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他也曾請教過華川大學農學院的專家，不過專家們說了幾種方式，林辰暮都覺得還達不到自己的要求，於是就自己想法，翻閱了大量的數據資料，先是提出了一種可能性，然後托人請國內外的專家學者沿著這個思路進行研究，最終綜合了許多人的研究成果得出了一整套玉米芯變廢為寶的技術。
首先，對收集起來廢棄的玉米芯進行加工，生產包括麥芽糖、木糖醇、低聚木糖在內的功能糖，然後對其廢渣在進行深加工，提煉工業乙醇，最終的殘渣還能成為廢料還田，或者是用來作為營養土種蘑菇。其功效，遠遠超乎了林辰暮當初的構想。
不過，當整套技術經驗驗證之後，他已經調離官塘，去合陽團省委了，事情就暫時擱置了下來。直到最近王寧輝這廝打了電話，說是準備來武溪發展，他才又動了這個念頭。
楊衛國離開東屏後，洪安建設在許多方麵勢必會受到一些影響，即使在短期內不會難以動搖其龍頭地位，但想要如以前那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難免也動了想要來武溪發展的念頭。林辰暮敢肯定，王寧輝這個電話後麵，必定有王洪安的推動。
不過，武溪建築業水太深，林辰暮並不想王寧輝來武溪趟這渾水，更不想落人話柄，思來想去，還不如讓王寧輝另起爐灶，牽頭把這個玉米芯加工搞起來。這樣既符合高新技術產業的範圍，也能給周邊農民帶來實惠，可謂是一舉兩得。
林辰暮在電話裏和王寧輝簡單溝通了一下，王寧輝自然是舉雙手讚成。他老早就想自立門戶，幹一番自己的事業了，但又苦無機會。而這生態農業鏈他雖然搞不清楚，但一聽也是大有可為的。試想一下，幾乎一不值的玉米芯，經過加工就能生產出那麽多好東西，這還能不賺錢？
當然，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那他可能還會以為是騙子，不過林辰暮，就算是把他騙去賣了，他也認命。
王洪安雖然要謹慎一些，聽了王寧輝所說的之後，思忖了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為別的，就為了人家這些年來對自己的關照。再說了，經過了那一次無妄之災後，他也想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錢是賺不完了，隻要人沒事就行了。現在建築業也越來越難做，利潤薄不說，動輒就是要先墊款，以後收款的時候，更是求爹爹告***，處處都得打點。要是運氣不好，再出點安全事故，一年就算是白幹了。如果林辰暮所說的這個什麽生物加工，真有那麽神奇，那也不妨是一個更好的出路。自己畢竟老了，以後的路，還要兒子自己去走。
王寧輝已經給林辰暮說了，把東屏的事情理一下，就這幾天就過來。不過他也在電話裏說了，這個生態農業加工廠，最關鍵的核心是技術。林辰暮願意把這個寶貝疙瘩給自己，就已經燒高香了，不過這公司怎麽都得有林辰暮的股份，要不然，就是寒磣他，連朋友都沒得做。
林辰暮就不禁莞爾，卻也知道，這話十有**是王洪安教他說的，要不然這廝沒心沒肺的，哪裏想得到這些？不過王寧輝這番話，也引起了他的深思。錢沒有人不想要，尤其是來路當，靠自己真本事賺來的。何況，這個技術華川大學農學院的專家們也出了大力，當然也應當有所迴報，掙的錢全部歸王寧輝也不合適。
可自己是官員幹部，不能在任何企業掛職，何況還占有股份？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就算渾身長滿了嘴都說不清楚。在犯愁，今天卻好說到薑美萱的事情上來，不由就靈機一動。薑美萱雖然化不高，不過這技術上的事情自有專業人士來做，管理上也有王寧輝這廝，她去學習學習企業管理也不錯。
林辰暮就笑著說道：“你不用擔心，去了好好學點東西。以後說不定就能獨當一麵。我看你以前搞‘滿庭芳’就挺有魄力的嘛。再說了，我是官員幹部，總不能讓我自己去掛名當股東吧？”
“可，可我就怕做不好。”薑美萱就有些擔心地說道。林辰暮沒把她當外人，把這麽重要的事情托付給自己，她心裏當然是樂滋滋的，比吃了蜜還要甜，可卻又更怕自己做不好，壞了林辰暮的大事。
林辰暮就鼓勵道：“沒事的，誰都有第一次嘛，以後可不就熟悉啦？”
兩人說著話，從女生宿舍樓走到了停車的學校操場上，卻突然看見守在車旁邊的李軍，在和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發生爭執，雙方還拉拉扯扯的，而李軍顯得很是氣憤，甚至卷起衣袖，一副想要動手的樣子。而那個眼鏡，卻也不依不饒的，兩人吵得很兇，而旁邊，則是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看到這裏，林辰暮不由就有些驚訝。平日裏李軍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今天怎麽會突然和人發生爭執？
“李軍，這是怎麽迴事？”林辰暮就沉著臉問道。他最不喜歡的，就是狐假虎威，仗著領導權威就肆無忌憚的那種人。或許在領導麵前還老老實實的，可在外麵卻是飛揚跋扈，領導的形象，大半都是被這些人給敗壞的。
“啊，林……林……”李軍見林辰暮迴來了，不由也嚇了一大跳，說話都支支吾吾的。
林辰暮見狀就更生氣了，如果不是做賊心虛，李軍能那麽慌亂嗎？
不過還沒等他說什麽，那個眼睛就瞥了林辰暮一眼，問道：“你是這車的主人？你們這輛車好端端的，為什麽要遮擋車牌？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林辰暮愣了一下，李軍就有些誠惶誠恐地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林書記，這個人一直在車子旁邊鬼鬼祟祟的，我看他不時還拿出相機來亂拍，就要他照片給刪掉……”
