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財這樣的人,每天都要處理大量的工作,就算他的管理層再怎麽出色,有些必須的決策還是得由他本人親自來決定。生意做到他這種程度,可不是說能離開就能離開的。


    這胖子這次來找自己,除了一件莫須有的“合作”之外,最多的竟然是在試探自己和父親蕭大鵬的關係,他有意無意的提起蕭大鵬,要說沒什麽目的,蕭寒是不相信的。但蕭大鵬向來沉默低調,李胖子探聽蕭大鵬的虛實,到底有什麽用意?還是說他已經知道了蕭大鵬真正的身份?


    如果說他知道蕭大鵬的真實身份,那他就絕不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商人,這個人到底是誰,屬於哪方勢力?是敵是友?


    蕭寒一路低著頭思考,遇到了迎麵而來的蘇小小。


    “老大,你這是幹嘛呢?魂不守舍的。”


    自上次事件之後,蘇小小隨他一道來到了龍城,李繼和薑博兵則是被他安排到了大謙集團。兩人全都失去了左手,就算他們再怎麽樂觀,一下子成為殘廢這個事實仍是讓兩人消沉了差不多半年時間。在這段時間裏,蕭寒四處奔走,最終利用m國的技術為他們做了假肢,無論是靈活度還是仿真度,幾乎都和原來一模一樣,不知道的人不會以為這兩人曾經斷過手。


    蘇小小如今是這個投資公司的副總,嚴格來說,公司所有的大權幾乎全都由蘇小小掌控,蕭寒隻是掛個名而已。本來這個公司也就是個幌子,蕭寒一開始也並沒有看得太重,誰知蘇小小這家夥竟然在管理上極有天賦,短短八個月時間,就將公司經營的有聲有色,這點倒是出乎了蕭寒的意料。


    “沒什麽,想一些事情。對了小小,石頭和葉楓他們迴來了沒有?”


    石頭是小方,蕭寒一直這麽叫他。對外來說,石頭和葉楓二人是負責“外交”的,兩人經常出差,所以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公司。


    不管是蕭寒還是小方或者葉楓,蘇小小李繼等人並不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聞聽此言後,蘇小小搖搖頭,說道:“還沒有,我今早接到他們的電話,說是還要再過兩天才能迴來。”


    蕭寒皺了皺眉,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哎,等等,老大,李繼這小子快要結婚了,咱們是不是該準備一下?”


    “啊?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李繼不讓我告訴你,他說你最近挺忙的,不想讓你操這些心。不過我想,大家朋友這麽多年,如果不告訴你,按你的脾氣,一旦知道了肯定會給我小鞋穿,你現在可是我的領導,我可不敢得罪你……”


    蕭寒沒好氣的拍了他一巴掌,笑罵道:“說什麽呢你,你還沒告訴我李繼結婚的具體時間。”


    “嗬嗬,他打算在下個月一號結婚,嗯,還有五天時間了。”


    蕭寒摸著下巴想了想,說道:“這可是一件大事兒,好小子,我這個老大都還沒結婚呢,他倒跑到我前麵去了。這也就罷了,結婚這麽大的事兒他竟然敢不告訴我,等見了麵,看我怎麽收拾他……”


    也唯有在蘇小小等人麵前,蕭寒才會露出一些真實的情感,這件事說來挺悲哀的。


    “咱們幾個裏麵,李繼第一個結婚,這絕不是小事兒,一定要辦的風風光光的……這樣吧,你趕緊處理一下手頭工作,今天下午咱們便飛冰海,聯係幾家大點的婚慶公司,這件事務必辦的隆重……你瞪什麽眼?錢當然是公司出,誰叫你小子不努力,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我說老大,可不能揭人短呐,不是我不努力,是人家看不上我啊!”


    “人家?哪個人家?是不是水藝?”


    蕭寒笑的有些揶揄。


    蘇小小驀然漲紅了臉,“你是怎麽知道的?”


    “水藝可是我的秘書,你撬我牆角,還以為我絲毫不知情?好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錯,水藝有才有貌,若真能傾心於你倒也不錯。好好努力……”


    兩人笑鬧了一陣,蘇小小自去訂機票。蕭寒想了想,掏出電話,剛想撥出去,就看到對麵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公司走來。


    他趕緊轉身,裝作沒看到對方一樣,打算快步離開。


    “蕭寒,蕭總……”


    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蕭寒心中歎了口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章總,好久不見。你不是說下午才到龍城麽?怎麽來的這麽快?”


