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凡是個直性子的人,這樣的人沒有什麽壞心眼,做不出對不起朋友的事。 也忍受不了身邊的惡事。為同事的打抱不平,讓他在單位出盡風頭,也引起了他領導的仇恨。


    現在的國有企業沒有了下崗一說,卻誕生了“停崗”這一新名詞。比下崗更加惡劣,下崗等於失業,還可以在就業。停崗,不讓你上班,不工資。卻牢牢的掌握你的勞動關係,讓你沒有辦法再找份工作。


    直性子的莫一凡在痛失父親的情況下,做了一件全體同事敢怒不敢言的事。終於把領導逼火了,也終於讓莫一凡從幹部的培養對象逼到了停崗的田地。


    張九千在想如果莫一凡的父親還在,莫一凡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但是那個唯一可以勸阻他的人,隻能在天堂傷心地看著他。


    唉!張九千歎了口氣。掏出手機,準備給莫一凡條短信。手機正好響了,上麵寫著“對不起!”同樣的三個字,張九千給了對方。要男人當麵對男人說“對不起”這三個字,隻有還是小學生的時候才能說出口吧。所以,張九千的手機裏,莫一凡的短信中有十幾條這樣的三個字。他也知道莫一凡的手機裏,自己的短信也有不少於十條的同樣三個字。


    快步走向大門口的市,張九千迴想起和莫一凡剛認識的點點滴滴。


    那是一個冬天,唿嘯的火車奔向張九千從來沒有去過的關外。身上穿著一身嶄新的軍裝,對麵坐著一個瘦高而同樣一身新軍裝的男孩,興奮和不安同樣寫在他的臉上。這是張九千第一次見到莫一凡,實在想不起當時兩人是怎麽開始說話的。


    再次見麵是在新兵連的廁所裏。隔著一堵不高的牆,兩人互報了連隊,便匆匆離開。後來,莫一凡說,那是一次“世紀會晤”。張九千深以為然。


    第三次見麵是第一年的中秋,那天莫一凡正好站大門崗。張九千的連隊正好從那裏經過,兩人相視一笑。一會,他匆匆地跑來問,“你們連分了幾個水果?”


    “兩個”是莫一凡的迴答。 一頓飯的功夫,張九千再次從跑來,塞進莫一凡兜裏兩個蘋果說,他們司務長多給了他幾個,吃不了。


    就是那兩個蘋果,讓兩個人成為了好哥們。一晃,莫一凡都結了婚,又離了婚。


    張九千輕輕地打開門。自從趙雅把鑰匙扔給了莫一凡後,她的那把鑰匙就一直掛在張九千的腰上。用莫一凡的話來說,要是他死在了家裏,至少還有人可以看到。


    把一堆的零食和啤酒放在茶幾上,走到臥室的門前,門是關的。“吃的給你放在桌子上了。我去泡妞了!我老爺子問起來了,你就說我在你這。”說完便離開了。


    門隻是關上了,並沒有鎖。張九千出於麵子的問題,沒有推開。他是對的。因為,推開門,他就會看到莫一凡最不願意人看到的一幕:他在哭泣。


    有人說,沒在深夜痛哭過的人不知道什麽是長大。莫一凡絕對可以自豪地說:“我看見了自己每一次的成長。”他隻在深夜裏哭泣,絕不在人前落一滴眼淚。哪怕是父親的離世,愛人的離開。


    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哭泣,而且哭得一塌糊塗。他一直在問為什麽?為什麽那個疼愛自己的父親會這麽早離世?為什麽老天爺讓自己深愛的她離開自己?為什麽自己努力工作,奮進向上,卻落得如此田地?為什麽?難道是我就是上帝的棄兒?


    下定決心的莫一凡擦幹眼淚,從床上一躍而起,叼著煙走出臥室。滿茶幾的零食映入自己的眼前,眼淚默默流出。頹廢地坐在沙上,打開一罐啤酒一飲而盡,一罐,兩罐,三罐——


    直到莫一凡倒在地上。被噩夢嚇醒,窗外已是星光燦爛。習習夜風穿過紗窗,吹到身上還有些冷。摸到扔在沙上的手機,上麵隻有一條短信:“我和美女去開房了。自己獨守空房吧。”


    tmd!走進洗漱間,合適的水溫讓人精神一陣。張九千還是說過幾句有道理的話,這一句就不錯——酒是忘憂水,一覺醒來:那都不是事。


    腦海中展開了奇怪的畫麵:正在自己走出洗浴間的時候,突然停電了。沒站穩,摔在了地上,腳踝很痛。莫一凡趕緊扶住牆壁。


    五秒鍾後,燈突然滅了,莫一凡一動不動的扶著牆壁。直到自己眼睛適應了黑暗,才小心翼翼地坐到自己的床上。


    剛才腦海中出現的畫麵依然那麽清晰在迴放,這一次他可以百分百的確定剛才的影像不是大腦短路的結果。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他無法理解。“遇見未來”?好像自己曾經在哪本書裏看到過的詞語。