林辰暮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麽一迴事，不由就笑了笑，看著眼鏡就說道：“嗬嗬，我遮不遮擋車牌，應該是交警來管吧？”
眼鏡愣了一下，卻又義言辭地說道：“我懷疑你們是公車私用，每一個公民都有權利對此進行監督。”
林辰暮卻是懶得和他在這裏費時，拉開車門讓薑美萱先坐了進去，然後自己也要往裏麵鑽。這個眼鏡卻上前來，大聲質問道：“你們是哪個部門的？不知道現在市委市政府嚴查公車私用的規定嗎？浪費國家財產，你們是如何想的？……”一連串的問題，就像是連珠炮似的。
“你幹什麽？退後，再不退後我可不客氣了啊。”見這個眼鏡不依不饒地追問著林辰暮，李軍連忙上前來將他攔住，出言威脅道。
眼鏡卻是從懷裏摸出一個相機來，對著林辰暮就“哢哢”猛拍，李軍一下子就火了，他本就是當兵出生，火爆脾氣，都是這些年來在政府機關開車，才被磨去了棱角，可並不代表著骨子裏沒有脾氣。尤其是現在，給林辰暮當了司機之後，和林辰暮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維護領導，那自然是天經地義、義不容辭的責任。於是，一把將眼鏡手中的相機搶過來，“啪嚓”就重重摔在地上，嘴裏還罵道：“麻痹的，老子叫你亂拍。”
眼鏡就傻眼了，隨即反應過來，撲上來揪著李軍的衣服就嚷道：“你幹什麽？賠我相機。”
李軍一把就將他推倒在地上，又踹了他一腳，才又開動了車子，車子猶如離弦的箭，飛馳而出，那巨大的離心力，差點讓坐在後排的薑美萱一頭撞在前排椅子上，林辰暮連忙把她給扶住。
“林書記，對不起啊，我，我犯錯誤了……”李軍就迴頭就對林辰暮說道。他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可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林辰暮擺擺手，心裏卻有些沉重。
第三十六章我錯了
第三十六章我錯了
“今天的報紙你看了吧？”寬大的辦公桌後麵，楊衛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不過臉色卻有些不大好看。
“看了。”林辰暮就點了點頭，神色也有些凝重。
他知道楊衛國說的是《武溪商報》，這份報紙雖然不是武溪的黨報，但發行量卻很大，覆蓋武溪七區十二縣，甚至輻射到周邊市縣，影響力相當大，甚至連政府機關也會訂上一份，隨時了解上麵所報道的實事動態，可以說是整個西部地區都數得著的大報了。不過林辰暮大多數時候都沒有時間去看報紙，隻是碰到有重要的內容，才由蕭妍做好剪報，送到他辦公室。
可今天的《武溪商報》，他卻真是看了，蕭妍連剪報都來不及做，就慌慌張張送到他辦公室裏來了。
令蕭妍大驚失色的，是《武溪商報》三版刊登的一篇報道，版麵不大，卻很尖銳，就是針對當下公車私用的問題進行了報道和揭露，曝光了不少政府機關的汽車。報道最重要的部分，還提到某些政府人員在接受監督時惱羞成怒，居然動手打人，然後揚長而去，態度極為囂張跋扈，造成了極壞的社會影響。報道最後還質問，這究竟是人民公仆，還是流氓暴徒？究竟是誰給予了他們這種資本和權力？
整篇報道筆極為犀利，可謂是入木三分，看了都讓人不由同生憤慨。可好死不死的，裏麵還配著幾張照片，雖然照片效果並不好，看不清楚人的模樣，不過車子的款式和樣子卻是一清二楚。而整個武溪，使用這麽高檔的奧迪的作為配車的，除了高新區，別無分號。
要知道，《武溪商報》那是就連省委領導都會看的報紙，如此一報道，豈不是把整個高新區和林辰暮，推到了風口浪尖？因此，蕭妍看到的那一刻，急得差點沒哭出來，風風火火地就拿著報紙去找林辰暮了。
哪知道林辰暮看了，卻是隨手把報紙往桌上一放，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嗯，我知道了。”就再也沒有下。氣得蕭妍是直跺腳，心裏想，活該你倒黴，最好是挨個處分。可心裏麵卻也是為林辰暮擔心不已。這事搞不好就要掉烏紗帽的，林辰暮雖說剛來一個月，但的確是一個幹實事的，和以前的兩個隻知道爭權奪利、揮霍浪費的人完全不一樣，平心而論，她當然也希望林辰暮能夠在高新區幹長久一些。
其實林辰暮心裏也不平靜。李軍動手之後，他就知道這件事情難以善終，公車私用，遮擋車牌這原本就不對，何況還暴力打人？但李軍也是好心，這個時候一味地責怪他也於事無補，還是想想應該如何來挽救和應對。
“說說吧，究竟是怎麽迴事兒？”楊衛國背靠在沙發上，有些好奇地問道。憑他對林辰暮的了解，應該來說，是幹不出這種事情的。
林辰暮撓了撓頭，半晌才老老實實地說道：“楊叔叔，對不起，這事是我錯了。”
楊衛國愣了一下，不由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原本還以為林辰暮要找出多少個理由來解釋，卻不料，林辰暮這次倒是難得地老實了一盤。
門口的秘書謝靖聽到楊衛國那爽朗的笑聲，不由就大感愕然，隨即又頗為感慨。今天早上的時候，他見楊衛國都還是滿麵怒容的，他自然也為林辰暮捏把汗，不曾想，這才多大功夫，林辰暮卻又讓楊衛國笑出聲來了，這份本事，的確是讓人不得不服，難怪能夠得到楊書記的青睞，而且曆久不衰了。
林辰暮就將當時的情況了一遍，末了又不好意思地說道：“當時事發突然，我也不好繼續待在原地，隻能先行離開。不過這件事情我會去處理好的。”
“處理？那你打算怎麽處理？”楊衛國就笑著饒有興致地問道。
“這個？”其實林辰暮心裏也沒有想好，要不然，他昨天就處理了，也不會等到今天那麽被動，琢磨了片刻，他又說道：“我去找那個人賠禮道歉……”
