙世華雙眼一亮,忍不住拍手讚道:“好!對得好!難得這下聯意境上佳,可比叔父這上聯好多了,叔父可不能再考你了,不然可要自己出醜了。”說到這裏,趙世華又忍不住迴頭對賀明朗道,“這孩子才思敏捷,將來也定是狀元之才!”


    賀明朗忙笑道:“賢弟快別誇他了,這孩子可不禁誇。”


    趙世華隻當義兄謙虛,一點沒將賀明朗這句話放在心上。


    最後上來見禮的是年僅四歲的賀玲瓏。這孩子結合了父母的優點,五官生得極為精致,一張小臉粉嘟嘟的,跟個粉團似的,一看就覺得喜氣。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趙世華,又咬了咬手指,這才在父親的催促下給趙世華行禮磕頭道:“侄女玲瓏見過叔父!”


    “這孩子真可愛!”趙世華一看賀玲瓏就喜歡,忙起身將她抱起來放在膝上,又將自己給安然買的玉玲瓏取出來,送給她當表禮。


    “叔父,這個叫什麽?”賀玲瓏取出荷包裏的玉玲瓏左看右看,覺得非常好看。


    趙世華耐心地迴到道:“這個呀,叫玉玲瓏。”


    賀玲瓏抱著那玉玲瓏,咧著嘴笑了,衝著兩個哥哥道:“玲瓏的禮物最好看!也叫玲瓏。嗬嗬,嗬嗬嗬!”


    趙世華也跟著笑開來,而後抬頭對著賀明朗道:“大哥好福氣,兩個侄兒都聰穎非常,玲瓏侄女又玉雪可愛,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將來必定大富大貴。”


    賀明朗跟著笑笑,將女兒從趙世華膝上抱下來遞給妻子,輕笑道:“這丫頭長得喜氣,抱著可沉了,別累到賢弟。賢弟是想侄女了吧?今天讓賢弟破費了,隻怕這些東西都是買給侄兒侄女的?”


    趙世華坦然笑道:“幸好前兩日出門看到一家玉器店裏東西不錯,價格也還便宜,就給三個孩子買了個小東西放在身上,不然今天可真沒東西給侄兒侄女。”


    其實這三塊玉玉質都不算好,玉質好的趙世華也買不起,不過雕工很不錯,看起來倒也還討喜,他就買下來了。但他們家條件不好大哥也是知道的,想來也不會在意表達輕重。


    實際上,賀明朗卻是有些意外的。今天忽然興起跟趙世華結拜,也沒有給人家準備的時間,他本來想著要是趙世華身上不方便,這表禮過幾日送來也是一樣的。沒想到趙世華想念兒女,便將買給他們的東西放在身上,最後給了自己的三個兒女。想到這裏,賀明朗立即想到,等明日讓妻子去幾家玉器店好好看看,給義弟家的三個孩子也好好選一份表禮。


    江陽是賀氏老家,人口眾多,但住在賀府的嫡支卻隻有三房。三房早已經分家,成器的都在外做官,大多把自己的父母妻兒都帶去了任上。賀明朗這一房其實是二房,他父親早逝,伯父在任上,便隻有祖母、母親兩位長輩在。


    晚飯的時候,賀明朗讓兩個兒子一起陪著趙世華吃飯,飯後將兩個孩子打發迴去,又帶著趙世華去外院客房休息,還說要跟他秉燭夜談。


    兩人留著一盞燈,在窗邊對坐著賞月談心,中間的矮幾上放著一盤水果,一盤糕點,一壺美酒。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喝酒,不知不覺中酒喝得微醺。


    賀明朗的幾個孩子趙世華都見過了,賀明朗趁著酒興又詢問起趙世華的兩個孩子來。


    趙世華是個疼孩子的好父親,一說起自己的孩子就滿臉慈愛與欣慰。


    說著說著,賀明朗忽然轉而問道:“之前見過賢弟和那位錢家大少爺,為兄見他對賢弟似乎頗為恭敬,賢弟可是曾經指點過他的學問?”


    趙世華搖頭道:“我底子差大哥也知道,大少爺的學問可比我好。他······唉······”趙世華輕歎了一聲,沒有說下去。


    “可是大少爺有什麽不妥?”賀明朗追問道。


    或許是喝多了點,趙世華又對賀明朗極為信任,不知不覺中,他就說出了自己的煩惱。


    “······其實大少爺人很不錯的,文武雙全,年紀輕輕就已經中舉,想來今後也是朝廷的棟梁之才。隻是年紀大了些,實在不是我家然姐兒的良配,也不怪錢大人不答應,就是我心裏雖然喜歡大少爺,其實也是不怎麽肯讓他當我女婿的······”


    賀明朗想著錢家的家世並不比賀家差多少,那錢銳也一看就是聰明穩重的,他既然看上了義弟的女兒,那他這位未曾謀麵的侄女隻怕真如義弟所說,聰明可愛。


    想到這裏,賀明朗立即下定了決心,對著趙世華誠懇地說道:“賢弟,你我兄弟相見很晚,如今又義結金蘭,不如我們幹脆再做兒女親家吧!你看我家硯哥兒如何?他今年十歲,隻比侄女大五歲,年紀倒是正相當。”


    趙世華一愣,把他的囡囡給大哥做兒媳婦兒?他沉思了一下,大哥身世人品都沒得說,又與他誌趣相投,如今結為異性兄弟,大哥家家風又好,兩代都沒有納妾的,那硯哥兒看起來就是個異常機靈的,倒是配得上他家小囡囡······其實隻要想到要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別人,就跟割他的心頭肉似的。可是,女兒長大了總要嫁人的,與其嫁給不知道根底的人家整日擔憂,倒是不如嫁到大哥家裏,人口相對簡單,大哥大嫂應該也不會給女兒委屈受。


    想到這裏,趙世華便點頭應道:“大哥的人品才華兄弟是敬佩的,嫂夫人也是賢妻良母,你們教導出來的孩子,肯定沒錯!我看子謙侄兒甚是穩重,子硯侄兒更是才思敏捷,這年紀倒也相配······承蒙大哥大嫂不棄,卻是我們然姐兒高攀了。”


    “賢弟說什麽高攀不高攀的話,你我兄弟還用這般客氣?賢弟你放心,為兄知道你是個心疼孩子的,等侄女到了我們家,我保證拿她當親生女兒看!”


    “能找到大哥大嫂這樣的好人家,也是我家然姐兒的福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寒門閨秀(作者:李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箏並收藏寒門閨秀(作者:李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