    看著黑暗中的書堆,莫一凡放棄了找書的念頭。傻傻的坐在床邊,迴憶不起書中的內容,腦子裏一片空白。突然,隔壁傳來了夫妻的吵架聲,在沒有空調聲的夏天夜晚顯得格外震耳欲聾。腦海中影像再次出現,一個穿著短衣短褲的男人被推出了家門。


    莫一凡一個機靈,借著手機的光亮來到家門口,打開貓眼的蓋子,通過貓眼努力在黑暗中尋找對門的位置。對麵的門被打開,短衣短褲的男人被推出了家門。對麵的門被關上,樓道裏恢複了漆黑一片。


    莫一凡搖搖頭,既可憐門外的男人,又覺得那個女人很傻,這大晚上的你要把自己的老公推到誰的床上?


    每家都有每家的問題,別人的生活,莫一凡沒有權利妄加評論。還是,想想自己現在的疑惑吧。迴想這幾天的經曆,莫一凡可以推斷自己獲得了一種能力,就是預見未來。而且,通過自己的舉動加以改變。這個結論出現在莫一凡的腦海時,他顯得有些激動。顫抖地雙手,哆哆嗦嗦地拿起了茶幾上的煙和火機,微微顫顫地點上香煙。


    屋子突然亮了起來。


    甩甩頭,眼前依舊漆黑一片。連忙四處摸索自己的手機,手機剛剛握在手中。來電了!


    莫一凡興奮地用手,拍著自己的大腿。嘴裏不停地叫道:“nnd!”老子再也不是上帝的棄兒了,老子是上帝的寵兒。


    喝著啤酒,唱著歌。興奮了一夜的莫一凡又一次地倒在了客廳的地上。


    都說,愁時易困,順時精神抖擻。莫一凡就是典型的代表。從來沒有早起習慣的他竟然在天微亮的時刻,便從地上爬了起來。


    迴想昨晚的現,莫一凡有些恍惚,不敢確定是真是假。睜著眼睛,想了半天沒有出現什麽畫麵。睡一覺就是有這樣的作用,讓你遺忘昨日的煩惱,也讓你淡忘昨天的喜悅。搖著腦袋,開始洗漱。


    看著窗外漸漸亮的天色,莫一凡決定去看看好久不見的夏日的清晨。樓下停了一輛奧迪2.4,莫一凡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小區還有不一般的人物在這裏居住。也許是隻是個司機,那也有前途喲。莫一凡盯著車,胡亂的想著。


    腦海中,一個謝頂的中年人大肚偏偏地從對麵的樓上走了下來。


    莫一凡緊張地盯著單元門口,像看自己喜歡的足球運動員抬腳射門的表情一樣。不負所望,他出現了。那個謝頂的男人出現了,莫一凡看到他就像看到曾經的趙雅一樣,欣喜如狂。那男人,抬眼掃了一下滿臉陽光燦爛的莫一凡。陰沉著臉鑽進車裏,揚長而去。


    昨天不是夢,老子現在是superman。莫一凡一路蹦跳地向小區外跑去。這樣的喜悅必須找個人分享一下。


    “喂。臥槽!你這麽早打電話。”手機裏傳來了熟悉的抱怨聲,等等,怎麽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呀?啊!”


    女人的聲音有些異樣。tmd,那小子一大早就不敢好事。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莫一凡隻好改口道,“你今天上班嗎?”


    “上啊。”


    “哦。”莫一凡果斷的掛掉電話,因為裏麵傳來了****的聲音。


    剛剛掛掉張九千的電話,一陣清香傳來。抬頭——


    “又見麵了。”動聽的聲音。


    “你好!”今天倒是沒有穿齊b小短裙,一身短袖的運動裝,顯得無比的清純。倒是披肩的散,不像是晨跑的人。


    “上次太匆忙,還不知道你貴姓。”女孩坐到莫一凡的對麵,帶來撲麵的清香。“我叫林晚茹。”女孩子大大方方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莫一凡隻好自報了家門。


    “昨天,你沒有給我打電話。嫂子沒生氣吧?”


    莫一凡暗暗苦笑,“沒事,沒事。這兩天不在家。”一頓早飯時間不長,莫一凡和林晚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當林晚茹起身離開後,莫一凡突然對那清香戀戀不舍起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在心中告誡自己。


    下班後的張九千準時的出現在莫一凡的門口,“你丫說有好事。知不知道,我把昨天的少婦給推了。要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哥們今晚把你給奸了。”


    “你夜夜開房,工資夠不夠掏房費?”莫一凡太習慣一嘴口臭的兄弟了。


    “嘿嘿!我打著你的旗號從老爺子那要來幾千塊錢。”張九千一臉賤人的笑臉。


    “tmd!我說你又是請我吃飯,又是給我往桌子上放錢的。原來我替你頂著個雷呢。”


    “來,來,雷哥,抽根好煙。”一年前成功地把煙癮戒掉的張九千從口袋裏掏出的一盒煙,轉眼便被莫一凡一把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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