“愚蠢！”林辰暮話沒說完，楊衛國卻吐出兩個字來。林辰暮一怔，卻又聽楊衛國說道：“你去賠什麽禮道什麽歉？那不是沒事給自己找事兒嗎？武溪的奧迪車又不是隻有你們高新區有，再說，就不能是外地車？”
林辰暮一聽這話，不由就愣在了那裏，呆呆地看著楊衛國半晌說不出來話。他當然知道楊衛國這是為了衛護自己，要不然，他堂堂一個市委書記，又豈能說出這種顛倒是非黑白的話來？心裏是大受感動。他想說點什麽，可話卻就好像堵在喉嚨上一般，什麽都說不出來。
“不過……”楊衛國眉頭一皺，又說道：“你那個司機不夠穩重，我看最好還是換一個吧。”
“這個我已經安排好了。”林辰暮就說道。其實今天一大早，還沒有看到報紙，他就已經給陸明強打了電話。李軍衛護領導的拳拳之心自然是值得稱讚，但總是這樣莽撞也不行。當然，給他的安排也很不錯，區交警大隊。而新司機，則是陸明強給他四處張羅的一個，據說是特種兵出身的，車開得更是利落，在他身邊，既算是司機，也算是保鏢吧。
“那就好。”楊衛國就點點頭，林辰暮能這麽做，證明他心頭多少還是有分寸的，不過隨即又叮囑道：“你可記住了，昨天下午你是在我這裏匯報工作，沒去什麽旅遊職中。”
林辰暮不由就嘿嘿笑了起來，有了堂堂市委書記作證，哪個還敢亂說是被報道的是自己？不過卻又有些擔心地說道：“那那個人怎麽辦？”
“你放心，他那邊的工作我會去做。”楊衛國擺擺手，似乎並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不過卻又指著林辰暮笑著說道：“你啊，還真行，連省委督查室的人都敢打。”
“省委督查室？”林辰暮不由就暗自咋舌。他原本以為那個眼鏡，不過就隻是一個暗訪的記者，充其量也就是在媒體上發表一些言論罷了，不曾想，居然還是省委督查室的。他在合陽的時候，也曾經和省委督查室的人打個交道，一個督查二科的科長，差點就害得他翻不了身。更別說，毆打省委督查室的工作人員了，這無疑是讓省委顏麵無關，一旦引起上頭的不滿，必將會掀起一場波瀾。
“那，不會給楊叔叔惹什麽麻煩吧？”林辰暮不由就有些忐忑地問道。
“你這臭小子，現在知道擔心給我惹麻煩啦？”楊衛國就笑罵道：“以後少給我惹點麻煩就行了。”
林辰暮就嘿嘿笑了笑，心裏也放寬了下倆，知道這件事情楊衛國搞得定。
“行了，沒事你小子就趕緊迴去了，我等會兒還有個會要開呢。”說完事後，楊衛國就下起了逐客令。
“別介啊。”林辰暮卻是說道：“楊叔叔，你這訓話也訓完了，我可還有工作要向你匯報呢。”貌似整個武溪市能這樣給楊衛國說話的，還真找不出幾個。
見他一副賴皮的模樣，楊衛國不禁莞爾，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就笑著問道：“那行啊，不過先說好，隻有十分鍾。我十分鍾後要開常委會。”
“其實也用不了十分鍾。”林辰暮就從隨身的公包裏拿出一份件來，遞給楊衛國，笑嗬嗬地說道：“就一份申請，請楊叔叔過目。”
看他那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楊衛國不知怎麽的，心裏卻莫名泛起一絲不安來，就說道：“你這小子，又在琢磨什麽壞主意啦？”
林辰暮笑而不答，楊衛國拿過來一看，卻不由失笑道：“公交公司？虧你想得出來？”
“這有什麽想不出來的？”林辰暮卻是一本經地說道：“公共交通，一直都是城市發展的瓶頸。高新區想要繼續保持高速穩定的發展，這個問題不解決不行。”
“那咱們武溪原本就有公交集團公司啊？何必還要另起爐灶，重新搞一個高新區公交公司？”楊衛國就慢條斯理地說道。
“公交集團公司？”林辰暮不由就笑著搖了搖頭，“我和公交集團公司的黃總溝通過了，不過他也表示很困難。”林辰暮就把當時的情況大致給楊衛國講述了一遍。
“撥款？”楊衛國聞言臉色就沉了下來，“一年將近四個億的補貼，他還想要好多？”
武溪去年一年的公交補貼高達3.82億元，其中包括國家發改委的1、22億元的油補，2.6億元的地方政府補貼，攤到每輛公交車上一年為10萬多元。可即便如此，武溪的公交仍然是個大問題，尤其是早晚高峰期，公交車不是晚點就是每輛都擠得猶如沙丁魚罐頭似的，搞得人人都是怨聲載道。
除此之外，武溪公交車上麵的扒手極為猖獗，而且衍生出了好幾個犯罪團夥，經常都有乘客在車上被盜，甚至還發生過，扒手偷盜被失主發現，居然惱羞成怒動手搶，並夥同同夥將失主拖拽下公交車進行毆打，而同車的人及其公交車司機，居然揚長而去，壓根兒就沒有人報警。除了道德和義的缺失之外，公交係統的問題，也可見一斑。
對此楊衛國早有耳聞，也一直都想要進行整治，不過上任這兩個月來事情千頭萬緒的，還沒顧得上。可聽了林辰暮的轉述之後，卻也氣不打一處來。
林辰暮說道：“其實我也仔細琢磨過了，以其一味地強化公交集團公司，還不如引入競爭機製，打破壟斷。這樣在許多地方也能達到互補。以前高新區還沒有成立之前，雙楠縣也有公交公司，我想的是，不妨再成立一個高新區公交公司，以彌補目前市公交公司運力的不足問題。”
“你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楊衛國就琢磨道：“不過這裏麵也存在許多問題啊。比如說費用問題，比如說運輸線路問題，比如說兩個公交公司之間的銜接問題……為了解決一個問題，就要產生更多問題，你覺得這種好嗎？”
“嗬嗬，總比解決不了問題好吧？”林辰暮就咧嘴笑道。
楊衛國剛想要說，行了，這事我來處理吧，可話都到了嘴邊，見林辰暮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頭頓時就亮堂起來，笑罵道：“好你個臭小子，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非要挖個坑讓我往下跳？”
林辰暮就嬉皮笑臉地說道：“楊叔叔，那也不能怪我不是？我這不是也沒辦法了不是？”
