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凡讓牛嫂準備的涼菜和啤酒顯然不是給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身邊的紀妍彤準備的。卻絲毫不妨礙紀妍彤把它們吃個精光。啤酒倒是一口沒喝,無他顧不上。


    紀妍彤的嘴除了不停的在吃菜,就是不停地誇讚牛嫂做的飯好吃。看著牛嫂滿臉的高興,莫一凡也隻能連連附和。


    他不明白,放著家裏舒適的環境不待,紀妍彤幹嘛跑到自己個小店,和他們一起坐著小板凳。


    更過分的是,你來一兩次沒問題,可是不能天天一到晚上吃飯,你就出現吧。一位有錢的大小姐天天來這裏吃白食不合適吧。可是這話莫一凡有說不出口,無他,這開店的錢還是紀妍彤出的。


    看著一輛黑色的奧迪跟著紀妍彤的蘭博離開,莫一凡想起了剛才紀妍彤對他說的話——“你以為我想來這裏受你的白眼皮。還不是老爺子不知道什麽瘋,非要我每天來這裏吃完晚飯再迴去。要不是他們——”紀妍彤一指那輛奧迪,“我才不願意來你這呐。不過牛嫂做的飯確實不錯。”


    夜裏已經十一點了,路上的行人漸漸少了。快遞點的大門還敞開著,牛哥兩口子已經在二樓休息了。隻有莫一凡拿著一本書,坐在小板凳上看著。他前麵的小桌子上擱著一提啤酒,已經打開了一罐。莫一凡有一口,沒一口地嘬著。突然放下書,打開一罐放在自己的對麵。


    大門上遮陽的簾子被從外麵打開,一個身影閃了進來,“這樣喝酒,你得喝到明天早上才能喝完。”


    “知道你要來,讓牛嫂準備了幾個涼菜,卻被紀大小姐全吃完了。你就湊活著喝吧。”


    來人迴頭對外麵說了一句,坐在了莫一凡的對麵,灌下一罐啤酒,“莫大,你真成半仙了?你怎麽知道我要來?”


    “唉!半仙沒當成。就隻好湊活當個獸醫,專治各類猴急。”莫一凡看著門外的車說,“不錯呀。老大就是老大,都有專車了。 什麽牌子?”。


    “二手的自由客。就是圖個方便而已。”


    “看來你展的不錯呀。沒幾天的功夫,既有車,又有,還有地盤了。”


    竹六道又灌了一罐,“就是沒錢。你不知道,那點保護費,真不夠他們遭的。”


    “所以,你是來不恥下問的?”


    竹六道點點頭。莫一凡拿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了三個字,放到竹六道麵前,“選一個。”


    竹六道左看右看,指著第三個字說道,“這個太缺德了,風險也大。我不想幹。”


    “風險越大,利潤越大。你想好了?”


    “我可不想斷子絕孫。”


    莫一凡看看竹六道,拿筆劃掉,指指第二個字。


    竹六道閉著眼睛,“這是**曉起家的行當,現在基本上都留給了刀疤。我現在還動不了他。”忽然又瞪著莫一凡,“幹掉他?”


    莫一凡搖搖頭,用筆把第二字劃掉,“幹掉他,無非是替人做嫁衣。輪不到你。看了你隻能做這個了。”


    “這不是讓我當****?不幹。”


    莫一凡泯了一口啤酒,“這不幹,那不幹了。我的店裏正好少一個快遞員,你有沒有興趣?”


    竹六道黑著臉,喝著悶酒沒有吭聲,眼睛盯著白紙上隻剩下的一個字出神。莫一凡依舊有一口沒一口地泯著啤酒,他可以給竹六道出主意,設計路線,但是選擇必須由竹六道自己決定,畢竟路是要他走的,後果也是由他承擔。 雖然莫一凡很想用自己的口舌說服竹六道,但是話到嘴邊,被他咬著牙吞進了肚子裏。


    又兩罐啤酒進肚,竹六道才開口,“我該怎麽幹?”


    莫一凡又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五個字“星條國工會”。


    “什麽意思?”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莫一凡拿起一根煙,看到牆上禁止吸煙的標誌,又放迴了兜裏,整個快遞點裏就莫一凡一個人抽煙,他不得不懷疑牛嫂的這個規定就是針對自己的。而且執行得很徹底,莫一凡已經為這一條規定付出了一千塊錢的代價。


    “為顧客提供專業服務,讓他們滿意。唉!你知道你的顧客是那些人嗎?”


    “知道,兩類。”竹六道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笑容,“莫大,聽你這麽一說,我感覺自己在開公司。”


    “有什麽區別嗎?隻不過多了一些打打殺殺。”


    “該打時打,該談時談。對吧?”


    “徒兒,你已經出師。可以下山了。”


    竹六道的手下剛剛端著一盤烤串走進來,竹六道聽到莫一凡最後一句話,站起來看著莫一凡說:“老人家口淡,吃不了這個。我們拿迴去自己吃。”說完,在小黃毛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走出了大門。也不知道莫一凡的那句“下次,找個好地方請你哥”話,竹六道聽到沒有。


    門口的車揚長而去,莫一凡看著桌上還剩下的啤酒,不由得皺起眉頭來。那個黃毛,你真是不是一般的聽話,竹六道讓你帶迴去,你就一點也不給我留點?


