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深吸了口氣,如今他已知道這種鳥名叫三足金烏,曾是上古異種,得蕭道衍秘飼,用以傳信,從先前的接觸來看,此鳥對自己應該並無惡意,但每次看到它時,蕭寒仍禁不住的心悸。


    迴過頭,現眾人看他的眼神都頗為奇怪,蕭寒有些不解,剛想出口詢問,一旁的白狐已經開口。


    “少主,您在看什麽?”


    蕭寒一愣,反問道:“難道你們都沒看到那隻怪鳥?”


    “怪鳥?”


    眾人麵麵相覷,白狐雖然受傷頗重,但眼力仍在,剛才他朝著蕭寒的目光望去,卻是什麽都沒看到,眾人盡皆如此,所以在聽聞蕭寒的這句問話以後,臉上都浮現出古怪之色。


    蕭寒比他們更驚詫,那隻三足鳥明明就站在距離眾人不遠的樹梢上,為何他們卻都一無所覺?還是說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


    “嘎嘎……”


    難聽的叫喚聲傳來,怪鳥用嘴梳理了一下羽毛,然後衝著蕭寒不停的叫了起來。


    在這瞬間,蕭寒就明白並非自己出現了幻覺,而是這隻三足鳥就切切實實的出現在自己麵前,除了他以外,旁人無法看到,難道也是因為血脈的原因?


    “你……沒有開玩笑?當真有隻鳥站在那裏?”


    孫靈海也是滿腹疑竇,他瞪大了雙眼,眼前除了滿目的蒼翠外,別說是鳥,鳥毛都不見一根。


    看到蕭寒點頭,眾人相互對視一眼,均覺得渾身寒,即便是日已中天,但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身後的張三突然**了一聲,悠悠轉醒,看到蕭寒渾身完好的站在自己麵前,他眼中閃過一抹欣慰之色。


    “咱們這是在哪裏?”


    看到餘人神情古怪,張三一時間也弄不清楚究竟生了什麽事,他下意識的張口,無意中牽扯到傷勢,不由得皺了皺眉。


    “剛出離宮不遠……”


    “從時間推算,陣法很快就要變動,如今我重傷之下精力不濟,怕是不能準確的計算出陣眼的方位,這可如何是好?”


    這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眼中閃過一抹抑鬱之色,眾人聞聽此言後也都心情沉重。這幾天以來,綠洲中的陣法無時無刻不在生著變化,張三心細,逐漸摸索出一些規律。雖說他對陣法的了解頗深,但眼下卻是力有不逮,要指望他看來是指望不上了。白狐對於陣法雖然也有所涉獵,但畢竟並不精通,而且他也受傷頗重,眾人心中惴惴,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們將目光全都投向了蕭寒。


    蕭寒仍盯著不遠處的樹梢,好像並沒有聽到張三在說些什麽。過了半晌,他突然開口道:“跟我來。”


    那隻三足鳥叫聲愈急,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很明顯它是想帶自己去某個地方,蕭寒其實多少有些猶豫,但很快,他就不得不下決定,因為從腳下的震動來看,陣法已經開始動了。


    除了魯雲和孫淡月外,其餘幾人莫不是心性堅毅、身手高絕之輩。若是在平日裏,蕭寒說出這句話後肯定會有人提出疑問,雖然心中清楚蕭寒不可能害他們,但這地方詭秘難言,一直以來,也都是張三帶著他們趨安避危,所以眾人下意識的便將張三當成了“向導”,隻不過眼下餘人盡皆帶傷,除了跟著蕭寒外,也沒有別的什麽辦法。所以在聽到蕭寒的這句話後,他們也不得不跟著蕭寒舉步。


    這和信任無關,純粹是能力問題。眼下再無別的辦法,眾人也隻好死馬當做活馬醫,以期望能夠出現奇跡。


    雖然背著張三,但蕭寒的度並沒有慢上多少,隻是為了照顧其他人,他不得不放緩了腳步,即使是這樣,其餘人也是大感吃力。蕭寒心中急迫,因為從三足鳥的叫聲來判斷,事態很顯然已到了緊要關頭,前途生死未卜,後方還有個瘋了的大祭司虎視眈眈,若不能盡快離開這裏,他們這些人怕是沒人能夠活著迴去。


    一路趟河穿林,蕭寒腳程極快,眾人勉強跟隨,心中卻也不由得驚詫不已。因為從蕭寒的行動來看,很顯然他對這裏熟悉異常,而且這一路行來,竟然並沒有遇到絲毫危險,難不成蕭寒對陣法的掌握要比張三更加精湛?