楊衛國搖搖頭，這小子，在自己麵前真是沒半點行，也不知道他在下屬麵前是怎麽樣的？不過這武溪，很少有人不知道，林辰暮是自己的關係，可林辰暮已經親自去找了黃偉，還得到這樣的答複，顯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心裏自然也憋著火。他來武溪後，為了穩定和熟悉情況，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還沒有燒起來呢。黃偉真要往槍口上撞，他也不妨拿他來殺雞儆猴。
“行了，你這小子，盡給我瞎扯。”楊衛國就沒好氣地說道：“好了，我要去開會了，你趕緊迴去你的吧。別搞得人心惶惶的，影響了工作。”
楊衛國雖然沒說，不過林辰暮卻知道，這件事情他已經要伸手管了，不由就嬉皮笑臉地說道：“那行，我先走了，不打擾楊大書記開會了。”
“你這小子。”楊衛國就笑罵道，不過隨即又說道：“記住，今天晚上來家裏吃飯。”
“嗬嗬，忘不了。”林辰暮就笑著說道。今天楊可欣從首都過來，玉茹嬸兒前兩天就給他打電話了，要他去家裏吃飯。他這還要趕緊出去看看，給楊可欣買點什麽禮物。這丫頭眼光可挑剔了，如果禮物不能讓她滿意，那自己這個當哥的，可是有的苦頭吃了。
第三十七章警鍾
第三十七章警鍾
和幾個朋友喝了一夜的酒，中午到單位的時候黃偉都還覺得頭有點疼。端著精致的咖啡杯輕輕咂了一口，香甜濃鬱，精神不由就是一振，隨即就翻開《武溪商報》找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內容翻看。
黃偉最喜歡看的就是社會版麵，從這裏麵能看到許多社會現象，也能夠受到一些啟發。他還記得，自己以前年輕的時候，最想幹的其實就是報社記者，隻不過這陰差陽錯的卻當上了市公交集團公司的老總，雖說大權在握，不少政府官員和企業大老板都要求到自己這裏來，可心裏深處還是有一份小小的遺憾。
《武溪商報》的社會版大多是反映百姓民生的素材，不過好像現在的許多報道和筆鋒比之以前都遜色了不少，看得有些索然無味。
隨性翻著報紙，突然有一個題目映入眼簾，黃偉愣了下，急忙將目光轉迴來，可不是在三版的下半頁，大黑字體的標題極為醒目：“公車私用何時了？”下麵還有一行副標題：“官員幹部惱羞成怒，動手施暴！”黃偉仔細瀏覽了一遍，又看了看配的幾幅照片，不由就哈哈笑了起來。
自從上次林辰暮給他打個電話之後，他雖然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過對於高新區和林辰暮的動向，卻是了解了幾分，當然也知道，林辰暮的商務配車，是一輛極豪華的奧迪。報道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隻要一看，誰不知道是林辰暮？看到林辰暮陷入了這種泥潭中，他不由就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拿起電話，黃偉準備給報社的朋友打個電話，問問具體的情況，看這是否還有後續報道，如果有的話，那不妨在加把火。這公車私用既然是楊衛國提出來要查的，那就看他如何大義滅親，處理這件事情了。
豈不料，電話還沒有撥出去，來電鈴聲卻極為突兀地響了起來，是公司辦公室主任韓智祥。
韓智祥的聲音有些惶急：“黃，黃總，剛剛市紀委的人來帶走了財務部的會計和出納，還，還封了公司的所有賬目和印鑒。”
“哐當”，黃偉手一抖，精致的咖啡杯摔落在地上，頓時摔成幾瓣兒，他整個人也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失聲追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就剛才。”韓智祥也是一臉的惶恐，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還有些驚魂未定地說道：“他們來得很突然，我們一點準備的都沒有。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幾個警察，一下子就控製了所有人，我們，我們都沒辦法及時向您匯報。”
“麻痹的。”黃偉不由就罵了一句，整個臉色極為難看。雖然賬目是花錢找人做得四平八穩的，可卻也經不起有關人員一點一點地去琢磨啊。再說了，出納和會計要是被撬開了嘴巴，那麻煩可就大了。
思忖了片刻，黃偉又沉聲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注意做好消息的封鎖，別搞得公司人心惶惶的。其他的我會想辦法。”
黃偉的鎮定讓韓智祥的心踏實了不少。剛得知紀委的人來帶走了公司的會計和出納後，他隻覺得天都要塌了，方寸大亂，除了趕緊給黃偉打電話之外，其他的什麽都給忘了，現在才想起來，最重要的還是要穩定人心。要不然，有人趁亂再捅點簍子出來，那可就真是雪上加霜了。這個世界上，錦上添花的不少，可落井下石的更多。
放下電話後，黃偉卻也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的，在寬大豪華的辦公室裏走來走去的，再沒有剛才幸災樂禍的心情，反倒是慌亂不已。能夠坐上市公交集團公司老總這個無數人羨慕眼紅的位子，他上麵自然也有人。可這次紀委的人卻來得如此突兀，他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不由就有些令他不安了。
這年頭，不查是孔繁森，一查就是王寶森，黃偉屁股底下有幾坨屎他自己最清楚。坐擁公交集團公司這麽好的資源，不給自己撈好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擔任公交集團公司總經理這些年來，不光是把家裏那些親戚老表都給安插到了公司裏，而且還挪用和貪汙了不少公款。除此之外，他還以別人的名義在市裏搞了一個中巴公司，專跑市區到周邊的郊縣，也因為如此，他對於大力拓展郊區的公交線路並不熱衷。試想一下，公交車好坐了，誰還會多花錢去坐中巴？
