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太安靜了!隻有刷刷地寫字聲音和自己怦怦的心跳聲,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大得就像是要從自己的胸腔裏蹦出來。葉紅江右手按著心髒,慢慢地朝著背影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往那裏走,他隻聽到有人在他的腦子說,走到哪裏,抱住那個女孩,心就不會跳出了來。


    剛剛要展開雙手,便看到麻點的女孩轉過身子來,“你怎麽了?心髒不舒服嗎!”


    聲音不算大,也不算有力,卻把葉紅江從夢幻中拽了出來。唉!心髒跳得也不厲害了,心跳聲也聽不到了。


    李秋芳給重新做迴椅子上的葉紅江倒了杯熱水,“你先歇一會,這兩天你也是忙壞了。我把新消息告訴主任。”


    急匆匆地從車上下來的******的第一句話就是:“案卷資料呢?我看看!”


    李秋芳把自己的摘錄遞給主任。


    “在電話裏,不說你們搞到了案卷嗎?”


    “那個獲得的手段不合法。”李秋芳解釋到。


    劉在軍笑了一笑,“走,我們迴屋再說。”


    不太喜歡看電子版的劉在軍,隨時都帶著一個便攜式的打印機,這次也不例外。不等案卷全部打印出來,就帶上老花鏡認真地看了起來。


    “劉律師,小東保釋的事?”牛哥小心地提醒道。


    “哦!”劉在軍迴頭,想了一想,說道:“小芳,你再去警局打聽一下。不管結果如何,都迴來,我們一起分析一下案卷。”


    安靜的房間裏,劉在軍更能專注在這份來源不明的案卷中。和李秋芳不一樣,他不在乎案卷獲得的渠道,處於職業風險的考慮,他連問都沒問。他跟在在乎是手裏這份材料的真實性。


    這是一份並不完整的材料,很都的證據鏈條的漏洞和待解的謎團,可以看出來這是一份偵查代補的材料。從這一個方麵可以初步認可材料的可靠性。而且從材料中的證言證據中可以大致的勾勒出案件的基本情況。


    用專業的法律名詞來界定,這不是一個通常意義上的強奸案件。而是一個法律擬製的強奸案件。


    一般對強奸案的定性指標中“女子的不同意,不自願”是強奸案件的基礎定性,但是刑法中有一條擬製的條文:與不滿14歲的少女生性關係,無論女子是否同意,都是為強奸罪。而牛誌東所被認定的強奸案中,就是依據的這個法條。


    劉在軍按照自己的習慣在一張白紙上根據牛誌東的供述,被害人的陳述,以及案卷中出現的部分證人的證言,畫出一條時間簡圖。基本可以判斷時間證據上是比較合縫的。


    劉在軍站起來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長期的繁重工作讓他的心髒有些不太好,醫生多次建議他不要再喝咖啡。劉在軍已經減少了每天喝的次數,但是,又離不開咖啡的提神。


    材料中對牛誌軍和那個不到14歲的女孩一起過夜的前後記錄的很是詳細,但是,對兩人的相識和關係卻隻是個大概,隻是交代兩人是網友。這讓劉在軍覺得是一個突破口。看來得想辦法拿到兩人的聊天記錄才是重點。


    電話聲響起——“主任,警方同意了我們的取保候審的申請。我們馬上去看守接牛誌東。估計,中午才能迴去。”


    “看來小地方的司法環境,並沒有自己設想的那麽不堪。”劉在軍放下手機長出一口氣,無意中翻到剛剛打印出來的一張照片上,那是一個女孩的單身照。他以為是黑白打印使照片出現了誤差,連忙從筆記本中調出那張原版照片。對比地看了起來,嘴角不由得向上傾斜。


    拿起桌上的電話,“喂,小芳,你有時間的話,在車上好好研究一下材料,一會我要聽聽你的分析。”


    ******在分析自己得出的兩條思路的優劣勢。


    莫一凡卻剛剛從床上爬起來。昨晚一夜沒有怎麽合眼的他,終於等到那個甜甜醒來,沒有過多地言語,莫一凡便爬上了還留著甜甜體溫的床上倒頭就睡。


    醒來時,門上緊緊關住的。甜甜不知道是去上班了,還是下班了。當莫一凡準備簡單洗漱一下離開時,卻看到洗手池的鏡子上,寫著用口紅寫著一行字——“我去給你買飯了,一會迴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莫一凡決定看一看這個還算乖巧的女孩會給自己買了什麽樣的食物。