    隻有蕭寒自己知道根本不是那麽迴事,自己之所以能夠如此快而又準確的避開一個又一個的陷阱,皆因前方那隻三足鳥的緣故。


    這隻怪鳥帶著蕭寒一路前行,中間並無絲毫停頓,但它度卻並不是很快,眾人雖感吃力,但也能勉強跟得上。蕭寒越走心中越是驚異,暗想這東西不愧是上古異物,竟然如此通靈,若非眼下事態緊急,真想將之捉迴去好好研究一番。


    兩個小時後,他們已經到了綠洲的外圍,前方懸崖料峭,山峰層巒疊嶂,蕭寒停下了腳步,眯著眼睛抬頭看了看四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山崖之高,何止萬丈,一眼根本看不到頭。即便是所有人都完好如初,麵對如此之高的山崖,估計也隻能望山興歎,更別提眼下他們人人帶傷,除非變成飛鳥,否則絕難越過。


    三足鳥繞著蕭寒飛了一圈,然後停留在山崖凸起的一塊岩石上,對著蕭寒伸了伸翅膀。


    輕輕放下張三,蕭寒快步上前,走近了才覺在三足鳥的腳下,竟然有一個和山體同樣顏色的圓環,若非有三足鳥的指引,怕是再細心的人也很難現。


    “這是什麽東西?”


    眾人盡皆上前,當看到這個圓環時,白狐禁不住開口問道。


    蕭寒搖搖頭,沉吟半晌才說道:“估計是某個機關,咱們要想出去,怕是要著落在這東西上麵。”


    張三也掙紮著走了過來,聞言後說道:“這個圓環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弄在這裏的,不過從上麵斑駁的痕跡來判斷,至少也有數百年時間。如今這東西和山體幾為一體,要想拉動,恐怕……”


    “既然是這樣,那還等什麽?”


    軍官羅建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就朝著這麵圓環拉去。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此刻一臉的焦躁,連同孫靈海在內,和他一起來的本有四人,如今卻折了一個,自己修為又低,知道此生報仇無望,此刻又被困在這裏,早就窩了一肚子火,此刻聽著張三的說話,哪裏還能按捺的住?


    一拉,圓環紋絲不動,再拉,還是沒有一絲反應。羅建臉色漲得通紅,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整個身子都吊在了圓環之上,可即便是他再怎麽努力,也都是徒勞無功——這麵圓環就好像是長在了石壁上。他重傷未愈,但經過幾次試探,心中卻已明白,即便是自己完好如初,也絕無可能拉得動這東西。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那隻三足鳥衝著蕭寒叫了幾聲,聲音嘶啞難聽,他繞著蕭寒飛了一圈,然後再也不理會他,撲閃著翅膀直接飛走了,蕭寒心中一動,總覺得這隻鳥的叫聲中充滿了不舍和留戀,但他很快便自嘲的笑了笑,心說這次或許是真的產生了幻覺。


    羅建退了下來,孫靈海卻又衝了上去,除了白狐和張三,其餘人幾乎全都試了一遍,就連孫淡月和魯雲也不例外,但圓環仍然紋絲不動,眾人都有些泄氣。


    蕭寒上前,仔細的看了一下圓環四周,並沒有什麽現。他深吸了口氣,真力運行於右臂,然後單手用力一拉,如裂帛般的聲音想起,眾人隻覺得腳下一陣劇烈的晃動,很快,山壁之上便出現了一道石門,一股極為陰冷的空氣直冒了出來。


    眾人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蕭寒從懷中拔出冼刃,注入內力,頃刻之間,他的周圍便起了一層淡淡的亮光。


    這是一個山洞,極冷的空氣從中傳出,讓人禁不住的抖。蕭寒深吸了口氣,返身背起張三,朝其餘人揮了揮手,率先朝裏走去。


    不管山洞中有沒有危險,但眼下這是唯一的出路,他也隻能賭一賭運氣。


    萬幸的是,這一路無驚無險,除了滲人的寂靜外,山洞中並沒有生任何意外,而且,讓眾人既驚且喜的是,這裏竟然有一條暗河,經過檢驗,這是極為純淨的淡水。


    一路沉默著向前,就連那個一刻都停不下來的羅建也都閉上了嘴,蕭寒在前,孫靈海和王霸兩人斷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所有人最終走出山洞時,才覺外麵已是繁星點點。


    即便是蕭寒也從不曾想到,自己再次看到沙海竟然覺得如此幸福。這幾天的一些遭遇,讓所有人都覺得恍如隔世,此刻再次來到俗世之中,才明白原來和綠洲那種詭異的環境相比,沙漠真的是不算什麽。


    白狐終於支持不住了,老頭子在出洞的瞬間便倒了下去,如果不是孫靈海眼疾手快,他就要一頭栽倒在沙漠裏。


    蕭寒手指輕搭在白狐手腕,過了半晌,他才舒了口氣,說道:“內傷較重,不過性命無憂,隻是連日來勞心勞力,過於疲累之故,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沒事……”


    “你還會看病?”


    羅建禁不住問了一句,心說人比人真是氣死人,看這家夥年紀並不大,怎麽好像就沒他不會的東西?


    蕭寒搖搖頭,沒有說話。他並沒有係統的學過醫術,但因為長期修習天龍訣,他對於人體的構造十分清楚,醫武本是一體,修為到他這種境界,很多時候甚至要比真正的大夫看病還要精準。


    “有些不對勁,這一路我暗自掐算著時間,盡管咱們走的比較慢,但穿越山洞最多也不過一個多小時,可咱們在離宮的時候明明還是中午,怎麽一出來就變成晚上了?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


    張三嘶啞著嗓子說道,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驚悸。


    “我們能夠安全的出來就已經算是萬幸了,至於離宮和外界到底有什麽不同,並不是眼下我們該關心的事,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離開這裏吧……等等,前方好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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