首先，對收集起來廢棄的玉米芯進行加工，生產包括麥芽糖、木糖醇、低聚木糖在內的功能糖，然後對其廢渣在進行深加工，提煉工業乙醇，最終的殘渣還能成為廢料還田，或者是用來作為營養土種蘑菇。其功效，遠遠超乎了林辰暮當初的構想。
不過，當整套技術經驗驗證之後，他已經調離官塘，去合陽團省委了，事情就暫時擱置了下來。直到最近王寧輝這廝打了電話，說是準備來武溪發展，他才又動了這個念頭。
楊衛國離開東屏後，洪安建設在許多方麵勢必會受到一些影響，即使在短期內不會難以動搖其龍頭地位，但想要如以前那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難免也動了想要來武溪發展的念頭。林辰暮敢肯定，王寧輝這個電話後麵，必定有王洪安的推動。
不過，武溪建築業水太深，林辰暮並不想王寧輝來武溪趟這渾水，更不想落人話柄，思來想去，還不如讓王寧輝另起爐灶，牽頭把這個玉米芯加工搞起來。這樣既符合高新技術產業的範圍，也能給周邊農民帶來實惠，可謂是一舉兩得。
林辰暮在電話裏和王寧輝簡單溝通了一下，王寧輝自然是舉雙手讚成。他老早就想自立門戶，幹一番自己的事業了，但又苦無機會。而這生態農業鏈他雖然搞不清楚，但一聽也是大有可為的。試想一下，幾乎一不值的玉米芯，經過加工就能生產出那麽多好東西，這還能不賺錢？
當然，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那他可能還會以為是騙子，不過林辰暮，就算是把他騙去賣了，他也認命。
王洪安雖然要謹慎一些，聽了王寧輝所說的之後，思忖了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為別的，就為了人家這些年來對自己的關照。再說了，經過了那一次無妄之災後，他也想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錢是賺不完了，隻要人沒事就行了。現在建築業也越來越難做，利潤薄不說，動輒就是要先墊款，以後收款的時候，更是求爹爹告***，處處都得打點。要是運氣不好，再出點安全事故，一年就算是白幹了。如果林辰暮所說的這個什麽生物加工，真有那麽神奇，那也不妨是一個更好的出路。自己畢竟老了，以後的路，還要兒子自己去走。
王寧輝已經給林辰暮說了，把東屏的事情理一下，就這幾天就過來。不過他也在電話裏說了，這個生態農業加工廠，最關鍵的核心是技術。林辰暮願意把這個寶貝疙瘩給自己，就已經燒高香了，不過這公司怎麽都得有林辰暮的股份，要不然，就是寒磣他，連朋友都沒得做。
林辰暮就不禁莞爾，卻也知道，這話十有**是王洪安教他說的，要不然這廝沒心沒肺的，哪裏想得到這些？不過王寧輝這番話，也引起了他的深思。錢沒有人不想要，尤其是來路當，靠自己真本事賺來的。何況，這個技術華川大學農學院的專家們也出了大力，當然也應當有所迴報，掙的錢全部歸王寧輝也不合適。
可自己是官員幹部，不能在任何企業掛職，何況還占有股份？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就算渾身長滿了嘴都說不清楚。在犯愁，今天卻好說到薑美萱的事情上來，不由就靈機一動。薑美萱雖然化不高，不過這技術上的事情自有專業人士來做，管理上也有王寧輝這廝，她去學習學習企業管理也不錯。
林辰暮就笑著說道：“你不用擔心，去了好好學點東西。以後說不定就能獨當一麵。我看你以前搞‘滿庭芳’就挺有魄力的嘛。再說了，我是官員幹部，總不能讓我自己去掛名當股東吧？”
“可，可我就怕做不好。”薑美萱就有些擔心地說道。林辰暮沒把她當外人，把這麽重要的事情托付給自己，她心裏當然是樂滋滋的，比吃了蜜還要甜，可卻又更怕自己做不好，壞了林辰暮的大事。
林辰暮就鼓勵道：“沒事的，誰都有第一次嘛，以後可不就熟悉啦？”
兩人說著話，從女生宿舍樓走到了停車的學校操場上，卻突然看見守在車旁邊的李軍，在和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發生爭執，雙方還拉拉扯扯的，而李軍顯得很是氣憤，甚至卷起衣袖，一副想要動手的樣子。而那個眼鏡，卻也不依不饒的，兩人吵得很兇，而旁邊，則是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看到這裏，林辰暮不由就有些驚訝。平日裏李軍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今天怎麽會突然和人發生爭執？
“李軍，這是怎麽迴事？”林辰暮就沉著臉問道。他最不喜歡的，就是狐假虎威，仗著領導權威就肆無忌憚的那種人。或許在領導麵前還老老實實的，可在外麵卻是飛揚跋扈，領導的形象，大半都是被這些人給敗壞的。
“啊，林……林……”李軍見林辰暮迴來了，不由也嚇了一大跳，說話都支支吾吾的。
林辰暮見狀就更生氣了，如果不是做賊心虛，李軍能那麽慌亂嗎？
不過還沒等他說什麽，那個眼睛就瞥了林辰暮一眼，問道：“你是這車的主人？你們這輛車好端端的，為什麽要遮擋車牌？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林辰暮愣了一下，李軍就有些誠惶誠恐地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林書記，這個人一直在車子旁邊鬼鬼祟祟的，我看他不時還拿出相機來亂拍，就要他照片給刪掉……”
林辰暮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麽一迴事，不由就笑了笑，看著眼鏡就說道：“嗬嗬，我遮不遮擋車牌，應該是交警來管吧？”
