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濤的條件顯然超出了莫一凡的預料。隻見莫一凡拿起桌上的香煙點上一支,身體僵硬地坐在那裏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孔濤反而有些不耐煩道:“怎麽?不敢玩?不敢玩了,別耽誤小爺去睡覺。”


    “玩!有什麽不敢玩的!”莫一凡把煙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齒地說到。


    “嗬嗬!莫老板是個敞亮人。”孔濤瀟灑地迴到牌桌邊上,“這樣,我們也不搞那些麻煩的事,就拿出九張萬牌。咱倆憑手氣,比大小。一把定輸贏!”


    “好!就一把。”莫一凡同意道,和孔濤一起從麻將裏挑著牌。


    九張牌背麵朝上,被何老板打亂洗好,一字排在兩人麵前。屋子裏隻有樂軍和那個年輕人沒有圍在牌桌邊。樂軍在生莫一凡的悶氣,氣唿唿地抽著一根煙。那個年輕人的表現,好像和這裏的一切沒有關係一樣,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平板。


    馮婷婷用手遮著自己的半邊臉,站在莫一凡的身邊,眼睛卻直直地望著孔濤,似乎自己的眼神可以給他帶來好運。


    “孔老板先請!”莫一凡伸手向孔濤示意到。“那,我就不恭了!”孔濤抓起了中間的一張牌,用手盲摸了一下,依舊背麵朝上地放在自己的麵前,微笑地看著莫一凡。淡淡地微笑帶著一絲電眼飄在了馮婷婷的身上。


    莫一凡似乎沒有看到他的眼神,把手放在一張牌上,閉上了眼睛,沒有兩秒,再次睜開。又摸向另一張牌,做著同樣的舉動。搞得他好像有什麽特意功能似的。


    孔濤有些不願意:“你搞什麽!要拿就拿,亂摸什麽?”


    莫一凡睜開了眼,盯著孔濤,說道:“就這張了!”


    開牌!孔濤亮出的是一張八萬,莫一凡緩緩地把九萬亮出來,微笑地說道:“孔老板承讓,承讓!”


    聽到莫一凡這句話,樂軍從沙發上蹦了起來,竄到牌桌邊,高興地一把抱住莫一凡,叫喚道:“老弟,你太帥了!”和他同時起身的還有那個一直不在狀態的年輕人,不過他不是走向牌桌,而是走向門口。


    愣了半天的孔濤突然反應了過來,大叫著“你媽的,敢陰老子!”衝向了莫一凡。莫一凡一抬腳把孔濤踹在了地上,說道:“孔老板,大丈夫願賭服輸。您的這家店從今天就姓莫了。”莫一凡眼睛像門口掃了一眼,大聲命令道:“葉紅江,這家店以後就是你的了。記住,給你哥看好了!”


    門口的葉紅江連忙高聲迴答道:“莫哥,您放心!”同時,門口出現了一陣騷動。樂軍才知道莫一凡已經在門口埋下了不少的人馬。


    被墨門的人架出錦星大門的孔濤,站在遠處指著莫一凡罵道:“姓莫的,你給老子記著,老子保證你的店開不到第三天!”


    這話說的十分霸氣,莫一凡很想給他鼓個掌。隻是,孔濤看到一群人向他走去,撒腿就跑的姿勢很是難看,讓莫一凡打消了這個念頭。


    “莫老板,你還是留心點好。別忘了他的後台。”何老板這一夜看了一場好戲,既為能夠認識莫一凡這樣的人高興,又不免為他擔心,好意地提醒道。


    “謝謝何老板的好意。一凡會多加注意的。”


    和莫一凡送走了有所收益的何老板,樂軍摟著莫一凡的肩膀說道:“老弟了,下次有這樣的布局告訴老哥一聲,你這一夜讓老哥擔心的。”


    莫一凡笑道:“老哥,下次宰肥羊的時候,麻煩老哥也能告訴老弟一聲,肥羊的背景。”


    莫一凡的冷嘲熱諷讓樂軍很是不自在,強行咽下想要提醒莫一凡的話,灰溜溜地坐迴了自己的車上。看著樂軍的車遠去,葉紅江對莫一凡說道:“莫哥,是不是那個姓孔的有點背景?我們該怎麽對付?”


    “怎麽對付?”莫一凡看了看葉紅江說道,“兵來將擋!有事找你三哥商量。熬了一夜,我要迴去睡覺了。房子的事你搞定沒?”


