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想來是有些誤會吧……”


    “你小子被關進了監獄,竟然連自己犯了什麽事都不知道?真是個奇葩,還從來沒遇到過像你這樣的,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啊……”


    那個男人語氣有些譏諷和鄙夷,但蕭寒沒有聽出有過多的惡意。


    他沉默不語,走到空著的那張高低床邊,稍微整理了一下下鋪,然後將鋪蓋鋪在上麵,坐了下來。


    這段時間,蕭寒一直在想一些事情,但卻仍然沒有絲毫頭緒,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件事上,應該是蘇小小陰了自己,他此刻沒有過多的想法,但卻是牢牢記住了這個人。


    蘇小小為何要誣陷自己?那些鄰居們又是怎麽迴事?難道那天晚上蘇小小對他所說的一番話全是編造的?蕭寒仔細迴想了一下當初的細節,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


    至少有一點,即便是現在蕭寒也能夠確認,那就是蘇小小誣陷自己一事並非出於本意,那究竟是什麽人要如此針對自己?


    對於這些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蕭寒仍然相信,很多事情最終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嚴格來說,蕭寒並不算是一個好人,他沒有扶老太太過馬路,沒有拾金不昧,當然長這麽大也從來沒撿到過什麽東西,看到那些討飯的雖然心生惻隱,但也很少給他們錢。


    他一直以來抱著的態度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真的有人想要陰他或者是搞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整自己,他想自己不會就這樣忍氣吞聲。


    原本說白了,蕭寒有能力也有實力去報複那些對他心存敵意並且已經付諸實踐的人,隻不過,暫時來說,一切都沒有意義。


    蕭寒的鄰鋪是一個很斯文秀氣的年輕人,說年輕其實也不確切,他根本就看不出年齡。之所以覺得年輕,是因為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寧靜氣質,鼻梁上架著一副近視鏡,穿一套黑色雙襟扣複古服。


    從蕭寒進來到現在,這個人一直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兩手交叉放在小腹處,給人的感覺很安靜。但蕭寒的眼角卻下意識的跳了一下,因為這種安靜的氣質隻是流於表麵,在他的身體裏似乎隱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蕭寒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事情進來的,但從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和對他的畏懼來看,這個人應該很不簡單。


    除了這個斯文人和那個魁梧的大漢以外,剩下的還有一個長著八字胡須的中年人,他的形象讓蕭寒想起了老鼠,尖嘴猴腮,眼珠子老是骨碌碌的亂轉,一看就是因偷盜被關進來的;一個年紀比蕭寒還小的年輕人,說是因為打架失手殺了人;另一個是個賣肉的,聽說是妻子和別人有染,此人一怒之下殺了妻子,然後又去殺了與妻子苟合的那個男人,於是被判了個死緩,後來幾經折騰,又被判了無期。


    連蕭寒一起,這個監牢裏麵總共六個人,沒有生監霸打人的情況,而且他也沒有看出來誰是這個牢房裏麵的老大。因為從各人的表情上來看,他們對那個戴著近視鏡躺在床上假寐的男人有著相當程度的尊敬或者說懼怕,但他看起來著實也不像是個壞人,也不知道是怎麽被關進來的。


    就這樣,蕭寒正式開始了他作為一個囚犯的生活。有人說,時勢造英雄,英雄也會反過來影響時勢,蕭寒在監獄的這幾年,結識了很多的大人物,有些是屬於“傳說”級別的,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監獄的生活其實非常枯燥,蕭寒剛畢業那會兒很喜歡看m國的片子,裏麵出現過不少監獄裏的鏡頭,比如某位江湖大佬被關在監獄裏後如何混的風生水起,一群高智商的犯人研究怎麽樣越獄,再比如幾個幫派之間的火拚,還有就是監霸如何欺負那些看起來比較弱小的犯人等等。


    但這些在他身上一件都沒有遇到過。每次見到獄警時他們都會冷漠的衝著你點頭,也沒見他們過多的欺負犯人。監獄裏是不允許抽煙的,有些犯了煙癮的犯人隻好在放風的時候揀一些幹枯了的樹葉,然後碾碎了包在紙裏麵抽,味道很辛辣,聞著就像燒糊了的土豆。


    每天都會有勞動,蕭寒他們幹的是搬運工的工作。砸石頭,然後將這些石頭一筐筐搬在大卡車上,累,但還能忍受。


    從小到大,這樣的事情他真的從來都沒有做過。不到三天時間,蕭寒的雙手便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晚上洗手的時候,都是疼的齜牙咧嘴。


    慢慢的,他開始了解自己的六名室友。


    那個身材很魁梧的漢子名叫張國棟,是個建築工人。幹了差不多兩年的活,老板一分錢都沒給。這家夥一怒之下將那個老板狠狠的揍了一頓,誰知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縫,兩人在吵嚷間老板被他推了一把,結果腦袋撞在了一根突出的鋼筋上麵,當場就給撞死了,**濺了一地。