眼鏡愣了一下，卻又義言辭地說道：“我懷疑你們是公車私用，每一個公民都有權利對此進行監督。”
林辰暮卻是懶得和他在這裏費時，拉開車門讓薑美萱先坐了進去，然後自己也要往裏麵鑽。這個眼鏡卻上前來，大聲質問道：“你們是哪個部門的？不知道現在市委市政府嚴查公車私用的規定嗎？浪費國家財產，你們是如何想的？……”一連串的問題，就像是連珠炮似的。
“你幹什麽？退後，再不退後我可不客氣了啊。”見這個眼鏡不依不饒地追問著林辰暮，李軍連忙上前來將他攔住，出言威脅道。
眼鏡卻是從懷裏摸出一個相機來，對著林辰暮就“哢哢”猛拍，李軍一下子就火了，他本就是當兵出生，火爆脾氣，都是這些年來在政府機關開車，才被磨去了棱角，可並不代表著骨子裏沒有脾氣。尤其是現在，給林辰暮當了司機之後，和林辰暮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維護領導，那自然是天經地義、義不容辭的責任。於是，一把將眼鏡手中的相機搶過來，“啪嚓”就重重摔在地上，嘴裏還罵道：“麻痹的，老子叫你亂拍。”
眼鏡就傻眼了，隨即反應過來，撲上來揪著李軍的衣服就嚷道：“你幹什麽？賠我相機。”
李軍一把就將他推倒在地上，又踹了他一腳，才又開動了車子，車子猶如離弦的箭，飛馳而出，那巨大的離心力，差點讓坐在後排的薑美萱一頭撞在前排椅子上，林辰暮連忙把她給扶住。
“林書記，對不起啊，我，我犯錯誤了……”李軍就迴頭就對林辰暮說道。他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可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林辰暮擺擺手，心裏卻有些沉重。
第三十六章我錯了
第三十六章我錯了
“今天的報紙你看了吧？”寬大的辦公桌後麵，楊衛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不過臉色卻有些不大好看。
“看了。”林辰暮就點了點頭，神色也有些凝重。
他知道楊衛國說的是《武溪商報》，這份報紙雖然不是武溪的黨報，但發行量卻很大，覆蓋武溪七區十二縣，甚至輻射到周邊市縣，影響力相當大，甚至連政府機關也會訂上一份，隨時了解上麵所報道的實事動態，可以說是整個西部地區都數得著的大報了。不過林辰暮大多數時候都沒有時間去看報紙，隻是碰到有重要的內容，才由蕭妍做好剪報，送到他辦公室。
可今天的《武溪商報》，他卻真是看了，蕭妍連剪報都來不及做，就慌慌張張送到他辦公室裏來了。
令蕭妍大驚失色的，是《武溪商報》三版刊登的一篇報道，版麵不大，卻很尖銳，就是針對當下公車私用的問題進行了報道和揭露，曝光了不少政府機關的汽車。報道最重要的部分，還提到某些政府人員在接受監督時惱羞成怒，居然動手打人，然後揚長而去，態度極為囂張跋扈，造成了極壞的社會影響。報道最後還質問，這究竟是人民公仆，還是流氓暴徒？究竟是誰給予了他們這種資本和權力？
整篇報道筆極為犀利，可謂是入木三分，看了都讓人不由同生憤慨。可好死不死的，裏麵還配著幾張照片，雖然照片效果並不好，看不清楚人的模樣，不過車子的款式和樣子卻是一清二楚。而整個武溪，使用這麽高檔的奧迪的作為配車的，除了高新區，別無分號。
要知道，《武溪商報》那是就連省委領導都會看的報紙，如此一報道，豈不是把整個高新區和林辰暮，推到了風口浪尖？因此，蕭妍看到的那一刻，急得差點沒哭出來，風風火火地就拿著報紙去找林辰暮了。
哪知道林辰暮看了，卻是隨手把報紙往桌上一放，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嗯，我知道了。”就再也沒有下。氣得蕭妍是直跺腳，心裏想，活該你倒黴，最好是挨個處分。可心裏麵卻也是為林辰暮擔心不已。這事搞不好就要掉烏紗帽的，林辰暮雖說剛來一個月，但的確是一個幹實事的，和以前的兩個隻知道爭權奪利、揮霍浪費的人完全不一樣，平心而論，她當然也希望林辰暮能夠在高新區幹長久一些。
其實林辰暮心裏也不平靜。李軍動手之後，他就知道這件事情難以善終，公車私用，遮擋車牌這原本就不對，何況還暴力打人？但李軍也是好心，這個時候一味地責怪他也於事無補，還是想想應該如何來挽救和應對。
“說說吧，究竟是怎麽迴事兒？”楊衛國背靠在沙發上，有些好奇地問道。憑他對林辰暮的了解，應該來說，是幹不出這種事情的。
林辰暮撓了撓頭，半晌才老老實實地說道：“楊叔叔，對不起，這事是我錯了。”
楊衛國愣了一下，不由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原本還以為林辰暮要找出多少個理由來解釋，卻不料，林辰暮這次倒是難得地老實了一盤。
門口的秘書謝靖聽到楊衛國那爽朗的笑聲，不由就大感愕然，隨即又頗為感慨。今天早上的時候，他見楊衛國都還是滿麵怒容的，他自然也為林辰暮捏把汗，不曾想，這才多大功夫，林辰暮卻又讓楊衛國笑出聲來了，這份本事，的確是讓人不得不服，難怪能夠得到楊書記的青睞，而且曆久不衰了。
林辰暮就將當時的情況了一遍，末了又不好意思地說道：“當時事發突然，我也不好繼續待在原地，隻能先行離開。不過這件事情我會去處理好的。”
“處理？那你打算怎麽處理？”楊衛國就笑著饒有興致地問道。
“這個？”其實林辰暮心裏也沒有想好，要不然，他昨天就處理了，也不會等到今天那麽被動，琢磨了片刻，他又說道：“我去找那個人賠禮道歉……”
“愚蠢！”林辰暮話沒說完，楊衛國卻吐出兩個字來。林辰暮一怔，卻又聽楊衛國說道：“你去賠什麽禮道什麽歉？那不是沒事給自己找事兒嗎？武溪的奧迪車又不是隻有你們高新區有，再說，就不能是外地車？”