    “這能耽誤了。”葉紅江一揮手,駛過來一輛車。葉紅江對著司機說道:“送莫哥迴繡江南。”


    “小葉!”坐進車裏的莫一凡又叫住葉紅江,“記著,這個店裏我的股份寫上馮婷婷的名字。”車裏的馮婷婷喊了一聲,“莫哥!”莫一凡拍了拍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馮婷婷臉上的紅印說道:“今天,讓你受委屈了!”隨後,又對司機命令道:“先去醫院!”


    莫一凡和馮婷婷迴到繡江南小區葉紅江給他們租來的三室兩廳的單元房裏。沒有顧上好好參觀一下,便雙雙倒在床上睡去。按照莫一凡睡前的一絲念頭,他很願意睡到自然醒,無論醒來的時候是白天還是黑夜,他都要帶著馮婷婷去大吃特吃一頓。


    可惜莫一凡沒有那個命。當他詛咒地從兜裏掏出手機,接下不知響了多少聲的電話的時候,窗外的日頭剛剛偏西。


    “喂!莫老弟,你好!”對方的用詞十分禮貌,但是莫一凡聽出來他的語氣並不是很友好。聲音很是熟悉,卻實在想不起他是誰。莫一凡把手機拿到眼前,努力地睜開朦朧的雙眼,看清楚了上麵的兩個字“李鋒”。又把電話放到耳邊,小聲的說道:“李總,你好!這麽急得找老弟,有事嗎?”


    “有事嗎!莫老弟,莫董,合作不是你這樣做的吧!整整兩天了,一個小小的釘子戶,你的手下都搞不定,是不是不想合作了?像賠違約金了?”


    莫一凡一頭霧水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李總,出了什麽事,您能不能告訴我?”


    “什麽事?你還是到現場看看吧!”李鋒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聽到李鋒氣急敗壞地語氣,莫一凡能夠想到事情的嚴重,更能夠理解李鋒的心情,估計剛剛吃了不少的瓜落。


    唉!當老大的命怎麽這麽苦。莫一凡看著依舊睡得香甜的馮婷婷,歎了一口氣。找到一張紙條寫下一段話,放在床頭的櫃子上,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家門。


    這裏是建築施工的工地,卻不見機器的轟鳴聲。殘垣斷壁中間有一個孤獨的二層小樓,小樓很破陋。烏泱泱的人群圍在小樓的前麵,最突出的是幾十號穿著深色牛仔褲,黑色夾克的人,黑色的夾克背上寫著“九道安保”四個白色的字。


    莫一凡這是第一次見到統一著裝的九道安保的工作人員。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微笑。聽許大膽說,這套衣服是孟長水的作品。莫一凡沒有什麽好不好的感官,隻是覺得比那些拿著偽造的警服充當安保服的保安強了許多。來的路上,莫一凡已經通過電話了解到這裏的情況,心裏已經有了些計較。


    雖然,玉成的施工人員並不認識莫一凡這個九道安保的老板,但是,眼尖的九道安保卻第一時間的扒開人群,把莫一凡請了進去。


    雖然,莫一凡料到的裏麵的情景,卻也被眼前的景象給深深鎮住了。


    小樓的門口堆著一堆鍋碗瓢盆,桌椅板凳。一個老嫗滿頭白發,直挺挺地躺在門口前的一張破席上,雙眼緊閉。幾隻蒼蠅停留在她額頭上,那裏有一塊已經幹了的血跡。


    “人怎麽了?”莫一凡瞪著身邊的許大膽問道。


    “人沒事!就是擋著不讓拆這棟房子。”


    “頭上的傷口是咱們的人幹得嗎?”莫一凡皺著眉頭掃視著自己的員工。


    “不是。兄弟下不去那個手,是那個施工隊長打的。”莫一凡點點頭,看手下的眼光明顯的不一樣了。莫一凡跟許子安要了一瓶水,走到了老嫗的身邊,不管地上是不是幹淨,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邊擰開瓶蓋,一邊說道:“老奶奶,你看日頭也挺曬人的。不如做起來喝口水。”老嫗聽到莫一凡的話,眼睛睜開看了莫一凡一眼,又閉上了。莫一凡把水放在老嫗的頭邊,扭頭對許子安大聲喝道:“沒看到太陽刺眼,不知道找個傘給老人遮一下。”


    老嫗聽聞,連忙坐起來說道:“都不許過來!”莫一凡對許子安擺了擺手。老嫗看了莫一凡一眼,又看了看那瓶水。莫一凡愣了一下,拿起水喝了一口,提給老嫗,“老奶奶,曬了一天了。喝點水吧。我就是來解決這件事的,您是不是把情況給我說說。”