    尖嘴猴腮的那個叫杜雅豪,這家夥名字起的文雅而大氣,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賊,而且膽子大的包天。他竟然竄到市委書記的家裏去偷東西,錢倒是偷的不多,隻有五千多塊,關鍵是打碎了一個據說是明朝時期的花瓶,這一下就闖了大禍,直接就給判了二十年。幾乎是這個監獄裏服刑時間最長的了,聽說已經坐了十二年的牢,現在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油條子。


    那個比蕭寒年齡還小的年輕人名叫袁浩,判了七年。賣肉的叫宋屠,嗯,這個名字倒是挺適合他,聽說他家賣肉都有一定的曆史了。


    那個戴近視鏡的名叫費霄若,有個綽號叫“夫子”,監獄裏所有的人都這樣稱唿他,這個人神色一向是淡淡的,不喜不怒,成天都很安靜,但經過蕭寒的觀察現,監獄裏幾乎所有人都隱隱的有些怕他。


    這些資料都是張國棟說給蕭寒聽的,這家夥看著人高馬大的,但心腸很好,為人也比較豪爽。


    他沒錢沒勢,而且犯的又是殺人罪,雖然法官也覺得情有可原,但也被判了二十年,不死就算是好的了。


    當蕭寒問起夫子的情況時,張國棟神色很是複雜,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聽說這個人非常厲害,一口氣殺了三十多人,據說那三十多人全都是黑道上有名的大人物,而且聽說他後台很硬……我想也是,如果沒什麽後台,連殺三十多人早就被槍斃了,哪還能輕輕鬆鬆的呆在監獄裏?


    而且,你現沒有,他從來都不參加勞動,夥食也比咱們好多了。別看他好像很斯文,自從進到監獄以後也不怎麽惹事,但幾乎所有人都怕他……”


    蕭寒望了一眼正坐在台階上曬太陽的夫子一眼,皺了皺眉頭。他能感覺得出這個人身體裏所蘊含的力量,也不完全是暴力的力量,好像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內,但他委實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手上竟然有三十多條人命。


    這是蕭寒第一次知道“夫子”這個人,當時的第一感覺除了有些震撼外,就剩下好奇了,除此而外,沒有什麽過多的感覺,而且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和他產生過多的交集。


    每天就是放風,勞改,聊天打屁,沒什麽娛樂,非常枯燥。


    杜雅豪倒是很有雅興,他找了許多硬紙板,然後剪成一副撲克牌。晚上熄燈之前,他們五個人就會在一起打牌。


    夫子是從來都不參加的,不過有時候他也會偶爾過來看看,但也從不表任何看法。五人借著牌打賭,誰輸了就去偷獄警的香煙。


    蕭寒沒什麽煙癮,而且龍一每次來的時候也會帶幾條煙給他。其實嚴格說來,蕭寒仍然還算是有些特權的,畢竟老頭子的位置在那裏擺著,雖然他討厭這種不公平,但有時候也要學著接受。


    其實蕭寒最牽掛的仍然是林詩韻,也不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裏。除此之外,想的最多的仍然是這場莫名其妙的牢獄之災,蘇小小是他確定下來的嫌疑人之一,殺人事件他至今仍無頭緒,隻有等出去以後再慢慢想辦法了。


    監獄裏的日子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渾渾噩噩的過了差不多有兩個月。某一天,獄警通知蕭寒有人來看望自己,他點了點頭,跟著獄警走了出去。


    這兩個月以來,除了龍一曾來過一次外,探視蕭寒的人幾乎沒有。龍一上次來的時候曾拿了三條香煙和一些吃的東西,這些在蕭寒看來很是平常的東西,在其他人看來卻並不普通。


    香煙有一大半倒是被張國棟截走了,他們幾個給蕭寒起了個外號,叫“蕭帥”,用袁浩的話來說,蕭寒比較像早期一位小說家筆下的某個仗義疏財的大人物,很有豪氣而且為人仗義。別看這小子年紀小,但說話做事八風不動,也是一個非常油滑的主。


    蕭寒跟著警衛員一直往前走,心裏卻隱隱的有些奇怪。一般情況下,犯人被探視會有特別的房間,而且會隔著一層玻璃,但這次明顯不同。是什麽人要見自己?


    他壓住心中的疑惑,因為蕭寒知道即使問了警衛也不會迴答。兩人一路前行,一直到一間關閉著的房門前停住腳步。警衛伸了伸手,說道:“就是這裏了,你自己進去吧。”


    蕭寒推開門後才現這次來的是父親蕭大鵬,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父子半年後的第一次見麵竟然是在監獄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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