    “聽蕭總的語氣,倒好像是嫌我來的早了些。也罷,既然蕭總這麽不待見,那我還是走好了……”


    麵前的女子是章凝,四年多沒見,她變得更加成熟。因為長期從事管理工作,舉手投足間有股說不出的自信。原本齊耳的短現如今也變得極長。她穿一件緊身牛仔褲,上身是純白色的休閑圓衫外加一件風衣,裁剪合身的衣服襯得女子的身材凸凹有致。


    此刻她正含笑望著蕭寒,臉上雖然有些裝出來的嗔怒,但眼睛裏的盈盈笑意卻是怎麽都掩藏不住。


    “章總說哪裏話,隻是因為沒去機場接你,多少有些感覺過意不去而已……”


    蕭寒尷尬的撓了撓頭。


    章凝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數年未見,麵前的這個男人看著仍然靦腆而拘謹,一如當時初見時。歲月的流逝並沒有讓他變得圓滑和世故,反倒更增添了不少成熟和穩重,容貌絲毫未變,氣質卻更加然。這樣的男子,又怎麽能不讓人癡迷和牽掛?


    “這年來過得好麽?”


    章凝不再嬉笑,神情有些認真。


    蕭寒也收斂了笑容,點點頭,說道:“還不錯。”


    “我今天來,主要是……”


    沉默半晌,章凝開口就想談論工作。因為她突然覺得自己和對方竟然沒有多少共同語言。蕭寒的習慣、愛好,喜歡什麽討厭什麽,對此她一無所知,這樣的認知讓她有些難過。


    蕭寒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突然露齒一笑,說道:“你剛下飛機,還沒吃飯吧?走,我先帶你去吃飯,工作的事情你找蘇總去談,老實說,我還真不怎麽懂。”


    章凝心中一暖,知道對方並沒有將她當做一個客戶,至少兩人仍是朋友。


    女子緩步上前,輕輕撣了撣蕭寒衣領上的一片紙屑,動作很自然,就像是做過了無數遍一樣。


    蕭寒身體微僵,很快便又放鬆下來。他指了指公司的大門,說道:“走吧。”


    作為神州的政治文化中心,全國最重要的交通樞紐,龍城無論是人文還是自然環境,和其它地方相比,自然要高出很多。


    “除了很多年前來過一次龍城外,這麽多年來,我這還是第一次來這裏……”


    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秋日的天氣很涼爽。兩人沉默了一陣,不知想到了什麽,章凝突然開口,語氣中多少有些緬懷的意思。


    “那時候我是陪著二叔一起來的。我父母死的早,是二叔一手將我拉扯大,他那時候跟著東翁做事,聽起來好像很是威風,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混混。每天砍人或者被人砍,不過收入還不錯……你是不是很不耐煩?”


    蕭寒搖搖頭,沒有說話。


    “因為沒有父母,所以我小時候總是受人欺負,二叔那時候還年輕,每當聽到我被人打時,他總是不顧形象的出去教訓那幫小屁孩一頓,旁人都說他不學無術,成天鬼混,就連鄰居們也不怎麽待見他。


    二叔經常跟我說,小凝啊,你雖然是個女孩子,但可不是嬌嬌女,你爸媽死的早,不管願不願意,我都要照顧你,但二叔本事有限,所以很多事情還要靠你自己。你要像男孩子一樣堅強,不要動不動就哭。


    二叔沒上過學,說不出大道理,我有些強硬的性格,可能就是那時候形成。


    開始的時候,二叔總覺得自己跟著東翁混是很有前途也很有麵子的事情,所以他總會很興奮。但後來不知道生了什麽事,他突然變得消沉了下來。某一次他喝醉了酒,滿嘴的胡話,我才知道鬆園被一個名叫‘夜帝’的人占了,隨後,東翁更是不知緣由的進了監獄。


    從此以後,二叔變得有些瘋瘋癲癲,我知道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但也沒料到他竟會一蹶不振。每次喝醉了酒,他總會喃喃自語,說什麽‘這世上就沒有可以信任的人,親如兄弟又怎麽樣?江湖就是江湖,成天的打打殺殺,老子受夠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胡話,一個黑社會,不打打殺殺難道還做慈善?但我總有一種感覺,二叔好像是因為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這才變成這樣。


    好在那時候的我已經大學畢業,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收入還算不錯。我聽說龍城這邊有個不錯的心理醫生,於是就想著帶二叔過來看看病。心理醫生倒是見到了,但二叔經過他的治療以後,變得更瘋,最後連我都不認識了……”


    說到這裏的章凝擦了擦眼角,蕭寒默默的遞給她一張紙巾,女子勉強笑了笑,說道:“風沙太大,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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