    “莫哥,你先用著,我出去一下。”甜甜看到莫一凡很是滿意自己買來的飯說道。


    “你要下班了麽?”莫一凡隨口問了一句。


    “不是,食堂的開飯點到了,我去打點飯。”


    莫一凡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奇怪地看著門口的女孩。


    “這是我專門給你買的。”甜甜迴答地很自然。


    莫一凡心卻湧現出一絲異樣。放下手裏的筷子,走到甜甜的身邊,拉著甜甜的手說:“既然專門給我買的,就專門陪我一起吃吧。”


    甜甜坐在了莫一凡的身邊後,莫一凡才現甜甜還真是專門給自己買的,就要了一雙筷子。拿起筷子,抄起一塊雞肉喂在甜甜的嘴裏。


    甜甜不好意思地嘟囔道:“還是我來喂你吧!”


    “嗬嗬!”莫一凡站起來,“你等我一下。”


    雖然甜甜說自己吃飽了,莫一凡還是把唯一的一碗飯,逼著甜甜吃了一半。自己不停地抄著菜充饑。


    “我睡覺的時候,有沒有人來找我?”


    “我們老板來敲過門,被我擋了迴去。”


    “你怎麽說道?”


    “我說你昨晚沒睡好。”不知道想到什麽甜甜吃吃一笑。


    “怎麽了?”


    “嗬嗬!”甜甜有些不好意思,吱唔了半天,才低著腦袋說,“他上下打量了我半天,說,‘看不出來我們甜甜的魅力挺大的。’”


    “嗬嗬!別理他。”莫一凡打著哈哈。


    在莫一凡和甜甜有說有笑地吃飯的時候,李秋芳推開了劉在軍的房門,“主任,人已經接迴來了。”


    “在哪?”劉在軍站起來。


    “那個葉紅江帶著他去洗澡了,說什麽去去晦氣。他要我給您說,咱們先吃飯,不用等他們。”


    “哦!”劉在軍重新做迴椅子上,“這樣吧!你給餐廳打給電話,讓他們送到房間來。我們趁著這會時間分析一下案件。”


    李秋芳很不願意在吃飯的時間和主任分析案件,因為她知道劉在軍的風格,一會分析起案件來一定是又顧不上吃飯。可是,作為別人的下屬,她有沒有辦法,隻好撅著嘴拿起了床頭的電話。


    “小芳,你先給我說說你對案件的想法。”


    既然,好好吃飯的權利被工作剝奪了,李秋芳隻好收拾心情進入了工作狀態。坐在一張椅子上,把筆記本放在腿上,打開剛剛看過的材料。


    “雖然,我們手上的資料對案件細節上的證據還不是很全麵,但是已經可以看出案件基本的情況。在案件實體上麵,我們可以通過“14歲和16歲的少男和未滿14歲的女孩生偶爾的性關係,而沒有造成嚴重後果的,可以免去責任。”這一司法解釋入手,來展開辯護工作。


    另外,我在警方對牛誌軍的審問中,現他們的審問有嚴重的非法行為。比如,他們第二次和第三次的審問並沒有牛誌軍的監護人或者老師在場。從這個方麵,我們可以申請法庭排除牛誌軍的供述。”


    “不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現警方的程序問題,值得表揚。但是,你所說的都是基於案件進入庭審階段時的辯護思路。並沒有實現委托人對我們的要求。”


    “主任,牛家希望我們在案件進入法院前贏得案件?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李秋芳顯然認為這是一個無理的要求。


    “牛家,倒是沒有表現出這個意思。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是一件未成年的案件,嫌疑人和受害人都是。無論,司法程序上對未成年案件有多麽的照顧。司法程序的本質決定這是一個漫長的時間。這個時間對於成年人來說,可能還可以忍受,但是,對於一個正在上學的學生來說,這個時間足以改變他的命運,無論最終法院的判決如何。你要記住,民事案件是錢的問題,而刑事案件是時間和生命的問題。”


    李秋芳是劉誌東招到所裏的,更是在實習階段就跟著他,劉在軍不僅僅是李秋芳的領導,更是她的老師。所以,劉在軍有責任把她教成一個有職業道德和操守的好律師,而不是一個隻看錢的訴棍。


    “還有就是,葉紅江的老板才是付給我們薪水的人,而他的意思就是卻快越好。”


    “看不出來,老實巴交的牛家還認識這麽厲害的一個老者。”


    “老者?”劉在軍笑出聲來,眼前出現了那個坐在自己辦公室的年青人,“他的年紀似乎還沒有你大。”


    “二代呀!”