    夏日,莫一凡最喜歡的時間應該就是清晨了。知了還沒有睡醒,鳥啼聲為不太熱的空氣增添了幾分情趣。難得起個大早的莫一凡正提著一兜包子,站在自家店的門口,傻傻地看著門口的那個人。


    這是個流浪漢,正眼巴巴地朝快遞點裏麵看著。莫一凡沒有辦法把他定義為一個乞丐,原因隻有一個他四肢健全,而且還很年輕,個頭也不低,隻是很瘦而已。一點也沒有職業乞丐的行頭和裝扮,但他確實是個乞丐。


    因為他已經嗅著包子的香味,轉過身來盯著莫一凡手裏的包子。“犀利哥”是莫一凡心裏對他的評價,消瘦的臉龐加上亂糟糟的長,還真有幾分犀利哥的風采。


    莫一凡有點不知道該是進屋,還是撒腿就跑。那“犀利哥”已經把他髒兮兮的雙手伸到了莫一凡的麵前,莫一凡有些白癡地把一兜的包子掛在了“犀利哥”胳膊上。犀利哥沒有一句“謝謝”,轉身向遠處跑去。


    莫一凡白癡地看著人影消失,把包子塞進嘴裏,撓了撓頭,也轉身走向剛才的包子店。


    牛嫂在莫一凡的耳邊嘮叨了好長時間,讓莫一凡去感謝一下常小敏,感謝她為快遞點拉來南嶺大廈這個大客戶。昨天和竹六道談完話後,今天終於有這個心情了。一連給常小敏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到紀妍彤來到店裏混吃混喝時,也沒見常小敏迴電話,無意中向紀妍彤問了一句。才知道常小敏請了病假,在家休息。


    想起自己住院時,常小敏對自己的照顧,莫一凡很是自責,覺得自己太不夠意思。決定第二天買些東西去探望一下常小敏。


    一大早,莫一凡還沒有出門就聽見牛嫂在門外的大嗓門,“走開!到別處要飯去。這裏沒有吃的。”


    連忙走出大門的莫一凡看到牛嫂正揮舞著大掃把驅趕著昨天的“犀利哥”,“犀利哥”靈活地躲開牛嫂的掃把,在門口的空地上打轉。看到莫一凡出來,眼睛突然一亮,盯著莫一凡說:“包子好吃!”


    莫一凡攔著了牛嫂的驅趕。牛嫂憤憤不平:“這種人就該餓死,有手有腳不知道幹活養活自己。好吃懶做!”


    “包子好吃。”不用躲避牛嫂掃把亂舞的“犀利哥”,站在莫一凡的麵前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


    “又餓了?想吃包子了?”


    “犀利哥”沒有迴答,依舊嘟囔著:“包子好吃。”


    莫一凡歎了一口氣,看來他的腦子不太好使,“跟我來,我給你買包子吃。”


    莫一凡轉身走了幾步,看到“犀利哥”跟了上來,才向包子鋪走去。在老板“莫先生真是大善人”的誇獎中,莫一凡不僅買了包子,還為“犀利哥”買了杯豆漿。剛剛放在他的手中,他就轉身向昨天的那個方向跑去。這讓莫一凡很是納悶:怎麽他還有家人需要養?


    付過錢,不緊不慢地跟著。直到一個幾角旮旯裏,“犀利哥”才停住腳步。一隻小狗衝著他歡快地叫著,不停的搖著尾巴。小土狗隻有小板凳那麽大,髒兮兮的,好容易才看出來它是一隻白色的小土狗。


    “犀利哥”把裝包子的袋子放在地上,靠著牆坐下,把小土狗抱在懷裏,抓起一個包子,遞給小狗,小狗一口叼住,又吐在“犀利哥”的腿上,一口一口地品嚐起自己的早餐。每吃一口,抬頭對著“犀利哥”叫一聲。好像在說,“包子好吃。”


    “犀利哥”看到小狗吃著歡快,抓起一個包子塞進了自己的嘴裏。哥倆就這樣狗一個,人一個不一會把包子分完。


    莫一凡就那樣傻傻地看著一人一狗,感覺這不是一人一狗,而是一個含辛茹苦的父親和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等到“犀利哥”把一杯豆漿喝了大半,剩下的倒在蓋子上,放在小狗的麵前。連忙掏出一根煙遞給“犀利哥”,“犀利哥”抬頭看著莫一凡,沒有接煙,隻說了句——“包子好吃。”


    莫一凡把煙放在嘴裏,才想到自己有些入魔。對“犀利哥”說了句,“再見!”便轉身離開。


    有些失神的莫一凡走了好幾久,還感覺身後有狗的叫聲。迴頭一看,“犀利哥”正抱著小狗跟在他的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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