    老嫗真是渴了,看到莫一凡喝了一口瓶子裏的水,知道那瓶水沒有問題,便接過瓶子,一仰脖子喝去了大半瓶。“你說話管用麽?”經過了水得滋溶,老嫗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樣幹涸。


    莫一凡迴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玉成施工人員,說道:“給我說說,總比你現在這樣要有用些吧。”看到老嫗兩口把一瓶水喝完,莫一凡招招手讓許子安又送過來兩瓶放在她的麵前。盤腿坐在老嫗的一側,認真地聽著老嫗的講述。


    老嫗講的情況和莫一凡之前從許子安那裏聽到的差不多:老嫗的這棟簡陋的小樓是他和老伴自己建起來的,在土地國有的南都市屬於違章建築。這麽多年來沒有被城管拆掉,得益於這一片是南都的棚戶區。現在政府著手對著一區域改造,沒有產權證的這棟小樓當然不在賠償範圍之內了。按照拆遷協議,玉成地產沒有任何的過錯,一個商人不可能為本不該自己承擔的義務多掏一筆賠償費。


    但是,孤苦的老嫗,來到南都打拚了一輩子,既沒有留下一男半女,也沒有留下什麽資產,隻有這小樓是他們一輩子的心血。躺在病房的老伴還等著這小樓的租金維持醫藥費。聽說這片區域要重新規劃,老嫗還高興地和鄰居們計算著自己可以獲得的補貼賠償費,對老嫗來說這筆收入是老伴能夠活多久的保障。


    現在被告知這是違章建築,老嫗沒有拿著一瓶農藥在小樓門口喝下去,已經是看在老伴還需要她照顧的份上了。


    莫一凡一邊認真地聽著老嫗的講述,一邊用紙巾擦著老嫗臉上的淚水。老嫗終於斷斷續續地講完了,淚水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莫一凡如有所思地看著圍著兩人的人群。看熱鬧的是施工的人,看戲的是無事愛看熱鬧的閑人。還有九道安保的手下也都關注著老板老大的舉動,當莫一凡的目光注視到他們身上的時候,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跟他對視。


    莫一凡想起來許子安在電話裏的話:“兄弟們不是不敢,也不是大不過,而是下不去手!”下不去手的人總是有些良心的,莫一凡沒有為他們的這個行為感到惱怒,反而有些高興。人之所以是人總是要有些惻隱之心。如果,這件事情許子安和他的手下幹脆利索地解決了。莫一凡反倒不敢在要他們。


    “老奶奶,我不是地產公司的老板,隻是安保公司的人。所以,你剛才的要求,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莫一凡的話像晴天霹靂,老嫗的眼淚馬上不在流出來,瞪圓了雙眼怒視著莫一凡,“當不了家,你來消遣老太太了!”說著老嫗就要往破席上躺。


    “老奶奶,您先不急。”莫一凡一把扶住老嫗,“雖然,我不能給你賠償,但是,我可以以九道安保的名義買下這棟小樓。”


    “你說話算話?”老嫗又坐了起來。


    “當然算話。九道的家我還是能當的。”


    “那你按什麽價位?”


    “就按他們的賠償標準走!”


    “莫哥!”許子安沒有想到莫一凡會用這種方法解決這件事情,顯得有些不願意。


    莫一凡擺了擺手,對著許子安身邊的孟長水說道:“孟總,去把財會人員叫來,就在這裏給老人家算好價格,付錢!”


    “老奶奶,一會付了錢,這小樓就是我的。您得給人家騰開地方,讓人家好施工不是。”


    解決完工地上的事,莫一凡趕迴馮婷婷的家裏。


    馮婷婷早已醒來並且看到了莫一凡留下的紙條。莫一凡走進屋裏便看到一桌可口的飯菜。莫一凡的心情還不錯,仔細檢查了馮婷婷臉上的紅印。得意地給在廚房忙碌的馮婷婷講述剛才他處理的事情。馮婷婷把最後一道菜放在餐桌上,看著莫一凡說道:“知道你是個好人,見不得可憐人。就是不知道你幫我是不是也是看到我可憐?”


    這話把莫一凡問住了,一頓飯的時間,沒有聽到莫一凡再說一句話,馮婷婷似乎也很想知道莫一凡當初幫助自己的動機,也沒有說話。餐桌上很是安靜。


    直到莫一凡吃飽之後,他才撥通了一個電話說:“晚上八點開安保人員會議。”便和正在洗碗的馮婷婷說了句,“我去公司一下!”馮婷婷迴頭看著莫一凡說道:“晚上迴來嗎?”“當然!”莫一凡在馮婷婷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轉身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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