林辰暮一聽這話，不由就愣在了那裏，呆呆地看著楊衛國半晌說不出來話。他當然知道楊衛國這是為了衛護自己，要不然，他堂堂一個市委書記，又豈能說出這種顛倒是非黑白的話來？心裏是大受感動。他想說點什麽，可話卻就好像堵在喉嚨上一般，什麽都說不出來。
“不過……”楊衛國眉頭一皺，又說道：“你那個司機不夠穩重，我看最好還是換一個吧。”
“這個我已經安排好了。”林辰暮就說道。其實今天一大早，還沒有看到報紙，他就已經給陸明強打了電話。李軍衛護領導的拳拳之心自然是值得稱讚，但總是這樣莽撞也不行。當然，給他的安排也很不錯，區交警大隊。而新司機，則是陸明強給他四處張羅的一個，據說是特種兵出身的，車開得更是利落，在他身邊，既算是司機，也算是保鏢吧。
“那就好。”楊衛國就點點頭，林辰暮能這麽做，證明他心頭多少還是有分寸的，不過隨即又叮囑道：“你可記住了，昨天下午你是在我這裏匯報工作，沒去什麽旅遊職中。”
林辰暮不由就嘿嘿笑了起來，有了堂堂市委書記作證，哪個還敢亂說是被報道的是自己？不過卻又有些擔心地說道：“那那個人怎麽辦？”
“你放心，他那邊的工作我會去做。”楊衛國擺擺手，似乎並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不過卻又指著林辰暮笑著說道：“你啊，還真行，連省委督查室的人都敢打。”
“省委督查室？”林辰暮不由就暗自咋舌。他原本以為那個眼鏡，不過就隻是一個暗訪的記者，充其量也就是在媒體上發表一些言論罷了，不曾想，居然還是省委督查室的。他在合陽的時候，也曾經和省委督查室的人打個交道，一個督查二科的科長，差點就害得他翻不了身。更別說，毆打省委督查室的工作人員了，這無疑是讓省委顏麵無關，一旦引起上頭的不滿，必將會掀起一場波瀾。
“那，不會給楊叔叔惹什麽麻煩吧？”林辰暮不由就有些忐忑地問道。
“你這臭小子，現在知道擔心給我惹麻煩啦？”楊衛國就笑罵道：“以後少給我惹點麻煩就行了。”
林辰暮就嘿嘿笑了笑，心裏也放寬了下倆，知道這件事情楊衛國搞得定。
“行了，沒事你小子就趕緊迴去了，我等會兒還有個會要開呢。”說完事後，楊衛國就下起了逐客令。
“別介啊。”林辰暮卻是說道：“楊叔叔，你這訓話也訓完了，我可還有工作要向你匯報呢。”貌似整個武溪市能這樣給楊衛國說話的，還真找不出幾個。
見他一副賴皮的模樣，楊衛國不禁莞爾，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就笑著問道：“那行啊，不過先說好，隻有十分鍾。我十分鍾後要開常委會。”
“其實也用不了十分鍾。”林辰暮就從隨身的公包裏拿出一份件來，遞給楊衛國，笑嗬嗬地說道：“就一份申請，請楊叔叔過目。”
看他那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楊衛國不知怎麽的，心裏卻莫名泛起一絲不安來，就說道：“你這小子，又在琢磨什麽壞主意啦？”
林辰暮笑而不答，楊衛國拿過來一看，卻不由失笑道：“公交公司？虧你想得出來？”
“這有什麽想不出來的？”林辰暮卻是一本經地說道：“公共交通，一直都是城市發展的瓶頸。高新區想要繼續保持高速穩定的發展，這個問題不解決不行。”
“那咱們武溪原本就有公交集團公司啊？何必還要另起爐灶，重新搞一個高新區公交公司？”楊衛國就慢條斯理地說道。
“公交集團公司？”林辰暮不由就笑著搖了搖頭，“我和公交集團公司的黃總溝通過了，不過他也表示很困難。”林辰暮就把當時的情況大致給楊衛國講述了一遍。
“撥款？”楊衛國聞言臉色就沉了下來，“一年將近四個億的補貼，他還想要好多？”
武溪去年一年的公交補貼高達3.82億元，其中包括國家發改委的1、22億元的油補，2.6億元的地方政府補貼，攤到每輛公交車上一年為10萬多元。可即便如此，武溪的公交仍然是個大問題，尤其是早晚高峰期，公交車不是晚點就是每輛都擠得猶如沙丁魚罐頭似的，搞得人人都是怨聲載道。
除此之外，武溪公交車上麵的扒手極為猖獗，而且衍生出了好幾個犯罪團夥，經常都有乘客在車上被盜，甚至還發生過，扒手偷盜被失主發現，居然惱羞成怒動手搶，並夥同同夥將失主拖拽下公交車進行毆打，而同車的人及其公交車司機，居然揚長而去，壓根兒就沒有人報警。除了道德和義的缺失之外，公交係統的問題，也可見一斑。
對此楊衛國早有耳聞，也一直都想要進行整治，不過上任這兩個月來事情千頭萬緒的，還沒顧得上。可聽了林辰暮的轉述之後，卻也氣不打一處來。
林辰暮說道：“其實我也仔細琢磨過了，以其一味地強化公交集團公司，還不如引入競爭機製，打破壟斷。這樣在許多地方也能達到互補。以前高新區還沒有成立之前，雙楠縣也有公交公司，我想的是，不妨再成立一個高新區公交公司，以彌補目前市公交公司運力的不足問題。”
“你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楊衛國就琢磨道：“不過這裏麵也存在許多問題啊。比如說費用問題，比如說運輸線路問題，比如說兩個公交公司之間的銜接問題……為了解決一個問題，就要產生更多問題，你覺得這種好嗎？”
“嗬嗬，總比解決不了問題好吧？”林辰暮就咧嘴笑道。
楊衛國剛想要說，行了，這事我來處理吧，可話都到了嘴邊，見林辰暮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頭頓時就亮堂起來，笑罵道：“好你個臭小子，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非要挖個坑讓我往下跳？”
林辰暮就嬉皮笑臉地說道：“楊叔叔，那也不能怪我不是？我這不是也沒辦法了不是？”