    這次劉在軍沒有說話,因為識人挺準的他,這次真的沒有看出了那個自稱小李的年青人是不是二代的人物。


    “可是如果提前獲勝,警察會執行最高法的解釋嗎?”


    李秋芳的自言自語把劉在軍又拉迴了現實,他拿出一張黑白照片提給李秋芳,“你看看他像多大?”


    “這不是那個受害人嗎?”


    “你別考慮她的身份,你想想你第一眼看到她,直覺告訴你她的年齡是多大?”


    “怎麽也有十五六吧。”認真想了一想的李秋芳說出了自己的直覺,“主任,你不是懷疑她的年齡是假的吧。”


    “我管她的年齡是不是假的。但是,她的外貌隻要不像不滿十四歲就行。”******看著滿腦子問號的李秋芳,有些不高興地說道:“現在,就在你的電腦上找這個法條去!”


    “主任,你想申請警察對這個外貌進行辨認,恐怕沒那麽容易吧。”終於找到相關法條,知道主任所指的含義後,李秋芳說到。


    “是不容易!但是,我們幹嘛要向警察申請?檢察官不行嗎?”


    “那不是一樣要等到案件被移交檢察院嗎?”


    劉在軍哭笑不得地在李秋芳腦門上拍了一下,“檢察院不僅僅是起訴機關,也是司法監督機關。”


    “主任,這我知道。”李秋芳揉著自己的腦門,“可是現實中,沒有人願意給自己找麻煩的。”


    “一個好的律師不僅僅是一個有著職業操守的專業人士,更需要有一個良好的人際關係環境。這個在司法健全的星條國都不能避免,在我們這種司法製度展中的國家更是必不可少。”


    葉紅江沒有跟著牛哥和他那個備受打擊的兒子一起進入浴室,而是給倆人開來一間單獨的房間。原因,他現牛哥口中那個不愛說話的兒子,經過看守所的洗禮,似乎有些害怕麵對陌生人。


    “無論這孩子的結果如何,他的心裏是落下病了。”葉紅江在車外抽著煙想著——


    自從知道李秋芳聞不得煙味,葉紅江就沒有在車上吸過一口煙——突然,腦子出現了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對呀,有他在。這事還真不是個事。牛哥一家真是好命呀!”葉紅江再次感歎到。突然,又微微一笑,“自己的命也不錯呀!”


    “對了!大事給忘了。”葉紅江連忙撥通了一個電話,匯報了現在的情況。對方,似乎正在吃飯,不知道是吃得開心,還是事情的展比較滿意,語氣裏,葉紅江都能感到迎麵的春風。更是聽到電話裏傳來女孩美妙的聲音。


    行動派的劉在軍並沒有等到和牛家父子的見麵,就駕車駛向了小縣城的檢察院。車是李秋芳在開,劉在軍從坐上車就開始在打電話。也許,是要找的人不在家,劉律師並沒有喜悅地表情。不過,好在對方給了一個人的姓名。


    進入大樓,劉在軍和李秋芳按照布局圖,尋找著他們的目的地——未成年案件辦公室。


    一個穿著檢察官服的平頭男子和劉在軍擦身而過,又迴頭喊了一聲——“劉在軍!”劉在軍看著麵前這個並不認識的年輕人,“我是!您是哪位?”


    “劉老師,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我是王靖緯。”平頭看到劉在軍的疑惑連忙解釋,“我是您的學生呀!你以前不是在萬大司考學校教刑訴,我大學時參加過你的暑期集訓班。”


    “你好!你好!”


    “早就聽說你重新執業了,沒想到在這碰到您了。”王靖緯握著劉在軍的手說道。


    “謝謝你還記得老師。”劉在軍眼睛有些濕潤。這些年的律師生涯,他經常會碰到這些曾經教過的學生,好多自己都已忘記,但是,每次他們主動稱唿自己為老師時,劉誌東總是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


    “老師,看你說的。要不是在網上免費聽了您兩年的公益課,我怎麽可能第一次參加司考,就能通過呢?又怎麽能順利的成為檢察官。要說謝謝,也該是我謝謝您呀。”也許是見到自己的老師過於激動,王靖緯現在才想起來走廊可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您看,我這腦子。老師,到我辦公室坐一坐。”


    “不了。我現在代理了一個案件,要去未成年辦公室辦點事。”


    “正好,那裏的張琳是我的學妹,也是您的學生。我帶您去見她。”王靖緯拉著劉在軍的手就沒有放開,帶著他往裏走去。


    被王靖緯的情緒感染了的李秋芳傻嗬嗬、滿臉笑容地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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