楊衛國搖搖頭，這小子，在自己麵前真是沒半點行，也不知道他在下屬麵前是怎麽樣的？不過這武溪，很少有人不知道，林辰暮是自己的關係，可林辰暮已經親自去找了黃偉，還得到這樣的答複，顯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心裏自然也憋著火。他來武溪後，為了穩定和熟悉情況，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還沒有燒起來呢。黃偉真要往槍口上撞，他也不妨拿他來殺雞儆猴。
“行了，你這小子，盡給我瞎扯。”楊衛國就沒好氣地說道：“好了，我要去開會了，你趕緊迴去你的吧。別搞得人心惶惶的，影響了工作。”
楊衛國雖然沒說，不過林辰暮卻知道，這件事情他已經要伸手管了，不由就嬉皮笑臉地說道：“那行，我先走了，不打擾楊大書記開會了。”
“你這小子。”楊衛國就笑罵道，不過隨即又說道：“記住，今天晚上來家裏吃飯。”
“嗬嗬，忘不了。”林辰暮就笑著說道。今天楊可欣從首都過來，玉茹嬸兒前兩天就給他打電話了，要他去家裏吃飯。他這還要趕緊出去看看，給楊可欣買點什麽禮物。這丫頭眼光可挑剔了，如果禮物不能讓她滿意，那自己這個當哥的，可是有的苦頭吃了。
第三十七章警鍾
第三十七章警鍾
和幾個朋友喝了一夜的酒，中午到單位的時候黃偉都還覺得頭有點疼。端著精致的咖啡杯輕輕咂了一口，香甜濃鬱，精神不由就是一振，隨即就翻開《武溪商報》找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內容翻看。
黃偉最喜歡看的就是社會版麵，從這裏麵能看到許多社會現象，也能夠受到一些啟發。他還記得，自己以前年輕的時候，最想幹的其實就是報社記者，隻不過這陰差陽錯的卻當上了市公交集團公司的老總，雖說大權在握，不少政府官員和企業大老板都要求到自己這裏來，可心裏深處還是有一份小小的遺憾。
《武溪商報》的社會版大多是反映百姓民生的素材，不過好像現在的許多報道和筆鋒比之以前都遜色了不少，看得有些索然無味。
隨性翻著報紙，突然有一個題目映入眼簾，黃偉愣了下，急忙將目光轉迴來，可不是在三版的下半頁，大黑字體的標題極為醒目：“公車私用何時了？”下麵還有一行副標題：“官員幹部惱羞成怒，動手施暴！”黃偉仔細瀏覽了一遍，又看了看配的幾幅照片，不由就哈哈笑了起來。
自從上次林辰暮給他打個電話之後，他雖然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過對於高新區和林辰暮的動向，卻是了解了幾分，當然也知道，林辰暮的商務配車，是一輛極豪華的奧迪。報道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隻要一看，誰不知道是林辰暮？看到林辰暮陷入了這種泥潭中，他不由就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拿起電話，黃偉準備給報社的朋友打個電話，問問具體的情況，看這是否還有後續報道，如果有的話，那不妨在加把火。這公車私用既然是楊衛國提出來要查的，那就看他如何大義滅親，處理這件事情了。
豈不料，電話還沒有撥出去，來電鈴聲卻極為突兀地響了起來，是公司辦公室主任韓智祥。
韓智祥的聲音有些惶急：“黃，黃總，剛剛市紀委的人來帶走了財務部的會計和出納，還，還封了公司的所有賬目和印鑒。”
“哐當”，黃偉手一抖，精致的咖啡杯摔落在地上，頓時摔成幾瓣兒，他整個人也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失聲追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就剛才。”韓智祥也是一臉的惶恐，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還有些驚魂未定地說道：“他們來得很突然，我們一點準備的都沒有。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幾個警察，一下子就控製了所有人，我們，我們都沒辦法及時向您匯報。”
“麻痹的。”黃偉不由就罵了一句，整個臉色極為難看。雖然賬目是花錢找人做得四平八穩的，可卻也經不起有關人員一點一點地去琢磨啊。再說了，出納和會計要是被撬開了嘴巴，那麻煩可就大了。
思忖了片刻，黃偉又沉聲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注意做好消息的封鎖，別搞得公司人心惶惶的。其他的我會想辦法。”
黃偉的鎮定讓韓智祥的心踏實了不少。剛得知紀委的人來帶走了公司的會計和出納後，他隻覺得天都要塌了，方寸大亂，除了趕緊給黃偉打電話之外，其他的什麽都給忘了，現在才想起來，最重要的還是要穩定人心。要不然，有人趁亂再捅點簍子出來，那可就真是雪上加霜了。這個世界上，錦上添花的不少，可落井下石的更多。
放下電話後，黃偉卻也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的，在寬大豪華的辦公室裏走來走去的，再沒有剛才幸災樂禍的心情，反倒是慌亂不已。能夠坐上市公交集團公司老總這個無數人羨慕眼紅的位子，他上麵自然也有人。可這次紀委的人卻來得如此突兀，他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不由就有些令他不安了。
這年頭，不查是孔繁森，一查就是王寶森，黃偉屁股底下有幾坨屎他自己最清楚。坐擁公交集團公司這麽好的資源，不給自己撈好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他擔任公交集團公司總經理這些年來，不光是把家裏那些親戚老表都給安插到了公司裏，而且還挪用和貪汙了不少公款。除此之外，他還以別人的名義在市裏搞了一個中巴公司，專跑市區到周邊的郊縣，也因為如此，他對於大力拓展郊區的公交線路並不熱衷。試想一下，公交車好坐了，誰還會多花錢去坐中巴？